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了一声，“原来是有事相求啊！”
王皓竹侧过头对着萧衍小声的说道：“以前我曾经吃过一次，素什锦可是老板娘的一绝，也是这家店
的招牌菜。凭你的厨艺，跟着她学，明天肯定能出师的。”
“背着我说什么呢？”
拿开挡住视线的菜篮，萧衍正对着她笑的一脸谄媚，“老板娘，一切拜托拜托啦！”双手合十，模样
十分诚恳。
学徒实在是一件痛苦的事，当他第十次端出那盘素什锦，看到老板娘皱着眉头吐出一句“重做”的时
候，萧衍恨不得去撞墙。
“油豆腐丝要切得够细，这样才容易入味，这道菜看起来容易做，要做得好确实很难。你这菜做的还
算马马虎虎，平常做做家常菜还是可以，如果想拿到美食家面前去考核过关，火候还是不够的。”
老板娘把身上的围裙散下来放在一边，顿了顿又道：“你先慢慢摸索，我出去坐坐！”
王皓竹正等在大厅，此时已是傍晚，周边的客人几乎都走光了，只有他一个人看着厨房的方向，眼睛
里蕴藏着挖掘不尽的暖意。
南方的小镇民风算得上质朴，在这接近年关的日子里几乎家家户户都守在家里吃团圆饭，没有谁会来
小饭馆。
“做完这一次你们就可以回家练了，主要的步骤我都教了，剩下的火候问题就靠他自己摸索了。”老
板娘在王皓竹旁边坐了下来，眼睛也看着厨房的方向说道。
“呃，麻烦您了。”
“说的什么话啊，我们老相识，怎么说也算得上是忘年交吧？再说他也确实有些做菜的天分。”老板
娘拍拍他的肩膀，语气中带了些风霜和感叹，“一眨眼就十年了，你都这么大了，我还记得当年你死
赖着我店里不肯走的模样啊！”
恰好此时萧衍正抬起头往外面看了一眼，目光对视中灿烂一笑，眨了眨右眼示意他一定能搞定。王皓
竹嘴角微微翘起，向他摆了摆手，示意他专心手下的活。
“恩，不错，连脸上的表情也变多了，居然学会了微笑。”老板娘在一旁不忘调侃。
“当然！”以前的他不是不会笑，只不过更多的时候喜欢把感情埋在心底，没有必要的人在身边，那
些七情六欲也变淡了。
“不错，不过好好珍惜，那孩子确实不错。”
王皓竹看着老板娘，先是一愣，随即脸上的微笑越发浓郁。
“别太吃惊，你以为咱们小镇真像你想象中的那么古老？早在你之前，我就见识我一对了。”
看着里面的萧衍起锅装盘，老板娘朝厨房的方向走去，朗声道：“让我尝尝这次做得怎么样？”
冬日里难得一见的太阳发出最后一丝暖黄色的光芒，王皓竹微微翘起的嘴角仍然保持上扬的弧度。环
顾一周，多少年了，这个小小的面馆总能带给他惊喜。
第32章：我要我们在一起
王父坐在大厅的沙发上，环顾四周，家里的摆设依旧，只是厨房里传来一阵阵引人食指大动的香味。
王父拿起茶几上的一份报纸，装模作样地遮挡住自己一脸馋相，狠狠地吸了吸鼻子，幻想面前摆了一
桌满汉全席。
对于一个刚刚卸下风霜赶回家舟车劳顿的人来说，一桌美食无非是最大的诱惑了。
萧衍端着最后炒好的那盘菜走出厨房，路过饭厅的时候瞄了坐在远处的老爷子一眼，差点忍不住严肃
的表情破功笑了出来。
不愧是父子，连这装疯卖傻的表情都这般的像。
萧衍卸下身上的围裙挂好，然后扬起一个职业性的完美微笑，“伯父好！”
王皓竹站在旁边立马脸色不自然的咳了起来。
“哼，”本来王父闻到美食的好心情立马被这一下打散了，他折起了报纸重重地放回茶几上，“不想
笑就板着一张脸，不用在我面前演戏。”
萧衍扬起的完美弧度立马瘪了下去，心里念叨着怪不得王皓竹从小就是张面瘫脸，原来是有家庭因素
的啊！
“诶诶诶，”王伯母连忙拉着萧衍的袖子把他拖回厨房，凑到他耳根前小声的说道：“老爷子以前当
过兵服过役，为人严谨了一些，最看不得别人在他面前弄虚作假。实在不行，你就给他摆着一张脸，
也千万别露出职业笑容啊！！！”
萧衍眼睛不自然的跳了跳，从嗓子吐出的声音都有些不敢置信，“没这么夸张吧？”
“一定有，千万要记住，他有军威的！”说完头往厨房推拉门那里一伸，把手掌完成喇叭状放在嘴边
扩音，“老头子，过来吃饭啦，别人好心给你做一顿美食你还摆什么脸？？？”
“一码归一码，做人实实在在就好，我可是很有原则的！”大厅里王父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粗噶，却分
外的洪亮，在萧衍耳膜里传出一阵阵回音。
“诶诶，记住，你待会出去，千万千万不要……”
还没等王伯母特意压低的声音说完，萧衍摆出一个暂停的手势，拍拍手臂气势汹汹地大步走了出去。
