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守玉(穿越)上+番外——欧俊呈
欧俊呈  发于:2012年07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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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胸口的压一压,缓缓地抽出一口气,点了头,道:“带路。”

甲兵原地待命。我唤了赵青,策马过去,见那天子车鸾,在御城众兵甲的团团围簇中央,缓缓地前行

着。

有将官一声号令,整个军旅步伐肃然而止。

重围中渐渐让开一条道,如厚厚人浪,一点一点地拨开般,从两侧退下去……

我拍马而入。

近前,鸾驾的车帘被缓缓地、一点一点地向上卷起。

我静待着。心下决然。

暗暗瞟见天子寻常衣装,金瞳竟也换了颜色,如常人般的漆黑。

我自不会多言,只是下马跪地行礼,伏地低头道:“御城御守玉参见天君。望天君恕守玉救驾来迟。

“御守玉……”苍老的声音从上面传来。

天子居然唤了名。我凉着心,匍匐静待。

“你不简单呐。”

我头伏的更低了。

我何作何为,天子真如面上呈出的那般么。可这层纸,谁都不曾……

如今提来……

缓了一会儿。

我仍是深伏在地上,眼前是天子行鸾的车辙,雕花镂文,竟在地上压出一条彩编。我仍是静待。

只听他缓缓开口道:

“寡人是说呢,如此猛将,少君是如何……?”

苍老的声音里尽温和的笑意,一如我初见他时。

我心下一股怒气窜上来。

我缓缓地抬起头,平视着车鸾雕花镂文的轮。

“天君谬赞。实乃御城尚武所致,非守玉之功。”

“识人有眼,不畏俗事。偏郊出身,位至副将。寡人瞧着,御城少君,日后定大有作为。”

天子对我身边的人,知晓的如此清楚。遣亮剑去援隆城军之事,果然……

压下心寒,我温声道:“承天君赐吉言。”

叩谢,转道:“赵校尉,武艺非凡,胆识过人,特来护驾。”

“末将赵青蒙幸参拜天君。”

赵青从我身后膝行至前,叩首。

天子微微颔了颔首。

我续道:“精诚忠勇,能攻擅守者,非赵校尉莫属。命随军护驾保行。”

说完我两个叩地。意已禀完。

帘子缓缓地落降下来,车鸾缓缓一动,继续走了。

我躬身缓缓站起。转过身,拍拍跪在地上的赵青,道:“我去一趟。务必护好天子。”

没顾赵青的愕然,我翻身上马走了。

换了寻常武人的衣衫,叫了随军的军医,我在月色下一路狂飙。

阿剑,你若胜了,我尚可为你挽回一命。你如败了,舍我而去,我……

夜影斑斓,我的思绪四处流窜,奔泻。一咬牙赶出些去,继续专注于快马飞鞭的疾驰。

那军医也借了军中的好马,跟在我身后。

我不曾回头,一路驰骋。

忆起适才月色下那片凝固的黑血,又是重重地一鞭。

我一人一马,何况坐下云中飞骑。就算碰到冀城军,寻常武人服,他们未必留意;就算留意,未必识

得;就算识得,也未必擒我得住——在这夜深山林,夜色苍茫里。

呼呼的风声从我耳边呼啸而过,苍苍茫茫间,如泣如诉,骤然心揪。

我驾马穿过草地,越过沟涧,俯身让过路旁摇曳的树影。

阿剑……

前面……便是了吧。

我深吸一口气。

策马而前,渐渐地看得到地上的尸身了,东一个西一个的散落着。

呼吸不由得闷起来。

左转,绕过一条溪水,再向前。

这边似乎开阔许多,没了当时伏击庄行山的地利。

远远望见有人影了,稀稀落落地立在那里,看来……胜是胜了。

心下不定,我看一眼马蹄下跳动的夜色,有些恍惚。

近了,这才看清,地上四处黑压压的,如扣在地上的黑石,与那时,一般。

我认得里面有个带血站着的,是蒋平。还有陆陆续续拖着身子走过去的,远远瞧见有人正在地上的尸

身里拔了剑,还鞘。

再驰近些。

可是……我却没发现……

胸口一滞。

闭了闭眼,睁开,再看一遍

——清一色的隆城军的军服。

那蒋平望见了我,吊着一只血色的胳膊,隆声道:“参见君上,谢君上遣军来援。”

