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重生命 上——秃头小虎
秃头小虎  发于:2012年07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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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生怕直接否定会显得欲盖弥彰,于是冒险回问了一句,

“你从哪点看出我是了”好在华子还知道分寸,并没有提及高磊。

“不是也不见你动静,哥替你着急啊”华子说完意味深长的瞟了一眼唐堂,结果遭了个白眼。

“你自己忙的都跟八爪鱼一样了,还有心思管我的事?先搞定你理学院的小妹妹再说吧”

我顺势拍了拍他的背,巴不得赶快把这话题搪塞过去。

“先别急着转瓶子,你就说是还是不是”

我被华子这股子不知从何而来的倔劲儿搞的六神无主,但见大家仍都笑呵呵的看着我,便只好强颜欢

笑,迂回着探他的话。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是的话,哥就不客气了,理学院的小妹妹全得给你让位,你就是我头牌”

几个一阵哄笑,气氛总算缓和了下来。我趁机连忙给自己解围。

“不瞒你说,我之前还真有所打算,可听了你这话之后,我决定从良了,谢谢啊!”

一场虚惊就这样半开玩笑的掩饰过去,也不知唐堂她们是否会相信。回来的路上,只剩下我和华子两

个人,他仍旧笑嘻嘻的同我争执,酸溜溜的说我和高磊最近太不正常。从他一贯的坏笑和那从来看不

出严肃的脸蛋上,我猜不出他到底是不是认真的,总之少不了继续解释。

“他不是快毕业了么,最近实习单位很忙,所以常找我帮帮他”

“行了,我还不了解你。再说你俩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嘿——你这不是明显的嫉妒么。吃饭都不能堵你嘴,当着那么多人面给我难堪”我言语中不乏嗔怪

的意思。

“我可没说我嫉妒,再说也是你选的真心话,我不过随口问问,别当真,哥不过是关心你么”

“滚!”我一把打开华子搭在我肩上的手,“少装蒜,我看出来了,最近没跟你洗澡,是不是皮又痒

痒了”

“你咋这聪明呢!?”华子异常兴奋的摇晃我,看来我真是猜对了。

“等着吧,明天非把你皮搓下来!”

第二天吃饭时,我跟高磊聊起了昨天的饭局,本想说说被刑讯逼供的遭遇,后来觉得有些唐突,也就

没有继续告诉他。

“晚上不和你洗澡了”

“为什么?”高磊放下筷子,狐疑的看着我。

“约了华子”

“嘿,你也太没良心了,他一句话就把你叫走了”

看着高磊一脸不悦,我却觉得好笑,忙得意的问他:

“怎么了?吃醋了?”

“你小子想的美”

“那你就别怪我狠心了,人家华子可直接说嫉妒我整天和你在一起了,看来你还是没他上心啊”

“呵呵”高磊笑了一声,没想到我会在这儿堵他的嘴。“总听你说华子在追谁谁谁,怎么也没听说哪

个成了的,还是整天霸占着你”

虽然高磊嘴上不承认,言语中却少不了几分妒意,说的我心里痒痒的。

“他现在是普遍撒网、重点培养,别看那网破,还总想捞个大的”

“那你就帮帮他,匀他一两只。也省着班里那些蝴蝶天天围着你”

我笑出了声,原来高磊嫉妒的还不止华子一个。

“我帮他?谁来帮帮我啊?我看我还是随便找个花蝴蝶凑合凑合算了,这样咱三就都解脱了。我天天

陪着我女朋友,你俩也就省得争”

“呵呵!你小子,夸你两句还真把自己当根葱啦?吃你的回锅肉吧,小心好东西吃多了,腻味!”

高磊经常头头是道的那点威风劲儿,在我面前便抖不起来了——他说我是巧舌如簧,可我最爱看他无

可奈何的样子,气鼓鼓的,可爱的像个孩子。

有了华子逼问的那次经历,使我在人前也学会了小心,因为我不认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像隔壁班孟冬那

样的心理准备。有几次我甚至想直接挑明问问高磊,可每当面对他,很多更有意思的事情便令我无暇

多虑,我宁愿相信五台山他跟我说的是真的——没有弟弟,他只能学着像对女朋友一样对我。只有这

样,我才不会迷惑,那个是不是Gay的问题才不会困扰我。

十一过后,高磊的实习工作渐渐有了起色,因为他比以往更加忙碌,一连多日都工作到了晚上十点钟

,看着他回来后疲倦的样子,我才真切意识到,原来要成为一名建筑师,付出的远远要比想象的多。

同样,和高磊相处的时间久了,我发现他的古板,或是说传统,也比我原有的想象要多。朋友的生日

、重要的节日,甚至手机号码,他都能如数家珍的记在脑子里。在他看来,必要时候的一声问候,是

基本的为人处世之道——那境界,是我等闲散之人无法领悟的。对于平时欠下来的感情债,我喜欢逢

年过节一并偿还,群发个短信什么都了了。高磊把这一切都归于我的懒散,他的生日——6月25日,

要不是被荷枪实弹的威胁,我那电脑容量,怎么舍得去记呢。最要命的是,每逢到了传统节日,非但

要像模像样的给家里报个平安,还必须吃上一口节日的代表性食物,用他的话说,忘了这些,那就是

数典忘祖。我本以为饺子、元宵、月饼这就是一年的全部,竟不知十月里又蹦出个重阳糕。

那天高磊打电话催我去吃早饭时,我还窝在床上大梦黄粱,

“还没起呢,懒猪?快点出来去吃早饭了!”我真不明白,还有什么事儿比一大早被人催着起床更要

命的了,何况高磊还是火急火燎的。“今天是重阳节,忘了吧!带你去吃点好吃的,给你十分钟准备

时间,不出来后果自负”

