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书——偷糖的狐狸
偷糖的狐狸  发于:2012年07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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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音并不大,一字一句,却钻进耳膜,震得连眼前都开始金光闪烁。我没有!纪正白咬着牙想要

回驳,但话还没出口,贺峰攥紧了拳头,继续说下去,“所以我不会放弃。”

“我才不要放弃。”

他又说了一遍。

只要对上他的视线,那样直白,热烈,便会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什么谎言都无从匿行。

纪正白终于落荒而逃。

他们在这边的一系列举动,楞是没被其他人看见,只见着纪正白快步离开,大家才哗然,好奇的视线

落在贺峰的身上,那个人却是放下了一切重担,哈哈大笑,意味不明。

纪正白回了家,方才的一切太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着时有些魂不守舍。

饭桌上,就连纪爸爸都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

“正白,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纪爸爸问了一句。

他没料到纪正白竟真的会回答,和昨天差不多的问题,对方的反应却好像有所不同。纪爸爸皱起眉头

,因为纪正白的回答完全和他预料中的不一样。

“爸,我好像喜欢上一个人了。”

他第一次这样直白的说自己感情,让纪爸爸大跌眼镜,狐疑的目光落在纪正白的脸上,然后半晌才点

头,“是吗?”他眉头越蹙越紧,继而又松了开来——纪正白已经快要毕业了,谈恋爱也很正常。他

夹了一筷子的红烧排骨放进碗里,却在松筷的时候,听到纪正白的下一句话,顿时,愣住了。

“如果他是个男的,爸会允许我们在一起吗?”

这话一出,晴天霹雳。

纪爸爸再也维系不了一直以来的平静,声音有了怒意,“不行!”

“为什么?”

“两个男人是不可能永远在一起的。”

“我们可以去国外结婚。”

如果需要那份证明的话,他并不介意和一个男人结婚。纪正白的视线落在纪爸爸的脸上,小心翼翼的

观察他的反应。似乎觉察到儿子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纪爸爸的神情慢慢的平静下来,慢条斯理的吃

了几口饭,才又回了一句。

“你当真那么喜欢他?”

“嗯,我喜欢他。”

这句话脱口而出,出口后,两人面色都是一变。

纪正白愣住了,怎么也没想到这句话竟是从自己的口中吐出去的,纪爸爸说的这几句话,全是他内心

所想,但他却不甘心去听,不自觉的开始为贺峰和自己辩护。

他僵住了表情,好像第一次真正的了解自己,好像有什么豁然开朗。

心中的天平,到底是倾向何方?

