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扬扬怎么又出来了。”见到洛扬不认同的眼神，洛文化拎为拍，将原本

拎着林波的那只手收了回来，改在肩膀轻轻拍了拍。

“扬扬你可别误会啊，我是警告这小子，不可以辜负了方教练的一片苦心，对于本次的省赛，方教练可是很看好他的。”说完洛文还没忘将视线抛到方向身上，得到方向的点头如倒蒜后，又回头望向洛扬，似乎在说，看吧，我没说谎。

“是这样么？”

看到洛扬不信任的眼神，以及向方向出口的询问，洛文很生气，但仍旧笑嘻嘻地回骂，“哟，小子皮痒了，连你小舅都不信了你还能信谁啊？”

“就是因为是你所以才——”

“才什么？”

“没——”洛扬闷闷地收声，其实他很想说，就是因为是你所以才更不能相信啊！

“得了，你回去吧，我们要带林波去加强训练了！”

说完也不等洛扬反应，拖着林波往楼梯口走去。

方向看了一眼放着电梯不坐，而是心急将人拖向黑楼梯的洛文以及被他拎在手里倔强地抿着嘴不说话的林波，又看了一眼猛翻白眼的洛扬，对他眨眼悄声说“没关系——不会出事的——”后，便追了上去。

电梯公寓的楼梯道总是漆黑而不易行走的，所以当方向追下去的时候，林波与洛文的衣衫已经因为争执显得有些乱，而他只来得及听到林波大吼的那句，“凭什么只准你做方教练的媳妇，就不准洛扬做我媳妇了！”

第四十三 十年之约

林波理直气壮地吼完，也随即消了声，并不是认为自己有什么错。

而是因为洛文在听到那句话后的沉默。

低着头的洛文，大半个脸被稍长的刘海遮住，完全看不清楚表情。

却在周身散发着生冷的气息，虽然不想承认，但林波确实被这种气息所镇压。

“林波，你先回俱乐部去！”随后追上来的方向，将洛文整个抱在怀中，头也不回地对林波说。

林波呆呆地回了声“哦”，便听话地背着球包离开。

“文文，不是你的错。”在林波走后，方向便搂着洛文轻顺着他的背，见到洛文依旧没反应后，叹息一声就着顺背的手将洛文的头抬了起来。

洛文的神情有些木然，完全不若以往的生气，这让方向十分心疼，轻轻吻了吻那双木然的眼睛，方向又拉开一拳距离伸手抚了上去：“孩子们的事情应该由他们自己做主，你只要在他们走歪路的时候扶一把就行了，何必事事都要插手呢？”

洛文猛地抬头，情绪有些激动，“难道你不认为这是歪路么？！”

“我不认为！”方向在听着这句话后身子几不可见地颤抖了一下，神情间也开始严肃起来。

“什么是歪路！什么是正路！洛文你听着，即使全世界的人都觉得这是条歪路，你也不能认为！我不允许你这样认为！”

“因为——”到底还是无法对洛文强势下去，话没说完，气势却完全没了，他将洛文抱入怀中，语气中难掩脆弱，“因为我的路从始至终只有一条，向着你所在方向的那条，我坚信着他是正路，因为我想追上你，陪着你一直走到最后，所以这条路不要歪、不能歪，歪了我便没路可走了——”

很少见到这样的方向，洛文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些什么，这个话题原本便是两人心中的伤，两人重逢后便一直避而不提，这会却让洛文一下子吼了出来。

曾经的洛文一直不觉得流言蜚语能对他有什么影响，他张扬着无所畏惧地与别人争论着，同性恋并不是异类！他也没有踏上异途！

他坚信着。

可是渐渐地，他不得不承认人言可畏也是有一家道理的，不过已经陷入恋爱的他依旧咬牙坚持着，直到方向的放弃。

那个让他坚持下去的动力已经没有了，他的坚持到底还算什么呢？

那时候，他终于明白，事为反常即为妖。

他离开国家队，离开那些熟识他的人群，回到乡下过着安稳平静的日子，即使会寂寞的连个实力相等的球友也找不到。

最初的那段时间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熬过来的，似乎是拼命地为自己找些事情做，筹备店面、采购商品，稍有空闲时间便独自练球，他将自己弄成个陀螺不停转，完全不给自己

