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身上这样制造摩擦,当心你今天下不了床。”
一句看似玩笑的提醒,先是让莫光夏大惊——他今天还要上班,无论如何不能下不了床;继而大囧,
因为对方的手已经在被子底下摸到他下半身已经处于半挺立状态的某物,“呵,这么精神啊,看来我
昨晚的工作做得不够彻底……”
该死的,他自己刚刚说过男人早晨经不起摩擦,那现在又算什么?
莫光夏满脸黑线,干脆一巴掌拍开那只不安分的手,抓了浴袍赤足下地。
“喂……一起过了一夜,不过……别把我想象成……”走到浴室门前,似乎是想到有必要强调一下两
人的关系,他情绪恶劣地出声提醒。
结果说到一半,却斟酌不出合适的词汇。
“别把你想象成是我的什么人,我们彼此都还是自由身。”十分自然地帮他接出后面的话,肖丞卓好
整以暇地掀开被子下床。
不着寸缕地走到他面前,男人托起他的下巴,眼波流转出促狭的光,“小朋友,居然抢我的台词。”
没料到有人能一字不差地表述出自己心里的想法,莫光夏当即落入过于震惊而丧失语言功能的状态,
连挣开下巴上的那只手都完全忘记了。
结果他放大的瞳孔里就映出了肖丞卓由远及近的微笑着的脸,对方在他唇上落下轻轻一吻,后面的声
音就隔在了浴室门后,“不好意思,我要借用一下浴室……赶时间的话,不介意你进来一起洗……”
你……你不介意,我还介意咧!!!
莫光夏差点一口鲜血在浴室门上喷出世界地图。
听着浴室传来哗啦啦的水声,裹着浴袍坐在沙发上莫光夏明显一脸受到打击的表情。
他有洁癖,平生最痛恨别人随意涉足自己的私人领地。而眼下浴室里的那只不但用着他的浴缸,他的
牙膏,他的沐浴乳,还貌似心情很好地哼着歌。
不行,回头一定要买一瓶过氧乙酸,他要彻彻底底消毒!
正满腔悲愤地考虑要不要请个工人来把浴室里的设施全部换掉,门一开,神清气爽的肖丞卓已经光着
脚走了出来。
“不准动!!!”莫光夏大喝一声从沙发上一跃而起,指着对方踩在地板上的水渍,“给我退回去!
穿拖鞋!!!”
说着扑到鞋柜边取出一双拖鞋,丢到肖丞卓脚下。
先是被他的一惊一乍吓了一跳,继而看他手忙脚乱的样子又觉得很可爱,肖丞卓很配合地穿上拖鞋,
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过来,“一点水迹等它干掉就好了嘛,用得着这么紧张吗?”
“哼。”从鼻腔里应出一声,莫光夏在鞋柜前直起身,再次嫌恶地看过去,只一眼,却触电一样弹开
了目光。
因为对方身上那宽松的浴袍下,裸露出来的部分太……让人不敢直视。这种穿法,是一种如果观众愿
意就可以直接目测腰围胸围以及臀围的欲盖弥彰。
放在同为男人的他面前,不是摆明了在炫耀自己的身材比他还要好嘛?
“……”别开眼,莫光夏混乱的大脑转过无数念头,就是没有一个有利于眼前人加持好感的。
“你的脸红了。”
身边的沙发承重陷下去的感觉十分明显,肖丞卓的声音就近在耳畔,语气十分轻描淡写,“做都做了
,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看的?”
“你……”莫光夏扭回头去,刚想出言反驳,眼神又突然警惕起来。
坐在他身边的人,用来擦拭湿漉漉的头发的毛巾,居然是他最喜欢的那条!
感觉到目光落点的异常,肖丞卓淡淡扫了他一眼,忽而失笑,“不好意思,我又污你所爱了?”说着
低头端详一下手里印有泰迪熊图案的毛巾,饶有兴致地挑起眉梢,“小朋友,你真是童心未泯。”
这家伙怎么总喜欢在自己面前充长辈?了不起就比自己早喝到几年自来水而已么,至于拽成这样?莫
光夏嗖地近距离射去眼刀两把,寒意森森。
“好了,不逗你了。时间不早了,我还要回去取行李赶去机场。”伸手揉了揉他早起略显凌乱的头发
,将那条毛巾交还到他手中,肖丞卓似乎很开心,“谢谢你的毛巾,光夏。不如这样,我买一只熊公
仔,当做你这样‘包容’我的报答。”
说是不逗,“包容”两个字却被咬着重音说出来,捉弄的意味相当明显。
嘶啦——非常成功,柔软轻薄的毛巾被莫光夏撕开了一角。
面对他铁青的脸色,肖丞卓淡定一笑,自顾自去卧室捡起衣服,一件一件穿回身上。
不知是无心还是故意,他站的地方,刚好足够莫光夏将他看得一清二楚。
于是,从里到外,一件接一件的奢侈品闪瞎了门外人的狗眼。
与那种靠名牌标榜身份的暴发户不同,莫光夏不得不承认,这个懂得用BALLY皮带去搭配Brioni长裤的
男人全身上下无一不透露出独特的优雅品味。
嗯,人配衣裳马配鞍。穿上衣服再看,倒是人模狗样。
等等——自己这种欣赏的目光,是不是太露骨了?脑中警铃大作,他急忙转头去看窗外初升的朝阳。
可惜,晚了。
“你干什么看着我两眼放光?”穿戴停当的肖丞卓从卧室里走出来,好整以暇地在他面前站定。
“这哪里是两眼放光。”莫光夏做出一个扭曲的笑容,一字一句地反驳道:“我明明是目露凶光好不
好?”
