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报仇雪恨

抬头，微笑，眸光是泉水般的纯净“猜不透我为什么会这么对你是吧？呵呵呵，其实很简单，你杀了我妈妈，我理应替母报仇不是么？至于我是怎么知道的，嗯，古语有云，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还记得妈妈死后第四十九天吗？那天你喝了很多酒，去你房里给送醒酒茶时，你知道你拉着我的手说的什么？嗯，你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过真的要杀了你……”淡淡的的口气，淡淡的目光，像是在述说一个简单的故事，平静，安谧。

招手，远处的护士小跑着过来。

微笑，麻烦您送我爸爸回房，他这几天气色不是很好，多给他熬些冬瓜排骨汤，他喜欢喝。

轻轻闭上眼睛：莫家聪，无论你是失手还是有心，一个鲜活的生命被你扼杀，你都应该遭此报应。别怪我心狠不念父子情，是你，先绝了自己退路，怨不得任何人。

抬腕，该走了，今天浪费的时间有些多。

黑色的皮鞋踩在松软的草坪上，感觉很舒服，像小时候光着脚丫踩在雪白的地毯上，惬意，舒服。那时候，经常的，地毯上会有两个小孩子互相追逐的身影，累了，躺下去，头枕着那个男孩的肚子，仰头，青儿，困了，哄我睡觉。

牵起的嘴角，笑容溢出。弯起的眼眸，温暖多情。清瘦的身子擦过医院那棵千年槐树时，冰冷而熟悉的声音响在身侧“爷爷的信还给我”

顿住脚步，转身，树下，空蒙蒙的目光越过他的肩膀远眺着。几个月不见，阳光健硕已经不属于这个男孩。

盯着男孩的眼，缓缓开口“对不起，我烧了”

垂头，笑，笑声掩饰着痛。

承认了，就这么承认了。

玩弄于股掌之间。莫遥，你可曾真心爱过我，可曾为我倾片刻爱慕之心。可曾有一件事没欺骗过我，可曾让我有一刻没活在你阴谋算计中。

挥拳，打在那个他愿用生命守护一生的人。

倒退着摔倒在草地上，仰望着蓝天，莫遥含笑不语。打吧，又不会痛。

拳脚雨点般落下。曾经，舍不得让那个孩子受一丝伤害，曾经，把那个孩子捧在手心里也嫌委屈了他。

如今，悲痛与失望彻底毁灭了青竹。

打累了，打够了，躺在他身边，抬起手腕遮住眼睛，哪里虽然再不会有泪水流下，但却再也见不得这般耀眼的阳光。会痛的。因为，太耀眼的东西不适合他，如同那个孩子。

“信里说了什么？”

咳咳，擦掉嘴角血渍，轻轻开口“没什么，告诉你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拿莫氏做赌注，哪怕有人用这个威胁我的生命，也不要妥协。因为，一切很有可能是我自己设的局。至于爷爷为什么怀疑我，很简单，莫家聪掐死我妈妈的时候正好被他看到。哼，不忍儿子坐牢，父子就合谋说我妈妈得急病死了。后来，莫天阳发现莫家聪在出事那天竟然把他明下的股份转让给我，他开始怀疑。猜到我已经知道了妈妈的死因并且着手报复。可那时你我相爱至深，想要让你怀疑我是绝对办不到的。而当面告诉你这一切，他怕你一时控制不住找我对质引起我的防范。之所以选择写信，是他没料到我会陪你回老家给奶奶上坟，因为他计划在奶奶忌日的时候找个理由带我出国并且打算软禁我，等到你能冷静的分析这件事而且相信他的话，他才会让你见我。一切都计划的不错，可惜，千算万算没算到他竟会突发急病死了。信也落到了我手中。这就是报应吧，连老天都看不过去帮着我夺到莫氏”

嗤笑，报应？请问，我哪？我的报应是什么？

站起来，抖落身上的草叶，他看着他，轻轻一笑“恭喜你，如愿替母报仇，对我，没赶尽杀绝你也算仁至义尽了，我应该感谢你”弯腰，鞠躬，九十度的。

直起身，看着他，绝望而悲痛“莫遥，你我从此，两不相欠。今日别过，后会有期。它朝重相逢，便是你死我亡之时，我不会手软，你也吾念旧情。莫氏，先记在你名下，怎么失去的，我便怎么夺回。记住了！”

