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要多此一举呢?”
“那你也不能确定神女之死和检测无关吧?”三长老雷落厉声道,“任何可能妨碍到女皇安全之事我
都有权严查!”
“好了,我也不浪费时间了,请诸位轮流按照各自的号码上前来受神石的检测吧。”三长老雷落用目
光扫过院中的待选之人,“要是有谁心虚不敢上来重新检测,那就证明他嫌疑重大,到时候就不要怪
老夫翻脸无情了!”
他的目光在空中和季空晴的略一接触,递给他一个友好的眼神。
四长老雩禳叹了口气:“既然雷长老坚持,那我也再阻拦了,免得到时候雷长老怕是连我也要怀疑上
了。不过老按着一个顺序检测,未免有些不公,不如这次就反过来,从大号码开始查起吧。”
三长老雷落对检查的顺序倒不坚持,当下点头答应,让自己的亲信手下验了牌子上的号码,将众人排
成一列,等待接受他的检测。
季空晴被排在他前面的白袍人那勾人的眼波弄得浑身不舒服。
白袍人的小厮不在,他更是肆无忌惮起来,几乎都要把一双桃花眼黏在季空晴的身上了。害得季空晴
只能撇过头专注地观察起了一旁树枝上垂下来的冰棱。
前面的检测似乎没有查出什么问题,只是众人都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取得神石的共鸣,检测起来倒是颇
为费时。
刚刚查到季空晴向前数过去第三人时,突然有个侍卫飞奔进来,在四长老雩禳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你说什么?又有一个神女遇害!”四长老雩禳惊讶地大声道。
众人顿时一阵议论纷纷。
四长老急忙走到三长老雷落面前,低声商量道:“如今又有神女遇害,此事看来恐怕不是在此的待选
之人所为了。”
三长老雷落双眉紧锁,他的推测来自于一个非常可信之人:“刚遇害的神女死状如何?可与之前的一
致?”
四长老雩禳点头道:“一模一样,没有外伤,没有中毒。”
三长老雷落只得扬声道:“神皇殿又有神女被害,今日之事暂且作罢。还请诸位今后不要胡乱走动,
老夫会派遣人手照顾各位的生活起居,保障大家的安全。”
说完急忙催促着四长老带他前去检查尸体。
季空晴没有去用早点,竟自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他坐在椅子上,按了按自己隐隐发痛的额角,如今之事恐怕是有人在打越国的主意,究竟是何方神圣
呢?
他有些后悔自己一冲动就独自来了越国,要是有明叡在自己身边帮忙……
也不知道明叡现在怎么样了?
季空晴突然想起在半路上收到的景明泉的信鸟传书,真不知道他是在什么时候在自己身上下了信香的
。
那张令他哭笑不得的纸卷上就只有八个字。
“和亲被拒,五嫂速归!”
明叡拒绝了和亲?
不是说魏国公主美若天仙吗?明叡竟然拒绝了这桩一举多得的美事吗?
那……那是不是说自己还有几分可能?
季空晴暗自勾了勾嘴角,突然觉得头没有那么痛了。
第四十四章
雪峰,琅琊台……
所谓琅琊台其实是一处突兀地伸出山壁的断崖。
经过一条曲折蜿蜒山道,就可以从神皇殿走到一处大概十一二丈见方的平台,除了接连山体的一面,
整块平台下面全是万丈悬崖,危险异常。
因为今日乃是进行通天祭舞,同时也宣告女皇正式选夫的日子,琅琊台上到处装点着红绸,倒显得有
几分喜气。
季空晴坐在观礼的临时大棚中,眯着眼睛打量着对面琅琊台的尽头。
那里连接着一根小臂粗细的铁链,笔直地伸出平台,另一端却消失在云雾之中。
这便是越国有名的通天铁锁了吧,果然是一处奇景,季空晴不禁感慨。
通天铁锁的神奇之处就在于神皇殿所在的雪峰已经是越国的最高峰,从琅琊台的高度向外,方圆百里
之内根本没有另一座差不多平齐的山峰。
通天铁锁的尽头竟然好像是悬浮在半空中的!