肖丞卓听到这话,竟喷笑出声,“嗯……不过可不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目露凶光?”
“我想把你身上这条Brioni的裤子据为己有,怎么了?”莫光夏翻个白眼。
“唔……没想到一夜过后,你仍然对我的裤子这么感兴趣……”无辜地摊手,肖丞卓眼里闪过狡黠的
亮光,“我真是受宠若惊,我可以理解成其实你对我还是很有性趣吗?”
“……学长,自恋是自信的体现,不过过度了可不好。”
被接二连三的揶揄培养出了一点免疫力,莫光夏终于多少找回了平日牙尖嘴利的状态,不屑地抬眼一
瞥,“最起码,也请你不要再在我面前,自恋到如此程度。”
想他莫光夏,圈子里芳名远播的钻石级单人贵族,怎么可能因为对方一点小小的言语上的挑衅就大乱
阵脚呢?
昨天夜里到现在,他已经足够丢脸,再不扳回一城,颜面何在?
遗憾的是,他低估了自己的对手。
肖丞卓根本没有再接他招的意思,将一张名片放在茶几上,修长的手指在上面轻轻点了点算作提醒,
“我走了,学弟。日后,若是再有电脑、网络什么的出了问题,请打这个电话。我提供24小时上门服
务。”
“服务”二字经由他的口中说出,很明显是话里有话。
不等莫光夏再狠狠地剜他一眼,他已经径直拉门离去。
一个靠垫砰一下正中关上的门扇。莫光夏站在终于恢复了安静的房间中央,心情非常恶劣。
明知道自己有他的手机号码,还特地留下名片……普通人和变态的区别,果真立见分晓。
铃铃铃——安静的室内,突然响起催命似的电话铃音。
“喂?什么事?”走过去抓起话筒,莫光夏的语气因恶劣的心情而十分不善。
没想到,对方的语气比他的心情还要恶劣十倍。
编辑部主任的大嗓门,就算坟地里的死人了也能重新叫醒了去——“莫光夏,几点了?还不来上班!
!!”
第三章
当莫光夏一路冲到出版社的时候,已经快要到午饭时间了。
迎面就遇到主任门神一样守在门口,“莫光夏,怎么现在才来?”
拉开椅子不慌不忙安稳落座,莫光夏抬眼,“睡过头,怎么了?”
这样子,哪像个资历尚浅的新人该有的态度?
主任嘴角一抽,但迫于有事相求,只好尽量和颜悦色,“小莫啊,上次向出版局汪局长申请的图书刊
号,怎么还没下来?”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就让本来就不太痛快的莫光夏彻底黑化了。
“主任,这个新书企划我不跟了,你换人吧。”
“为什么?”
“……”莫光夏抬眼看了看面前已过不惑微微发福的油腻男人,一脸“懒得跟你说”、“说了你也不
会懂”的倦怠神情,直接凑文件夹里抽出那份新书企划的相关资料递出去,“反正现在是淡季,社里
闲人也多,随便您找谁吧。”
TMD,现在的新人怎么一点自我意识都没有!主任气得直想用三字经解决所有问题,可偏偏眼前的新人
,不是无名小卒,是莫光夏少爷。
当初来报到上班的第一天,莫少爷开着一辆新款跑车,绝尘而至直接冲进大门的情景还历历在目。连
社长私下里都不止一次叮嘱要多多关照,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能想清楚他的来路不小。
好在除了平日里脾气固执点,脸臭一点之外,一年多以来莫光夏的工作态度一直算是勤恳认真的。在
新书企划的过程里,他的龟毛又很对那些自我要求甚高的大牌作者胃口,不然这一次著名作家关垚的
新书也不会交给他们社来出版。
姜还是老的辣。
想到这里主任转转眼珠,缓下语气,“小莫啊,说到换人,也不是不行。可问题是,关先生当初亲口
指名要求你负责这次作品的企划。他那个人一向要求甚高,跟你也投缘,我怕中途转手给别人,好好
的企划,就糟蹋了啊……”
果然听了这话,座位上的莫光夏面色凝重起来。
一见有门主任赶紧乘胜追击,“这一次关垚新作的营销可是咱们社里的重头戏。临近年底大家都想证
明自己的能力,获得业内的认可。咱虽然不求什么虚名,可谁是踏踏实实做事的,谁又是徒有其表的
绣花枕头,大家心里还是有数的。你一向自我要求严格,不能在这么重要的工作上半途而废啊。出版
刊号的事你尽量去谈,有什么困难就说出来,大家一起想办法解决嘛……”
唉。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莫光夏纹丝不动的表情终于起了涟漪。
将主任手里的企划书拿回来,他打断油腻男人的喋喋不休,“好了,我知道了。我继续跟下去就是了
。汪局长那边我也再去协调就是。”
“很好。才是该有的工作态度嘛。”主任鼓励性地拍拍他的背,“有困难就说努力!”
