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痕没有将人追回来,最后是他自己不想追了,不知怎么的他就是突然不想追了,追到了又怎样?Jason已经被杀了,他其实也是希望Jason死的,但是碍于职业道德和责任感他得按照命令行事,现在Jason被杀是铁板钉钉的事实,他改变不了,顶多回去写份报告没人会怪他和程武。
但是他心里不舒服,因为那个男人,虽然他帮了他们,可是也利用了所有人,包括他,可他仍旧不知道那男人为何要杀库逻加马。
那天他私下查了陆席晗的身份,不查还好,查了之后让他整个人这几天都蛋疼得慌。
他入侵国家密网系统查到了陆席晗的家庭背景。
陆席晗的父亲,陆天雄,中国人民解放军高级将领,上将军衔,曾任中国人民解放军第XX军某师某团副政治委员,第XX集团军政治部主任,沈阳军区政治部主任等职。
党内,曾任中共第XX军第135师党委书记,中共第XX集团军党委书记,中共兰州军区党委书记,中共济南军区党委书记等职。
而陆席晗的母亲席云姗曾是中国科学院系统研究所信息安全中心学术委员会的主任,专门负责流密码,高维循环码和线性系统结构,椭圆曲线与超椭圆曲线密码设计与分析以及密钥共享理论技术的研究。
很让人望而却步的家族势力……
然而在中国机密人士的电子档案里左痕却只查到了陆席晗三年前的人事资料,也就是说这三年里陆席晗在中国是属于‘黑户’!
这也意味着陆席晗和他的父母在这三年里,毫无关联,不管他犯了多大的罪或者成为了多么优秀的伟人都不关他父母的事,不会对他父亲的政治事业有任何影响,他,在这三年里不是他父母的儿子!
后来他从那次在陆席晗电脑里查到的那些关于国际罪犯案例和红色通缉令的犯罪资料里做了个深度密码模拟演算,初步证实了他的某些猜测,为了进一步确定,他又冒险入侵了法国里昂国际刑警总部机密人事档案系统的资料库。
最后确定了他的猜测,陆席晗现在是国际刑警在法国总部反恐特警队的总负责人,少将军衔,很牛逼哄哄的头衔呐!
可是,左痕总觉得那里面藏着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陆席晗参加国际刑警组织不到三年就有这个成绩,太优秀了点吧?
为何他要在中国抹掉他这三年的踪迹?而且如果陆席晗这几年一直在中国他现在至少也是少将军了,为何要专门跑去欧洲当国际刑警?
还有这次陆席晗来中国只是以芝加哥特级杀手的身份坐上黑水二当家的位置,如果他是受命于国际刑警总部来抓库逻加马。
那么在最后他们国安的领导肯定会下命令,程武和他都会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而目前这样的结果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陆席晗来黑水只是以他私人名义在策划着什么阴谋……
这几天这些疑问像魔咒一般一直在左痕脑中盘旋着,阴魂不散,让他胸口堵得厉害。
Jason的死让左痕明白了陆席晗秘密策划这一切只是想杀了Jason,还顺带借中国猎人小组和特警部队的力量消灭了库逻加马的其他势力,包括库逻加马在其他各国的党羽!
因为很快其他国家里库逻加马组织基地的具体地点就会被曝光,消息便是由中国国防部信息安全中心传出去的。
一盘棋布了三年,以Jason的狡猾程度来看,陆席晗肯定不会是一帆风顺的,究竟是什么深仇大恨让他执着到近似偏激?
