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制……控制普玛人,控制人类,……六分仪观察站停止运转。』不知道是因为大势已去,还是那个种族不会说谎,负责交涉的人非常诚实的回答疑问,他们既然能控制普玛人,自然也能影响人类,届时不仅可以关闭六分仪观察站,说不定还能解散整个十字星联。
一听说有可能被控制,医疗室内的众人更加紧张,下意识的退了几步,不敢靠近那些普玛人,倒是十九对此抱着怀疑的态度,他不认为生物间的意识移转那么容易,就连他这种来自另一个维度的生命体,也得花去一番时间才能适应新的身躯,那个神秘的种族不管计划的多缜密,十九都不认为他们成功的机率会有多高。
「你们都退下,……如果六分仪观察站真的威胁到你们种族的生存,是不是该关闭这个观察站,这件事我不能做主,但我相信站长会慎重考虑这件事,同时也会回报最高议会,在此之前,我必需请你们留在这个医疗室,任何试图闯关的行动,都被视做宣战,我们都不希望发生这种事,对吧?」毕竟经验丰富,资深医疗官也跟十九一样,考虑到相同的问题,心平气和的提出合理的方案,六分仪观察站往来的旅客数量太大,他不希望真的上升到战争场面,先安抚对方要紧。
那些普玛人抖动了好几下,似乎妥协般的退到一旁,躲藏在他们体内的神秘种族,可能没办法脱离他们单独存活,在其余人刻意与普玛人保持一段距离的情况下,他们除了配合等待之外,硬闯并不是一个好选择。
「很好!……你们几个,隔离这间医疗室,任何谁都不许接近,再没有更进一步的指示之前,别让我们的『朋友』随意走动。」点了点头,资深医疗官很满意这个结果,毕竟不是每一次的突发状况都能和平落幕。
面带微笑的领着其余人转移到另一间医疗室,资深医疗官突然面色一变的捉住十九手臂,谨慎的打量着这名有着粉色瞳孔的俊美男子,从刚刚的紧急状况开始,他们就离得十分近,一方面非常欣赏十九的冷静,另一方面,凭着医疗官的丰富经验,他没有理由看不出十九其实不是个人类。
「很感谢你的帮忙,整个事件才能这么平和的落幕……。接下来,我得问个很严肃的问题……。」刻意的将十九带到角落,资深医疗官仍旧秉持着不让骚动扩大的原则,不想让单一的事件影响了整个医疗室的运作,六分仪观察站里还有太多普通旅客通关,他们已经『损失』了一个医疗室无法使用,绝不能再多失去一个,医疗室必需消化掉这些通关检测。
「……我不是人类,我来自另一个维度。」心底大约有个谱,十九面带微笑、心中坦荡的回答。
S05E09
快步的冲进休闲酒吧里,一名负责传讯的军官,急急忙忙的找寻着最高议会副主席们的身影。经过了长时间的会议轰炸,即使是『智慧之泉』的守护双星,体力也有吃不消的时候,更何况是那些普通人类,殷遇姐弟俩以及几名副主席、参与讨论的高阶军官,全在休闲酒吧里用餐,不过闲聊间谈论的话题,仍是那几名来自另一个维度的生命体,不少高阶军官对他们口中的武器十分感兴趣,毕竟是一个机会,如果能消灭编号9527种族,甚至能不让他们继续扩张,总是好事一件。
「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开发任何毁灭性的武器,都不是单一个种族的事情,如果我们真的接受那些超维生命体的要求,并且取得了那个武器的制造蓝图,你认为周遭的几个种族会怎么反应?先不说肯帕帝国了,就连同是星联成员的瓦蕯拉星都不见得能冷静。」摆了摆手先制止那名负责传讯的军官,其中一名副主席认为有必要将话先说明白,军方有鸽派及鹰派,主战的那一方自然想拿到厉害的武器,打从『镰刀湾之役』后,十字星联已经没有胜过一场像样的战役,他们闷太久了。
