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锦 上——明仔
明仔  发于:2012年07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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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错了!”关锦着急地说,“我不该……”“你没错。你本来是好心,我知道。”林耀的语气

再也没有温柔,只有冷硬,“陈允宁跟你说了什么?”关锦怔了怔,还是一五一十地坦白了陈允宁与

自己的对话。

“她没骗你,我确实不是什么好人,”他冷笑,“你应该也明白,长得像好人的人未必是好人,”他

顿了顿,低笑一声:“长得像坏人的人,也未必是坏人。”关锦猜不透眼前这个人的想法。他从来没

对自己说过什么温柔的话,却总是在苛刻过后,把自己称作“弟弟”。可这次却更冷冽了,像是触到

了什么底线,一下就被他反弹开来,所有的温柔和亲近全部消弭在电光火石的摩擦中。

刚到嘴边的道歉又收了回来,他愣了半天,还是没能说出一句能表达他想法的话来。

“阿衡那边我会替你解释,”林耀的车子已经朝关锦家的方向开去,“不管你从陈允宁那边听来了什

么,只要你别再跟我们接触,她的话你完全不用去理睬。”他没打算解释,也没打算把真相告诉关锦

。因为他是个毫无关系的局外人,只不过因为成了他人的棋子,破了这个平静的局面,才会成为这棋

局里最扎眼的存在。关锦死死盯着车头的小狮子摆件,心中越发意识到这一点。

也许林耀让自己远离这场混乱也是为了自己好,关锦却只觉得心中的怒火越烧越旺。

他不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笨蛋,当初笑容可掬地把自己称作弟弟,如今一旦触及了禁区便像对待烦

人的苍蝇一样挥去。即使所有事情都与自己无关,可无论谁被这么对待,心里都不会好受,更别提自

己这段时间付出的感情和真心。

“话说了出来,就不可能把它当屁一样放了就散!”在等红灯的时候,关锦终于忍无可忍地说了出来

林耀皱眉看他,没想到少年猛地打开车门,跳了出去,又甩上车门,隔着茶色的玻璃窗瞪着他,脸上

掩不住的怒气。

身后的车子开始鸣笛提醒,林耀打开车窗,想催他上车,却只听到他狠狠地吼了句:“老子自己有耳

朵,会听,有脑子,会想,有手,会反抗,有脚,会自己选择是走还是留!凭什么要你们来决定!”

