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对方转过来对金贺说。

四周很安静，他的声音低低的十分好听。受蛊惑一般地看着对方，金贺没有回答。

“我……”不知道他接下来会说什么内容，那种思想过于强烈的金贺抱着试一试的心理吻上了对方的

唇。

真实的感觉，不会再像上次喝醉那样一点印象也没有。

有些冰凉且柔软的触感，金贺抱着他的头，手也开始探进他的发间享受着令人投入的吻。对方并没有

反抗，而是紧紧地闭着眼睛。湿润的气息在两人之间相互交流着，试图用舌尖撬开对方的唇，却突然

被重重地推开。

被推开的金贺有些莫名其妙，却迎上对方那充满怨愤的目光。思想似乎还停留在那个时间没能反应过

来，嘴里却说出了“对不起”这样道歉的话。对方紧咬着下唇之后又松开，像是要哭出来的样子。

“我、我只是……”连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就是想这样做而已，可是这不能当做理由来解释吧？

“会让你感到讨厌吧？真的很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对不起，我也觉得自己今天很奇怪

，可是……”因为过于紧张而语无伦次。有的没的统统都给自己胡乱说了出来。但是如果对方因此生

气的话，恐怕那些“以后”就结束了。

对方还是没有说话。

“你会觉得恶心吧？”其实这种事情都不用问了，那次自己误吻他的时候他后来没有理会自己好几天

，这回是自己在清醒的时候主动吻上去，估计后果要更加严重。同性之间如果不是因为喜欢而做这样

的事，确实会很奇怪，但是因为对方是云华，自己也从不觉得有什么排斥，反而变得更加对他依赖。

那些迷雾一般的奇怪思想就此就变得清晰起来，哪怕对方现在是生气或者想哭，自己都想要这个人。

自己喜欢这个人。

明确的喜欢。

只是这样的情况让金贺根本无法表白。

如果云华知道自己喜欢他会怎么样？会不会就此排斥自己？之前因为他说不想见自己，就开始尽可能

地逃避自己，若不是自己死缠烂打，也许他们永远都不会再联系。

开始对对方的反应有些恐惧，自己要是现在离开，难保他明天马上搬离这里，再次换掉手机号码——

这种事云华绝对能够做到。

“对不起。”想要伸手抓住对方的肩，对方却害怕一样地后退几步，紧接一句话没说着就上了楼。

第32章

HOMO。

怎么也无法想象。至少在见到这个人之前，自己的性向完全正常。

自己究竟算不算，为什么会这样，已经不想去思考这么多，现在最想做的事，是让这个人留在自己身

边，不要排斥自己。

偏偏今天就要回家，胡乱地套上外套，把单肩包随意地往肩上一挂，金贺就走出了寝室。脑子全是昨

天晚上的事。情感是清晰的，而思路却是混乱的。感情被确定下来的时候自己并未感到太惊讶，喜欢

就喜欢上了，没办法的事，而奇怪的是，自己究竟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个样子的。

如果把心意告诉他的话，他会轻视自己么？这么多天来总是黏着他，最后跟他告白，会让他觉得恶心

吧可是昨天他并没有马上反抗，还是，根本来不及反应而已？

自己想这么多也没用，答案都在对方身上。

大人们相互敬酒，有亲戚把小杯白酒递到金贺面前，“小贺，来，喝！”

白酒，拿起酒杯的时候又是自然而然地联想到了误吻的事情。该死，今天一天的思想都停留在云华身

上。

“小贺有新女朋友没啊？”比自己大了三岁，却已经为人母亲的姐姐上次得知金贺被甩之后，又开始

关注金贺新的恋情来。

“没。”

“怎么不找个新的？”

“你说能找就找的啊？”总是把感情这种东西说得这么容易。

“像你这样，不知有多少姑娘家亲自送上门，不看上一个？我说，我要不是你姐，也早把你给……”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带颜色的玩笑亏她说得出来。其他人听了都开始哄笑。金母也插了话，“他眼光

高，多好的姑娘都看不上……”被大人调侃着，金贺只好闷声不说话。

回到家的时候，金母拆开了那包装豪华的盒子。

“看你爸单位的人又送了不少礼……你看这个，莲蓉酥皮的，你喜欢吃的吧？”