左痕理解不了,现在他也不想理解了……因为他从来不会去奢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姐姐说过,知足则乐,过贪必忧,他有豆豆了,不能贪多。
两人拖着疲惫的身子回了黑水与刘苏等人汇合,回去后他们也不能休息,因为还要迅速处理好后继手续,程武得回京复命,还得提审黑鹰等人,不能耽搁,汤臣本来说要为他们践行的,程武也委婉的谢绝了。
回来半天也没见到陆席晗的人影,程武顺口问了一句,汤臣说他让陆席晗去MKN办点事情晚一点才会回来,程武不疑有他,左痕心里却拧着个个儿,不过他什么也没说,一双眸子早已恢复了那种清寂淡漠的神色。
晚上十一点多左痕和程武才忙完,他回到自己卧室的门外刚准备开门时从陆席晗房间里出来的汤臣叫住了他。
“阿洛……不……现在应该叫你左痕了。”汤臣看见左痕时嘴角总是噙一抹淡淡的微笑,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为何他会觉得这孩子给他的感觉那么亲切,尤其是那双黑汪汪的眸子里印出来的神态,怎么看怎么像她。
“汤先生找我还有事么?如果有事你尽管吩咐。”左痕转身,语气温和而客气。
看见汤臣他老是会想到那天陆席晗对他说的话,然后就会想到姐姐,这个男人就是豆豆的亲生父亲么?
以前他一直弄不明白为什么豆豆总给他一种混血儿的感觉,不明白他那双黑琉璃般的大眼睛里有时怎么又会有墨绿色的光在闪烁。
现在仔细一看汤臣,竟然越发觉得豆豆和他出奇的像,姐姐对这个男人应该不是完全没感觉的吧?不然怎会让他碰自己,她明明那么厌恶男人的身体,为什么不想让豆豆认汤臣呢?恨汤臣么?
“左痕?”走到左痕跟前的男人发现左痕竟然盯着自己在发呆,不禁拿手在左痕眼前晃了晃。
“嗯?汤先生什么事?一股酒味儿钻进鼻子让愣神中的左痕反应过来,略显窘色的轻声问了一句。
“关于Jason的事情,我想替席晗向你和阿武说声抱歉,当然我也难辞其咎。”
左痕没料到他会说这事儿,还会这么直接,一时有些不适应顿了一下才开口道:“我做事的原则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和能力做好每件该做好的事,任务失败或是完成得不够好,那是左痕的能力问题,不能怪任何人,说起来我们还没好好谢谢汤先生你这次的鼎力协助呢。”
他这一番‘恳切言辞’将汤臣给堵了个结实,竟然弄得他一时不知道该怎样继续下去,只得涩然的扯了扯唇角说道:“席晗喝醉了,在房里不去看看么?你明早都要走了呢。”
闻言左痕眸光一愣,随即在心里一声轻笑,喝醉了?他这是在庆祝自己旗开得胜?还是庆祝他凯旋而归?
“既然陆先生已经休息了我也就不去打扰他了,汤先生还有其他事吩咐左痕么?”
语毕汤臣盯着他几次欲言又止,想和左痕谈谈他和陆席晗之间的事情,又觉得那样不理智,某人故意喝得酩酊大醉然后倒床就睡,左痕应该也是原因之一吧?
其实他是不赞成陆席晗再和任何人,尤其是男孩子有情感上的纠葛,但是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顺着他们预先设定好的轨道行驶的,他早就跳出三界之外了,又怎能要求别人还在五行之中?如果那滚犊子是来真的,有些话还是本人当面说比较好。
“汤先生没事的话我就先去整理东西了。”见汤臣一副欲语还休的扭捏模样,左痕温文有礼的再次开了口。
汤臣心里一声轻叹,面色如常,笑道:“那好吧,我就不耽搁你时间了,收拾完后早些休息,你们从昨天早上到这会儿应该都没好好休息过,身子受不住的。”
“嗯,谢谢汤先生。”左痕的神色一下子软了很多,道了谢转身去开门。
汤臣也转了身朝楼上走去,结果走了两步又倒了回来,叫道:“阿洛!”
左痕大半个身子已经在房间里了一听汤臣这样喊自己又略带疑惑的退了回来,没说话,用眼神询问汤臣。
“那滚犊子什么都好就是个死心眼,认准了的人或者是喜欢的东西不得到手他是不会罢休的,别看他现在吊儿郎当以前的他可是个标准的木头,什么时候都是那副不苟言笑的蛋疼样。”
说完汤臣便头也不回的上了四楼,留下左痕在门口咀嚼他的话,回到房间后他才觉得自己今儿没喝酒呢,怎么这么三八?
