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罪 上——墨白先生
墨白先生  发于:2013年09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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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风微笑着摇头,走上前,弯腰盯着那书架上的模型,似是说给李墨白听,又好像只是沉浸在回忆中的自言自语:“这些居然还在这里,真怀念啊。我小时候不喜欢这些,不过父亲每年生日都会送我模型,不知不觉就攒下了这么多……”

这年头很少有人管自己的爸爸叫‘父亲’这个疏离的称呼,李墨白想果然有钱人家庭都挺复杂的,不过他自己也没有怎么享受过父爱,所以也不好做评价。李墨白拘谨地搓着手,编排些客套话:“嗯……挺齐全的,整整一套呢。你父亲应该对你很好吧。”

莫风顿了一下,偏头冲李墨白笑,嘴角向上弯到极致:“当然。”

李墨白是个敏感的人,自然觉察到那不过是假笑,心中升腾起一种同病相怜的感情。他挠挠头,转移话题:“嗯,趁现在天气挺好的,我去叫夏成,我们出去钓鱼吧。”说着便要转身下楼梯。

“墨白……”莫风在身后低低唤住他,这亲昵的称呼让李墨白抖了一下,他僵硬地扭过头。

莫风淡笑着走上前,紧贴着李墨白站住。

莫风比李墨白高了大半个头,李墨白战战兢兢地仰头看他。阳光落在莫风的发梢上,泛着淡淡的金黄色,莫风弯着唇,两颗眼珠像琉璃一般闪耀,他抬起手轻轻拂过李墨白的头发:

“落灰了……而且我们都这么熟了,以后我叫你墨白,你叫我风好了。”似乎怕李墨白误会,莫风补充一句:“我的朋友都这么叫我。”

李墨白脸都绿了,呆呆地点点头,像逃跑一般冲下楼。

只剩莫风一个人站在阁楼上时,他收起了笑容,璀璨的眼眸也黯淡下来。他重新转过身对着那个书架,抬起手指,将那些站立的步兵模型慢慢地,一个接一个戳倒。

******

这个湖区盛产淡水鲢鱼,本就是供人休闲度假的场所,所以湖水很干净,鱼也新鲜无污染。莫风显然是个中好手,度假屋中各式渔具极为齐全。三人取了用具来到湖边,沿湖选了一处坐下。

布饵落线,只等着鱼儿上钩。

夏成后悔了,借口怕热躲在岸旁的树荫下,坚决不愿出来晒太阳,留李墨白拘谨地与莫风肩并肩坐在岸边。

钓鱼讲究静耐稳,所以两人拿着鱼竿静默着,没有人开口说话。

太安静了反而容易滋生不安,李墨白内心有些忐忑,借着镜子般的湖面的反射,他看见莫风偏着脑袋,一直盯着他的脸。

李墨白不动声色,那边那位亦没有什么动静。

许久没有鱼上钩,莫风提起钓竿,一面打开饵盒换饵,一面似闲聊般开口,声音不大,温和带着笑意:“墨白,我今天很开心。”

李墨白咽了下口水,依旧盯着湖面:“嗯?为什么?”

莫风从饵盒中捻起一直蚯蚓,棕红色的线状蠕虫在他修长的指尖中扭动。莫风用指腹捻玩着那蚯蚓,嘴角勾起,淡笑道:“我之前认识的朋友多是商场上的,在一起都是谈生意行情之类的,很没有意思。和你们在一起不用考虑那些,很轻松。而且……”

他玩够了那蚯蚓,提起钓钩,娴熟地将蚯蚓穿在钓钩上。尖利的钩针穿插在蚯蚓柔软的躯体上,就好像用一根叉子卷起意大利面条,那蚯蚓还是活的,在钓钩上扭摆。

莫风穿着饵料,继续刚刚的话题:“而且我觉得和你特别有缘分,不仅时常碰到,而且和你在一起我心情都特别好,所以这次放三天假,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叫上你一块出来玩。”

李墨白开始还盯着那蚯蚓,想那钢针穿身一定挺疼的,听了莫风的这番类似表白的话语,心中一阵恶寒。他暗自冷笑:缘分?我怎么知道哪些‘巧遇’是不是你刻意制造的呢?