除了那些传统的圆形，还有被做成月牙状或是可爱的兔子脸的那种。虽然国家禁止了“天价月饼”的

贩卖，但还是有一些厂家在生产这样包装奢华的月饼。外壳二十几英寸，打开里面却只装了六个左右

的月饼。

“明天拿去分给你寝室的同学，我跟你爸都不是很喜欢吃这些东西。”金母正细心地将那些精致的小

盒子装进金贺的背包里。

“一会我们下去赏月，啊对了，要不要放孔明灯？”金母今天倒是十分高兴，话也多起来。

只有金贺一个人在那里烦恼，别人提到的任何一件事情总会使自己想到云华。

接到了几十个写有“中秋快乐”的短信，唯独没有他发来的。战战兢兢地发节日祝福的短信过去，然

后一直盯着手机看有没有回复，明明设有铃声和振动，却还是怕会错过。

“谢谢，你也一样。”最怕的就是这样陌生的客气语气，但总比没有的好。

松了口气，继续盯着短信，好像要把屏幕看出个洞来。短短的一句话，金贺就总想从里面看出云华到

底在想什么。

清醒的状态下吻他，也不能找任何借口说“我忘了”，更不能说“只是想试一下”这种话，这样轻浮

的表现不让对方当场气死才怪。要么不提，要么说实话。但是面对他的话，两种选择都等于找死吧？

若是不提，云华他肯定不能忘，到时候又说“我不想看到你”之类的话然后消失掉；若是说喜欢他，

那后果可能同样不堪设想。

如果无论如何结果都相同，那选择告白说不定更好一些，至少让对方知道自己的感情。

打了几次电话，对方终于接起来，电话那头很嘈杂，没有估计错的话应该是在开晚会。

“你等一下。”

对方应该是从那样的场所出来了，周围嘈杂的声音也随之减小。

“说吧。”

“你在参加晚会？”并没有一开始就说“我有事想找你”这样的话。

“嗯，是联谊。”

“我有拿了好多月饼和水果来，你能不能出来？我想拿一部分给你。”

“哦，可以啊。”

对方的声音听起来很愉快，并没有不自然的地方，好像那天的事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金贺反倒紧张

了起来，他不会真的要把那件事情忘掉吧？今晚是鼓起勇气打算无论如何也要跟对方告白了的。突然

很害怕他会笑着问自己“你开玩笑吧？”，被轻视，被敷衍，这是最让自己受不了的。

“我从这边走过去也要挺久的，你走到会议中心前面来好不好？会议中心在哪知道吧？”

“知道。”

中途又有些担心，想着干脆以后再说算了。但是这样的事情越是拖延越会让自己痛苦。

“谢谢。”

笑容里看不出丝毫不自然的成分，对方高兴有什么不好？虽然这样想，可是看到对方这样，金贺真的

开始难过起来。这样的表现，只能说是因为他根本不在乎自己吧？所以再次见到自己的时候根本没有

什么值得他局促的。

“里面有兔子形状的。”皱着眉说出这种话还真是奇怪，担心到这样的地步，不忧形于色也难了。

“要不要跟我去看节目？那边很热闹。”

本来还以为他会像上次被误吻时候的那种反应，现在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可是这真的令金贺想不通

，两次的反应都大不相同，这个人究竟在想什么？

“云华。”

“嗯？”

“你还在生我的气吗？”既然对方想装作忘记，那自己干脆故意提起，看他会有什么反应，金贺坏心

地想。

“什么话啊？我没事干嘛生你的气啊？”

“前天晚上的事。”

“没生气……”不出所料，犹豫的声音。

“没生气就好。”该说的话还是没有说出口。

“那……”

“我……”

没想到双方竟同时说话，“你先说……”又是同样的话。

“啊，不，你先说吧。”两个人都变得莫名地紧张而窘迫。

“你刚才要说什么？”金贺问他。他却又陷入了沉默没有回答。

“到底要说什么？”

“还要去吗？晚会……”

原来话题根本不在同一个点上。

“你呢？”被云华这么问的时候金贺又再犹豫该不该说。

“我有话想跟你说，”停顿了一会，又补充道，“可能你没办法接受吧。”对方似乎是努力做着心理

准备一样地用不平稳的声音说，“说吧。”

把他带到了灯光并不是很亮且人少的地方。

“我并不是希望你能接受，只要你知道就好。还有，我是认真的，没有在开玩笑。”

对方点点头。

“你觉得讨厌的话，我会尽可能不让你困扰的，真的不会干扰你的生活。”要把丑话都说在前头，因

为自己面对的是这个人，这个一向不会把困扰说出来，而独自忍受的人。

说到这里的时候对方突然看了自己一眼，说不出那样的眼神里究竟含着着什么。只是话说到了这里，

估计对方也大概能猜到自己会说什么了。

“我喜欢你。”

接着就是死寂般的沉默。

还是没法接受这样的事实吧？对方泫然欲泣的表情就说明了一切。

“我……”他突然开了口，声音很小，可是自己依然听得到。

“我也是。”