26.梦醒

纪爸爸一声不吭的坐在位子上,纪正白悄悄的回到房间。

「小白,你也喜欢我!」

面前浮现贺峰神采飞扬的眉眼,心慢慢的沉淀下去。

他翻出那把钥匙,被他小心翼翼的夹在书本里,好像一个永远不变的秘密。那封信依旧躺在抽屉里,

中规中矩的字迹,用词酌句都无可挑剔之处,依贺峰的性子,怕是查了不少时间吧。他那样一个大大

咧咧的人,实在不适合写这种矫揉的东西,但不知为何,却无法讨厌得起来。纪正白托着下巴,一个

字一个字的看,似乎想要找到一点所谓瑕疵,却偏偏有一种越来越暖的东西,流淌到心坎里,他取下

了眼镜,鼻子难得察觉到一点酸意。

他拿着笔,在贺峰的每一字上描摹,一个字一个字,认真的写过去。

好像听到那个人的声音,富有无限生机。

好像看到那个人的笑脸,无数的阳光都集聚在上。

笔尖好像在描绘着那个人的脸,飞扬的眉,高挺的鼻梁,还有那双灼着烈火的眼睛。他写得小心翼翼

,凝了所有的心神,却终是在最后,手一颤,戳破了那层薄薄的纸。

撕啦。

轻轻的声音。

似乎也连带着戳破了其他的,更隐秘的某个东西。

纪正白的手半点不停,执意的捏紧了,抿着唇,硬生生的捅进了桌子,好像要将心里一切的矛盾情绪

全部宣泄出来,笔尖扎进桌心,疼得他倒抽了一口气。皱紧眉头,盯着直立的笔半晌,手指压在纸上

,不自觉将它揉皱,终是隐忍不住,抽出来,捏成一团,扔进墙角的垃圾桶。

一如在初次收到时的动作。

不要急,不要紧。

他已经不会再和自己有任何瓜葛了,再不会了。

纪正白摘下眼镜,却怎么也抑制不住那种越来越奇怪,从来没体会过的感觉从心头涌起,逐渐蔓延。

那是在饭桌上就已经萌生的东西,从说「喜欢」开始。紧张,无措,还有掩不住的喜悦。他从没想过

自己会说那种话,他以为自己是个理智至上的人,就如父亲一般。

他以为自己会将所有的一切隐瞒到最后,不让父亲察觉分毫。

因为那件事,本来就不该让所有人知道。

那是他和贺峰两人之间的——

他按揉着越来越泛疼的眉心,坐倒在床上,想要强制着让自己睡过去,却无论如何都没有合上眼睛的

欲望。幸好——幸好,自己还没有投入感情,不然一定会—— 很痛苦吧。他仰头看着天花板,安慰

着自己,像是对着自己说话。他幻想着自己未来的样子,他和贺峰本来都是正常人,如果没有遇到对

方,找一个女人,生上一两个孩子,该是两人最后走的路。

……

西装革履的贺峰挽着一个穿着洋装的女人的手,女人羞答答的站着。

见到他,咧开嘴笑了,「纪正白。」

如此生疏的叫法,让他有些不太适应,干巴巴的点点头,扶了扶眼镜。

「他是谁?」女人好奇的看着他,却听那个人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以前高中的同学。」然后凑上前

,轻轻拉住了他的手腕,「走,一起去喝点酒,这么多年没见了。」

这只是场同学聚会。

纪正白眯着眼睛,一声不吭,随着贺峰的视线望过去,一个又一个熟悉的面孔。

那是高中的同学,贺峰望着他们的神情,全然与对着自己无异。他将那个女人介绍给每一个人,笑得

幸福,「我女朋友,过两个月就要结婚了。」

结婚……

贺峰的手已经松开,纪正白扯起一个笑容。

明明已经释然,对方即将结婚,他们真的再没瓜葛。他却不明白,为什么心头的重担,比之前,更加

沉重的压下来。

「恭——」他看着那个女人将头靠在贺峰的臂膀上。周围一堆的起哄与喧闹声,恭喜着这对即将步入

新婚礼堂的恋人,「喜……」最后一个字轻不可闻,又苦又涩的感觉从舌尖漫开。只觉得眼前的一切

都是红的,被针一点点扎出来的景象,声音仍在,却好像被震破了耳膜,怎么都听不真切,脑袋轰轰

作响。瞪着贺峰的背影,像是看着一个不可思议的神话。

那个人要结婚了。

他再也不会看着自己,从此之后,那条回家的小路,要自己走。

嘴唇动了动,想说的话终是没有出口,他耸耸肩,勉勉强强的勾唇。

算了,那么多人的祝福,也不差自己一个。

捏紧了手中的杯子,看着贺峰继续去招呼其他人,纪正白只觉得表情僵硬,不想让人看出来,掩饰性

的喝了几口酒,却逐渐有一种冲动汹涌而出。见着贺峰离得越来越远,不自知地向前跟了几步,待反

应过来,已经唤出了声,「贺峰。」那个人回过头,似乎有些惊讶。

纪正白不知要说些什么,有东西涨满在胸口,涌不出来。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唤他的名字,但唤都唤了,总要想个方法圆了这个场。