第六十四章：美国偶遇

苍白无力的手抬起，想要抓住远去的身影。曾几何时，如若受了这般委屈，你定会将我搂在怀里，软语轻柔，细心安抚。如今，这委屈只能自己咽下，而那个温暖的怀抱再也不会垂怜疼惜我。

是谁，深爱一场，是谁，怨恨一生。

太少的相濡以沫，太多的相忘于江湖。人世间爱恨纠葛，谁又能真的理清。

三天后，洛杉矶机场，一个瘦高的中国男孩走出来。是的，青竹作为交换生的来到了美国。那天，去医院是打算跟莫家聪告别的，远远的看见莫遥推着莫家聪过来，不想和他再碰面，所以，躲在了大树后面。就这么的，知道了所有的事情。那又怎样？终究是牺牲了他们的爱情。

“青竹！等等我”身后小跑着过来的是青竹的同班同学兼室友蓝明。

“上班要迟到了”急急的走着，青竹要赶到酒吧里打工。

“哎，我就不明白你挣那么多钱干嘛，你写小说的钱足够你养活自己，你又没有女朋友，干嘛那么拼命”

回头，咧嘴笑“那你看，我不得攒老婆本嘛，没钱，谁会嫁给你”

“切！思想陈旧，不会不找媳妇，一个人过的多自在”

“那可不行，晚上睡觉没人暖被窝，多凄惨……”倏地，住了口。脑子里，那个人又蹦了出来“青儿，冷死了”说完，一个软软的身子贴过来，紧紧靠在他怀里，抬头，清凉的唇扫着他下巴，痒痒的“青儿，你会一辈子搂着遥遥睡觉的是不？你不会娶媳妇的，不会搂着别人的是不？”

“那当然！”笃定的回答他，然后，那个孩子便会雀跃的勾着他脖子，脸在他怀里蹭啊蹭，眉开眼笑“青儿，说话算数，不许耍赖”

“青竹，怎么了？”

蓝明诧异的脸让他猛然惊醒。原来，不知不觉已是泪流满面。

是谁说的，一辈子不分开，是谁说的，永远在一起，是谁说的，生是青竹的人，死是青竹的鬼。这些，都是谁说的？

莫遥，我究竟哪里做错了，你要如此践踏我的感情。

抹了把脸，没理会蓝明的惊讶，匆匆跑掉。

今儿是周末，酒吧里塞满了各国的人民。男男女女坐在昏暗灯光下，调笑着，碰着杯，释放着一天的压力。

“嘿！看那女孩”吧台前一个中年美国人指着刚进门的一个女孩给朋友看。

“先生，您的酒”调好了这杯“蓝玫瑰”，不经意的，青竹也转头看那边。

钱小咪！他乡遇故知！何况是在蓝眼睛金头发居多的地盘。

哇哈哈！青竹从吧台里跑出来，抱着钱小咪，上蹿下跳“小咪，你怎么在这里？”

瞬间愣怔，钱小咪也蹦“你丫躲这里了，害我好找”

挠头，苦笑，嘿嘿！找我干嘛，糗我，别，我的心已经千疮百孔，你就别在补一刀了。

切！勾住他脖子，一甩头“我是那样的人吗？”

请了假，找了个家中国餐馆，要了两打啤酒，青竹喜笑颜开“来来，快陪哥哥喝点酒，来这里几个月都快把我闷死了，那些个老外，跟他们合不来”

第六十五章：酒入愁肠

一缕青烟的吐在青竹脸前，恨铁不成钢的口吻“活该！谁让你有事就知道躲！你丫就不能等我回来，不知道我这片痴心的胸怀永远为你敞开吗？”

翻白眼，青竹捶胸“这个，我真不知道！干嘛不早说，要不咱是不是孩子都生出几个了”

使劲踹了一脚，钱小咪磨牙“你就贫吧，打肿脸充胖子，背地里不知道哭昏多少回，跑我这装坚强来了，别恶心我了成不”

叹气，垂桌子，知我者钱小咪也，来，喝酒，不醉不归。

掐灭烟头，钱小咪忽的一本正经“青竹，我们还有没有可能”