与其说是欣喜，不如说是惊诧，因为完全想不到对方会这么回答。不敢相信地很白痴地强调了一句，

“我说的是那种喜欢……”

“我知道！”那充满泪水的眼睛在瞪人的时候完全没有一点威慑力，反倒让人心生怜爱。

抓住他紧揪着袋子的右手，另一只手则抚上了他的脸，“我以为你会讨厌我。”对方还是没有回答地

微微低着头，而金贺也十分清楚对方是在害羞。

“为什么一直在哭？嗯？”拭去对方脸上的泪，柔声问着。对方的眼泪依旧是止不住地往外涌，好像

已经完全不由他控制。

“好不真实……就像做梦一样。”

莫名其妙地，不知道对方究竟在说什么。

“我以为不会有这一天的。”

“白痴。”轻声骂了回去，这种事谁会想到啊？自己是最近才意识到这样的感情，而这个人，究竟是

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自己的呢？

“呐，云华，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像欺负他一样地轻轻捏了一下他的脸，对方却拒绝回答。

“说啊。”

还是摇头，是不清楚？还是不想说？

“说啊，我想知道。”

“四年前。”

金贺愣在那里，顿时脑子一片空白。

对方似乎察觉到金贺的不对劲而脱离了金贺抓着他的手，一副受了惊吓的表情看着金贺。没等金贺说

话，云华就像自己主动招供一样地把话说了出来，“我不想瞒你，可是就算我不说你现在也应该清楚

了。杨沁雨的事，还有陆千凝的事……我跟黄语翎在一起，也是因为你。我知道不该插手你的事，可

是还是忍不住……那些事情，说对不起也没有用，可……”

不等对方说完就吻了上去。不是轻触，而是侵入式的纠缠的吻。对方刚开始还在使劲地挣扎，而后却

乖乖地回抱了金贺。

“四年，一定很痛苦吧？”

完全没有想到金贺是在意这方面的事情的云华诧异地看着他，没有意识地机械般地点了点头，就连为

什么点头，自己也不清楚了。

紧紧地拥着这个令人怜爱的人，金贺埋怨一样地说，“你真的很自私啊，看你都对我做了什么……”

“对不起。”对方笨拙的道歉更让金贺觉得这个人十分可爱。

“为什么从来不告诉我你喜欢我？”对方现在的样子让金贺恨不得狠狠地“欺负”他，明知道同性之

间告白是一件很需要勇气的事，还要问这样的话，何况那时的自己还有了女朋友。

“我本来打算永远都不说的。”

永远都不说，也许就要永远承受那样的痛吧？自己光是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觉得受不了，那他呢？

这样的感情，究竟沉重到怎样的程度？心疼地将怀里的人拥抱得更紧。

“怕会再害到我所以后来都不想理我吗？”金贺问他。很多事情如果不问，他真的不会说。

“嗯。”

“知不知道前天晚上我怎么过的？我睡不着。”

“我也是……”

“什么你也是！当时你的表情吓到我了知道不？！我以为你在生气啊！不然……不然那个时候我都能

告白了，害我这么痛苦。”为了表达自己不满而推开这个人。觉得前天那令人不愉快的事完全可以避

免，更不会有这几天来的痛苦。

本来只是想开个玩笑，对方好像却较真一样地生气了，“你在之后说了对不起，对不起就算你是后悔

了吧？那我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

“我说对不起是因为你啊！我哪里有后悔！”

“我又不是你我怎么知道。”

刚才甜蜜的气氛却因为两个人的吵架而完全消散。

“是我不对。”嘴上这样说，表情却完全相反地表达出来。把头偏向一边的别扭样子，却像是对金贺

的诱惑，趁他不注意又占他便宜地亲了上去。

“你从来就没对过，所以，你得一辈子补偿我，一辈子留在我身边。”

“别说这种话，恶心死了，看，我鸡皮疙瘩都起了。”

“有啥恶心？都一起睡过的人了。”指的是寒假那时一起睡的事。得意地说着，却来不及防备地被对

方狠狠地踹了一脚。

云华的表情又变得柔和下来，边擦掉眼泪边笑着，“好高兴……”嘴上说着高兴，然而泪水依旧不断

地涌出来。金贺抱着这个边哭边笑的人，无法体会到对方那种复杂的感情，只是毫无来由地觉得，这

一瞬间，永远都会是自己一生中最幸福的一个瞬间。

被不少经过的路人看到两个人紧紧拥抱的情景也说不定，只是，其他人的目光对于他们来说，已经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