呃……感受那那只手落在背后带来的异样触感,莫光夏僵直了身体,脸上的表情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好了,主任您忙您的去吧。”
写字间楼下最喜欢的茶餐厅,一顿午饭依旧吃得食不知味。
一想到下午要跑去出版局再见一次那个汪局长,莫光夏就觉得一阵一阵反胃。
书号的事为什么没有批下来,别人不知道,他心里却明镜似的——分明是那老东西在公报私仇。
金碧辉煌的酒店包房里,隔音优良的门将房间里的所有声响都消音在守在门口的服务生耳边。
那个年纪大到简直可以做他爸爸的老东西一定是看中了这一点,才把油腻腻的一双肥手探进了他的衣
服里面,在他胸前的敏感点上又捏又掐。
吭哧吭哧的粗喘,像发情的肥猪拱在他耳畔,“小莫,一直听说你年轻有为。没想到,人样子长的也
好看……只要今天晚上让我开心了,以后你们社里的刊号一切好说。”
呵呵,出来混才一年多……居然就遇到了职场“潜规则”?
要是换做一般人估计早就又惊又怕大乱了阵脚,其结果不是忍辱偷生保住饭碗,就是大义凛然丢了前
途。
可他莫光夏是何许人也?打出娘胎就不是省油的灯。
当下他就瞄了瞄老东西的那里……果真人老鸟未死,蠢蠢欲动。
然后,他就开始行动了。
先是摆出一副青涩羞赧的吃惊样子,再一杯接一杯给老东西灌酒。
喝到出了饭店的大门,老东西说着自己行,刚发动了车子就差点撞上隔离墩。
于是,莫光夏就装出一副好心的样子,让酒店好好照管汪局长的座驾,特地叮嘱除了局长本人,别人
来取车谁也不给,而后将他拉上自己的车。
老东西虽然醉了,可是饱暖思淫欲,坐到副驾驶席上,就开始动手动脚。
莫光夏不气也不恼,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抓住老东西的要害,一脚踩着油门,开上了通往机场的环
城高速。
一圈两圈,绕不到第三圈,老东西已经把那点东西都泄了出来,人也虚软不堪只顾着喘气。
嫌恶地在对方衣襟上抹净手指,他毫不留情地直接将老东西踹进路边乌漆抹黑的绿化带里。
他用实际行动给心怀鬼胎的汪局长一个最有力的警告:别当我年轻就好欺负!
莫光夏这个人就是这样,平日里优雅斯文做人洒脱,但是千万不要跟他杠上。一旦惹恼了他,他就翻
脸不认人且只求出气不问后果。
不过,不计后果的冲动泄愤总会带来残留隐患,坐在汪局长办公室里的莫光夏只觉得如坐针毡。
对面的老东西笑得太过伪善,不但痛痛快快签了刊号让秘书发回社里,还一个劲惭愧地道歉说上一次
是自己酒后失德希望他多多海涵。
东拉西扯地一直拖到快要下班,非热情地拉住了他要请他吃晚饭。
吃一堑长一智莫光夏当然不会轻易答应,可老东西居然拿了明年图书博览会展位的有利条件来诱惑他
。
“小莫啊,你知道我明年年底也就卸任了。这最后一次博览会对我来说,也是个树碑立传的最后机会
。我不会拿这个来开玩笑。各个出版社恨不得天天派专业公关人员来我办公室门前蹲守,就为了拿个
好展位。不过,这么重要的事含糊不得,真正有资质的除了你们文林,也就是博华了。”
端坐在办工桌后面,讨论起工作来的汪局长,倒颇有些长者之风。
经这么一提,莫光夏的某段记忆被唤醒。博华的叶新培,从学校里就跟他一直明争暗斗。
上次著名学者沈郑颢的系列书就不知被对方用什么手段抢了去,煮熟的鸭子从嘴边飞走的滋味有过一
次就不想再有第二次。
何况莫光夏本身就是那种争强好胜的人。
“我最近会议很多也腾不出是时间来,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吃个饭,我在饭桌上好好把博览会的招标细
则跟你说一说?”
汪局长看出他的心意有些动摇,于是进一步游说,“你别担心,今天刚好我侄子来看望我,你要是不
介意就跟我们叔侄一起吃个饭。你们俩年纪相仿,应该有得聊。那孩子也是学中文出身的呢。”
言外之意显而易见,在自己的侄子面前他要保持长辈的形象,自然不会对莫光夏不利。
说话间有人在外面扣门而入。
是个穿着白色外套年轻人。除去眉宇间那点到为止的轻佻,也算得上风度翩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