贺峰的样子,似完全不记得几年前的事。

纪正白捏紧了手中的杯子,张张口,却突然被一只手拉住了胳膊,心下一突,十分不习惯别人的近身

距离,想要甩开,却不知为什么,丝毫使不上力气。贺峰似乎也一楞,然后露出大大的笑容,「同喜

。」说罢,转身离开。纪正白没有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待反应过来,急扭头去看。

看不清面目的女孩穿着贴身的连衣裙,「正白。」

她似乎露出了笑容,手挽着手,极亲密的一个举动,却让他极不适应的退后几步。

「正白。」她亲昵的叫他的名字,好像是很熟悉的人,见他并不有所回应,似乎有些失望,明明靠得

极近,似乎都能触到她的肌肤,但脸却是模模糊糊的。

「不要靠近我。」

纪正白厌恶的推她,却使不上力气。

这只是场梦。

一场梦。

他一遍遍的安慰自己,却在那个女人靠近的时候,不自觉的往后退。

直到退无可退。

「滚开。」他移开视线,正前方的位置,贺峰紧贴着其他人,笑得极开心,不知什么感觉涌上来,烦

躁难安。他再也保持不了自己的一贯平静,「松开!」他咬着牙,终是隐藏着怒气,用力的甩脱。这

次,手上的禁锢如愿松了,但猝不及防。身子瞬间失了平衡,歪倒下去。

一只手从后边握住他的手腕。

——「小白?」

纪正白浑身一僵,不敢置信的回头,却终是什么都没有看到。

他醒了。

过了半晌,摸索着开了灯,从垃圾桶里翻出那封被揉皱的情书,一点点的展开。情书已经破烂不堪,

但字却还是能看得清楚。

那里写的的确是自己的名字。

他闭上眼睛,头疼渐渐的褪去。

在梦中,握着手腕的那只手,那个终是没有看到面目的人。

他知道是谁,一直都知道。

……

「小白,这个是我专属的称呼,不可以让别人这么叫你!」贺峰扬着眉,少见的霸道。一双眼睛,好

像被水浸过,闪亮亮的,黑得不见底。

……

纪正白张张口,唇有些干,然后慢慢的勾起一个笑容。

“真是白痴。”

他一直以为,不会陷进去的。

因为从刚开始,他便知道,这只是场豪赌的游戏,输了,陪尽身家,赢了,满载而归。

他明明知道的,却不知何时,已经当了真。

现在想要抽身。

似乎已经来不及了。

他比他想象中的,更要在乎贺峰,就连在梦中,也无法接受其他人。

纪正白皱起眉头,突然咬了牙,发泄般地在桌面一扫,东西噼里啪啦的滚了一地,他细细的喘息,狠

狠的捏了拳头,捶在桌子上,生疼生疼。“可恶!”