左痕在原地怔了几秒,然后淡淡的扯了扯唇角,眼神清冽透着几分冷凝。
午夜十二点多他将所有的资料整理好后,又将自己那为数不多的生活用品也整理好了,躺在床上将床头柜里的私人通讯器拿出来瞅瞅,结果竟然看见他有好几通未接来电,再定睛一看,眉头立即皱成了一团,那是豆豆专属保姆的电话。
悬着一颗心打过去一问,原来是因为今天保姆公司的医生来给那些小孩子做全面体检,结果发现豆豆体内缺好几种微量元素还缺得挺厉害的,准备给他打一针,还要抽点血去做个化验。
结果豆豆死活不愿意,躲在墙角哇哇大叫,也不哭,就是躲得远远的,怎么哄都不行,只要一有人靠近他,他就跺着脚直叫唤。
他的专属保姆本来想打电话叫左痕哄哄豆豆的,结果左痕一直没接电话。
不过豆豆最后还是乖乖的被扎了一针,小手指头也被扎了一下。
吓得小家伙眼泪汪汪的,却还是没哭出来。
左痕和保姆都不知道,豆豆可怕打针了。
因为当时左沐怀他时受过伤动了胎气,他又是早产儿,出生后营养不良,毛病多得要命,从一岁到两岁之间,他的小屁股和小胳膊可没少挨针扎。
那时他的小屁股上经常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对打针他有心理阴影的。
这几个月以来从未被扎过,白天瞅着护士拿着那亮晃晃的针看着他,保姆又一个劲儿的哄,他就知道她们又要扎他PP了,以前被扎的恐惧感一上来,听话的孩子也闹起了别扭。
不过最后保姆还是把他哄得乖乖挨了一针,说服他的理由便是等他打了针过两天他爸爸就会来看他,他可想爸爸了。
后来保姆再次打电话给左痕想问问他哪天有时间叫他抽空去看看孩子,结果还是没人接!
挂上电话后左痕坐不住了,起身出了房间奔到程武房里跟他说了缘由,说他想今晚先走让程武明天帮他和汤臣他们解释一下,程武没有阻拦只叫他路上小心点,其他的事情他能搞定。
左痕感激的道了谢,然后连夜赶回了S市。
第二天早上程武他们走时汤臣才发现左痕原来提前走了,程武编了个借口汤臣虽然心里有狐疑却也没多加追问。
等猎人小组的人全部走了以后有个人都还在挺尸,汤臣慢悠悠的摇到他的房间将人给踹醒,准备奚落他一番的结果他的话才说到一半,陆席晗炸‘尸’了,惊吼道:“什么!?走了!?”
汤臣眨巴着那双勾人的桃花眼,点点头,“而且还是昨晚上走的。”
“你怎不叫醒我?”陆席晗一听他这话鼻子都气歪了。
“嘿……你还有理了,不是你不想看到左痕,免得到时尴尬就故意喝醉酒一回来就挺尸,你还怪着我头上来了?”某人好憋屈呐!
“我那是因为两天一夜没睡觉,昨天下午又被MKN的老董找借口灌了近一整瓶尊尼获加蓝方,回来实在困得发慌才叫你在我睡觉时不准让任何人来打搅我,可你不知道特殊情况特殊处理啊?”某人貌似睡得很饱,声音大得跟喊广播似的。
汤臣被他嚷得直掏耳朵,怒道:“妈的姓陆的你找揍是不是?吼那么大声干嘛?走了就走了,又不是见不到了,再说你不是说和他只是玩玩而已么?这么紧张个毛啊你?”
一听汤臣这话陆席晗真想一脚踹他丫的去太平洋喂鲨鱼,却活活忍了下来,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恢复淡定,便开始一本正经的对某人说道:“汤大老板,你不是想让我帮你找人么?本来我今儿就可以让那人站在你面的,可惜……”
话说了一半某人开始卖关子了,汤臣却凤眸一抬,似乎已经预示到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了。
“可惜你竟然亲自将人放走了,能怪我么?”某人一脸无奈相。
“陆席晗你丫混蛋!”话音刚落,汤臣眉峰一凛作势就要扑上去揍某人两拳。
“嗯?”陆席晗鼻音拖得老长眉梢也挑得老高挑衅的睨着汤臣,用眼神威胁他:你敢打来试试?