“伯父，请您屈尊降贵摆架饭厅，尝尝我的手艺！！！”话里带了些咬牙切齿的味道，还顺便附送了
一张笑得没心没肺的脸。
素什锦的香味钻入鼻尖，萧衍动了动有些僵硬的十指，昨天晚上他熬夜练习，才做出了理想中的味道
。如果因为这点小事就让老爷子对自己留下不好的印象，那么昨日一天的努力不就白费了？所以此时
萧衍打算就算是绑，也要把老爷子绑到餐桌上来。
王皓竹站在旁边松了口气，也只有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做法，才能挽回一些刚才萧衍在老爷子面前留
下的坏印象。
“哼！！！”又是一声从鼻子里哼出的气息，王父淡定的喝了一口香茶，才优哉游哉的坐在了饭桌的
椅子上。
诱人的香味引得人食指大动，就算再摆多大的脸，也不必和自己的肚子过不去。老爷子随手拿了双筷
子，决定先祭过五脏庙再说。
“爸……”王皓竹也推着萧衍坐了下来，主动夹了一块红烧猪蹄放到老爷子碗里。
王父眉毛都不挑一下，专注于碗里的食物，吐出了几根鱼骨头，才打破了这让人难受的沉默，“你朋
友？”
“是……”
“是同学，多年的老同学了，从高中起就相识了。”萧衍边说便把那盘素什锦往老爷子面前推，听说
这道菜可是老爷子的最爱。
夹了一些放进嘴里细细的品尝，素菜清脆爽口，还带着冬日里胡萝卜丝的香甜。不错，满意的眯了眯
眼睛，这小子的手艺果然不错。
其实王老爷子三十岁才生的王皓竹，自是想对他疼爱万分。但是他平时严于律己律人，所以从小对孩
子的管教便比普通家长要严上三分。再加上工作的原因，两夫妻经常外地本地两边跑，所以才养成了
王皓竹这么沉默冷淡的性格。
“明年我就离退养了，有时间呆在家里。”王老爷子放下筷子，转头看着王皓竹，表情严肃又认真，
“你也该定下来了吧，在外面闯荡够了，是时候回来让我们两老享受下天伦之乐了。”
“……”
王皓竹深呼吸两下控制住自己的表情没有由白转红再由红转青，放下一只手握住了萧衍一直缩在桌子
底下搁在大腿上的掌心。王伯母在厨房里打碎了一个瓷花蓝边碗。
“老爷子，你不能……”
“你少废话，家里我说了算！”
萧衍咬咬牙，反握住王皓竹的手，“伯父，我们……”
“行了行了，趁现在能牵，多牵一会！！！”
说完又低头对付起碗里的红烧猪蹄，手艺真是不错啊！可惜以后再也尝不到咯！
王皓竹忍不住想站起来爆发一顿，被萧衍及时地拉住了，紧了紧握在掌心的手，萧衍缓缓地摇了摇头
。冲动坏大事，而且看这情况老爷子也不是那么不讲理的人。
摸了摸萧衍手指上因为握了一天刀柄而有些发红的痕迹，王皓竹看着自己的爸爸，想着只能另外再想
办法了。
“可恶，先把我们的事情放在一边，就说我在外面闯荡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了一点成绩，凭他老
爷子一句话说回来就回来啊？”
两人被王伯母赶出来买盐，王皓竹心里有一团火在烧，平时再怎么冷静沉稳的脸现在也显现出了愤怒
，抬起脚来狠狠地踢了一下旁边的树干。
“皓子，你别这样，”萧衍手里捧着两大袋盐，抽出一只手去拉住王皓竹，“阿姨会替我们想办法的
。”
“想个屁办法，实在不行我们明天就回去，大不了来个八年抗战。”
“别……我觉得老爷子不像是不讲理的人，阿姨还说他以前当过兵呢！”
“就是因为当过兵服过役才一切都要听指挥，家里他最大，一副唯我独尊的模样。”
“……”
总之不管如何，萧衍也知道走到这一步是不可能往回退了。如果现在就躲回去，还不如当初不要跨出
这一步。他们连八年的时间都克服了，还有什么是不能趟过去的。他们还年轻，多得是时间来耗。
“皓子……”
“恩？”自从回了老家后，萧衍就连对他的称呼也改了。改了也好，这样还生出了几分亲密。
“当初你为什么会跟我告白呢？”
“想到就做了呗！”
“我当时真的觉得，那样的你很勇敢，我憋在心里那么久的话，轻而易举就被你说出来了。”萧衍抬
头看着王皓竹，眼神熠熠发光，“那么这次，就让我也勇敢一下。无论如何，我都不会退缩的，所以
老爷子会对我说什么话，你不用担心。”
其是王皓竹心里担心什么，萧衍又怎么会不知道。两个人，特别是两个男人在一起，最重要的是心意
相通。如果都能坚守住这一份感情，就算有再大的困难都不怕的。不去让对方孤军奋战抵抗外界的压
力，就是最大的胜利。
“小衍……”王皓竹大步跨过去，伸出长臂就揽住了萧衍的细腰。
