永夜未央(出书版)BY 风之羽
  发于:2012年07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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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三人年纪差不多都在三十上下,身高体健,面目长得都算平常。白景瑄走上前,抓了三人的手,挨

个儿闻,闻到最后那个,眉毛挑了挑,指着那个面目老实本份的人说:「就是他!」

众人都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白景瑄微微一笑,指着放在桌上的药碗道:「这药里混了那伽,是这个人混进去的!」

什么?赵昉面色阴狠,盯着那个男人问:「是真的吗?」

那男人连连后退,摇着手说:「什么那伽啊?小人不知道那是什么啊,这位先生在说什么,小人完全

听不明白!」

「那伽是产生西域的异草,你或是你的同伴将那伽的种子带来这里,混在外面的花圃中。可是谁将那

伽缝到王爷的枕头里这倒猜不出来。但是枕头中的红线血蛊是必须要有那伽的香气才能引动的。于是

你每日在给王爷的药中,混一些那伽草的粉末。

王爷的药都是些参茸血茸之类补气的,气味浓烈,只混一点草粉进去,就算是大夫也不能察觉。王爷

体内有了那伽草,红线血蛊就会在王爷沉睡时慢慢钻进王爷的身体里,在那里成长。等到长成成虫,

会吸去王爷体内一半的血,并将王爷的神智完全控制住听凭血蛊的主人处置。」

听到这里,赵琛的身体晃了晃,差点晕过去。赵昉面色铁青,看着那个男人咬牙问道:「他说的可是

真的?」

那男人目中闪过一丝惊异,但随后又张口叫道:「侯爷,小人真的不知啊,什么红线,什么血蛊,小

人委实不明白您们在说什么。」

墨然突然笑了起来,双手盘在胸前,他微微歪着头看着那个男人说:「还装什么装,快些老实说吧,

何大。」

第七章

墨然说出这话来,不光是那男人,连白景瑄和殷子若都震惊了。

果然,那男人只是怔了一下,立刻又说:「这位爷说的什么,小人不认得什么何大何二的。」

「还装。」墨然冷笑了一声,走上前一把揪住了男人的耳朵,「就算你之前易过容,但耳朵的形状是

不会变的,你左耳下面有个缺口,而且身材及走路姿势与何大一般无二。别以为当何大时是个哑巴就

没人能认出你来,就算易容术再精妙,以你一个不会武功的人来说,走路的姿势和惯常的身形是无法

改变的。」

果真,白景瑄仔细看着那个男人,虽然面目有些不同,但那身形与何大的确很像。

墨然突然伸手去扯那男人的衣服,那男人惊慌之下用手去挡,但哪能挡得住,手刚伸出来就被墨然点

住了穴道,身体僵在那里不能动了。墨然将他的上衣扯开,在男人的心口上,狼头月牙的刺青赫然显

露出来。

白景瑄与殷子若当然不会忘了这个刺青的样子,二人对视了一眼,同时说出来:「那个刺客!」

墨然看着男人,慢慢地说:「怎么样,还有什么说的?」

何大脸上的表情变了变,原本一脸的憨厚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阴毒。

「墨统领果然好厉害的眼睛,佩服佩服。」

墨然笑了笑,伸手指着他胸前的标志说:「那我们不说废话了,直接说,安平府的灭门案是你们做的

吧。」

何大嘿嘿笑了一声说:「随你怎么想。」

「那在府衙下埋火药的是谁?」

何大挑了挑眉说:「你那么厉害,要不要来猜一猜?」

墨然脸色一沉,伸指在何大的手背上弹了弹,何大浑身一震,从被墨然弹到的地方,一阵酸麻感顺着

手臂爬到全身,紧接着又是一阵剧痛,抽筋剥皮一般让他惨叫出声。墨然的分筋错骨手,一向是对敌

刑供的绝技,墨然对它的效用从来没有过怀疑。

惨叫声中,何大额头上大颗大颗黄豆大的冷汗滴了下来,脸色又青又白。何大突然眼珠子一翻,眼看

就要撅过去,墨然又出指如风,将他心脉四周的几个大穴封住。分筋错骨一出,就算铁打的汉子也能

磨半条命下去,何况是个毫无内力护体的何大。