停下来的时间。

但是自从将洛扬接到家后，他的生活却开始上了色彩。

他教洛扬打球、教洛扬知识，看着洛扬的成长，他以为看到了自己的曾经，但是他不允许洛扬赴自己的后尘，进入那个复杂的世界。

他甚至后悔自己在性向方面没有对洛扬的隐瞒。

以前他一直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即使不能和方向在一起，他也是没办法找个女孩子结婚生子过上的正常人生活。

所以在他稍整好心情后，便对家人公布了这一事实，他不奢望母亲的理解，只希望母亲不要因为自己的事情而难过，而他的母亲那个坚强乐观的人，在了解实情后，虽然没有支持，却也从没做过私下为他找女孩相亲这种事情。

而洛扬，虽然总会在私下不老实，但对于他性向的问题却是理解的，甚至是支持的。

他原本以为这样便好，可是林波的出现打乱了这一切，起初他只当那个孩子是单纯的喜欢羽毛球，可是后来他才发现，那孩子根本就是早有所图！

而更令他焦急的是洛扬的态度。

洛扬从小性子便稳，除非是自己看重的人，否则他的情绪不会有什么变化，可是在俱乐部中他与林波正式相见的那一天，他明显感到洛扬的情绪变动。

他开始害怕，他想随时防着林波，可自己偏偏又被方向缠着，反倒给林波制造了机会。

渐渐地当他想实施阻止时，却发现洛扬已经和林波越走越近，近到反常。

他们都还小，只是十一二岁的孩子，对于感情的事情又能知道多少，林波的心智并不成熟，可洛扬却是极为早熟的，从他的一言一行便可看出。

他不想洛扬为此受伤，哪怕那只是一个可能。

不说林波对洛扬的感情可能并不是爱情，就算作是爱情吧，当初的他和方向即使已经成年，也依旧无法面对的东西，林波又怎么可能面对的了。

所以他唯一的办法只有在两人感情不深的时候破坏掉。

可是——

他却无力反驳林波的话。

他是真的很喜欢方向，那是他想尽一切办法想要避开却无法避开的人，他接受了，并享受着这份感情。

可是现在这段感情被林波这样指了出来，却让他有一种负罪感，会不会洛扬的性向是在自己常年对他讲自己与方向间的那些故事所造成的？

他的心态再也无法回复往昔平静；他的口不择言却又伤了方向，也伤了自己。

洛文依旧沉默着，将头抵在方向肩上，闭着眼睛不开口。

黑暗的楼梯转角处，彼此相拥的两暂享着短暂的温馨。

“文文——”

“嗯——”

“给他们一次机会吧，时间会证明很多，就像我要对你证明的一样。”

“嗯——”

洛文最终还

是在心中下定了决心，两人在楼梯口呆了一会，便走到电梯口乘着电梯出了门。

比起方向、洛文的低调情绪，洛扬、林波就显得欢脱许多。

林波刚回俱乐部的宿舍便兴奋地给洛扬打电话，语气较往常激动很多，却什么重点也没说到，洛扬只是安静地听着，偶尔附和一声。

在林波正说的起劲时，门的把手动了，方向、洛文先后进了门。

一见两人，林波一惊，慌乱地将手机藏在沙发抱枕下，“方教练、洛教练。”

“林波，你是真心喜欢洛扬的吗？”洛文进门后便直接走到林波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开门见山地问。

方向接洛文拉到另一边的沙发坐下，轻笑着理了理他的头发，“文文，坐下谈吧。”

