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个是个男人，这个男人是晚上十一点将要关门的时候来的。

立夏看见他的瞬间有种奇怪的感觉。

男人走进来盯着立夏看了半天，说出一句，“你是MB吗？”

结果坐在立夏旁边跟立夏聊天的立冬张口就说，“你才是MB你全家都是MB！”

男人莫名其妙的眨眨眼，说，“MB也就managerofthebath……”

立冬无语的想，看来自己的六级都白考了，学这么多年英语头一次听说这种缩写，真是介于牛A和牛C之间……立夏面瘫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十二点关门。两个人往家走。小区里的路灯把两个人的影子照的长长地，两个人的呼吸频率很同步，就像是说好了一样，很有默契。两个五块钱澡票，卖出澡巾等五块钱，两个五元搓澡，总计二十五元收入。早餐十元鸡蛋灌饼，人来的少用的水也少用了三吨每吨三十共计九十块，烧煤共计半吨一百七十块一吨合计八十五块钱，去除欧立冬童鞋的一天工资六十七块钱，开业第一天的营业额为负二百三十七元整……

第五章：局面好转中

澡堂子顺利开业。刚开始因为没什么人光顾赔钱也是情理之中。有点沮丧的立夏打电话给他姐夫，非常郁闷的报告了这一星期的营业额。

司徒立秋到没怎么惊讶，因为立夏本来也没什么经营头脑，这个澡堂子也不过是他跟媳妇打赌输了的产物。有的是钱，不在乎赔几百万的，更何况一星期下来才赔了不到一千块。

而且司徒立秋问了问每天的营业额，发现随着开澡堂日子的增加，赔的钱越来越少，有望在第二个星期扭转整个局面。于是司徒立秋就鼓励立夏：“没事，有你姐夫我在给你顶着呢，不就是赔钱吗，咱们赔得起，相信我，下礼拜人就多了。我先打两百万到你卡里，不够再管我要。周转一下资金，有困难就跟我说。”

立夏心里其实挺不好受的。因为自己没什么头脑，就知道坐在柜台后面收钱，所以才赔钱的吧？

立冬安慰他说，“不是你的错，干什么都这样，刚开始都有亏的时候。不过有亏就有赢，慢慢的就好了。不要那么沮丧，还有我陪着你呢。要不然我给你唱首歌吧！你喜欢听什么都可以点。”

立夏琢磨了一会儿说，“那你给我唱一首over the rainbow吧。”

立冬一下子就懵了，“啥？somewhere over the rainbow那个？”

“恩。”立夏咧咧嘴，虽然想笑但是没笑出来，“对，就是那个。”

这个是哪个年头的歌曲啊？旧社会的吧？立冬嘴角都抽搐了，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自己根本不会唱啊……“换一个行吗？”

“那，Scarborough Fair吧。”立夏眨巴眨巴眼睛，“月光女神莎拉布莱特曼，Sarah Brightman唱过，超好听的，我很喜欢听。”

立冬这个无语，幸好自己英语过六级，没少听歌，要不然还真是要一船沉在立夏这湾子里了。

唱就唱吧。立冬想了想歌词就开唱，

“Are you going to Scarborough Fair？

Parsley， sage， rosemary and thyme

Remember me to one who lives there

He once was a true love of mine

Tell him to make me a cambric shirt

Parsley， sage， rosemary and thyme

Without no seams nor needle work

Then he‘ll be a true love of mine

Tell him to find me on acre of land

Parsley， sage， rosemary and thyme

Between the salt water and the sea strand

Then he’ll be a true love of mine……”

唱到这，立冬就停了。立夏还听得挺来劲的，一看他听了就问，“咋不唱了呢？”

“忘词了。”立冬嘿嘿一笑。其实心里明镜似的，多希望跟普通情侣一样：你亲我一下我就继续唱。不过这个只能YY了……PS，这歌立冬真觉得挺难唱的，唱不出莎拉布莱特曼那种空灵的感觉。