「难道眼睁睁的看着编号9527种族继续扩张?他们现在蚕食着肯帕帝国的领域,很快就会轮到我们……。」
「谁也不能证实这个武器对『绝对黑暗』有效!万一又是另一个『毁灭锥』呢?没有阻止编号9527种族,结果让裂缝更加扩大,加快他们入侵的速度,这不是自取灭亡?」
几名军官互不相让的吵了起来,在一旁有一口、没一口食不知味的殷遇,无聊的玩着自己的权杖,她主张对那几个伪肯帕帝国代表团严刑逼供,如果证实了肯帕帝国的『毁灭锥』也是他们提供的,那不就解决了所有问题,这个鬼祟的种族根本就居心叵测。
「副主席……。」负责传讯的军官,焦急的叫唤一声,虽然他们正讨论着的事情很重要,但还有别的紧急事件是不能等的。
「什么事?」一直陪着殷遇姐弟俩的副主席,清了清喉咙问了一声,餐桌上仍旧吵成一片,总要有个人出面料理一些琐事。
「六分仪观察站那里有些事,某个种族抗议观察站危及了他们的生存领域,要求六分仪观察站停止运转……。」深吸了口气,有条不紊的回报,该名传讯的军官略为僵硬的看了守护双星一眼,在十字星联中,他们俩几乎被神话了,如今见着了真人,没想到会如此年轻,一点也不像跟着前几任罗立安公爵建立十字星联的人。
「六分仪观察站?它已经运转多少年了,怎么到现在还会有种族来抗议?再说了,那里原本就是十字星联的领域……。」不敢置信的怪叫一声,副主席一点都不想在这种琐事上费神,十字星联虽然标榜着追求和平,但也不能任人欺负,不是哪个种族跑上门来嚷一声,他们就会停止一座运转已久的观察站,更何况六分仪观察站的位置特殊,几乎是十字星联的门户,更不可能放弃它。
「是哪个种族?居然比肯帕帝国更不讲理?」忍不住嗤笑数声,殷遇真的觉得自己『冬眠』太久,这个宇宙变化太大,她都快不认得了。
「没有,那个种族至今没有露面,他们是依附在普玛人身上,打算闯进六分仪观察站。」
「寄生?」
「不是寄生,医疗官很明确的检验过,他们跟普玛人没有共生现象,似乎是单纯的操纵……。」
「操纵?真有趣!又一个能操纵别个种族的生命体?现在是怎样?这类『鬼上身』式的种族不甘寂寞的全冒出来啊?」
挥舞着象征太阳的权仗,殷遇十分不耐烦的连啧数声,这若在她的时代,她早就将这些脏东西打的魂飞魄散了,真没想到一活上百年,居然让她来到这么『热闹』的时代,结果却不能斩妖除魔,闷透了!
「他们也来自另一个维度?」忍不住的皱起眉,副主席慎重的问了一声,不会真那么巧吧?他们正愁找不到那个『叛徒』,结果他自己送上门来?
「不!他们并没有这么表示,根据医疗官的观察,那个种族有着『丝线』般的外形,普玛人则像是巨型气泡,所以可以很清楚的看见他们是如何依附在普玛人身体里……。」担心自己说不清楚,那名负责传递讯息的军官,索性操纵着休闲酒吧里的投影萤幕,将他们接收到的资料截取过来。
「六分仪观察站的站长如何反应?」沉吟了一会儿,认真思索该如何回应,如果对方也是这个象限的种族,那很可能会上升成外交事件,副主席不得不谨慎处理,过软、过硬都不恰当。
「站长请他们暂时留在医疗室里,等候最高议会的回应。」
「嗯……,回复六分仪观察站站长,最高议会会召开小组商议。」
非常官僚、笼统的回应,副主席明摆着不想也不可能关闭六分仪观察站,至于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他必需更进一步了解那个神秘种族后再做决定,十字星联不介意多加一个盟友、联盟成员,但也不害怕树立另一个敌人。
「还有事?」发觉那名军官还站在那里,副主席狐疑的望了对方一眼,就看见那名军官犹犹豫豫、支支吾吾的迟疑着。
「是关于……是关于刚刚副主席提到的一个字眼儿,一开始没有当真,不过……六分仪观察站确实有传回另一道讯息。」