汤臣气得吹胡子瞪眼的,悻悻的收回捏紧的拳头,冷哼道:“有啥了不起我自己派人再去找。”
陆席晗这回没回话,只是嘴角一扬,笑得很是高深莫测,看着都让人觉得肾疼得慌。
汤臣心里一咯噔不知道陆席晗心里拧的什么花花肠子,看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拽样儿,某人挣扎了半响又很没骨气的蔫了气儿,哀怨道:“陆席晗你答应过要将人亲自送到我面前的,我为你牺牲了那么多啊,从斯里兰卡自己买杀手杀自己到被Jason吃豆腐我可是从来没抱怨过一句,你的良心不能就这么被狗吃了啊!”
汤臣越说越像个怨妇,一屁股坐了下来捏着陆席晗的肩膀直摇晃。
陆席晗被他摇得头晕得厉害,一把拍掉汤臣的爪子嫌恶道:“少在这给我得瑟,我有说过反悔的话么?”
闻言汤臣眸子一亮,“那你几时去找人?”
“等会儿就去。”
“那我也去。”汤臣一双琉璃剔透的翠绿眸子瓦亮瓦亮的,猛地凑近陆席晗使劲儿朝他放电。
可是陆席晗白眼一翻,很没情趣的赏了他一锅贴丢出来一句,“不行,今儿有个客户要过来谈合同,你得在黑水,再说我还不一定找得到人呢,他来黑水是易了容的,而且你别忘了他的专长是什么来的,哪有那么容易找到,我得慢慢研究一下。”
一句话浇得汤臣跟那霜打的茄子般,蔫儿滴销魂得很呐。
第二十八章:粉雕玉琢
冬天里难得的暖日是个很适合放松心情去户外蹦腾的日子,左痕和豆豆却把这美好时光全都耗在了补瞌睡这件事情上。
昨晚左痕连夜赶回S市接到豆豆回家已是凌晨三点多,两天没睡觉他瞌睡得厉害,想,接到小东西后就回去好好睡一觉。
结果当时豆豆见到他后高兴得哇哇直叫,跟打了鸡血似的一直乐咯咯笑到家门口,然后就不停地喊着‘爸爸,豆豆好想你”。
一直喊,喊了半个多小时,喊得左痕的心紧得厉害,睡意全无,然后陪着小家伙闹腾到早上九点多,看见豆豆眼皮儿开始打架了他才哄着他慢慢睡下。
豆豆的呼吸很浅,可是小脸蛋儿会时不时的在左痕的颈窝乱蹭,开始时会蹭得习惯浅眠的左痕醒过来瞅瞅他怎么了,然而等适应了之后两人就跟在睡觉比赛似的开始呼呼大睡,睡得天昏地暗。
这会儿是下午四点多,温煦的光线透过窗帘的缝隙潜入屋中,照在两人身上,慵懒而宁静。
左痕被一阵振动声响吵醒,拿过通讯器一看,眼底的神色立即变得清明。
“陆先生,找我何事?”没有过多的寒暄,左痕小心翼翼的挪离了豆豆的小身子轻身下了床,他没猜错的话那个男人应该就在他家门外。
“你说你这样的行为该算作是畏罪潜逃呢还是对我‘始乱终弃’?”
男人温润磁软的嗓音缭绕耳际,左痕无语凝噎,心里已泛起一丝别样的情愫。
其实,他没料到男人会找到这里来的,不是说陆席晗没那技术查不到他的底细,而是他觉得男人不会对他上心,他和他,逢场作戏,是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仅此而已。
监控器里男人百无聊赖的斜倚在门口,右手肆无忌惮的把玩着一支柯尔特1911A1的消音手枪,跟耍杂技似的,娴熟而花哨。
左痕心里陡升一抹无奈,开了门却没放人进去的打算,话也是对着通讯器讲的,“虽然你是将军,真可惜,我不是你的兵。”你无权过问我的去留。
他的语气清淡而疏离。
男人听见了比通讯器里更清晰的声音后慢悠悠的转了身,抬眸,视线落在了那张俊逸如上帝精心雕刻的艺术品般的脸上,笑容一下子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