于是就有人推论这条铁链其实是一直延伸到传说中的天人神宫,只有拥有大福缘之人才可能到达彼端
。可惜千百年来根本没有人能够证实这个猜测。
通天祭舞是一段剑舞,向来是由越国剑术最高的未婚男子来表演。
他将身穿白色礼服,手持越国的国宝雷霄剑,在琅琊台和通天铁锁上完成整个舞蹈。
相传通天祭舞乃是天人女皇的皇夫为求亲所创,有感天动地之能,用来作为越国女皇选夫仪式的开场
是再合适不过了。
吉时已到。
四长老雩禳和众多祭祀站成一排,口中开始念诵十分有节奏感的经文祷词。
一个二十岁上下的青年男子身穿缀满了金色铃铛的礼服,踏着特殊的步伐开始了祭祀的舞蹈。
只见他肤白胜雪,容貌俊秀柔和,神色间似乎还带着几分腼腆,一头乌黑的长发用金铃束成许多股披
散下来。他手持一把冰蓝色的长剑,剑身颜色极淡,几乎都有些透明,穗子上也坠了许多小小的金铃
。
他虽然在舞剑,动作却分外轻柔,眼波流转,饱含着款款深情,仿佛正在试图打动着自己心爱的女子
。金红色的朝阳镀在他身上,让人感到分外温暖美好。
随着他的动作,铃铛的脆响和众祭祀低沉的念诵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颇为神奇的韵律。
棚中众人目不转睛地看着这罕见的表演。
季空晴右手边坐着的白袍人却似乎一副提不起兴趣的样子。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虚掩在嘴前,打了一个哈欠:“照我看此人剑术倒是不错,可惜若论跳舞,那可
真是个门外汉了。”
季空晴第一次听到白袍人开口,他的声音十分悦耳,不像他那张妖娆的脸那么年轻,反而带着几分沧
桑和低沉,仿佛能一下子撩动人的心弦。
季空晴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
“要我说就连我这端茶送水的小厮在舞蹈上还能胜他一筹呢!”白袍人自顾自地继续道,“秦公子说
是也不是?”
季空晴来到越国化名为姓秦。他看了一眼那个站在白袍人身后的小厮,发现他四肢修长,体态匀称,
果然十分适合跳舞。那小厮似乎感应到了季空晴的视线,不由低下头去。
季空晴收回目光,摇头道:“我倒觉得舞蹈不单单在于动作,更重要的是能表现出感情。此人动作神
态无不流露出真情,似乎颇合这通天祭舞的神韵。”这话一出口,他心底不由有些泛酸,这个苏浅雪
舞动之时究竟在想着谁,竟能带出这样浓烈的喜爱之情。
“要说起舞姿,在下昔年曾经有幸目睹过空晴公子一舞,那才真是让人毕生难忘!”坐在季空晴左手
边隔开一个位子的蓝衫青年一反常态突然加入了对话。
这人自打第一次在等候的大殿中见到季空晴起,就对他一副视而不见的样子。
季空晴却觉得对方虽然有意不将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全身的气势却对自己有些防备,还隐隐给自己一
种危险的感觉。这显然和他那看来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外表大相径庭,让季空晴不由得对他多了几分
提防。
如今此人突然提起自己在荆国的过往,季空晴不禁怀疑是不是被人认出了身份。他虽然对此人毫无印
象,但是昔日在季曦处自己经常献舞,不排除他曾看到过自己。
“喔?没想到燕公子还曾是荆帝的座上宾呢!”白袍人听他说起季空晴,似乎非常感兴趣,“不知空
晴公子长得是不是就如传说中那么倾国倾城?”