又看一遍,没有。

下马,没理他的拜贺,径直朝那堆尸身走了。

我跨过一个,又跨过一个,地上的,分的很开。

我小跑起来……

被脚下的一个畔了一下,我一个蹑踞,继续跑……

一般的衣衫,一般的血色……可阿剑,我又怎会不识得你……

脚下微滞。

御城军的军服——血色尽染。我认得出,不是阿剑……

我继续往前跑,渐渐的……看到了许多,着御城军军服的……

呼吸渐渐粗重,喉咙紧紧的,脚下却没停……

按说,这……便是第十八个了,不是说只带了二十个人么……

在哪……在哪……

徒然脚下一滞,就定在了那里。

四野里尽是我的喘气声……

好似时间卡在那里,给我切一张红红黑黑白白的尸场月夜图。

远远地瞧见一把斜斜地插在地上的剑,人形身长的凌刃,青龙绕着剑身,在月的清辉下,泛着青白的

幽光……

还记得叫人打这把剑时,用的极稀有的玄铁。

他得挂副帅时,我相赠以庆;之后一直,便被挂在背后不离身了。

有一句话,叫剑在人在。

后面半句……

我缓缓地,抬腿迈步,走过去。缓缓地,脚上却如灌了千斤。

依旧青龙缠绕,依旧寒气逼人。一如初赠。我伸手颤抖着抚上剑身……

深吸一口气,缓缓地扬起了头,只见明月当空依旧照。

报应么。

自嘲一笑,仰着的头不自觉缓缓地低下……低下……

低……

那是什么!!

那是……

却见前面那堆铺张于地的尸身中,有具动了动。

先是背脊弯弯地隆起,膝触地,然后一抹张扬的背影,在月色清冷的凄寒下,狂嚣地挑身而起,黑发

在夜的劲风中飞扬、狂舞。

映着凄冷的夜,玉色的月。

极诡异,也极美……

我窒息了。

缓过气来,我奔过去,撞上他的背。脸颊生疼。双臂不自觉地攀上去,紧紧地环了。

“还想看看月亮的……你来了……”一如往昔,暗哑嘶鸣。

我轻轻地闭了眼,享这瞬间的安宁。

一股热流黏上我的脸,热的。腥味扑鼻而来。

我一惊,松开还住他的手。

伸到眼前,一看。

尽是血,漏过我的指缝……一点一点地往下淌……

我抬首,却见一道深深的刀痕,蜿蜒在背上,极长,及诡异,也极……相配。

“剑……”不知为何,声音有些不稳。

“月光很好……”他头一次,打断我说话。

我仰头望他,却只见冷枭的背,印在月辉的白雾下。

我缓缓地退开一步。

他的肩却一点一点颤了起来,在笑……却没有声音。

他缓缓地将手摊开移至眼前,兀自看着自己手上的鲜红。

不错,鲜红,月光下流淌的鲜红。

漏过他的指缝,一点一点,砸在他身前的土地上。

他朝我转过脸来:“玉……这便是……战天下么。”

那是一张尽是血污的脸,只剩一双眸子,在凄冷的月光下闪亮,像夺目的星辰。

我下意识地点头。

“如此……甚好。”他渐渐地笑出了声,露出带了血的白牙。清辉下,尽是森然。

“这种……”他伸手划过胸前也不断流血的伤口,手上立即沾满了新的绯红,顺着指尖而下:“只不

过,是为了享受了战斗,留下的代价罢了。”

“然后,他们,倒下了。”他瞟了瞟地上的尸体。

“我,站在这里,带着曾今战斗过的印记。等待着下一次的享受。”

我怔怔地听着嘶哑的音在夜的空旷中回荡。

对上他亮亮的眸子。

心下了然。

阿剑,你一直兴奋着,享受着么;

难怪,天子又怎么支得动你。

阿剑,如此,倒是我拘谨了。

我一点一点地笑起来,道:“倒是真能倒下去的,想必是死前享受到了一番盛宴罢。”

亮剑挑眉笑了,及其张扬的笑。

“战逢敌手,死复何憾。”

一股苍茫盛腾之气热了胸口。我望向他,坦然,欣然。

亮剑往我身后挑挑眉,我回身望见蒋平远远地带了一队人过了来了;那随行的军医也在其中,一见我

和亮剑,便飞奔而来。

见了亮剑的伤势,便忙开了。

蒋平近了,朝身后支了支手,马上有军医样貌的隆城兵往我身后跑去。

随即跪地行礼道:“蒋平参见御君。望御君恕罪。”

我道:“免礼。”适才没回礼,倒是当我记恨了,当时要找亮剑,哪里顾得许多。

呵呵,我是这么小气的人么,舍不得一匹马。

转身去看亮剑的伤势,

却听蒋平身后一个包的像粽子似的伤兵开口道:“亮哥还嘱我们若伤了,便躺在地上静待医士来,免

得牵了伤口的,怎么自己倒爬起来了?”

亮剑挑眉,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道:“这般小伤,厚颜躺着也罢了,还把自己包的像个粽子似的

,是男人么。”

闻言,周围的御城兵笑开了。

我仰头看看月色。

今天的月光,真的很好……

第三十章:入局

夜风拂了我的发,朗月下,我带着人马二十,缓缓地摇回御城军的大营。

身后车驾中重伤者不少,马背上轻伤者不多。却没那孜然无味的疲惫困乏,满满一路的吆喝呼喊,欢

畅淋漓。

居然道是,亮哥以前跟我们说的果然不错,玩了命砍才是正理,痛快,爷们儿!