他打着哈哈敷衍莫风:“嗯嗯,我和夏成都玩得很开心,谢谢你啊。”

莫风微笑,甩杆将那扎着蚯蚓的钓钩扔在水里。

又过了很久,李墨白被头顶上的太阳烤得昏昏欲睡,水中的浮标终于动了动,竖了起来,直直地向下坠。

莫风比他兴奋,丢下自个的鱼竿,极是自然地从李墨白身后环上前。他将手搭在李墨白的握杆的手上,凑头在李墨白的耳边轻声道:“不用着急,慢慢向上提一些,然后一下子拎起来。”

莫风贴得极近,身上淡淡的栀子花香水味钻入李墨白的呼吸中,李墨白全身僵硬,心脏像瞬间紧缩成了一团,恐惧、焦躁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萌动……

仿佛身体不受控制,李墨白机械地按着莫风的指示,慢慢提起鱼竿,待浮标标记处露出水面,迅速向上一拉……

他运气不错,钓上一条半臂长的大鲢鱼。鱼被钓线带上岸,落在草地上扑打翻腾着。

鱼钓上来了,莫风却没有松开手。他的手指依旧搭在李墨白的卷起袖口,敞露在外的手臂上,就好像他刚才玩弄那条蚯蚓时一样,指腹若有似无地在李墨白的手腕处轻抚。

他偏头嗅着李墨白的颈项,弯唇淡淡地笑,似乎是在打趣一般,声音好听地像幻音:“真香,墨白,你用的是什么牌子的沐浴露?”

骚扰!他这是明目张胆的、赤裸裸的骚扰!李墨白黑着脸,自由的那只手已经摸上了藏在腰间的枪套上,他觉得自己马上就要爆发了。

多亏了夏成及时出现,才缓解了这千钧一发的紧张局势。

夏成一蹦一跳地窜上来,看见在草地上蹦跶地鲢鱼,笑弯了眼:“哟~钓到了啊!”

莫风已经松开了手,指着李墨白冲他微笑:“是墨白钓到的。”

夏成直拍李墨白的肩:“小白,看不出你还不赖嘛~不错不错,今天的晚餐有着落了。啊!对了……”他迅速跑回树荫下,翻出他的那个粉红色Hello Kitty拍立得相机,冲着另两人道:“第一个收获,我们得合个影。”

李墨白在夏成的指使下,无奈地拎起那条鱼举在脸侧,和莫风及夏成并排站着,冲相机做了个剪刀手‘耶!’的姿势。

这之后,李墨白不想再和莫风待得太近,借口头晕要回房休息。莫风听了,摆出主人姿态,不容分说送他回去。

李墨白方一踏进房间,回头道声谢,就想赶紧关上门,把莫风挡在门口。可惜莫风动作比他快,伸脚挡住门,身体灵活往门内一钻,就跻身进了房间。

进了房间还不算,莫风随手将身后的房门关了起来,笑眯眯地向李墨白走近。

李墨白手摸在腰部的枪柄上,声音有点慌乱:“你还有事?”

莫风欺身上前,很自然地用手挽过李墨白的脖子,将手背贴上他的额角,停了一下道:“确实有点热呢?应该是中暑了,你得好好休息一下。”

他说完,手在李墨白肩上用力一推,李墨白正发着呆,没站稳,向后一倒跌进身后的床上,这冲力挺大的,腰被那把枪杠得生疼。

李墨白四肢打开成一个大字型仰躺,呆呆地盯着莫风,后者若无其事地替李墨白盖上毯子,站直身,居高临下地望着他,脸上挂着笑:“你好好休息。”然后转身出了房门。

李墨白等他走远了,一轱辘从床上爬起来,将房门反锁。他缩回床上,黑着脸抱紧那把枪,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获得少许安全感。

夏成过来敲门叫李墨白下楼吃饭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李墨白正抱着他的枪垂着脑袋打瞌睡,听到敲门声慌忙警觉爬起。

他和夏成下了楼,刚一进餐厅便闻到阵阵挺好闻的食物香味。

莫风围着围裙,手上拿着个平底锅,回头冲他笑笑:“醒了?”