抬头，凝视，这个女孩多执着，和我多像！或许，这样的两个人在一起还真的会很幸福。

转首，望着窗外，片刻沉默，转回头“你不介意吗？我现在，还没完全放下”

向前靠了靠，离他的脸只有半尺远“所以，才问你，我可以等的”

也向前靠，离她的脸只有寸远“那好，成全你，沈太太”

倒酒，为了我们今天订婚，干杯！

咕咚咚喝完，重重放下杯子，打了个酒嗝，钱小咪想起来，有件事应该说。

“对了，青竹，你知道吗？纪婉琪死了，车祸，当时莫遥也在车上，不过卡车撞的地方正好是婉琪那个位置，所以……死了”

浑身一颤，握着杯子的指节发白。

轻轻拿走杯子，颤抖的手被包裹住，暖暖的，软软的，她的手跟莫遥的很像。只是，那个人的手总是冰冰的，不会这么温暖。

他，是需要他来捂暖的。

“别担心，莫遥没事，他系了安全带，没什么大碍。倒是寒氏……听说，莫遥跟婉琪订婚是为了让他妈妈帮忙在德国的公司上市，公司刚上市，婉琪就出了事，而且，据目击人说，当时，两人好像在车上吵架，婉琪是要系安全带的，可莫遥好像跟她抢什么东西，拉扯着她身上的包包，然后，侧面的一辆货车刹车失灵撞上他们的车。因为那时候是红灯，车子就停在路口，好多人看到了那一幕。现在，纪家扬言要让莫遥陪葬，想尽一切办法打击寒氏，所以，莫遥现在焦头烂额……”

“别说他，不想听，喝酒”

两打啤酒喝光，青竹两眼已经涣散。被钱小咪扶着进来酒店的房间，青竹还嚷嚷着“喝，接着喝”然后，躺在地上，怔怔的望着天花板，眼泪，顺着眼角缓落。

钱小咪摇头，孽缘！

纪婉琪的葬礼上，她见到了莫遥。以未婚夫的身份出席，却趁人不注意塞给她一张纸条：青竹在美国。望，能去陪他。别说我的事，谢谢。附上了青竹在美国的学校和住的地址还有打工的酒吧名字，详详细细。要不，茫茫人海，哪里会那么巧遇到。本也打算听莫遥的，不告诉他在国内的事，可终究还是没违背自己的心。她喜欢青竹，很喜欢，但也希望他能真正的放下曾经所爱，全心全意的对自己。她也是个真性情的人，不会为了一己私欲而罔顾青竹真正的心意。

所以，告诉他，让他自己定夺。

意料中的，听完了，虽然还咬牙坚持，但已方寸大乱。十几个易拉罐就让他醉的将胆汁吐出，要不是痛苦到极致，他的酒量怎会如此差。

“遥遥……”

钱小咪叹气，一晚上了，翻来覆去就这两个字，看来，想要把这个人从沈青竹心里挖掉，除非太阳西升。

一闪一闪的手机来电，钱小咪拿起来：莫遥来电。

按了接听键，那面，低沉的声音“你好，我是莫遥……找到青竹了吗？”

这边，青竹趴在床上，嚎“给我酒，妈的！再抢我酒，我揍你”

那面不在说话，静静的，像是屏住了呼吸，生怕会吵到那个醉酒的人。

眼睛一酸，钱小咪将电话靠近青竹嘴边。

那个人，抽泣着，小声的“莫遥，我恨你，恨你……遥遥，我想你，好想你……”电话放在了枕头边，轻轻关上房门。留给他们一片安宁，或许，那两人还有转换的余地。

爱一个人，但并不一定要得到他，你快乐着，我便快乐，同样，你痛苦着，我便悲伤着。

最终，低声的呢喃变成平稳的呼吸。一夜，有梦。

茉莉花开遍了山间，一朵朵洁白的小花在风中摇曳。花香飘满天，水袖风中飞，那个男孩绕在他身边，眉眼含情，浅笑低吟“借问吹箫向紫烟，曾经学舞度芳年，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再后来，梦里几乎都是莫遥，唱戏的，说话的，窝在他怀里撒娇的，好真实！