「什么讯息?别吞吞吐吐了,快说!」
「他们逮捕到一名自称来自另一个维度的生命体。」
嘶的一声舱门滑开,六分仪观察站站长迈开步伐的跨了进来,两名随侍的护卫紧跟在他身后,另外几名贴等在舱房外,十九略扬了扬眉的打量着这名头发有些灰白的站长,跟阿卡莎、林森的飞扬跳脱很不一样,但气质又有些像德安副舰长及南达,就是那种一板一眼、严肃正直的人,十九忍不住的扯了扯嘴,他想他会爱屋及乌的欣赏这名观察站站长。
「我是六分仪观察站的站长博业,很感谢你帮忙处理了普玛人事件。」同样打量着十九,那名上了点年纪的站长,诚恳的伸出手与十九相握,不轻不重但非常坚定的力道,令人忍不住心生敬畏,十九脸上的笑意更盛,他那个高速运转的脑袋,开始勾勒着南达年老时的模样,说不定也会像眼前的站长一样,带了点风霜却更加迷人、帅气,不过身为血盟的成员,南达不会有年老的一天,十九的幻想永远只是幻想不会成真。
「我没有帮上什么忙,是医疗官经验丰富、处理得当。」谦虚的微笑回答,十九猜想换成自己担任医疗官,也不可能处理的比那名资深医疗官更好,这就是实际经验值的宝贵之处,所以他才会那么执着于近距离观察,甚至是亲身试验,脑袋中的资料永远不会自动转换成可用的经验。
「我该怎么称呼你?」
「十九。」
「好的,十九。你应该清楚,十字星联的法律规范,我们是不允许拥有人造生命,而医疗官已经为你进行了全面性的检测……。」
「我知道,你想说我是个人造生命、人工智慧,按照十字星联的法律,你必需下令将我销毁。」
面对十九的从容不迫、有条不紊,博业站长突然觉得与自己一问一答的,并不是什么精密程式运算过的人工智慧,而是一个活生生,有着自我意识的生命体,但他也相信医疗官的检验结果,十九确确实实有着人造生命的身躯,这种复杂的感受让他很难做出判断。
「十九,你的主人是什么人?我愿意与他好好详谈,看看该怎么处理你的事情,我不希望……,就这样把你销毁了。」沉吟了一会儿,博业站长知道了十九是来报讯,更了解了因为他的帮助,六分仪观察站渡过了一次危机,对此,他十分感谢。
「我并没有主人,我知道这很难解释,大部份的人也不相信,但我确实不是人造生命,我来自另一个维度,只不过恰巧使用了这个人造身躯,因为我不能占据仍保有意识的身躯。」
「这是你的主人为你编写的藉口,我必需承认,这非常动听。」
「我说过了,并没有人『拥有我』,我有自主权,我是个独立个体,我能过我想过的生活,我甚至已经有了能相守一生的伴侣。」
面带微笑的回答,十九的粉色瞳孔一直闪耀着温暖的红光,只要提及南达,他就有种奇妙的感觉,一种酸酸的、甜甜的滋味,如果他有着普通人类般的呼吸、心跳,也许突然加快速度吧?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相思』?十九很开心自己能亲身验证他在资料库中搜索到的人类情感反应。
「我只能说……,你的主人真的把你设计的非常完美,他甚至愿意接纳你做为一生的伴侣,这种感情很动人,但……这不合法……。」无奈的叹了口气,博业站长也觉得十字星联的这条法令太过严苛,有不少种族是允许人造生命存在,毕竟有些危险的工作,必需倚仗他们,只不过人类历史上,曾经发生过几次因为人工智慧的反扑而几乎倾灭的惨事,所以十字星联严格禁止他们的存在。
「我知道很难让你接受我是超维生命体的事实,但我这次来,是为了传达讯息……。」
「是的,他们告诉我,你知道罗立安公爵的下落?」
「他在两次涡流跳跃之外,南弓号失去了绝大多数的动力,我是来传讯且求援的。」
「站长,你相信那个人造生命的说法?」负责保护六分仪观察站首席安全官,面色凝重的询问,人工智慧、人造生命是不可信的,这是他们从小到大灌输的教育,虽然十九看起来没什么威胁性,甚至还主动帮忙化解危机,但难保这不是一次缜密的阴谋,他们不能掉以轻心。
