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高二时李一脑袋犯抽,非取笑鲁子期x冷淡,导致鲁子期用李一证明了自己不冷淡。
大一时李一臭得瑟,哭着喊着说鲁子期是他媳妇,最后在床上又哭着喊着叫鲁子期老公。
大学毕业以后,鲁子期送了李一本相册,记满了这二十多年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
鲁子期送出相册以后没多久就结婚了,还生了个叫念依的小女儿,弄得自己特深情。
李一妈妈看不惯从小看到大的鲁子期搞这种先上车后买票的事,李一怕妈妈受刺激,一直没敢告诉她自己才是鲁子期上的第一辆车。
而且至今,鲁子期那王八蛋也没买票呢!
李一一直觉得自己有鲁子期这么个朋友挺倒霉的。
李一一直觉得自己有鲁子期这么个爱人挺幸福的。
其实不管是幸福,还是倒霉,李一的生命里已经刻满了鲁子期的烙印。
1.Our lives will be apart
“李一,依依的妈妈死了……”
李一从没有想过他和鲁子期再次通话会是这样的开场。时隔三年,他也从没想过鲁子期还会再打电话给他,并且是同他探讨他妻子的死讯。
无奈的扶住额头,低声问道:“那么我现在是应该安慰你么?”
电话对面的声音不带一丝波澜:“不是,是想告诉你,你该回家了。”顿了一下,没给李一提问的机会,继续说道:“依依需要一个人照顾她,而我也需要你。”
李一握着电话的手都有些颤抖了,说不出是因为什么。
电话那头听他这边没有任何回复,也不再多说,只说:“收拾收拾,明天我去接你。”说完便收线了。
打开冰箱拿出一盒牛奶,冰冰凉凉地喝下去,李一叹一口气,骂自己的没用。
三年了,还忘不了他么?为什么还对他言听计从呢?三年前的事不记得了么?
确实没用,怎么都忘不了呀。随手拿一张CD放到音响里,不用看碟面也知道是什么。
去年十月份,那好像是一个很容易失恋的月份,办公室里的小女孩们有好几个和男朋友分手了。
也是那时候的一次午休,看到一个女孩子在办公桌前哭了,心里好奇就过去看看,哪知道刚好听到她放的歌里有一句‘总有人相濡以沫二十年,却输给天真或妖冶的一张脸’,心里咯噔一下,再静不下来。安慰了女孩子几句,就问来了歌名,从此家中每张可以随手拿到的CD中都只有这一首歌。
有时候李一也嘲笑自己,怎么都奔三张儿的大老爷们还学人家小姑娘的做派?要翻来覆去地听一首歌,弄的自己惨兮兮的像个怨妇似的?
自嘲归自嘲,他还是忍不住要听。
三年的时光,怎敌得过二十年的过往,哪能说忘就忘了?
每听一次就会想起那些或悲、或喜、或痛苦、或欢娱的过去,那些过去就像一根根小刺,刺着李一的心,提醒着他一些他说不清到底是想忘,还是不想忘的事实。
比如,李一年少时爱上鲁子期。
比如,鲁子期他曾经很爱李一。
比如,李一鲁子期一直很快活。
又比如,鲁子期娶了妻有了孩子。
再比如,李一始终忘不了鲁子期。
相濡以沫?他和鲁子期也算不得相濡以沫,毕竟他们家庭条件都还好,不需要想两条鱼那般相濡以沫才以得活。
二十年?这倒是有了,他们从出生就认识,从四五岁开始记事就天天在一起,直到三年前,他们二十二岁大学毕业那年,也差不多了。
不过李一始终弄不明白,他是输给了一张天真的脸,还是一张妖冶的脸。
天真的脸大概说的就是依依吧?那么妖冶的脸应该就是依依的妈妈,那女人确实妖冶的过分了些。
李一又喝了口奶,感觉口感并不像小时候那么醇厚了,又是叹一口气:怪谁呢?这么多年了,牛奶都不复以前那般馥郁醇厚了,就连奶牛产的奶都能不同,怎么还能要求鲁子期始终如一呢?
