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落(穿越 女变男)——朴苏叶
朴苏叶  发于:2012年07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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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未仔细看过的这具身体竟然如此美丽。经过独孤念远长达7天的描绘,白皙肌肤上所有的伤口都吐

出藤蔓,生出嫩芽,婉转悠扬的缠绕,在眉梢,在耳后,在胸口开出纤细唯美的花朵,精雕细琢的五

官,和感伤的花朵,生机的藤蔓相配,如同一曲曼妙的旋律。

夕颜伸出手指,抚摸那些栩栩如生的花朵,喃喃的说“我还以为礼物是那只碎呢。”

“那家伙是我从小养到大的,若不是它受伤被那个楚忘机捡到,估计你还在那棵流光上受刑吧。”

“应该说多亏它爱上我的眼睛,才会在关键时刻飞去你那里。”夕颜有些得意。

“是啊,它就跟它的主人一样……”

独孤念远痴痴的注视镜子里的夕颜。

“我……”夕颜有些懊悔。

“咳,你那是什么脸啊。”

夕颜定定的望向独孤念远,不顾他勉强的调侃,第一次伸出手臂,拥抱他。

“对不起,谢谢,还有,再见。”

肩头有红色的泪花碎裂,串串落下。

29.烟

夕颜离开后一年,静国主祭司之子独孤念远得到众多民众支持,登上静国国主之位。次年与邻国息楚

国君楚涵岚缔结友好条约,两国通商互航日益频繁,饱受战火的人们终于得享太平。

可是这些,夕颜并不知晓。他只是平静的淹没于人山人海之中。

“大黑哥,那只鸟儿又来啦。”

“唉。”

看来也并不是那么平静。夕颜又向下按了按那顶遮去所有容颜的帽子,走出茅屋。

鸟儿碧色的眼眸亮晶晶的看着他乌黑的帽子和长袍,小心翼翼的绕着他盘旋。

“好吧,又被你发现了,不过,这次警告你,再去向红眼睛告密,我就烤了你。”

小小的鸟儿丝毫未把这警告放在心上,叽叽喳喳的鸣叫,一会落在夕颜的肩头,一会又啄向他的帽子

“喂,老实点。笨鸟”夕颜火大的握起拳头挥舞。

鸟儿充耳不闻。依然故我。

“喂,大黑,今夜村子里有烟花祭,要准备好喔,小黑也快点,不要再睡了。”