吼完,大踏步地穿过车流,挤进人行道的人流里,很快就消失在街头。

林耀一愣,突然想起这一幕似曾相识。

那时候少年把钞票像废纸一样扔回车窗里,也是一脸怒意。

他苦笑。自己似乎就不曾做过让这个少年高兴的事。

“他是来看望我的,不是来看你的!凭什么让你来把他赶走!”陈允衡如果能下床,此刻他已经蹦了

起来。

林耀坐在沙发上,半垂眼眸,把玩着自己的车钥匙。

倒是霍希麟开口解释:“今天是陈允宁,明天,说不定就是陈允升找上他。你能保证他不受任何威胁

?”“陈允升找他作什么?!”陈允衡手中的信已被攥得皱巴巴的。上面的内不仅仅有让他尽快出院

的劝说,还有让他完全对整个局势改观的情报。

他是不是太过信任林耀?他是不是已经完全被林耀隔绝在这个漩涡之外?当人一旦有了疑惑,就会有

猜疑,而这些疑惑在关锦被赶走之后,彻底爆发在林耀面前。

“之前我把他留在你身边,是因为你还不需要参与这场混战,所以需要一个玩具来解闷,”林耀终于

抬眼看他,眼神里寒光流动,“现在你玩够了,休息够了,该收心面对你要面对的责任了吧?”“林

耀你的良心可真够少的!”他咬牙切齿地说。

霍希麟轻笑:“我早告诉你,你要学得来他一成的狠,现在即使是腿折了,也会爬起来去反击陈允升

。”“他不是我的玩具!他是我的朋友!”陈允衡怒吼。

“自身难保还想保住朋友?”林耀站起身,显然不想再与他多做纠缠。在出门之前,回头又抛了一句

话:“这时候你的朋友只会是无辜死在饿狼爪下的肉垫,说不定等他尸骨无存了以后,你还安然无恙

。”陈允衡浑身一震。

“你会觉得自己被蒙在鼓里,是因为你始终没有踏出去的勇气。缩在最安全的壳子里,风雨都让林耀

替你挡下了,你当然不可能知道外面最真实的情况。”霍希麟临去前,好心地提醒道。

关上病房的门,霍希麟盯着走在前面的身影,无奈地撇撇嘴。

他以为他是金刚么?拥有钢铁不败之身,没心没肺没人性,只有压倒性的权势和力量?

明明拥抱的时候都在索取者他人的温度,这样的人,不过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第十二章

结果春去夏来,天气热得人都能融化的时候,关锦都没再回过那个诊所。算算时间,陈允衡早该痊愈

了,即使跑不起来,也不至于一直躺在床上无法动弹。

无论是陈允衡还是林耀,都没人来找过关锦。脱离了那个世界的少年,又回到了只有篮球和作业的生

活。

张鹏亮偶尔会问起陈允衡,关锦爱理不理的态度回答几次后,就再也没说起他们。

只要不见面,曾经的交集也像是空中划过的一道烟火,亮过就再也找不到痕迹。

跟烦心事截然不同的喜讯是,关锦的个子开始像禾苗一样迅速拔高,一米七,一米七二,一米七四,

每天晚上睡觉都因为长高而腿抽筋,喝再多的牛奶,也无法舒缓骨头的疼痛,原来还稍微圆润的下巴

,渐渐长出了男性的棱角。一张本就性格的脸,更显得难以接近。

可也许是少年越来越沉淀内敛的气质,也许是少年在数学上优异的表现,也许是他在篮球架下利落的

身姿,总之,他在高三那年的秋天,第一次有女孩对着他红了脸。

那时刚结束比赛的少年被大伙围在中间起哄,只好用擦汗的动作掩饰自己的羞涩。

被朋友推出来的小姑娘手足无措地站在他面前,躲藏也不是,说话也不是,头低得只到关锦的胸口。

这个小动作却让关锦颇受震动。

原来他已经是男子汉了,已经长成了只需要一伸手,一挽,就能保护一个女孩子的地步。

从来只是遥望的异性现在只要自己点头,就能触碰到那柔软的身体,将来还会乖巧地窝在自己的怀里

,像其他女孩一样,叽叽呱呱地说着自己的生活,说着他的生活。

关锦忽然有些茫然,好像期待已久的大餐端到自己面前,却发现不太适合自己的胃口。

尽管如此,他还是缓缓地点了点头。

当那个柔软的手握在手心里,关锦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感动。为了这件事,他在夜里辗转反侧了好久