“在下不过是被一个世交好友带进宫见识了一回。不瞒你说,我那时站得极远,还真没看清空晴公子
的真容呢!”蓝衫青年摸了摸自己鬓边的胡子,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那真是可惜了呢!”白袍人蹙眉轻叹,一张艳丽的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分外惹人怜爱。
“不过陛下和空晴公子心心相印,实在堪称一段佳话啊!只可惜后来迫于时势而分离,听说陛下后悔
之至,几乎思念成疾,他还让人将空晴公子住过的宫殿保持原样,夜夜前去睹物思人呢!”蓝衫青年
不禁感慨,“说起来,秦公子的身形轮廓跟空晴公子好像有几分相似。”
季空晴不由心中一突。
“我呸!就季曦那个见利忘义的小人,哪配和空晴公子在一起?”白袍人骂道,“为了些许蝇头小利
便将爱人出卖,事后还要惺惺作态,我平生最厌恶的就是这般做了婊子还要立牌坊的小人!”
“你……你怎么敢直呼陛下的姓名!”蓝衫青年怒道。
“他季曦是你的陛下,又不是我的陛下。”白袍人冷笑道,“依我看,当今世上也只有楚帝陛下才可
堪与空晴公子相配。”他向着西北方一拱手。
季空晴被他当面说起自己和景明叡之事脸上有些尴尬,心底却不由泛起一丝欢喜,连带觉得对方的目
光也没有之前那么讨厌了。
“哼,没想到原来你是楚国人。”蓝衫青年冷哼一声。
“我哪有那样的福气!”白袍人叹息道,“我只是仰慕楚帝陛下已久罢了。”
蓝衫人轻蔑地瞥了他一眼:“那你怎么不去楚国自荐枕席,到越国来趟什么浑水?”
白袍人对他带着侮辱的话似乎不以为意,反而一脸向往之色:“你怎么知道我不想去?要是能与楚帝
有一夕之欢,我便是就此死了也心甘情愿!只可惜……唉……一言难尽。”
此时棚中众人突然爆发出一声惊叹。
原来通天祭舞已到了最高潮,那舞者脚尖一点跃上了铁锁,在微微晃动的铁锁之上开始了最后一段舞
蹈。
只见一片剑光四射,他脚下便是万丈悬崖,手中的动作却是愈来愈快,端的是惊险之极。
忽然吟诵的声音戛然而止。
白衣的舞者猛地收势,静静地伫立在通天铁锁之上,只有山风依然拂动着他身上的铃铛,发出阵阵轻
响。
通天祭舞结束了,众人看得意犹未尽。
四长老雩禳上前宣布女皇选夫正式开始。第一关的内容就是能在通天铁锁上来回走出十丈以上。
他的话音刚落,立即就有人打起了退堂鼓。
虽然按四长老的话来说,只要心中不存邪念,天人必定会庇佑他安然无恙。但是没有一定的轻功功底
,贸然上铁锁只怕是鬼神也难救了。
一连弃权了三人,第四个候选者才尝试着踏上通天铁锁,才走了不到五步便又退了回来。
之后也只有四人勉强走到了十丈开外,却多是四肢并用,爬着回来的。
轮到那蓝衫青年。
只见他把衣摆束起,站在通天铁锁前深吸了一口气,摇摇摆摆地走上锁链,有惊无险地走了一个来回
。
之后一人也壮着胆子上了铁锁,僵着脸走了几步,似乎发现没有想象中的困难,表情才终于轻松了许
多,咧开嘴轻轻一笑,大步向前走去。
等出了十丈开外,他却并不回头,仍然阔步前进,身形渐渐被迷雾所模糊。直到一声尖叫忽然响起,
众人才惊觉他竟然已经失足掉了下去!