何大看着墨然,不住喘气。墨然冷笑一声道:「我劝你还是老实地说出来,不然这样的苦楚你承受不

了几次。」

何大扭曲着脸笑了一声,唇边流出墨黑墨黑的血来。墨然一惊,伸手在他颈项上一搭,人却早已断了

气。

看墨然的脸色不好,白景瑄安慰他道:「这种人,牙里都藏了毒的,我们防不了,死也就死了,再想

别的办法好了。」

赵昉也说:「既然早存了死心,我们问也问不到什么,说不定会被他牵着鼻子走错路。」说完,皱着

眉头看了看何大胸前的刺青,吩咐人将他的尸体拖了出去。

殷子若在一边说:「他死了倒罢,只是还有谁是同伙就不太好问了。那么高的悬崖,这个何大根本不

会武功,那是谁带他上来的呢?」

众人一起沉默。赵琛靠在床上,脸色灰败着叫着头疼。

白景瑄拔了几根金针暂时帮他止了痛,对赵昉说:「我先开个方子,那补气的药还能用,只是不可以

再让别人经手。麻烦侯爷找几个信得过的守着药炉子,药煎出来直接送来,中间不能再有差池。」赵

昉点头应了。

「另外,我有几味药不是很易得的,侯爷需得尽快将材料给我找齐。若是等血蛊长成了,王爷就是神

仙也救不回来了。」

赵琛看着白景瑄,突然说:「你们要找那个人的同伙,其实也不难啊。」

看着这几人惊讶的表情,赵琛突然笑起来:「你们这几个孩子,白长这么聪明的脑子。既然是同个组

织的人,身上必有同样的标志。让影卫们把府里所有的下人上身都脱了验,只要有刺青的,或是胸前

有疤痕的全都找出来,男女不拘,便是我们府里做过二三十年的也不可以漏过!」

几人互望了一眼,都擦了把汗。确如赵琛所说,那是个极简单又最有效的法子,却被他们给错漏了。

这个病歪歪的王爷脑子还真是清楚。殷子若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

传说当年十六王爷恃宠而骄,得罪了朝中不少人,手上又握有重兵,老皇帝因为他起兵谋反,才夺了

他的兵权,又把他半流放似地封到了西疆。可惜了这么个英姿聪慧之人,居然甘心在这么偏僻的地方

窝了二十多年。

赵琛注意到了殷子若的视线,对他微微点点头,突然淡淡笑了笑。殷子若心头一跳,连忙转过头,脸

上一阵火烧。

赵昉出门安排全员检查,白景瑄、墨然和殷子若三人不能走远,于是让赵琛先躺了,他们几个在外殿

坐着等结果。这一等就等了整整大半天。

外面听不到什么动静,不过想来以赵昉的俐落,应该不至于鸡飞狗跳。只是太过安静的地方总是会让

人心生烦躁和焦虑。白景瑄皱着眉,方子写了撕,撕了写,地上桌上已经扔了十几个纸团子。

墨然凑上去看,见白景瑄闭着眼揉着太阳穴就问:「这方子这么难吗?」

白景瑄点点头:「红线血蛊产自西域,很少见,就算是在西域,能懂这个的也少之又少。我只是在书

中见过,虽然可以治,但是若用药配置不当,君臣失调,很容易伤到宿主本身。药性大了,血蛊能引

出来,但会伤到人的内腑和脑子。药性小了,万一没引出血蛊来,反而会让本来安静的血蛊发狂,那

后果更不可想象。」

墨然叹了一口气,静静地坐在一旁不再出声打扰他。

不知过了多久,赵昉一脸疲色地走进门来。殷子若忙迎上去问:「找到了吗?」

赵昉苦笑一声:「全部清点过了一遍,没一个有刺青。」

没有吗?殷子若眉头挑了挑:「或许是抓人的时候,消息漏出去了,那可有清点人数,有没有少?」

赵昉冷哼了一声:「怎么没有点?少的人还不止一个。园丁少了一个,丫头少了三个,守城的侍卫四

人,还有一个内府的管事。」

「有这么多?」殷子若张着嘴,有些不敢相信。

「把府里翻了个遍,在菜窖里找着了,不过都成了尸体。跟何大一样,服毒的。」

墨然突然说:「不对啊,就算消息走漏了,这么短时间,他们如何聚在一起服毒自尽的呢?就算管事

的知道,守城的侍卫赶过来送死也要花些时间避着耳目吧……」

「那种什么组织的,行事太过诡异,不是我们能想到的。」赵昉似乎对此有些头疼,「总之,这些人

最老的进府有十年,最小的也有二年多。能在永夜城这么久,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他们到底想要什

