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样的回答，莫俊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也不知道这是偶然发生还是父母们早已洞悉一切而特意给两人留下相处的时间，莫俊希望这只是巧合，出柜，再怎么说也是会伤父母心的一件事，如果无可避免，那就让这份伤心来的晚一点吧！

69、美好的聚会

张洁打过来过两个电话，第一个是莫俊还在睡觉的时候，第二个，则是在一个礼拜后，约好时间定在下午三点半，地点就在一家新开的咖啡馆。

这家咖啡馆莫俊可是相当熟悉，就是赵波吃撑两次的那家奶茶店，老板顺应潮流把奶茶店改成咖啡馆，他手里还有张奶茶店的八折卡呢，早知道就带上，问问老板能不能给换成咖啡馆的，还能接着用。

虽然装饰布局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再次进来，莫俊还是感慨完全，曾经坐过的桌椅，说过的话，都已经物是人非，也不知道波和岩今后会怎么样。

众人落座，点好东西后，张洁率先拿出自己带回来的礼物送给莫俊。一个精致的小木盒子，边角还用红色丝带装饰，中间系了个大大的蝴蝶结。莫俊被这盒子的打扮逗乐了“看看，还是人家张洁对朋友多好，带回来的礼物都花了心思了，不像某个人，算了，不提也罢。张洁，还是你朋友。”

满心欢喜的打开小木盒，先映入眼帘的是盒子内的四个角上颇费心思的用干树叶，干草之类的东西填充，又点缀上点艳丽的干花，有品位，目光转移，钉在正主上，莫俊想收回刚才他说过的话，后悔刚才的话说早了。

盒内铺垫的干草上，正静静的躺着一本书，拿起来随手翻翻，不是书店里卖的那种，而是电脑打出来的那种，封面是黄色的，上面用黑体字写着：护腰四十八法。

翻开封面第一页，娟秀的钢笔字写下下面的话：送给亲爱的俊，姐姐这是为你好，特地问过了教授，同学，美籍华裔中医医生，才问道的这四十八种方法，再经过整理后编纂成书，送给你，亲爱的俊，保护好你的腰，才能性福下半生，别让某个禽兽太压榨你了。

这段话中，莫俊只认同禽兽一说，这是他亲身体会过的，张洁给莫俊的礼物是花了心思的，而给宋钰杰的则是一个食指高度的，穿着西部牛仔装的娃娃，脚底板还印着：made in china，一看就是机场随便买的小玩意。后来，被庄浩证实，是某天他们去喝咖啡，点的大份薯条旁边的装饰物，那娃娃手上还拿这个美国星条旗，张洁跟老板要，老板不给，临走就顺到口袋带回来了。

张洁给的是理论知识，付磊给的则更实用一些，一个护腰按摩垫。莫俊咬着牙说谢谢还不忘揶揄付磊“四十八法赶明儿我抄一份给你，不用特意表示感谢了，要谢就谢张洁，这是朋友应该做的，还有这护腰垫，也别忘了给自己买一个，您老人家比我辛苦多了。”

付磊面含微笑对这些话照单全收，跟张洁一起贼兮兮的同问：“庄浩给你带回来的礼物可还满意？”

满意，满意死了，那恶俗的品位只要他敢认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蓝色大花朵夏威夷风衬衣，陪红色大花朵夏威夷风短裤，红配蓝狗都嫌。

莫俊的笑渐渐扭曲，张洁跟着就说了一句，她说完后，莫俊就不扭曲了，改脸红，付磊就更不用说了，只差找服务员要冰块冰镇一下。

她说“我打第一个电话，你俩可好，一个属于纵欲过度在昏睡不醒，另一个是在娇喘连连，我说你们都有这么饥渴吗？我要是早打一会儿是不是直接就听现场了啊。”

莫俊真的很想问问，这美国大学都教的什么啊，怎么一个个好人出去，流氓无赖的回来，庄浩就不用说了，张洁好好的一个姑娘，走的时候那叫一个文静，回来变得如此开放，还有什么是她不敢说的。

话题围绕这几个人在美国的学习生活展开，慢慢的就说道赵波，赵波的状态不是很好，总是沉默寡言的，跟以前完全不同，身边还总有赵爸爸跟着，有很多话都说不成，只能胡侃，再侧面安慰他一下。即使不常见面，也能经常打打电话说话，现在他们一走，连个说话都人没有，想想也挺可怜。