一觉醒来，红日高悬。

揉着太阳穴坐起来，啪嗒，有东西跌落在地上。

粉红色的手机，钱小咪的。

洗了个澡，叫了服务生，问了钱小咪的去向，人家说那位小姐留言，她有事回国了，手机送给他作纪念。

翻白眼，这算怎么回事？不是说要做沈太太么？咋还留了纪念品回国了？

昨晚也没做过分的事啊！难道是喝多了说了不该说的话？

纠结着回到租住的房子，青竹倒头准备在睡一觉。头疼，昨晚上酒喝的不顺心。哎，那个人，要到什么时候才能从心里拔出去？

滴滴滴。短信提示音。翻了半天，找到那个粉色手机。这丫头，送手机还带附送电话卡……霎然怔了双目。

好奇心终于战胜理智，青竹点开了那条短信：把通话记录删了吧。谢谢你。最后一次打扰你们，祝你们白头到老，呵呵，虽然那是我一直祈盼的。

难怪小咪要把手机留个他，盯着手机通话录音，青竹犹豫着要不要听。五个多小时的录音，莫遥说了什么？听了会不会动摇他的心？虽然青竹依旧爱他，但也怕了他。他的话，那句是真，那句是假，他烦了，累了，不想猜了。

可是……拇指还是按了下去。

“青儿，怎么喝这么多酒？嗯，你又不乖了，说了不让你喝多酒的，伤身子，忘了吗？呵呵，看来还得在你身边管着你……”

原来昨晚那个梦不完全是假的，原来，莫遥除了陪他说话，真的有念那首他们常念的诗，真的有给他唱戏听，真的陪了他整晚。直到清晨，嗓子已经哑的说不出话来，他才挂了电话。

又是这样！先用刀子狠狠的在你心上戳满洞，然后再在你身边说些感人肺腑的话，委屈的，求着你，让你心倏地就软下来。可这次，无用的。

关了电话，拔出电话卡，开窗，扔的远远的。莫遥，就算我永远爱你，但也不表示我可以一次一次的原谅你。

莫遥，我从不否认，你是我在绝望中遇见的最美的惊喜。有你相伴的日子也会是我今生最美的记忆。如果人生可以重来，我还是会选择毫不犹豫的爱上你。哪怕，我们情深缘浅。

第六十六章：似曾相识

光阴似水，流年如梦。转眼来到美国已经一年。忙忙碌碌中，那个人的身影逐渐从脑海中流逝。只是，午夜梦回，余音袅袅，似梦似真，缠绕与心迹。

或许，最深的伤痛便是最沉的记忆，重重的坠落在心底。与你，也只能在梦里相依。

这天，酒吧人声鼎沸，不知是哪位贵客包下了整间酒吧来庆生。吧台后，青竹忙碌了几个时辰。现在，唐人街提起ken，无人不知，那人不晓。有名的调酒师，那杯“白色吻痕”不知道醉了多少人，迷了多少心。浓烈的伏特加，配以少许的冰薄荷，再加入一盎司的茉莉花汁，杯口一抹淡盐，此酒便大功告成。

清凉入口，吞入腹中，然后，腹中似烈火炙热燃烧。此时，茉莉花的清冷与浓烈的酒混为一体，如同青竹的爱情，凉薄，炽烈。

“看！那个就是今晚的寿星老，听说，他是ala集团小开新交的男朋友，有名的美型受！”同是调酒师的jack是韩国人，也是个gay。一边工作一边对酒吧里貌美的男客垂涎是他此生唯一爱好。所以，对于他这种一晚上不知道要重复多少便的话，青竹已经听得麻木。可今天，jack显然是被震撼到了，扔下还要调制的上百杯酒，嗖的冲出吧台。

两个人的工作要一个人来完成，当然得抓紧时间。头不抬眼不睁的忙碌着，青竹打算早点完成这些预订的“白色吻痕”，好早些回家，他的小说，急着交稿。没办法，家里那片茉莉花山，需要大笔的钱来打理，丢了爷爷呕心沥血打拼的莫氏，他不能在把爷爷挚爱的茉莉花山弄得凋零枯萎，且，那片山，也有着他太多美好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