“水色姐,我已经好了。”夕颜拉严帽子上长长的黑纱,背起琴。跟上那个作为女子来说有些过分庞

大的身躯。

这里是静国临海的渔村,地理上来说,正是与息楚相反的方向。转眼间已经离开那里三年。从伤口化

成花朵的时候开始,夕颜就告诉自己,这次或许可以重新开始,看看这世界。不再拘泥于过往。也不

再给自我以束缚。

然后有了与水色姐弟的相遇。

那天,酒楼里人声鼎沸,却有一缕清透的女声传来,配了单音的琴,如同风吟。

喧嚣的人群只有那音,一丝不乱,沁人心脾。

于是循着音找到角落里卖唱的两人,皮肤黑红,身材高大的姐姐名水色,相貌威武,智力如幼童的弟

弟名水波。

两人是静国几乎随处可见的流浪歌者。

夕颜摘下遮挡容颜的帽子,第一次按照这个国家的礼节,屈身致意,请求跟随他们学琴。

那张宛如艺术品的容颜霎时安静了全场。黑红面庞的姐姐只大略看了看他的眼睛,便决定把琴放在了

他的肩上。

三人连夜离开了渊城。

姐姐总是行在最前,弟弟会背起所有的随身物品跟随,夕颜拖着的腿使他无法跟上,总会背着琴行在

最末。

那两个人都不会刻意配合他人的步调,但是每走一段路都会停下来休息,当夕颜赶上时,他们总是在

歌唱。

难走的山路,头上的星空,热心的猎人,砍柴的少年,所有的所有,都是他们的小调。穿山越岭的时

候唱给山林,走街串巷的时候唱给人群,独自静默的时候便唱给自己。

为了避免麻烦,水色姐和夕颜唯一的约定是不可以露出面孔。于是有了从上至下的黑色装束。被热衷

于起名字的水色姐命名为大黑。为了满足水波凑热闹的心理,水色姐构思半日终于决定叫他小黑,以

配合整体步调。

三个人虽是初次相逢,却有着天生的默契。从未提及自身,学琴就是学琴,卖唱就是卖唱,三人的世

界各自为政。

闲暇时,水色热衷于刺绣,虽然体型庞大的她很少被当作女子看待,但女红,煮饭和洗衣都做的精细

得体。水波则会跑去山野,睁大好奇的眼睛,看上去像头熊一样的鲁莽男子其实只是一个孩子。总是

被小鹿和松鼠围绕。动物缘要比人缘好太多。

一直游走于山野和海边,小村的人们朴实而热情,跟着歌声起舞,是他们劳作一天后甜美的休憩。报

酬无法确定,温饱也只是勉强。

曾经有一个海边的孩子用一枚深紫色的贝壳交换了三位歌者的一天。

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那水天相接的美景,孩子单纯的笑声,已经足够动人。

生命本来不是这样简单的吗?

烟花祭的开幕是村子的大事。劳作了一季的人们虔诚的向神灵献出祭品,祈求来年的好收成。落寞的

夜空倏忽间被烟花点亮,又顷刻陷入黯淡。

小孩子的欢呼和笑闹声此起彼伏。人们兴奋的观望,看那大朵大朵的光芒消失,大片大片的黑暗被催

生,一次次的往复。

这个虚幻的过程,却可以被演绎的如此美丽。

夕颜一行人是烟花过后的节目之一。对着海搭起了台子,供请来助兴的歌者表演。

一个烟花明灭间恍惚看到一个背了药箱的身影。矗立在台子的最远处。

烟花落下,表演开始了。

30.惜

最初是被那阵琴音所吸引。不是因为他的技法,而是因为情感,从未听过如此缺乏感情的琴声,只有

指法的演奏,苍白单薄的音色,冷冷的抚过,冰凉的海风吹过,那过度沉静的音落入虚空。一遍又一

遍的升起再坠落。

然后有作为底色的弦,缠缠绵绵的围绕。

女声起,只是吟唱,极清极淡的音,仿佛只是不自觉的,拖曳着,烘托着过分冷硬的琴音。于是,苍

白的外壳缓缓的碎裂,感情的汁液渗出。

原来那些浓稠如血液的感情,只是不被发觉,静静的存在而已。

楚忘机很久没有听过这样别致的演绎,可惜即使奋力挤进人群,也只能站在斜对舞台的角落里。吟唱

的女声和弄弦的大汉坐在前面,独自弹琴的身影被掩在大汉的后面。

从舞台的正面很难看清,可是从楚忘机的角度却刚好看到他。黑的帽子,黑的面纱,黑的长袍,盘坐

在最末,全身上下只露出拨弄琴弦的手指。

左手上纹有纤细的花朵,一直延伸到最长的指,细弱的手腕处缠绕着娟秀的藤枝……

那样的手指,轻易地拨断了楚忘机心弦。

初见时他赤脚坐在树上的样子,大口抓起米饭吞咽,暮色中的麦芽糖,安静的望着天空……全部是没

有用处的小细节,他挑食,只吃清淡的素菜,脾气怪异,几乎不怎么喜欢和人接触,却对动物和孩子

没辙,他会戴着长了蘑菇的草帽,把皇家礼服绑成风筝,他伸长手臂对着天空,等待风起,他从未吐

露过自己的悲喜,因而被撕裂,强迫性的挖出心底的伤痕。

他被救走,空空荡荡的流光里,再无期待。

伸出双手,只有淡蓝色的泪滴簌簌的落下,在周围人的欢呼雀跃声中,在歌者们愉悦祥和的演奏声中

,在祈求来年丰收的烟花声中,只有楚忘机的泪水无声无息的蔓延,无法停歇。

祭祀的尾声近了,观众们回家,歌者们散去。空荡荡的舞台上,夕颜缓缓背好琴,拖着脚,行在最末

路旁斑驳的花树,映了明亮的满月。夜风滑过,花朵们纷纷飘落,夕颜的脚被长长的草绊住,一个踉

跄,倒地。顺势便坐在树下。看看人群早已散去。他摘下罩了面纱的帽子,缤纷花雨中仰望那轮满月

依旧是无表情的侧脸,孤寂如深渊的漆黑双眸,柔美的脸侧线条,黑袍下半露的长颈,有着薄脆的暗

蓝色血管。

他伸长手臂,拨开面前的花枝,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转头,左脸颊上的花朵忧伤着低泣。亮银般的月光

下,声音依然沉静如初。

“鸩,你来了。”