莫俊对宋钰杰的事只字未提，不想因为这事破坏了聚会的欢乐气氛而装作表面祥和，他说笑话什么的也都配合的干笑几声，心里越来越为付磊感到不值。

聊着聊着话题就聊到那个让张洁抓狂的人身上，不得不说，能让张洁抓狂，确实也是一种能耐。据说徐豪到了美国，那是抓紧一切时间，抓住所有机会，没有机会也要制造机会的跟张洁黏在一起，时刻出现在她视线半径中，对张洁来说，真像是狗皮膏药一样，甩都甩不掉。

好不容易等他回国了，觉得能松一口气了，转眼暑假可到了，这人又来了，张洁除了“OH，MY，GOD”之外，还想说“SHIT”，各种国骂，美国骂在张洁聪明的大脑里飞速闪过。

徐豪这次来美其名曰是帮张洁收拾回国的东西，惹不起咱还躲不起吗？为了躲他，张洁提议把回国时间提前了两天，还没告诉他。

张洁义愤填膺的控诉徐豪的这种行为，几个人捂嘴偷笑，莫俊对徐豪这种锲而不舍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精神表示极大的钦佩，在得到张洁的白眼后立刻表示了强烈的愤慨和谴责。

他还没谴责完，张洁突然想了什么，立刻注视着莫俊，还掐着他的下巴“说，是不是你出卖组织的，为了达到自己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是不是你让那狗皮膏药死黏着我不放的？太阴险了，用心极其歹毒。”

莫俊无奈了，这都哪跟哪啊，扒拉下张洁的手把自己的下巴从魔女的手里拯救出来“姐姐，别忘了，是您老人家一时心血来潮到我们学校来，还到我们班来，才开启了这一段孽缘，要不您就从了吧，人许仙跟白娘子也就断桥相会，人家追你都追到美国去了，比断桥还远，这才是真爱，若干年后说起来也是一段佳话。”

“放屁”魔女发威了“我从他？你怎么从他，从谁也不能从他，我就是从庄浩也不能从他。”

庄浩立刻配合的抓着衣领缩在一旁，伸出一根手指头指责道：“你……你竟然还惦记着人家的青春肉体。”突然的拉开自己的衣领，露出锁骨，往张洁面前凑了凑“来嘛，英雄。”

莫俊痛苦扶额，在美国那个遥远又神奇的国度，这些人都吃错什么了？一把拉过庄浩“重点错了，她的意思是你还不如徐豪。”

庄浩立刻从发骚状态调整到战斗状态“我怎么不如他？我不如他，看咱这肌肉，看咱这腹肌，哪点不如那个白斩鸡？”

张洁做女流氓剔牙装，还翘着二郎腿冷笑两声“哼哼，人家看见裸女能硬，你能吗？”

刚才还满血满篮的庄浩，因为一句话立刻就空管倒地不起，扑到莫俊怀里假哭“媳妇，你要给我做主啊，她欺负我。”

莫俊揪着后脖领拉开他“你个没出息的，你怎么不反击，你看见裸女硬不起来，那他看见裸男能硬？”说完就想抽自己的嘴，怎么跟着神经病一起发疯。

说完这句话，就看到庄浩又原地满血满篮的复活，加入到跟张洁辩论到底谁不如谁的战斗中，这战斗太激烈了，激烈的莫俊都不想看，默默把视线转到一边，付磊跟宋钰杰腻在一起，丝毫不受战斗的影响继续甜蜜着，一时间，莫俊觉得从美国回来后还能保持思维正常简直太难得了。

付磊跟宋钰杰正腻味着，一抬头看见莫俊看着他们，就有点不好意思，赶紧从宋钰杰的怀里脱身，找个话题：“对了，你那个跟你关系还挺好的学长，我忘了叫什么了，冬天的时候我在学校里见过他一次，跟一个男的，他在前面走，男的在后面追，还说着什么。”

猛的这么一说，莫俊也是一头雾水，庄浩跟张洁的战斗以张洁大获全胜而告终，庄浩回头补充道：“就是范晨跟他男朋友，当时看到他男朋友我还吓了一跳，至于他们争吵的内容，我有第一首的资料，范晨打算就留在美国了，他男朋友想让他回国，两人就吵了起来，不对，也不能算