喝完奶就开始收拾东西了,还是逃不开,只能认了。就连收拾东西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也是要带上那个写满他们二十二年回忆的相簿呢!他李一又能怎么样呢?当初有依依妈妈的时候,他还能克制自己,如今?
真的是个坏人呢……
相簿封面的两个人笑的那么好,那是十八岁的李一和鲁子期,两个人穿着一样款式的衬衫,一白一篮,笑的如斯灿烂。
李一看着照片心里有点儿发紧,其实他挺想哭的,可就是哭不出来。
到底也是军人家的孩子,男儿有泪不轻弹这件事,他还是贯彻到底了,就是三年前他都没有哭。
还是忍不住要打开看看,虽然过去的三年已经看过无数次了,可现在马上就要再见到他了,真怕这么久没见都忘记他长什么样子了呢……
笑着翻开相簿,这相簿是鲁子期亲手做的,很漂亮的本子,上面细细贴着两个人二十二年来的照片,都是他精挑细选出来的。
是他给李一二十二岁的生日礼物。
每一页上还有他写的一些句子,有些是诗句,有些是英语,还有些是他自己写的。
李一还记得当初收到时很感动,然后很不合时宜地问:“鲁子期,这些英语和诗都什么意思?我看不明白!”
鲁子期说:“不急,后半辈子,我慢慢讲给你听。”
可在他说完这‘后半辈子’四个字后,他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结婚了。
在李一都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的时候,对门的鲁叔叔就已经拿着喜帖过来请李一的爸妈了。
鲁子期始终没有给过李一什么解释,鲁子期结婚当天,李一推病没去。
李一他妈说:“哎,原来是搞大了人家肚子,怪不得老鲁家那么着急办事儿呢!造孽呀!儿子,你可不能干这种先上车后买票的事儿。”
李一当时听了觉得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可听到后面一句‘先上车后买票’时,满口的牛奶都喷出来了,实在不忍心告诉老妈,其实你的宝贝儿子才是老鲁家儿子最早上的一辆车,而且直到今天,他个王八蛋都没买票呢!
后来又过去了四五个月,李一和鲁子期在超市门口碰上了,两个人就一块儿走回来了。李一本来是不想的,耐不住鲁子期盛情邀请,心里就琢磨着:这事儿是他鲁子期对不起我,我凭什么就躲呢?
路上,鲁子期和他说:“李一,我家生了个女儿,叫鲁念依,小名儿就叫依依。”
李一当时特别想骂他你丫装什么深情,装什么孙子呀?
老子叫李一,你闺女就叫依依,老子要是叫李二李三的,你家闺女是不是就得叫鲁二二,和鲁小三呀?
事实上,李一也这么做了,但他没说那么粗俗,好歹咱也是大学毕业不是?好歹也有过一段儿情不是?
“嗨,你这一说我还觉得你真挺深情的,既然你这么想着我,不如我明儿把名儿给改成李三去?不给你闺女用,也能给你那宝贝媳妇儿用!合适呀!”
到底是在一块儿二十多年的人,李一那点儿小弯弯绕哪儿瞒得过鲁子期?
这要搁过去,鲁子期肯定是冲他呲牙一乐:“快去快去,我的三姨太!老爷我不宠老大,不恋老二,最爱的就是我家小老三。”
可现在不一样了,他只能说一句:“李一,对不起。”
李一听了也就笑笑,从塑料袋里掏出两盒牛奶扔给鲁子期:“拿回去给孩子喝吧!”扔完就跑了。
直到后来又过了差不多半年,李一一直也没再见到过鲁子期。
直到鲁子期的媳妇,也就是依依妈妈,带着孩子来看李一的爸妈时,给李一一家子来了个大惊喜。
说真的,要不是后边儿鲁子期他妈跟着,李一绝对不相信这姑娘是鲁子期他媳妇。
他的鲁子期再次也是个玉树临风二十出头的美青年,怎么就非得找个小三十的卖唱女呢?