李墨白点点头,夏成拉着他在饭桌上坐下,眉飞色舞地夸赞莫风会钓鱼,之后又钓上好几条肥硕的大鱼;莫风会做菜,所以他们今天晚上吃烤鱼。

莫风笑着为他们分餐盘,谦逊道:“不过是以前一个人在国外生活的时候逼出来的……”

他捧着一个色拉碗放在李墨白面前:“听夏成说你是素食主义者,幸好我之前有准备蔬菜。”

李墨白低头看看那份豌豆沙拉,向他笑道:“多谢。”然后夹起一些放在夏成的盘子里:“这家伙成天只知道吃肉,不吃素菜可不行。”

夏成正啃鱼啃得欢,闻言不满地哼哼两声,夹起色拉叶放入嘴里:“我吃还不行吗?”

李墨白不动声色地等了一会,确认夏成吃了那色拉没事,才略微动了动刀叉。

一顿晚餐在颇为和谐欢愉的气氛中结束。

饭后,夏成又不知道窜到哪里蹦跶去了。李墨白帮助莫风收拾碗筷,莫风接过他手中的碗碟,道声谢转身进厨房。

机不可失,李墨白的手向后腰摸去。

这个世界上总有一种叫做情形叫做‘偏偏在这个时候’,我们的莫风同志便是在这一刻‘凑巧’回过头。

李墨白收回手。

他停下来了,莫风却放下碗碟,向他走进。

李墨白下意识向后退,莫风抬起手。

出乎意料地,莫风只是用拇指在李墨白的唇角上抹过:“沾上蛋黄酱了。”他将手指放在自己唇边,伸出舌头舔舔,眯起漂亮的琥珀色眼睛,向李墨白勾唇微笑。

李墨白头上又开始冒黑线:勾引!这会子这家伙是在明目张胆地、赤裸裸地勾引他!

似乎夏成总是能在关键地时刻出现。他背着那个大大的粉红色行李包走进来,李墨白和莫风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从包中搬出一瓶伏特加,一瓶威士忌,两捆四瓶装的原生啤酒,还有三瓶干红……

夏成脸红扑扑地,殷切地望着莫风笑,深深的小酒窝随着脑袋左右摇晃:“既然是放假,自然要PARTY啦,怎么能少得了酒。”

李墨白叹了口气,原来夏成除了‘半夜走错门趁机将其扑倒计划’以外还留了一手。他头一回挺满意自己交了这个朋友:

很好,小夏,上!帮我拖住这个变态!

可惜夏成这个工具实在不好使。酒过三巡,莫风还啥事没有,夏成同学却在抱着李墨白,又哭又笑唱完两遍国歌之后,就此趴下了

李墨白自然借口肝不好,一口酒也没有沾,无奈地帮着莫风把夏成丢上床后,他像见着猫儿的老鼠,道了声晚安就匆忙逃窜回自己的房间,将门锁住,还把那踏脚椅搬过去抵住门。

莫风站在李墨白的房门外,摇头笑笑,转身下了楼。

挨到后半夜,正值月黑风高办好事之时,李墨白准备动手了。

老式房屋的电灯开关在门旁边,黑暗中,李墨白紧紧握着那把枪摸索着走向房门那里,却因为太紧张,稀里糊涂地被自己放在门边的踏脚椅绊倒。他正揉着膝盖恼火地骂娘,就听见身后有个人低声轻笑。

熟悉地玫瑰香和烟草味飘过来,李墨白猛地回过身,向那人的方向扣动扳机。

什么也没有发生。

下一刻,毫无悬念地,李墨白被人用麻布袋罩住,直接打包带走。

31.

老模式,李墨白被蒙住双眼,丢在一张床上。

这回他是双手被束缚在头顶,身体和腿到是可以动。他动动胳膊,手腕处哐啷啷地响……好吧,这一轮,神秘人用上了手铐,果然是情色游戏的爱好者吗?

李墨白依旧能闻到那种淡淡的木头的味道,他想自己应该还在莫风家的度假屋中,这样的认知更令他坚信神秘人就是莫风。

混蛋,你就接着玩神秘吧,老子不奉陪了!李墨白满肚子恼火。

有人走上前,坐在床沿上,一把揪住李墨白的腿。

李墨白唬了一跳,胡乱蹬腿,奋力想要挣脱开。那人压住乱蹬的蛤蟆腿,利落地卷起他的裤脚。

“嘶”李墨白恨得咬牙,那个混蛋正在狠狠地戳着他膝盖上的伤口,那伤口应该是刚才被椅子绊倒时磕破的,神秘人毫不留情用指尖挠着那伤口,像拉透明胶带一样,将破了的表皮撕掉。

李墨白无端想起胖子,莫风今天,不会也要剥了他的皮做娃娃吧?