“许……夕颜。”楚忘机被粘在一起的双唇终于吐出这个名字。

那些逝去的时光仿佛霎那间回流。记忆堵塞的喉管发不出声响。

“已经很久没有闻到过那样犀利的草香了。鸩,又带着水生吧”

他不是会轻易微笑的人,可是这声音听上去柔软的如同微笑。

“你,还在用嗅觉辨识草药吗?”楚忘机紧握药箱的背带,每一刻都在悔恨,不知道为什么出口的都

是这样苍白的对话。明明不是要说这个呀。

两人隔了三棵树的距离,仿佛未曾远离也从未靠近过的样子。

“迷匙,应该找到了吧。”

“嗯,那个粉红色的发簪为何会夹在?风物志?碎?这一章,让我想了很久。”

“碎,原本的意思就是破坏掉吧。”

“你,未曾对我说过谎,可惜我一直不够相信。”楚忘机跌坐在树下,极力维持的声音也开始颤抖。

“因为说谎是很麻烦的事啊,况且那个发簪只是我不小心带走的。做贼太久的坏习惯。”他笑了,带

着些许自嘲的笑,空荡荡的割断夜风。

“不过当时的确有些在意,静渊房间所有的摆设都是力求朴素,只有发饰还保持着繁琐的花纹,应该

是她无法放弃的东西吧。可是在那些做工复杂的簪子中这个粉红色的却很简单,没有任何修饰,很不

协调。然后遇到楚向晚,当时他想对我说的话,被吴起等人打断,可是我看到他的唇。”

“唇?”

“嗯,我曾经学过读唇,就是通过唇的动作解读对方所说的话,当时他所说的是‘蔷薇迷匙’。我直

觉的想到这个奇怪的发簪和它蔷薇形状的瑕疵。”还是平静如水的叙述。

夜色浓郁,楚忘机想要看到夕颜波光潋滟的双眸,却惧怕着那些曾经由自己烙印上的伤疤,厌恶着鄙

夷着这个自私而怯懦的自我,鲜明的期待和清晰的利己嘴脸交错,紧紧的束缚住身体,陷入僵局,无

法动弹。

远方有一缕歌声传来,清冷夜风中,那歌声温柔的直白而坚韧。

“水色姐他们在等我了。”夕颜起身,带了一点暖色的声音。很动人。

他拨动琴弦,淡定的音,在静谧的夜,流转回荡。回应那歌声。

那么你现在是要离开吗?

以往那些婉转的心意,绵密的守候,坚持的忍耐到底代表了什么?

就这样了无痕迹的消散在时光中了吗?

“我不要这样!”楚忘机用尽力气冲到夕颜的面前,夕颜抬头。

终于再次看到他淡漠沉寂的双眸,楚忘机直直的望着他。不肯有片刻偏离。

琉璃色双眸如泣如诉。

“许夕颜,为何我,只是这样的看着你,都会,这么痛呢。”

“可是,还是跑出来找我。故国和仇恨,都放弃了吗?”夕颜的声音仿佛浸透了水,荡漾出一圈圈的

涟漪。他第一次这样主动地牵起楚忘机的手,查看那修长手指上密布的伤痕。

“鸩,这几年,走过很多路吧。手上都是记录呢。”

“是啊,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呢?如果不是那只鸟,可能还要再找三年,五年,或者……?”

“有趣吗?”夕颜的唇落在楚忘机的手指上,连同暖湿的泪珠。

一滴一滴的坠落。

“嗯,还可以。不过,真的很幸福。在这个世界上实在找不出第二个像你这样的人,只是知道有这样

的你存在,我就已经很幸福了,更何况还可以找寻,甚至有可能会相见,所以……”

夕颜纤长的手指捧起楚忘机的脸,清浅的唇落下,有着薰衣草般苦涩又清甜的味道。

“水色姐,大黑哥他们在做什么?”

“嗯,不知道,不过看到他们我突然很想去相亲。”

“不要。”

“为什么?”

“因为大黑哥说过,除非允许用姓名或者声音去相亲,不然水色姐肯定不行的。”

“什么?那只该死的大黑。”丛林中有惊人的杀气聚集。

树荫下夕颜扬起头,迎接那日光。

有人伸出指,触碰他的脖颈,于是转头。

楚忘机皱眉,夕颜眨眼。

楚忘机轻叹,夕颜吐舌。

终于楚忘机无奈,微微颔首,夕颜浅笑。

一枚树叶飘落,虽然并非落叶的季节还是执意投向那浓郁的草地。

翠绿的色被淹没。

不再见了。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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