随即坐在洛文旁边，示意林波也跟着坐下。

林波端正的坐着，大声回复，“当然是真的！”

“你懂什么是喜欢么？！”林波那理直气壮的回复顿时让洛文那颗安静下来的心又激动起来。

“我不知道。”林波犹豫着开口，他确实不知道自己懂不懂喜欢，但是他可以确定自己是很喜欢洛扬的，不然也不会老是想着他，想着把自己最喜欢的东西分享给他。

“你！”太可气了，这熊孩子连什么是喜欢都不知道，还敢说喜欢自家扬扬！

一旁方向看到沟通不良的两大小孩子，无奈叹气，“文文，还是我来说吧。”

洛文将头扭开，表示同意。

“林波，你现在还小，不懂喜欢是很正常的，喜欢并不是嘴上说说就可以的。”

林波有些委曲，为什么洛教练都可以和方教练在一起，他却要受到阻拦，“那要怎样才可以，我就想和洛扬在一起，而且教练你上次说了即使洛扬是男的，我也能娶他做媳妇的。”

闻言方向额头便挂出一滴汗，他讨好地看向一旁洛，果然一双眼睛正闪出火花，而那上翘的嘴角，更让方向心中一颤，心中不停忏悔：让你嘴贱！

“呵呵——不是说你们不能在一起。”方向停顿了一下，偏头看着旁边的洛文，很好，眼中的火又旺盛了一些，嘴角幅度也相应上调了，他心中暗自叫苦，却还是继续对林波道：“你看，我和洛教练在一起也是用了十年的时间来证明我们之间的感情，而你和洛扬才刚认识不久，又拿什么来证明你不是闹着玩的呢。”

“我是认真的，不是闹着玩。”林波立马急着反驳。

一旁未说话的洛文终于在这个当口接了了话，“如果你是认真的，那你能做到十年不主动去找洛扬么？”

“我——”

“我和方教练因为做得到了十年互不相见，所以我们现在能在一起，你呢？你能做到么？”洛文扬起与方向十

指紧扣的手，一副咄咄逼人的姿态。

林波紧咬着牙齿，一想到不能主动去找洛扬就觉得难过，因为洛扬肯定不会主动来找自己，这点自觉他还是有的，可是他真的好喜欢洛扬，他也想和洛扬手牵着手，他也想做方教练对洛教练做的那些事。

最终他抬起头，眼中满是坚定。

“我会做给你们看的！”