「嗯,我喜欢他。」

这是自己说的话,对着父亲,从来不曾有这样的驳言。

纪正白甚至连眼镜都不及拾起,径直走到门边,他有一种预感,一个很疯狂的念头,明知道不可能,

明知道这种念头可笑至极,但就是无法释然。

嗤。

他真是疯了。

不过——

手扶着门把,他忍不住抿了唇,又渐渐露出一点微笑的弧度。

也许他早就不正常了。

从认识那个人的第一天开始……

27.幸福的尾声

已经快五点,出门的时候,街上尚还冷风嗖嗖,天黑漆漆的,仅余几盏路灯亮着。纪正白拉紧大衣的

领子,向手心吹了几口暖气。下意识的扶了扶眼镜,却摸了个空。远处的景物模模糊糊的,看起来不

大适应。

路上没有什么行人,仅有几辆闪着灯的车呼啸而过。

学校不远,但这次,却好像走了很久很久。直到终于站在球场的外头,纪正白僵住了身子。

模模糊糊的看到不远处幽幽闪着的光,在足球场的看台上,并不是非常显眼的位置,隐隐约约像是趴

着个人。纪正白一颗心顿时打鼓般的躁动起来,抑制不住,耳膜轰轰作响,满是嘣嘣的心跳声,他忍

不住伸手按住,深深的吸了几口气,才迈开步子走过去。

果然是贺峰。

当预感灵验的那一刻,当那种疯狂成了真,纪正白有一瞬间的沉默。

复杂的东西黏在心上,喘不过气来。

贺峰趴在看台上,手机荧幕上的光在这个黑漆漆的世界,显得极刺眼,从纪正白的这个方向看过去,

只能看到贺峰毛躁躁的头发被光照出了一层的黄晕。

纪正白不由有些愣神。

记得在那天,贺峰站在树下,阳光洒在他的身上。

仅仅数月,却仿佛已经过了好几年,沉淀在心的深处,翻出来的时候,都带有记忆的斑驳。

贺峰打了个哈欠,完全没有意料到身后会有人,仰过面来躺着的时候,满脸不可思议的神情。一双眼

睛直勾勾的凝在纪正白的脸上,似乎要将他的心事全给看出来。他伸出手摸到自己的大腿,狠狠的掐

了一把,嘴唇抖了抖,这一下可是真用了力,顿时哎哟一声,从看台上翻滚而来。

噗通掉到地上。

“小——小白!”

他支支吾吾,磕磕巴巴,紧张无措得就像是第一次碰上自己的喜欢的人。

脸红得几乎熟透。

手忙脚乱的从地上爬起来,使劲拉着自己皱巴巴的衣服,“你怎么来了?现在已经几点了?”他搜遍

了每一个口袋,似乎在找什么东西。纪正白将地上的手机拾起来递过去,贺峰抢过来看了看时间,然

后瞪大眼,目光又再次放在纪正白的身上。

“小白,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纪正白没回答,看向他的目光,同样带着询问。

贺峰挠挠头,并没有想要掩饰什么,大大咧咧的坦诚交代,“我和我爸说要去同学家住,才溜出来的

。”说到这里,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因为经常碰不到你,我想着也许——”似乎觉得自己的想法

太幼稚可笑,他住了嘴,可怜巴巴的神情像极了向主人讨赏的大犬,“小白呢?又是为什么到这里来

?”

纪正白看了他一眼,“我随便逛逛。”

凌晨四五点到学校来随便逛逛?贺峰虽然头脑并不灵通,却不是傻瓜,只是还来不及,便在纪正白的

下一句话脱口而出时,溃不成军。

“顺便看看你在不在这儿。”

贺峰瞪大眼睛,受宠若惊,待反应过来,嘴角抑制不住的扬起。

“我——”

两人同时开口,然后又同时住口。

球场静悄悄的,整个学校,都处在一片黑暗中,只能隐约的看到彼此,目光相对,似乎连渐渐粗重的

鼻息都清晰可闻,纪正白突然觉得有些荒谬,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对着贺峰,无数的话想要说

,但藏藏匿匿在心里,无论如何也无法全都倾吐而出。

“你先说。”贺峰赶忙道。

“我们该坐下好好谈一谈。”

纪正白却没有马上进入话题,他寻了个台阶,脑中的东西太多太杂,就算是他,也需想一想怎么样才

能将自己的感觉全部传达给对方。哪知才刚刚坐下,却突然被打断了思路。

“等等!还是我先说吧!”他急急地阻住纪正白的话,梗了半天,脸涨得通红,似乎生怕他将话说出

来一般,静了半晌,终是斩钉截铁地吐出一句,“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放弃的,你再怎么劝我也

没用!”他的声音放得极大,在空旷旷的地方,显得极洪亮,震得耳膜一阵轰轰作响。他以为纪正白

说的谈一谈,只是想要劝他放弃,心里又惊又怕又失落,手狠狠攥成了拳。

纪正白怔楞。

贺峰的声音随即又软了,“上次不公平。”

他就像是一个吃不到葡萄的小孩一般闹起了脾气,见纪正白没有反对的意思,于是眉目一展,又龇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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