澡堂子照常开业，来的人也多起来了。可能是因为到了深冬，在家里洗的话有点冷，出来洗水随便用比较爽歪歪，因此一上午来了四五十号，把澡堂子挤得满满的。

立冬的生意也好起来了，忙乎的都没时间出来跟立夏聊天。立夏百无聊赖，坐在柜台那翻翻杂志也都是看过的了。应该弄一台电脑，上网，要不然多没意思啊。

立夏是学国贸的，但是大学时成绩一般般，因为他不是特聪明，即便是很努力也考不了多惊人的高分。从平常人的角度出发，他就是一个长的挺好看的男生，运动神经不但不发达还跟他人一样也有点迟钝，跑几步都能左脚绊右脚自己摔了。对于电脑也是标准的电白一个，能上QQ上百度上土豆都算是不错的了。上班的那会儿因为工作性质跟文员相识，对于办公软件用的还算顺手。自己最得意的是玩扫雷游戏，最简单的那个最高纪律十秒钟解决。

此刻立夏又怀念起扫雷游戏了。他就给他姐夫打电话，“姐夫，我申请一办公电脑。”

“你用来看片？”司徒立秋其实正在开董事会，但是一看是立夏的电话赶紧接了。整个会议室的人都不敢做声的看着他，尤其是他一张嘴，整个会议室的人都憋住笑。

“看什么片啊？有啥最新的电影？”立夏反应迟钝，没反应过来立秋说的是什么片。

立秋的脸上露出了特别猥琐的笑容，整个会议室的人都觉得董事长的形象岌岌可危，马上就要崩塌。果不其然，他一开口，所有人的脸都红了，憋的！

“苍老师的片你肯定不爱看吧？那就看二见一树的吧。”立秋笑眯眯的在电话这边说。

“二见一树是谁啊？”立夏眨巴眨巴眼，听起来像是个日本人的名字。

“啊，童年回忆，铁甲小宝看过不？就是里面那小让，不过他长大了就拍电影了。”立秋这边会议室里的人们心中他高大的形象已经完全不复存在了。有个别的女同事们正两眼放光的盯着立秋，估计已经YY董事长和电话里这位了。

“啊，小让都是电影明星了啊？那片从哪下载啊，叫什么名字啊，是什么类型的啊？”立夏还不自知，一路追问，兴致勃勃。有两个二十多岁的学生模样的男人洗完出来，刚好听见他讲电话，一边换鞋一边偷听。

“爱情动作片。我给你弄台电脑，我会帮你下好，就这样。下午见。”立秋挂了电话，会议室里的人赶紧都收回耳朵坐直，装成什么也没听见的样子，继续开会。秘书在立秋耳边说，“董事长刚才您说的那件事我一会儿就帮您办，下午我去帮您送……”

“不用了，反正下午我也没什么事，我自己给他送去吧。别想太多哦~他是我的小舅子。”立秋桃花眼一眯，“你还真机灵。”

秘书推推鼻梁上的眼镜，心想，为了腐事业奋斗终生，这都是应该的！

立夏挂了电话，那两个学生就问立夏，“哥你要看片啊？”

立夏淡淡一笑说，“不用了，下午有人给我送来。”

两个男生走出澡堂子。

A：搓澡小哥跟老板还真是配啊！

B：\（^o^）/老板萌死了，要不是他名花有主我都想追他了！

A：（⊙o⊙）你TND的是小G？跟你认识快四年了现在才知道！

B：……你讨厌我？

A：~\（≧▽≦）/~啦啦啦TMD不早说，害的爷暗恋你四年没敢下手！

B：看看人家搓澡小哥，都勇于出柜，我……等会，你说你怎么的我？

A：行了，别墨迹了，走，回宿舍咱们床上聊聊……

下午澡堂子恢复平静。司徒立秋大驾光临。

驾到的时候，立夏和立冬坐在柜台后面正在数钱。这一上午还真是挺红火的，立冬一个人就搓出125块还打了50块的奶。澡票钱一共260块钱，收入共计。早饭是立冬在家熬得粥没花钱，除去上午一系列的开销442元，合计营业额负七块钱。这简直就是长征路上的伟大胜利，没准在下午的战争中就可以扭转赔钱的局面了。