我看看手机,已经九点半了,要在平时,翻个身睡到十一点,起来吃午饭不正合适么。上个月中秋节

,高磊偏要逼着我给家里打个电话,结果我像模像样的打了,还没说三句话,母亲已经在那头问我是

不是又缺钱了。可见高磊的算盘也不是回回都能打响的。

赶到城隍庙时,他已经点好了早餐在那等我,热腾腾的还冒着蒸汽。

“晚了三分钟啊!”

我没有理睬高磊说什么,笑嘻嘻的直接就去拿吃的。结果被他用筷子打了手。

“猪!就知道吃,什么时候能吃一顿你给我准备好的早饭,我也不枉等了你这么久”

“快了、快了,等我有了房,早晨亲自给你下厨”

“就你那懒样,还买房?能凑个厕所的首付就不错了,我看这辈子是吃不上了”

高磊递给我一杯豆浆,我喝了一口,甜甜的。

“你今天起的也不早么,都九点多了才来吃早饭”

“我早吃过了”高磊不屑的看着我,两个嘴角无精打采的。

“没听明白,等我等烦了?”边说我边开始包手里的茶叶蛋。

“没有,刚跟白旭吃过,这不又来陪你了么?”

我见高磊只顾着喝豆浆,便想起了节前同白旭我们三个人吃饭的事儿。没想到事后虽没说,他却真真

记在了心里。我那点小肚鸡肠还是没能逃过他的法眼。其实对于重阳节大家能不能在一起吃顿饭我并

不是很在乎,毕竟错过了今天,明天还不是照样在一起吃么,可如今害他连吃了两顿早饭,我却有些

不好意思了。

“哥,不就是一个重阳节么,下次别再这么兴师动众的了。你要是实在在乎,那就叫上我和白旭一起

,干嘛还非吃两顿,你也不怕撑着”

高磊呲了下牙,凑过来低声数落我:“就你那臭脾气,上次鼻子都快气歪了,我哪还敢再请你们俩一

块儿吃饭。我这都第四杯豆浆了,一会还要去上班,也不说表示表示,就知道吃,白疼你!”

我见他又气鼓鼓的跟个孩子一样,仍不免奚落他,

“谁让你跟他那么好,胡吃海塞、有说有笑的,留我一个人在对面,又不能不给你面子。也不知道谁

委屈”

高磊端着豆浆杯,半倚在餐厅的隔墙上,也不喝,就这么斜视着等我讲完。然后咧嘴笑了。

“这串话憋了好久了吧。你小子!”

我懒得理他,只顾着手里的油条。

“别气了!他是我哥们,你是我弟弟,当然表面上要多照顾他了,谁远谁近你还看不出来,自己钻牛

角尖,我都替你不值”

听到高磊这么说,我感觉像了了一桩心事一样,心里突然轻松多了。

“别提这个了”高磊边说边打开一个礼盒,里面竟是一块精致的小发糕。

“见过么?”

“不就是切糕么”

“什么切糕,这叫重阳糕。过去古人不是有重阳登高的习惯么,没有条件登的人呢,就想到了‘糕’

和‘高’谐音,因此借吃重阳糕,代替重阳登高的风俗”

我撕下一块尝了尝,觉得不过是果仁多了点,心里觉得可笑。但我喜欢听高磊滔滔不绝的讲,他知道

的总比我多。

“快点吃,再晚我打车都要迟到了”

最近高磊一连加了几天的班,自打我一进餐厅,他就一个劲的在那扭脖子,我猜他这两天肯定又不好

受。

“颈椎又疼了?”

“还好,过了这几天就轻松了”

我放下筷子,用右手给他捏了几下,他直嚷不舒服。

“别闹了,被人看见”高磊又开始紧张起来。我见周围没什么人,便顺势将手从他脖颈滑到他背上,

再从他背部向前游走。

“又馋了吧”高磊将手按在我手背上,不再让我乱动。

“谁馋了?按摩、按摩,就是要一边按一边摸,我刚给你按完,现在就该摸了”

“歪理邪说!走走走”

我被高磊推搡着走出城隍庙,他招手打了一辆车。临走时,他回头朝我胸口比划着打了一枪,然后笑

着进了车。我一直站在原地,目送着他远去,直到再也看不见.