还有的竟讲,那死生一线,真他妈痛快,活着过来,更是神清气爽。

我时不时也笑着插几句,便有几个瞪大了眼睛说,楼主如何知道,真识见!!我微笑不语。

再就是听得他们交流适才那场和隆城军携手的恶仗。

听着他们互相调侃着,也互相嗤笑着,酣畅淋漓。

我心下暗暗吃惊。多少战战浴血的老兵尚不曾有,皆道春风不度玉门,恩泽不近边塞,白骨无人收之

意……

而如今,楼里的这群孩子……呵呵,现在已经是汉子了……真是让人诧异。

倒不是他们发了空前绝后之言,表了什么惊世骇俗之论。却是奇这番言论,竟是从他们嘴里发来出的

。从前,不都是偏郊的么。幼时不曾知人,不曾知己,不曾知世。想他们祖辈父辈,皆伸长了鸭一般

的脖子,统着袖口,四处观望,拿他们有限的眼界,去桎梏这大千世界,顺便桎梏他们自己……可如

今……

要能有这番生死了悟,必然通心,自视。在上世,也是玄学家所研究之事,几个世俗通这个的,爱斗

嗜战,如置身事外,浑然大气,无不是商界巨擘。

更让我心惊的是,亮剑在武人中天成的王者地位,却是仗剑无冕了。

惊归惊,心里到底是欢喜的。

往日虽觉得这些楼里的……汉子们,总有一股劲儿在那儿,说不清道不明,我当时只是想,别辜负了

他们一腔热血就好,如今看来……

他们没有羁绊,没有家族,孜然一身,只为现世求武求名求地位求钱财,开一番新纪元。他们的视域

里,只有儿时的困苦,如今的风光;只有一直不断开阔的世界,和对于眼中的世界仍将不断开阔下去

的确信。

只有,那敢叫日月换青天的冲劲。

与他们同行一路,我几乎忘却两世为人,在清冷的月下,满是激荡的胸怀。

远远看见御城军大营萧萧,心下了然。

回营一问,果然庄行山阵亡的消息似生翅一般,早飞了回来。

我这边才安顿好伤病伤员,赵青和那护送天子的人马还没回来,便收到了天子传书,紫帛一绢。大赞

了赵青保驾护行,半分没提亮剑。

我心下暗暗冷笑。

亮剑是什么电掣风驰的行武之风,我心里自是清楚的。这许多年来,于行军上,我于他灌输的尽是几

人定乾坤的现代特种兵理论。

一来,合亮剑之骁悍,二来,我要磨出军中的利刃,所需便是形如闪电,动若云雷,风行雷厉。

亮剑乐得激奋,我也甘然。

如此,才得天子处灭叛救驾军;

隆城军处仅仅二十人,擒贼擒王,解围开困。

可如此,天子却表了赵青不提亮剑,用意如何,倒也昭然。

无非是坎坎我这个忽如其来冒出来上位的少君。

宴时,一派和气的,尽把我往小辈里算,看似亲昵,实则拿平起平坐的十家,换了长幼尊卑。

不孝悌者,好犯上;好犯上者,好作乱。孝悌人本,本立道生。御城大变,虽不知天子知晓几何,但

在他眼里,我定然是孝悌皆无了。

无怪他防我,毕竟,这天下十家的天下,要个各遵其职,尊卑不僭的的默契。我挑了御家做城主,他

未必以为我不会妄想挑了扇家主天下。

说是天下十家,可这头一家却因高度使然,位置迥异而和别个九家,想的、管的、做的,尽皆不同。

这还真是误会我了。

不过误会归误会,未必真把我这小毛孩放在眼里。庄家在里面扮演的究竟如何,我究竟轻重几许,想

必一干人还在兀自掂量吧。

由得。

为王者的,如此也是自然,无妨。

只是,千算万算不好算,算到亮剑头上,有些事情,需怪不得我了。

我原本,是不想趟这趟浑水的……

那时天子派了亮剑去救隆城军,确是算准了安然——冀城叛军驻留山中的本不能太多,袭击天子这样

的大事,自是拼了全,没了后劲了,也不怕再来袭。

亮剑救隆君,不去是不尊天命,去了是放手功名荣华,许还要丢了性命。胜了,是天君遣来,固显天

子宽厚仁慈,危难中不忘同命;败了,却是心意尽到,将领无福。

好狠的一个下马威。

其实也未必不是天子见了亮剑那种打法,望而生畏,激他领二十人去送死,也好绝了后患。

亮剑张扬,我是由得的。

若是还要限他看上面的脸色而为战,他眼中原本艳美瑰丽的修罗场,岂不是霎时灰白,索然无味?

都头来,却还是发觉自己太弱,连张战旗,都不能好好地扯开了,给一帮兄弟驰骋。却有这许多顾及

甚至今日,重要的人,眼看又因了我的弱小,要从指缝里流走……

爹爹那样的事,我又怎会、怎忍、怎容再发生一次?

只是惊出一身冷汗,也知道老天终究待我不薄。也知道亮剑在这属于他的战场上,哪有那么容易就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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