俩人开心的就差没开趴梯庆祝了，午饭也没吃也没觉得饿。其实立冬有点小疲惫，一上午没怎么休息就不停的干活，挺消耗体力的。不过立冬身体素质不错，之前在学校每天都早起跑步，中午乒乓， 傍晚打球，现在没有那些运动量，搓澡也是蛮不错的运动。

司徒姐夫驾到的时候，开了一辆白色的霸道。他把领带扯下来扔在车里，提起笔记本电脑下车。呼，从空调氛围里出来还真是冷的要死。掀开澡堂子的门帘子，司徒立秋走了进去。恩，澡堂子里倒是挺暖和的。

不过，司徒立秋看到立夏身边的立冬的一瞬间，他愣了。

立冬看见立秋的时候从椅子上站起来了。立秋赶紧扭过脸，不对啊，是不是自己进来的方式不对啊？怎么一进来就看见他了呢？这是自己开那澡堂没错吧？

立夏一看忙从柜台后面迎出来，“姐夫你来了，给我带笔记本了啊？”

立秋都有点没反应过来，他光顾着看立冬了。确认完毕，真是他啊？这个人怎么会在这里啊？这是怎么回事啊？立秋也没有回答立夏，就问，“他怎么在这？”

“他是我招来的搓澡小哥，叫欧立冬。”立夏简单介绍，“冬子，这个是我姐夫，司徒立秋。”

立冬的表情很戏谑，立秋的表情很纠结。好几分钟，俩人才伸出手来握了一下。

立秋内心独白：卧槽，这小子不就是欧氏集团那独生子吗？将来偌大的一个跨国集团的继承人！上一次在上层人士们的聚会中他见过这家伙，打过一个照面，据说这小子年纪不大就很有思想，让他去国外留学他嫌荒废时间，非要留在国内上半死不活的大学。而且听说这个小子运动神经发达，无论是跑步跳远跳高游泳标枪铅球都稳拿学校第一，没想到居然还是搓澡的一把好手……等会，这一定是做梦吧？妈妈咪啊，不是做梦，我的手还握在他手里，痛痛痛……他在这难道是想追求我这个小白小舅子？连小白也不放过？无论你是把他放心里还是放床上，可耻！

立冬内心独白：啊，原来立夏和司徒立秋是这种关系啊，难怪会开这么个赔钱的澡堂。不过怎么觉得他们之间有点小暧昧啊，小舅子和姐夫，在腐女心目中也是可以有发展有故事的！看来是个可疑的人，如果这家伙也是同道中人，那就必定是情敌。情敌不可饶恕，先捏下你警告你一下，告诉你，立夏是我的，你想也别想。娶了姐姐还敢想弟弟，可耻！

立夏内心独白：他们俩为什么握那么久的手啊？看看表，都快六分钟了。难道……他们俩因为握手擦出了爱情的火花？亚美蝶！俩直男难道也可以相爱吗？你让我这个弯男情何以堪啊！姐夫你这个混蛋，怎么可以跟我抢男人啊？你不是有姐姐了吗？冬子你一直都跟我睡在一起的嘛，怎么可以这么快就跟我姐夫看对眼啊！可耻！

三个人就这么目光流转。有客人走进来一看这架势，赶紧闪了。

客人内心独白：这是什么情况，三个帅哥气氛好融洽的说……不过怎么有点三角关系的嫌疑啊……空气中有着浓浓的火药味，仿佛一点就会燃起熊熊烈火。难道是爱火滔滔？（您真的误会了……）

提前从诡异气氛中解冻的立夏为了转移二人的注意力从立秋手里接过笔记本，“姐夫，二见一树的片下好放里面了吗？”