忽然想起了王维的那首诗——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

十九

06年冬天,北京下了很大的一场雪。早晨醒来,到处已是银装素裹、一片雪白。本来约了宿舍人出去

打雪仗,未曾想高磊竟跑来宿舍找我,邀我去照相。平时为了避嫌,我们通常都是短信约在楼下大厅

见面,没想到他唐突的跑过来,想必兴奋过了头。

我不喜欢冬天,因为到了冬天,不仅身体变得不灵活,人也开始笨笨的,整天瞌睡的不成。虽然雪还

没有停,但校园里到处都是追逐嬉戏的人群,撕心裂肺的欢笑着,宣告着彼此心中的那一片天晴——

冬天的第一场雪,总是显得那么弥足珍贵。

我把手放到高磊的外衣口袋里,两个人若无其事的并肩溜达。食堂前,不知是谁早早的堆起个雪人,

傻乎乎的立在那。高磊看到后,孩子似的跑了过去,蹲在一旁让我给他照相。看着镜头里他幸福的样

子,我突然想起俄罗斯的童话剧《十二个月》,那个能够召唤十二个月的神奇戒指,还有那句颠倒时

令的咒语:

“戒指转啊转,穿过春天之门,穿过夏天之门,穿过秋天之门,穿过冬天之门,毫不犹豫,来到新年

的大门前!”

如果可以,我真希望借助它将时间定格在那一刻!然而尽善尽美的事情原本就不现实,又怎么可能都

让我周晓欧赶上呢?快乐的日子终究有限,它就像那漫天无暇的白雪,融化后总要露出真实的颜色。

——那个秋天,我收获了一个男孩所能给予我的最大幸福,终于在这个冬天习惯了叫他一声“哥”,

却不知这个冬天会如此的漫长——我还在憧憬下一个春天,高磊却交了女友。

世人皆醉我独醒,那不过是空虚的寂寥;世人皆醒我独醉,那才是可悲、可怜又可恨的——幸福蒙住

了我的眼,谁又能哀我的不幸、怒我的不争呢?

消息是从顾盼盼口中传出的,那天她风风火火的跑进班里时,我还不以为然,可她刚一张嘴,我的头

就立马炸了。

“糖~~,我今天在甘家口大厦看到高磊和一个女孩牵手逛街来着”

声音不大,却足足将班里一半的女生都聚拢了过来。我当时正在赶图,突然感觉心里空落落的,手一

哆嗦,一条笔直的线便不见了。顾不上擦,顾盼盼的一席话已经将我那几万条神经咬得死死的。

“千真万确,我保证!两个人还手拉着手”

“女孩好看么?”

“还成,没佳佳高、没糖好看……”

甘家口离高磊实习的北京院很近,想必是真的了。

其实自从五台山回来后,我便隐约感到高磊有些事情瞒着我,好几次晚上打电话给他,他的话都言不

由衷,他是那种说谎就会紧张的人。虽然听出蹊跷,但我总怪自己多想。此外,我也曾多次反思过我

和高磊的关系,甚至上网查了很多有关同性恋的消息。所有这些都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看清高

磊。随着我们感情的深入,他那个对待女友的方式对待弟弟的说法越来越不能使我信服,偏偏我又爱

上了这种感觉。我苦恼,是因为我不确定高磊是不是同志,我不确定他给予我的这份温存到底能维持

多久。从家里经济最困难的那段日子一路走来,我已经习惯了有他的陪伴——那不是空间上的位置,

而在心理。曾经我也试图旁敲侧击的问过他有关我们俩的关系,但他不是笑笑,便是骂我傻瓜,兄弟

就是兄弟,因为我对你好才对你这样。听他这么说,我也就不好多问什么。其实对于高磊交女朋友,

我也早有心理准备,毕竟他那么优秀,又偏偏循规蹈矩,找个女朋友是迟早的。只是我没想到一切来

的那么突然,生生在我面前炸开,让我无力招架……

几个女孩还在吵吵嚷嚷的议论。

“……什么真的假的,你不信问问晓鸥,这不现成的人么”

听得有人叫出了我的名字,也不分是谁,我慌忙的从桌子上拾起一本书挡在胸前,仿佛怕他们看出我

心脏跳动的不安。

“晓鸥,高磊交女朋友了?”

唐堂饶有兴致的看着我,令我不知如何是好。无奈扯了个谎,谎称自己和高磊已经好多天没见了。

女孩们继续谈笑风生,我满脑子还在想高磊交女友的事,也没注意唐堂何时走了过来。她敲了敲我的

桌子,俏皮的问:

“想什么呢?一个人发呆,不知道的以为你失恋了呢?”

“去去去,少烦我!”心烦懒得说话,索性将手中的书扣在脸上,翘起椅子,佯装看累了。

“我们一会儿去吃日本料理,一块儿去吧”

“没钱!”

唐堂没有应声。我怕口气太重了,忙又解释了一句,“你们去吧,我再看会儿书……”

话未说完,脸上的书被她一把掀了起来,眼前顿时闪出一道光,害我不得不和她对视。

“不去拉倒!”

她果真是生气了,直接把书丢进了我怀里。

“疼——”我朝她嘟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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