是吵，基本上都是范晨跑，那个男人追，范晨不说话，男的不停说，最后范晨说‘我们已经分手了’，男人说‘那就重新开始吧。’”

“我记得你不是八卦爱好者啊，怎么人家的八卦你知道的这么清楚？”莫俊好奇的问。

庄浩有点得意的回答“这是因为啊，他们经过你追我赶正好就到了我当时正在睡觉的草坪，我脸上盖着书他们没看见，就直接用中文开始交谈，所以，我就不小心的全听见了。”

范晨跟他男朋友有没有重新开始，这就都不知道了，话题再一次转换到美国上面，张洁说，她爸妈已经跟她都商量好了，本科毕业就考美国的研究生，难度肯定是有，对她来说也还能应付。

晚上回去，庄浩以各种理由借口把莫俊留在自己家，临睡前拿出一个蓝色的小盒子，打开，是一个腕表，莫俊对表没有什么研究，可他认识上面的牌子，不便宜。庄浩说：“你不会以为我只给你买了那身情侣衣吧。”

莫俊摇头“礼物我不在乎，我在乎的只有你，只要你回来比什么都强。”

还说什么啊，还有什么可说的啊，用行动表示吧！

70、非典

眼看着开学就大三了，张洁已经确定会去美国，也是该为自己前途考虑的时候了，莫俊却茫然了，他不知道该就业还是考研，摸不清未来的方向。

这几年的就业形势不是很乐观，莫俊这样的专业说起来也不是很好找工作，好一点的出路就是考公务员吃皇粮，但是这几年大家都看中了这一点，削尖脑袋的往里挤，好一点的岗位基本进去的都是有门路的人，像他们这样的平头老百姓是少之又少。要是考研，选什么专业又成了一个问题。

跟莫俊的茫然无措不同，出去在美国呆了一年，见识到了很多以前在国内没有见过，学过的新知识新理论，也在学校的组织下去华尔街的几个大证卷行，金融公司参观了两次，对他以前的想法产生了冲击，考研，必须考研，本科的知识完全不够看。

莫俊的茫然在跟父母谈过一次后，彻底消失，也确定了新方向，考研。当初报人文系是根据分数决定的，当时他的分一本不够报，二本则可以选一个比较好的专业，而供文科生选择的好专业又偏少，思前想后就报了人文系，学校名声好，专业是新专业分数要求还不算太高，也有点抱着能走就走的心态上了人文系，现在，有机会可以选择一个自己喜欢的专业了。这次，两人在这个问题上达成了共识。

2003年，是让人记忆深刻的一年，一种病毒出现在大家的面前，经过半年的时间认识它，了解它后，剩下的就是人人自危，谁要是咳嗽一下，周围立刻没人，从外面回来都恨不得在84里洗个澡，街上的人越来越少，不得已要出门的都带着厚厚的口罩，一直到2004年春学校封校，有的单位还放假，真是谈非典而变色。

莫俊他们学校也不例外，开学没多久就封校，所有活动全部限制在学校内，这样以后，就能在学校门口见到来看孩子的家长和被封在校内的学生，隔着铁栅栏门，递进一些衣物，食品，莫俊还说真像是探监的。

晚上他就接到莫妈妈的电话，关心的话问了一堆，最后说：“儿子，妈明天跟你庄阿姨去看你，想吃啥跟妈说，妈明天一块带上。”

现在已经距离被封校过去一个月了，吃了一个月食堂淡不啦叽的饭菜，还要时刻警惕里面时不时出现的不明物体，所有人都扛不住了，学校超市连老干妈都脱销了，这会儿提吃，莫俊觉得他都能吃下一整头猪。挖空脑袋想了半天，把自己想吃的罗列了一张菜单，最后憋出两字“烧鸡”。

莫妈妈在电话那头心疼的都快哭了，这得把娃饿成啥样才会想吃烧鸡啊，买，必须得买，不光是烧鸡，还得有各种鸡。

母子俩抱着电话又聊了好一阵，莫妈妈他们单位重组，她直接就买断工龄，现在天天在家打打麻将，逛逛街，数落数落自己老头，日子过的挺滋润，就是这一封校把儿子封学校里了，想的不行，跟庄妈妈一合计，两人就要来探监，不对，探望。