「目前看来,并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他是来示警的,有个强大的种族正向着十字星联过来,警觉一些没有坏处,把这消息回传给最高议会,让他们集结舰队预防是好事。至于罗立安公爵的下落,我们一直没有他的消息,不管是真、是假,我们都该慎重看待。」对十九并没有什么成见,相反的,因为同在医疗室里并肩作战过,资深医疗官主动的那名有着粉色瞳孔的俊美男子说话,如果可以,他希望能好好研究对方,而不是残忍的销毁他。
「嗯,我赞同医疗官的说法。」
「这太无稽了,他说的那个种族,可以一眨眼摧毁一整个行星,你听他的形容,那个种族将整颗行星的能源吸干,这不可能!没有这么强大的种族存在。」
「你的眼光太狭隘了,在今天之前,我们也没遭遇过像『细丝线』般躲藏在另一个生命体里的种族,宇宙这么大,你怎么知道那个种族办不到?或许真有像神般全知全能的种族存在,如果他有心要吸取十字星联各殖民星的能源,我们不能不做出回应。」
认真的讨论起来,资深医疗官虽然也不大相信,有种族能强大到这种程度,可是让他们束手无策的编号9527种族,不也横行了好多年,也许这个种族同样从不知道哪个维度、哪个象限跨越过来,他们并不是无敌的,只是暂时找不到办法对付他们。
「集结舰队不是小事,万一所有战舰都被召回,原本该守卫的地方反而被攻击,十字星联承受得了这种损失?」从另一个角度看这个事件,首席安全官不认为单凭十九的一面之词,他们就该调动战舰,万一他有阴谋,他是派来分散十字星联战力的呢?不能因为他的外表看起来无害,又做了几件好事后,就对这个人造生命不设防,他们都是不可信任的。
「嗯,安全官的顾虑很有道理,我相信最高议会的战略顾问,也会考虑到这一点。」揉了揉太阳穴,博业站长只觉得肩上的担子很沉重,如果真有这么强大的种族朝着十字星联而来,那六分仪观察站首当其冲,他该将观察站上那些无辜的公民送去哪?
「关于罗立安公爵的下落,我们该怎么办?按照十九的说法,南弓号已经动力全失,支撑不了多久,如果再拖延下去,连维生系统也会停摆……。」一向以人命为重,资深医疗官老早就召集了一队医疗小组待命,他担心南弓号上的情况恶化后,会有许多人需要急救。
「两个涡流跳跃之外……,这太笼统了!六分仪观察站外有多少涡流,是哪两个?他也这个都说不清楚,我们怎么能相信他?他要求的不是别的,而是多利奈晶矿,这东西在黑市里价值多少,你们不会不清楚吧?况且,多利奈晶矿是精算后配置的,如果让他带走一部份,六分仪观察站会支撑不到下一次配置。」强烈的反对让十九带走多利奈晶矿,首席安全官正是因为这点才对他怀疑不已,他们可以派出舰艇去接那些受困的人,偏偏十九拒绝交出涡流位置,人造生命果然不可信任。
「他并不是不交出涡流位置,涡流跳跃是靠精神力、靠感觉,这两点恰巧是十九欠缺的,他是人造生命,他只能精准的计算并且完美执行涡流跳跃,但他说不出涡流位置在哪,那是他在构造上的限制。」摇了摇头,资深医疗官有些不谅解安全官的敌意,再怎么说,受困在南弓号上的都是生命,不管是真是假,他们不能置之不理。
「这样吧!你们两人各带一队人马,顺便带上两枚多利奈晶矿,跟那个人造生命回去,如果罗立安公爵真的受困在两个涡流外,就将他们救回来,如果是那个人造生命说谎,就地销毁他。」思索了一会儿,博业站长时不时的与自己的首席工程师讨论,确定短少了两枚多利奈晶矿,六分仪观察站还是能正常运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