么?」

「现在知道的人都死了,余下的线索便只有他们胸前的刺青。只是我们都不是江湖人,没人知道这刺

青的来历,得找人去好好问问才成。」白景瑄终于写完了方子,揉着眉心将方子交给赵昉,「而且现

在最紧要的是把红线血蛊消灭了。这些用蛊的人一死,没有约束的话,王爷身体里的蛊万一失控可就

糟了。」

赵昉看了看方子,神色凝重地点点头。

「丁丁,可以了吗?」癸影鼓着腮帮子撅着屁股举着吹火棍吹着火。年纪虽然小,但癸影从小练的是

纯正的内家功夫,气息又足又长。一口气下去,大灶房里的火能向上窜出三尺去。

「小葵,你慢点啊,这水烧太热了,会烫到王爷的!」灶炉的另一头,丁影的声音隔着一堵墙传了过

来。

「那你刚刚又嫌我慢……」癸影小声嘀咕着,把手上的吹火棍放下,「那个,白先生说,水要越烫越

好的嘛……」

「王爷细皮嫩肉的,你想让他脱层皮啊!万一烧出燎泡来,主人不得扒了我们俩的皮。」丁影一边说

着,一边将冒着热气的水舀入大木桶里。

浓烈的硫磺气味和着又香又苦说不出来味道的药草味被热气一冲,很快将这个刚刚搭起的狭小浴房熏

得让人睁不开眼。

木桶架在土台子上,台子下面通着烟道,虽然不至于像被火烧着,但那个热度也够让人跳脚。丁影在

屋里捏着鼻子舀水,一边舀一边不断地跳脚。

这个小大夫看着就不靠谱,这万一要是没把王爷的病治好,反而熏到他,烫到他,伤到他……丁影半

眯着眼睛加快了速度。这哪是治病,分明是找病啊!