司徒立秋觉得自己的手可能废了，呆会得叫秘书来开车接自己回公司了……

午夜小番外：失

立秋还记得第一次见到立夏的情景。那时候三个人还在上高中。

他把立夏当成了立春，而且亲了上去。

立夏那双凤眼睁得老大，忘了把他推开。

立秋亲完以后才发现立春站在不远处嘴巴张的大大的，然后就很惊恐的看着面前这个，半晌才惨叫一声，“双胞胎？”

立夏捂着嘴跑开了，立秋多少有点尴尬。没想到他们姐弟俩那么像，自己居然会认错。

第二次见面是立春特意把立夏带过来跟立秋见面。因为立秋刚从国外转回来不久，语文差的要死。立春因为有跆拳道课要上，就让立夏来教他。

立秋在他们家抓住扭头要暴走的立夏，说，“对不起！”

立夏就用那种恨恨的眼神盯着他，半天也说不出一句没关系。

后来立秋和立夏成了很铁的哥们，立秋才知道，那是立夏的初吻。

立夏是个同志的事情，也只有立秋一个人知道。男人之间本来也没有过多的秘密，立夏又是一个很简单的人。立秋非常了解他，知道他喜欢吃柚子不喜欢吃橙子，吃面条鱼都要挑骨头，不吃柿饼，但是喜欢吃鸡翅膀。立夏穿衣服喜欢穿白色，爱干净。而立秋就喜欢全身黑衣服，跟立夏在一起扮黑白无常。至于小立夏立秋当然也看过，还跟立夏逗着玩捏过几次，每次立夏都会面庞充血似的红，然后气的好几天不理他。

立春开玩笑说，“你们俩不是同志吧？是不是搞同性恋啊？”

立秋赶紧把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说，“我是直男！”

立夏当时有点难过的低下了头。等到立春不在身边的时候，立秋才问，“让她说中了是怎么的？你真是同性恋啊？不会是喜欢我吧？”

立夏不擅长掩饰，就说，“我就是，不过，我怎么可能喜欢你，你和姐姐是一对嘛。”

在多年之后，立秋独自一个人在酒吧喝酒的时候曾经想过，当初立夏说的那句“我怎么可能喜欢你，你和姐姐是一对”到底是什么意思。如果立秋跟立夏的姐姐不是一对，立秋和立夏会不会还仅仅是好哥们的关系？想想就会觉得一团乱，立秋苦笑着抓起酒瓶再满上一杯，然后一饮而尽。

如果先认识的是你，不是你姐姐，这个故事又会是怎么样的？立秋叹了一口气，想起了小时候。

三岁的立秋因为不愿意去美国躲在公园小树林里哭泣。

有一个扎着俩辫子的小女孩跑过来对他说，“别哭了，咱们一起玩过家家吧，我当妈妈你当爸爸。”

立秋擦了擦眼泪，跟着小女孩走到不远的花房小院，跟她玩起了游戏，给小娃娃喂饭穿衣服，跟小女孩做一对恩爱夫妻。

“我要去美国了，等我回来你当我老婆吧！”太阳快下山的时候，要回家的立秋抓住小女孩的手说。

“恩，好。我等你回来。”小女孩笑弯了眼睛。

那户人家姓年。

十五年后立秋回来立刻让人查找那户人家的女儿在哪里上学。他要实现自己的诺言，他要娶那个女孩子为妻。

那个女孩子叫做年立春。

最后他做到了，他娶了她为妻。

十五年前。

太阳下山前，立秋离开了。

有个男人从花房里走出来，唤着，“立夏，立夏？”然后把正在玩娃娃的“小女孩”抱起来，“好嘛，你妈妈又调皮了，还把你打扮的跟你姐姐一样，都忘了你是男孩子了！以后不要总是玩娃娃过家家了，你是男子汉，要玩也玩飞机大炮坦克。”

“爸爸刚才有个男孩子说要娶我。”立夏瞪着眼问，“我可以嫁给他吗？”

“立夏是男孩子怎么可以嫁给男孩子呢？”爸爸笑着说，“真是傻孩子！”

立夏喜欢那个男孩子。男孩子就不可以嫁给男孩子吗？立夏歪着头想了又想，找不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