“有，有人呢……”萧衍一惊，慌得把手里的盐袋都扔在地上，脚下一步步的往后退，直到后背靠上
了强壮的树干。
“没事，这里很偏僻，不会有人来的。”
声音嘶哑缓慢，萧衍的小嘴一张一合，好像在发出诱人的邀请。王皓竹一个俯身，把它含进了唇内。
“唔唔唔……”
媚眼眨了眨，更换来了王皓竹一个法式深吻。
我也想变得你那么勇敢，所以只要我们坚定的牵着手，就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
我要我们在一起。
萧衍反手扣住王皓竹的脑袋，微微踮起脚，加深了这个长吻。
第33章：胜利的曙光
王伯母手里端着一盘水果拼盘往自家儿子的房间走去，刚走到一半就被一只手拖到了阳台上。
“你不是说只要投其所好就能搞定伯父了么，阿！姨！”
“诶诶，消气消气，先吃片梨子消气……”
“不吃，您先告诉我该怎么办，我菜都做一天了，手都僵硬了，还是不能搞定伯父。你说，现在该怎
么办？”
“四个字四个字，还是四个字，斗争到底！！！人家抗战都要八年，你们小两口这点事，一定要拿出
顽强拼搏的精神来！！！”
萧衍狐疑的看了眼王伯母，对她的话表示很怀疑。
“咳咳，那什么，他不是还有一爱好嘛，你明天要皓子去古玩街找几幅好的字画来，说不定就行了…
…”
萧衍皱着眉头，去古玩街找字画，在这个地方能有真迹么？况且就算找到了真迹，也不是他们能负担
起的价格。
“笨！！！谁要你找真迹的，只要字体好意境到了就行，老爷子不会讲究那么多的。”
仍然表示怀疑，萧衍咬着手指想起了中午老爷子的色厉内荏。
次日，老爷子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看着早报。萧衍悄悄地瞄了一眼又退回了房间，在心里嘀咕着老爷究
竟是搞什么鬼。昨晚他提出和王皓竹同睡一张床，老爷子只是淡定地瞥了俩人一眼，然后什么话也没
说走开了。
“喂，你和你爸还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每天都板着个冷脸面瘫样。”
“切，我才跟他不像呢！”
萧衍“噗嗤”一声笑了，王皓竹自从跟他在一起后也没有原来那么冷淡了，脸上的表情一天比一天多
，今天这咬牙切齿的模样，看起来越发像小孩子了。
“嗯嗯嗯，不像，”萧衍凑过去朝着他的脑袋“啵啵”亲了两口，“你可是我独一无二的亲爱的！”
王皓竹一个转身就把萧衍压在了身下，“那你这个亲爱的想做亲亲的事！”
“等等，”萧衍推着王皓竹的胸膛，“你等下去古玩街买两幅好点的字画来，我再做好一大桌子菜，
大年三十的，哄得老爷子开开心心，我们也好早日圆满。”
“没那么容易，”王皓竹啄了一口鲜艳欲滴的小嘴，“老爷子口叼着呢！”
“总会有办法的，斗争到底八年抗战艰苦不懈……”
“那我能先尝点甜头不？”
“去去去，买字画去！”
王皓竹起床穿好大衣，回过头看着萧衍正趴在床上玩着头发自娱自乐，抿了抿唇又说道：“其实老爷
子眼光挺高的，他喜欢的书法是……嗨，还真没几幅！”
萧衍眨巴眨巴眼睛，“快去吧，我待会就去做饭。”
老爷子低着头从老花眼镜上面看了看正在饭厅里系着围裙的萧衍，“咳咳，这么早起来做饭？”
“啊，让阿姨多睡会，我煮好粥就开始准备年夜饭。”一大早的把王皓竹赶出门，除了买字画外，萧
衍也打算跟老爷子好好聊一会。
王伯母打着阿欠从房间里走出来，“小衍真勤快，一大清早的就起来忙活，我帮你？”
“咳咳，让他去做让他去做。”那小子的手艺不错，以后吃不到可惜了，再说自己的儿子借了他这么
久，怎么也得一次连本带利还个够。
“伯父，我和皓子……”
“先做饭先做饭！！！”
萧衍咬咬牙，在心里暗骂资本家。
王伯母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抢过王父手里的报纸，小声嘀咕着：“你搞什么，孩子们也不太容易，你
别为难他们！”
“我想抱孙子也有错？”
“抱你的孙子去！”王伯母随手拿过墙上的娃娃挂坠，一把塞到老爷子的怀里。
大年三十的街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古玩街大部分的商店今天都没有开张，王皓竹逛了一圈后仍然空
着一双手，停在电线杆旁边抓耳挠腮地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