,他不明白自己到底缺了什么,曾经那样热烈地跟朋友们讨论关于交女朋友的奇妙,到了实现的时候

,却像是拉着一块玉石,好看是好看,冰冷冷的,硬梆梆的,怎么也温暖不了自己的内心。

隔着这样的疏离感,自然不可能有什么好的进展。不过当秋天变得越来越冷,冷得坐在车后座的女朋

友不得不抱着他防风的时候,他俩也算有了亲密的接触。

天气寒冷,少年再次选择了近路。当白色的围墙出现在眼前时,他有一瞬间的恍惚。

“阿锦冷不冷?”女孩坐在后座轻声地问。

他笑了笑,说不冷,脚下甚至还踩快了几步。

当他们路过正门的时候,关锦一边心想绝对不会那么巧,一边忍不住朝门口看去。

远远地,只看到一群人围着两个西装革履的青年,似乎在谈论着什么。

其中一个青年恰好抬起头,看向这边。

关锦差点没控制好车头,来个一车两命。女孩低低地惊叫一声,连忙抱得更紧。

把车头再次抓稳,关锦有些羞恼地想,自己到底在紧张些什么,这条路又不是他家开的。

久违的相逢在少年心中卷起了一阵波澜,只是高三的课业也没让他分心多久,这一瞬间的相遇就像是

一阵轻烟,很快消散开。

入冬的时候,关锦的身高已经窜到了一米七五。宛若拔苗助长的势头让他叫苦不迭,夜晚似乎都能听

到骨头生长的声音,两年前订的校服已经没法上身,教室里的座位也从前排被调至中间,所有的生活

习惯都在颠覆。

还有一个改变,是他近视了。

从前略带凶气的眼睛被一副眼镜给弱化了不少,加上张鹏亮特意帮他选的书生气息极重的格子衬衫,

现在的关锦完全没有了当初小兽一样的锐利。

所以当陈允衡再次到关家找关锦的时候,愣了好一会才认出他。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陈允衡的问候变成了这句话,可见他有多震惊。

看到来客,关锦并没有想象中的惊喜,反倒是皱着眉头问:“你来干嘛?”听出他语气中的不满,陈

允衡连忙笑着解释:“我的事情都办的差不多了,来请你吃饭,先是道歉,然后是道谢。”“道歉不

用,道谢更不用。”关锦本想很帅气地摔门谢客,可看着陈允衡的笑脸,半天还是没下得了手。干,

感情自己外表斯文了,性格也龟毛起来。

半年多的时间,陈允衡这个娃娃脸美青年也变化了不少,尽管服装风格还是休闲类型的,整个人却看

起来成熟了许多。

他开着高档的车,手腕上带着精致的手表,那股精英气息从头发梢一直延伸到锃亮的鞋尖,哪还有当

时寄居自己家的随便?

关锦相信这段时间他肯定是做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而且还是改变他地位的事情陈允衡选了家高档的川

菜馆,要了个包间。关锦开玩笑说:“才川菜?上次林耀请的是法国菜,这价格可是差不少。”陈允

衡反笑:“我是看你正在长个子,不给你吃些华而不实的东西。木桶牛肉,凉拌鸡,藿香鱼,不都是

你爱吃的肉吗?”关锦立刻裂开笑容:“我俩果然没代沟。”吃饭的时候,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这大半年的遭遇,陈允衡很主动地告诉他,自己已经回到陈家,把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全部要了回来

即使这么说,关锦也不清楚这里面到底包含了什么,更不清楚这花费了青年多少的心机。只是这份坦

白却让埋在关锦心底的不悦全部融化了,只剩下对青年由衷的恭喜。

关锦也告诉他,自己长高的事情,自己比赛获奖的事情,篮球队解散的事情。

陈允衡听完,笑眯眯地问:“你是不是还有一件事情没告诉我?”关锦一愣。

“耀哥跟我说,有天看到你骑车载着一个小姑娘路过。你什么时候交了女朋友?感觉不错吧?”本该

是一件普通不过的事,却让关锦有些慌张。不知为何,他可以在朋友,包括张鹏亮面前扮演一个合格

的男朋友,可现在面对陈允衡的时候,竟不敢说出“很好”这个词来。

他害怕埋藏在心里的不安,会被这个年长的朋友发现。

然后那人会问自己,为什么?

为什么?他不知道。这个问题他不敢问自己太多次,似乎里面埋藏着什么可怕的答案。

陈允衡是什么人,自然捕捉到了他的表情,却以为他在羞涩,就安慰:“这事还是耀哥主动告诉我的

,他其实挺关心你。”说到这个人,关锦就像点了火的火药:“不敢当,他的关心贵得很,哪敢要。

”火爆的回答却让对方又惊又笑:“还在恨他?”“林少爷的事情我能不碰就不碰,还哪里敢恨?”

关锦咬着筷子,难掩凶煞:“承蒙他少爷旧爱,我关锦知趣的很,热脸蛋绝不会贴冷屁股第二次!”