那边熟悉地机械音响起:“小白,疼吧?”

李墨白又气又疼,愤怒地嚷嚷开:“莫风,你个疯子!”

那边顿了一下,接着机械音问:“哦?你说我是莫风?”

李墨白怒道:“你是真把我当傻子吗?你这么刻意地接近我,还有这两天的那些亲密举动,我现在应该还被关在你家里吧,你不是莫风是谁啊?”

那边没吭声,李墨白只当神秘人是默认了,他现在正在气头上,索性不管不顾地讥讽开:“莫风我实在是想不通,你折腾这么多花样是想干嘛?想上我吗?那你直说好了。本来嘛,你也算是我喜欢的类型,大家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都是成年人,你要玩,我奉陪。你情我愿不是挺好,何必弄这么多弯弯绕……唔……”

他话还没有说完,那一位已经凑唇啃了上来。

这回莫风很不温柔,说是吻,不如说是撕咬,李墨白想这家伙牙口真好,上来直接咬破了他的嘴唇,铁锈味的血腥在两人的唇舌之间蔓延。

李墨白怒了,谁怕谁呀,他也张开嘴,冲着那份柔软恶狠狠地咬下去。

都说鸳鸯是恩爱的象征,李墨白每回看见湖水里恰意游荡的一对对鸳鸯都禁不住会想:幸好这些恩爱夫妻不像人类,需要用亲吻表达爱意,不然的话,就凭它们那尖利的掾,这要是互啃起来,那还不得弄得唇破齿裂不可?

这个比方可能不恰当,但李墨白觉得自己和莫风现在就像两只鸟类,凶残地互啄,只为拼个你死我活。血腥的味道伴随着双方愈发激烈地喘息,在唇舌间交替。

莫风不怕疼,李墨白却怕,最终还是他先认了输:“行了,疼!”

那边满意地收了嘴。

李墨白伸出舌头舔舔唇,将嘴里的血沫子吞了下去,满口腥气得很。他想了想,好汉不吃眼前亏,和莫风谈谈条件吧。

李墨白很狗腿地试探:“那个,其实你要是不戏弄我到也是个不错的人,你看我们这段时间不是玩得挺好……你放心,你把我当朋友我也会把你当朋友,绝对不会向外人泄露你的身份的……”

等了一会,那边问话了:“朋友?像你对待夏成一样?”

李墨白琢磨着这问话听上去有些吃味,心里隐隐地得意,不过他现在可得罪不起这位大爷,忙撇清自己和夏成的关系:“不是,不是,是夏成他天天缠着我……”他顿了一下,想起来:“你不是很清楚他是什么人吗?”

神秘人没有给他考虑的时间,直接敲按键:“小白,我对你最近的表现很失望啊。离三月之期只有一个月了,你不把精力放在我们的游戏上,跑去和别人玩……是不是需要我再给你登报警告一下?”

他不提,李墨白还真忘了。听莫风一提起报纸匿名信事件,李墨白一下子怒了,也不再给他好脸色:“可恶!你还有脸提那件事!莫风你个王八蛋!我没有得罪你吧?几次三番被你折腾不说,你是希望我立刻被警察抓吗?那行,那今天你干脆杀了我,或者把我直接丢进局子里得了。我和你已经没什么话好说。”

李墨白说完,梗起脖子,硬气地做出视死如的模样。

神秘人倒笑了起来,伸手揉揉李墨白的脑袋,像在摸一只炸毛的小动物:“我怎么舍得杀你或者看见你被抓呢小白,不过……”他又狠劲拧了一下李墨白膝盖上的伤口:“你不务正业,还是得好好惩罚一下。”

李墨白疼得差点背过气,不过神秘人很快松开手,他刚缓过劲,下一刻,成股冰冷的液体冲他劈头盖脸地流淌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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