第四十四章：回家过年（上）

三人的谈话就此结束，洛文的目的达到后，便心情倍爽地离开了俱乐部。而升级版狗腿方向和林波打了招呼做了交待后，自然紧跟着洛文步伐出了房门。

这时松懈现来的林波，躺在沙发上，难掩的郁闷，翻滚着自语：洛扬，你等着我。

直到手被硬硬的东西埂住后，才发现先前慌忙中扔在沙发上的手机。

当时洛教练与方教练突然出现，他不知怎么的就觉得有些心虚，于是将电话顺手往沙发上一藏，也没来得及和洛扬告别，而此刻电话却显示着中断状态，电话中传来冷硬的嘟嘟声。

他其实很想打个电话过去，然后和洛扬聊聊自己的郁闷，可是想到刚才答应洛教练的条件，又强忍住。

接下来的时间，林波果然没有再主动缠着洛扬，当然也没能接收到洛扬的电话、短信。

失落是肯定的，但是更多的时间却是被用到羽毛球练习、身体锻炼以及学业复预习上，满满当当倒是不会让他有多余的心思去伤春悲秋。

转眼期末已过，林波如愿完成林爸要求，成绩稳稳地，总算是安了林爸的心。

在寒假开始的时候，正是圣诞节来临的时候，虽说圣诞节其实并不是Z国的节日，但他总乐得能得到个明目收取各种礼物。

以前圣诞节林波要么就和林爸林妈到C市的游乐场玩，要么就是三人一起回老家度过，但总归是有林爸、林妈陪在身边的。

而今年——

林爸除了之前到过一次C市看他，并给他一些钱自己去买圣诞礼物外，总是呆在D市，因为那里有那个什么兰的存在。

而林妈据上一次通话时了解，已经走的有些远，到了Y国，寄过来照片、礼物无数，人却是寄不回来的。

于是不想见到爸爸与另一个女人在一起的画面，也不愿意到国外去找飘忽不定的林妈，林波还是决定在俱乐部度过这个无人陪伴的圣诞节。

这种时候方教练一如既往地不见踪影，但是林波却是知道，方教练此刻一定是伴在洛教练左右的，于是闲着无事，林波拿起毛巾水桶，打算与房间灰尘、渣物大干一场。

虽是说要大干一场，其实也不过并不耗时费力，林波和方教练所住的俱乐部中寝室，方教练每个星期都会请人定期来大扫除，所以林波平时最多就是简单地擦擦扫扫拖拖。

做完卫生后，林波望着洁净的寝室，心中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

他早在拖地之前，便将羽毛球装备放置在门口，这会儿把地拖完

后，背上装备，把拖把往门口一放就关门往训练场走去。

即使已经放假，训练场中依旧能听着大家练习的声音，这一段时间林波都在着重练习自己的球感及球速。

二队正式队员在的时候，他就搭个伙，加入其中，如果不在的话，就默默找了个位置开始练习。

“哟，小鬼，怎么没回家么。”邓宪在见到林波进门后，便主动上前打招呼。他和林波虽然认识不久，但毕竟在省队集训的那一段时间都是共同抗战的，而且可以说那段时间的相处要比之前俱乐部的总合还要多，所以感情升华什么的，也只快不慢。

“你不是也没走么。”之所以会这么问，那是因为邓宪本祖籍是H市人，听说每年学校放假，总会回老家住些日子。

两人各自聊了些无营养的话之后，便进入正题开始练起球来，邓宪总是对于林波的进步感到心惊，但他也不是个爱认输的主。

虽然曾经也做过那种带着林波四处去玩，让他没有精力玩羽毛球，而自己却在林波看不见的地方拼命练球那种事。

但事实证明，林波确实在羽毛球方面很有天赋，即使邓宪一个人练了很久，却也总赶不上他的那么一小会儿。

更何况林波虽然有时候会被拖出去玩耍，但更多的时候却是怎么诱拐也拐不走的，所以邓宪计划落空的同时，也实行起第二计划，便是一逮着时间就与林波共同练习，这样林波的优缺点，进程什么的就完全暴露在自己面前了。

当然自己的优缺点估计也瞒不了林波，不过邓宪也不想瞒，因为他觉得在私下练习里失败总好过在比赛时被打败。

抱着不同的目的，林波、邓宪在这一段时间终于算是达成了友好默契，在假期中在训练场中，挥酒着汗水，追逐着梦，直到春节来临。

训练场里队友中的外地人员也早早就离开了，就连本地队员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时常见不着人的，到后来连邓宪也跟着父母回了H市，林波才收拾东西回到D市。

林波是自己坐车回去的，也没想着给林爸打个电话，所以当他回到家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个冷清的家门。

从家中的灰尘可以看出，这个家已经很久没人居住了。

林波虽然年纪小，但到底还算是独立生活过的孩子，于是在房间中找到林妈以前常用的围腰后，便开始打扫起卫生来。

他学着林妈曾经干活的步骤，先是将客厅的桌子、沙发、柜子等大件擦洗干净，再是玻璃

门窗乃至寝室客厅的衣柜厨柜抹干净。

别看着擦擦抹抹挺简单的，但是真正干起来就知道这可不是件轻松活计，三套一的房子仅擦完就耗费了大半天的时间。

紧接着扫地拖地就显得相对轻松许多了，至少不用各种幅度弯腰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