两家子人坐下一聊天,李一知道了两件事,让他很不高兴的两件事。
第一件事是人依依妈妈是母乳喂养,他给的那两盒奶不用说,肯定都落到鲁子期肚子里了。
他不是心疼那两盒奶,就是有点儿小别扭,人之常情也不算事。
第二件事比较重要,就是他真的低估了依依妈妈,不是手段,是年龄。
在听到依依妈妈说她已经三十四岁时,李一有种想哭的冲动,他的鲁子期怎么会找这么大姐呢?人家都说‘女大三,抱金砖;女大五,赛老母’,鲁子期这媳妇比他大了十二岁,这……这让李一情何以堪呀!
没等李一替鲁子期揪心完,鲁子期就带着媳妇闺女搬走了,李一也落得个眼不见为净。
没曾想,鲁子期搬走不到一个月,李一开始想他,而且想的肝肠寸断,他跟老妈说:“我想搬回和鲁子期一起租的那房子去,我们当时付了一年的租金,不住白不住。”李一他妈想也没想就同意了。
回到那间小屋的时候,他看见了鲁子期留给他的一封信,信放在桌子上,说明鲁子期回来过。鲁子期说他把这房子买了,写的李一的名字,但是他只付了一半,另一半让李一自己付。
翻过来,鲁子期还写了一句话:你就算不回来,银行也会给你打电话让你还贷款的,那时候你也能看见。
李一看着信就能想到鲁子期写信时的样子,他那副成竹在胸的死样子,李一见太多了。他并不知道,其实写这封信的时候,鲁子期一直在哭,写了很多张信纸,才留下这一封没有泪痕的信。
李一笑着把信撕了,鲁子期,你当我李一是什么人?这又是什么意思?青春损失费么?老子不稀罕!
虽然不稀罕,李一还是住下了,也没还鲁子期钱,他心里希望,能有那么一天。
鲁子期没钱了、落魄了,然后敲开他的门,跟他说:“李一还我钱!”
为了能有那么一天,李一放弃了他的梦想,不再做一个活在梦中的画家,而是出去找了一份工资并不算低的工作。
2.our love will be forgotten
翻开第一页,是大红团喜字的缎子底,上面并排贴着两个白白胖胖的小男孩的百日照,左边是鲁子期,右边是李一。
李一伸手蹭蹭相册边上焦糊的痕迹,怎么也蹭不下去,索性不管了,又细细看起相片来。
红缎子上用金色的漆笔写着鲁子期、李一,恶俗的颜色,却让李一的心一直暖融融的。
因为红色和金色,还有很多喜字,这一页看起来就像结婚照一样喜庆。
这一页鲁子期什么也没有写,李一问过他为什么什么都不写,他说:“这是结婚证!只能写名字,盖公章。”
李一一直记得这句话,终于在半年前某个想起鲁子期的深夜里,爬下床发挥特长,在这一页画了个大大的公章。心里笑自己的无耻和不争气,手上却不停的涂涂改改,颇有做假证的气势。
李一想这算是补满了鲁子期这一页吧!
再往后翻,是一张质地厚实的牛皮纸,把后面素净温暖的照片和前面有着艳俗底色的一页隔开,那张纸上抄着一首诗:
现在我无所事事,在这封信上一直趴到深夜一点半
看着它,并透过它看着你,有时候
我想象中出现了这样的情景
你的脸被头发遮盖了
我成功地分开了你的头发
向左右两边撩开头发
你的脸现出来了
我的手抚摸着你的前额和太阳穴
双手捧住了你的脸
字体很洒脱,每个捺的尾巴都有些上挑,一如鲁子期为人那般骄傲。也是为了这首诗,李一始终没有剪短的头发,一直保持着上学时那种很清爽的运动头,也是受益于此,他一直很显年轻。
心底其实也有期盼过的,期盼着还会有一天,鲁子期会来分开他的头发,捧住他的脸,一如他们十六岁那年。
摩挲着鲁子期的笔迹,轻轻翻过这一页,下一页是他们三岁时的照片,两个人的合照。
鲁子期和李一都光着肉呼呼的小膀子,穿着游泳裤,站在沙滩上,后面是一望无际的大海。李一像个孩子王一样搂着鲁子期,鲁子期也在他怀中笑的欢实。
这一页上,鲁子期的留言是:李一你胖的像只小猪一样!