有几个排在后面的,听着那声久久不息的喊叫声,刹那间脸都吓白了。
终于轮到了季空晴。
他先用脚尖微微发力,试探了一下铁链,发现的确牢固异常。这才小心翼翼地踏了上去。
季空晴走了几步,发现山风虽然渐渐加强,对他而言却没有什么威胁。
他步伐稳健地走了将近十丈,却突然依稀在云雾间看到前面似乎有一座模糊的宫殿轮廓,不由生出几
分好奇,继续向前走去。
……
眼前的宫殿似有似无,被层层云雾笼罩,怎么也看不清楚。
……
季空晴眨眨眼睛,似乎宫殿的轮廓和他在草原上看到的有几分相似。
……
季空晴突然觉得脚下一空,身体瞬间失去了平衡!
晴空之卷四
季晗轻抚着脚踝上的铁锁,百思不得其解……
季晗搭乘魏无忧安排的客船,一路逆流而上,只用了半个月就顺利地回到了荆国。
这一刻他归心似箭,估摸着平日存下的银两足够回家之用,便毫不停留,买了一匹劣马向京城疾驰而
去。
直到十天后的清晨,季晗才终于站到了大将军府的门前。
望着那两扇与记忆中丝毫不差的朱漆大门,季晗深吸了一口气,按耐住心中的不安,用力扣了扣门环
。
“你找谁?”一个守门的兵丁探出头来。
好一个俊俏公子!他看到季晗的样子,不禁呆了一呆。
季晗估算了一下时间,此时父亲应该正在上朝。他虽然急着想见自己的母亲,却又怕她体弱承受不住
刺激,斟酌了片刻才报出了芸香嬷嬷的名字。
“什么芸香,没听说过!”那兵丁皱着眉摇了摇头。
难道芸香嬷嬷已经不在了?季晗忆起他出事的时候芸香嬷嬷年纪已经不小,这许多年过去了,只怕已
经过世了也不一定。
季晗又提出要见管家。
“赵管家?府里只有李管家,没有赵管家。”那兵丁有些不耐烦起来,这个看上去器宇不凡的公子不
会是个徒有其表的骗子吧?
季晗一呆,难道家里的管家也换人了?
待他相继又问起几个管事之人,却得到全都不曾听说过的答案,才不禁有些不安起来。为什么连父亲
的贴身侍卫队长也换了人呢?
那兵丁此时已经确信季晗是来骗吃骗喝的,伸手便要赶人。
季晗无奈只得提出要求见夫人,说自己是夫人的亲戚。
“夫人?大将军夫人也是随便谁都可以见的吗?去去去,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竟敢上这里打秋风
!”那兵丁恼火地把季晗向外推去。
正在推搡之间,身后突然一阵喧哗。
“什么人敢在此撒野?”
季晗回头发现原来是大将军的轿子到了,不由心中一喜。
秦纛本来习惯骑马,拜相之后才突然有了坐轿的喜好。
他这几日正为一个天大的计划忙得焦头烂额。他终于从朝上下来,却听到自家门前喧闹了起来,不由
皱眉走下轿子。
秦纛抬头看见自己的护卫正向什么人呼喝,冷不丁却听到一声清亮的呼唤。
“爹爹!”
秦纛看着眼前之人,一瞬间和记忆中那美丽的身影重叠在了一起,不由一怔。
竟然是他回来了吗?
秦纛向季晗伸出手。
突然,他想起了如今的局势,手上的动作一顿,面色转冷,低声喝道:“哪里来的泼皮无赖,竟敢来
老夫这里胡乱认亲,还不快把他乱棍轰走!”
季晗有口难辩,被几个凶神恶煞一般的护卫赶到了一旁。
季晗摸了摸隐隐有些发痛的手臂,眼睁睁地看着秦纛消失在大门背后。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才没几年
的功夫,父亲怎么就能认不出自己呢?
他有些失魂落魄地徘徊在清晨微微带着凉意的街道上,心中闪过许多纷乱的念头。他曾千百次设想一
家团聚时的情景,有惊喜万分的,有感伤流泪的,却没想到他费尽千辛万苦回到荆国,得到的竟然会
是这么一个结果。
难道其中有什么隐情?
季晗想起父亲刚才见到自己的时候好像神色有异,不由有些怀疑。有道是虎毒尚且不食子,舔犊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