“……可他当时是为了保护你。”陈允衡挑眉。虽然赶人的是林耀,毕竟也与自己有关,还是别全部

抹黑的好。

狠狠地把筷子戳进鱼肉里,关锦抬眸,龇牙咧嘴地笑开:“保护?保护是告诉你,情况是如何,你该

如何,而不是把你的耳朵眼睛鼻子全部堵住,然后用脚踢开,还嫌弃地拨拉到一边去。我再不济,也

是个男人,不是无知少女,用不着他这么‘周到’的呵护!”陈允衡轻笑。“你是不打算原谅了?”

“绝不再碰,”他剥下一大块鱼腩,连眉头都不皱一下,“我当你是朋友,就是朋友,跟林耀有关的

事情,我绝不再碰。”跟原谅无关,他心里就不打算让这个人重新回到自己的生活中来。

……哼,对,那就是恨,怎样?!

第十三章陈允衡的出现像是昙花,也许毫无交错的人生本就让他们不可能有太多深刻的羁绊。关锦已

经习惯了短暂的相遇然后又长时间的分别,因此当陈允衡要给他新手机号的时候,他摇头拒绝。

他们能聊什么?聊高中生活?聊未来?聊陈家的事业?

与其勉强提起电话,硬是要维系这段关系,不如就像现在这样,当想念了,再来聚会。

提出保持这种关系的关锦,觉得自己帅毙了。

冬天的夜晚来得很早,因为天气太冷的缘故,关锦跟他的小女朋友说,你坐公交车回家吧。虽然没能

享受抱腰的甜蜜,可女孩想到他难得提出如此贴心的建议,就答应了。

于是关锦又恢复了久违的单骑。

车子骑得特别快,尽管围着厚厚的围巾,戴着厚厚的棉手套,寒风还是从隙缝里钻进了他的皮肤里,

一丝丝地拔走他身上的体温。

关锦一边打抖一边加快速度。长痛不如短痛,只要拐个弯,再穿过那条巷子,很快就能到家……

一个小小的身影从弯角冲出来,关锦大惊,连忙刹车转向,车子立刻发出尖锐的声音,拐弯得太猛,

甚至让少年不得不伸出一只脚踩到地上,才止住摔倒的可能。

眼镜恰好从鼻梁上滑下来,掉到地上,滑开老远。

尽管如此,近视两百度的关锦还是看清了冒失鬼的模样。那是个八九岁的小男孩,怀中抱着书包,浑

身僵硬地站在车子面前,显然也被吓了一跳,“你找死啊!”又急又担心的关锦想也不想地吼,“突

然跑出来,要是我骑的不是自行车,是汽车怎么办?!”小男孩全身发抖,瞪圆了眼看着他。

“下次不许再乱冲了!看清楚路!”他一边教训一边想下车捡自己的眼镜,结果小男孩两眼突然发红

,往后退了两步:“我错了,呜呜……哥哥不要打我……”说着,竟还掉了一大串眼泪下来。

关锦一愣,连下车的动作都停了。

“呜呜……”小男孩抖着身子,像是个被欺负的兔子。

关锦哭笑不得:“喂……我没打算打你,我只是要捡眼镜。”男孩子却只是哭,缩到角落里一副等着

被揍的模样。

关锦再次对自己的模样感到无奈。他想,戴上眼镜也许会好些,正要弯腰去捡,一辆的士呼啸而过,

刚好从那副一点都不坚强的眼镜上碾过,甚至连玻璃碎掉的声音都没有。

他哑了。

捡起已经尸骨分离的眼镜,回头再看向那个因为害他眼镜坏掉而哭得更厉害的男孩,他挠挠头,重新

跨上单车,扔了句:“别哭啦,你还是不是男生?”便无奈地骑走。

身后的哭声果然停了。

关锦略有些安慰,可一想到自己的脸蛋竟然能把小孩吓哭,还是难免沮丧。以前顶多也就是凶点,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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