莫俊接了电话就给庄浩打过去，两人跑到学校门口，傻了。妈，你确定你只带了两件衣服，一只烧鸡，那地上摆的跟八卦阵一样的东西是什么？

地上放了三个大包，两个大塑料袋，硬生生的在一群来看孩子的家长堆里辟出一块空地，再往上看，两个妈妈手里还各提着一堆吃的。

两人迎上去，妈妈们就开始把东西从门缝里往里塞，平时看着挺宽的铁栅栏，今天是怎么都塞不进来，最后还是由门卫给提进来。

当妈的真是心疼儿子，一听儿子想吃鸡，就买了两个KFC全家桶，然后就是烧鸡，烤鸡，炸鸡，还有自己做的带鱼，丸子满满的装了一大包，庄妈妈也带了很多两人喜欢吃的东西，听说学校老干妈脱销，这次专门带了老干妈，豆腐乳还有酱菜，剩下的就如她们所说的，两件衣服，真的是两件，还都是T恤。

对着一地的吃的，莫俊和庄浩开始发愁，这该怎么吃啊？老干妈那些都分给同学，剩下熟食最先解决掉的是全家桶，等他俩摸着肚子打着饱嗝歪歪斜斜的靠在一起的时候，都在心里下决定，短时间内，都不想在看到这个白胡子老头了。

还好天气不是很热，每天去食堂打点米饭和素菜，回来自行搭配各种荤腥，终于把那些东西都吃完了，两人可算长处一口气，下次可坚决不能说想吃什么，这是一次管够。

庄浩去收拾那两个旅行提包，一打开，里面竟然还有一只漏网的烧鸡，包着抽真空袋躺在包底。正好下了晚自习也饿了，就电话请示了一下莫俊，莫俊让他自行解决，前提是先检查真空包装是否完好。

庄浩打眼一扫，完好，当下撕开，边看书边啃，结果就是第二天上医院了，病因：急性肠胃炎。又是打针，开药的折腾一个礼拜，眼见着人就瘦下去了，刚一好，还没等把瘦下去的肉补回来，庄浩又发烧了。

非典时期发烧，无疑相当于一个小型手雷产生的效果，同寝室的人立刻就要报告老师，也怨不得别人，学校三令五申发烧必须上报。莫俊追到楼下把人拦住了，求了半天，才算答应可以暂时不上报，如果继续烧下去就必须上报。

当天，同宿舍的两个同学就搬到莫俊的宿舍，莫俊宿舍刚好空两个床位，莫俊搬来庄浩宿舍，四人宿舍就变成了他们俩。莫俊先用八四把整个宿舍全部消毒一遍，又打电话给付磊，非典期间，购买消炎药必须实名登记，一登记就等于告诉老师有人发烧，就看他能不能从医学系那边偷点消炎药出来。

接到付磊的电话，莫俊立刻就往医学系那边跑，快到的时候打电话说：“付磊，你把药放到花台上就行，我怕万一庄浩阵感染了，我离他那么近肯定也是带菌者，再传染给你就不好了。”

换来付磊一句“你哪那么多毛病，我就在花台等你，不就是个发烧嘛，搞得跟地下党接头一样。”

莫俊心里着急，拿了药也顾不上多说什么就往回跑，吃了各种药，等了一下午，庄浩的烧还是没有要退的迹象，莫俊有点着急，轻轻晃动庄浩“浩啊，不行，咱就去医院吧。”

庄浩无力的拉着他，眼里满室恳求“我不去，我不想被隔离。”

看着他干裂的嘴唇，莫俊心疼啊，不去医院，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引起的发热，不能对症下药，只怕这热度不好退啊。“没事，不就是隔离嘛，我陪你一起。”

都说生病的人特别脆弱，庄浩就是，平时总说自己是顶天立地的男人，这会儿，竟有点眼眶发湿的迹象，一种重复着“不去医院，不隔离。”

如此，莫俊也狠不下心来强迫他去医院，不停的给他换额头上的湿毛巾，用付磊带来的那点酒精给他散热，一晚上，几乎就没合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