一切弄妥当,丁影一身汗水地站在门口,见赵昉将人抱了出来。曾经那么丰神朗俊的一个人,现在轻

得跟片纸似的,丁影揉了揉被药气熏得发疼的眼睛,正要迎上去,却被癸影拉住。

「一身臭汗,主人不会让你接手的。」

丁影于是哼哼唧唧被癸影拉到远处去。

白景瑄只穿着单衣单裤,袖子被拉上肩上用细带扎好,守在门口等着。赵昉将赵琛抱进屋里,白茫茫

的水气让他有些迟疑。

「这个味道怎么这么奇怪。」虽这么说,还是将赵琛的衣服除了,很小心地将他放进木桶里。

「这里留我在就可以了。」白景瑄用块手巾沾湿了清水搭在胳膊上,将赵昉人推了出去,「我要行针

,行针的时候一定不能受到打扰,你们就在外面帮我守好了就行。还有多准备清水和盐。一会儿王爷

可要出透汗的,没水会脱力。」

赵昉背着手,围着小屋转起了圈子。那屋子里死一样寂静,什么声音也听不到,只有那股让人闻之欲

呕的怪味一阵阵地向外飘。

过了约半个时辰,突然里面传出一声喊:「加火!」

赵昉身子一震,想都没想,立刻捡了癸影丢在地上的吹火棍蹲地上吹起火来。这下子,连守在远处的

影卫们也站不住了,有几个沉不住气地就要冲出去代劳,却见赵昉向身后举起一只手来,那是示意他

们留在原处守着。

坐在廊下看着的殷子若突然说了一声:「想不到赵昉对他爹这么好啊。」

「那不是很自然的嘛。」墨然抱着剑站在他的身后,「听说王爷只有他一个独子,王妃生他的时候难

产,七八岁之前,他们都是父子相依为命的。」

殷子若瞥了他一眼道:「你知道得倒很清楚啊。」

墨然弯起了眼睛:「不管是友是敌,只要是身边的人,多了解一些总是好的。所以说,大人有事无事

也可以找身边的丫头家丁侍从影卫之类的闲聊聊,人多嘴杂,总能听到点想要的信息。对了,还有一

个消息不知道大人想不想听。」

「什么?」

「听说小侯爷至今还是单身,而且成年后一直在军旅之中,还没有过情人哦。」

殷子若脸一下红了个透,狠狠瞪了墨然一眼:「你打听这些做什么,他有没有老婆干我何事。」

墨然嘿嘿地笑,抬头望天。

折腾了也不知道多久,顺意侯大人吹火的样子可不是那么容易见的,于是殷子若看他蹲在地上又吹了

两回,终于还是忍不住从廊上跳下来,跑到他身边递上块手巾。

倒不是说他心疼赵昉什么的,只是殷子若一向是个爱美如命的人。虽然赵昉跟墨然和小白比不能称为

美人,但总也是个赏心悦目的存在。再好的皮子上若是落满了尘烟,也看不出好看来了啊。这么想着

,殷子若很自然地去帮他擦脸。

赵昉看着他,眼睛乌亮乌亮的。殷子若擦着擦着,手一抖,巾子就掉在了地上,脸上也发烧一样。正

想站起来回去,却被赵昉拉了一把,一个没站稳,人倒在了他身上。

「喂,不许带着灰亲人!」殷子若涨红了脸拼命扭着,可是赵昉的手跟铁钳子一样,不管怎么用力都

挣不脱。

「我嘴上的灰早被你擦掉了,不相信的话,你自己闻闻。」赵昉还是一派悠然的模样,似乎很享受殷

子若现在的狼狈。

殷子若瞪他一眼,转头对墨然喊:「小墨!快过来,把我拉开!」

墨然抱着剑,仰头研究着廊上的彩绘,不住地点头道:「嗯,好看,这幅画真不错。」

赵昉一笑,低头就把殷子若的唇堵上了。

阴影中,细不可闻的抽吸声此起彼伏。影卫们愁怅着在心里暗叹:「就算殷大人是个美人儿,侯爷您

也最好是找个能生孩子的女人才好吧……不然王爷的血脉到您这儿就绝了……」

影卫们的心声赵昉自然是听不到,他抱着殷子若亲得正得趣,索性把手也伸到人家的单衣里乱捏乱揉

起来。殷子若推也推不开,被亲得七荤八素的,神智也恍惚起来。

赵昉刚要把人按到地上去。就听门吱呀一声,再来一盆清水哗啦一声当头浇下,将意乱情迷的两个人

浇了个透湿。

白景瑄半敞着上衣,端着盆子横眉立目地地看着两人,咬牙切齿地说:「你们真好意思,我在里面豁

出性命地治病,你们居然就在我门口行这种苟且之事。」

说着一指赵昉:「你不管你爹死活了?」又伸脚一踹殷子若:「你也不管我的死活了?」

两个人乖乖地从地上爬起来,身上又是泥又是水。就见赵琛披着外袍,光着脚靠着白景瑄的背上,一

双凤目有些好奇的在两人身上转来转去,脸上却是很暧昧的笑容。

就算脸皮再厚,在自己父亲面前,赵昉还是有些挂不住,面红耳赤想要说什么,还没开口,就听白景

瑄又在他耳朵边上喊:「从热屋子里头才出来,你还不把人抱进屋里,想让他再受个风寒吗?」

赵昉松了一口气,立刻将赵琛接过来,盖上影卫递来的毛毯,火速回内殿去了。白景瑄对着站在不远

之处的癸影招招手,低声嘱咐他将屋里的药水处理的方法。

见癸影飞快离开去找人手,白景瑄这才盘着手去看殷子若。

殷子若低着头,满脸的羞愧,白景瑄伸出手指在他额上戳戳戳:「真没用,这么快就让人吃得死死的

!」

「好了,你也刚从热屋子里头出来,小心别受凉了。」墨然拎着条薄被过来,将人裹了,扛起来就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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