这行金色的大字后面,还有一行小字,写的是:小猪注定要被吃掉。
通俗易懂,为他以后的留言开了个很好的头。
这是他们一起去北戴河的时候照的,那时候的北戴河没有现在污染的那么严重,还是挺干净的。
鲁子期给李一埋在了沙子里,只露了一个头,就像一只驮着沙土壳子的小乌龟一样。沙子很暖,李一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鲁子期下水去玩一直玩到晚上,大人们忽然发现李一不见了,鲁子期也急哭了。
鲁子期在沙滩上跌跌撞撞地跑着找李一,然后被李一绊倒,这才找到。
后面的事是小时候李一他妈讲的,李一不知道真假,也记不住了。
毕竟那时候年纪太小,离现在时间又太久了,久到他都快忘了那时候爱哭鼻子的是鲁子期,而不是李一。
翻过来,是他们四岁时的照片,两个人穿着同款不同色的小格子衬衫,一模一样的棕色裤子,一样的小皮鞋,看着就像双胞胎一样。
二十多年来一直是这样的,因为两家大人关系太好。
用鲁子期的话来说:“他们志趣相投,离得又近,所以关系很好。”
用李一的话说就是:“臭味相投便称知己。”李一不太会这种一套一套的话,只小时候听过一些。李一第一次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只有七八岁,但李一当时就是觉得这句话说的是李鲁两家的爸妈,直到今天,他也这么觉得。
两个妈妈常一起出去买东西,最后给两个孩子买回来的衣服总是同款,不过是颜色不同罢了。二十多年一直没能变过,直到李一和鲁子期都搬出家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只是穿衣服的两个人再没站到一起过。
在一起很好的那些年里,李一常拉着鲁子期说:“鲁子期,我们穿的像情侣装一样,好傻!”每当那时候,鲁子期就会捏住李一的鼻子然后问他:“难道你还想穿的花枝招展的去找别的男不成?穿成这样是为了证明你是我的!”
“老子喜欢的是女人!”
听到这话,鲁子期会直接把李一扑到床上压住,以压倒性的优势压制了他的叫嚣,就连鲁子期和颜悦色地让他重复一遍都不敢再重复。
其实……
鲁子期一直没告诉过李一,老妈们买的衣服已经很花枝招展了。
李一也从没告诉过鲁子期,我不想穿的像情侣装而是想穿真的。
四岁的时候,他们在做什么呢?李一除了照片上这件事,余下的都不太记得了。
这是在幼儿园里一次表演以后照的,具体演什么李一也不记得了,其实连照片上这件事李一要不是看到照片估计也忘了。
可鲁子期说他记得,连四岁小李一那小脸蛋儿的的触感他都记得。李一认为他说的纯属扯淡。
李一和鲁子期分开后再看这些照片的时候,发现他们两个从四岁就开始不清不楚的玩亲亲时,颇有些微词。认为两个老妈很不地道,为什么不把他们两个的爱情扼杀在摇篮里,反而还来助长呢?就那小模样,简直和旧社会里错嫁了无良之人的小娘子埋怨爹娘的时候有一拼。
一盒牛奶已经喝完了,李一撂下相簿,又去取一盒过来,便走便想,一吻定情,大概说的就是他们吧?
这一页上,留的是鲁子期篡改的古诗:郎骑竹马来,绕床弄竹马。故意写的歪歪扭扭,就好像是真的是四岁时写下的一样。
接下来,是五岁的照片,两个孩子戴着小皇冠站在前面,一同捧着个大大的蛋糕,笑的天真快活,蛋糕上写着:李一子期,福祸同享。身后是四个大人,分别是李一的爸妈和鲁子期的爸妈。
李一第一次看这相簿的时候,问过鲁子期:“这是不是你要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