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岩目送着陈文昭进楼，忽然笑了笑，自言自语着：“这人……那种感动的表情算什么啊？当初我遇上事儿的时候，你这个傻子付出的恐怕我这辈子也还不起了吧……”吕岩眯着眼，一时间整个人都变了个样子，眼神变得异常遥远，半晌，才轻笑一声，摇摇头，发动了引擎。

陈文昭上楼的时候，楼道里灯泡坏了，黑漆漆的一片。走到自家单元门跟前，摸着黑开了门，伸手去开灯，一瞬间客厅跟着楼道都亮了起来，倒是陈文昭，眼睛盯着门外楼道的墙边上，愣住了。

“小瑞？！你坐在这儿干什么？怎么不进去！”

第四十二章：第二次

小瑞看见陈文昭回来了，有点兴奋，马上站起来。大概是因为蹲在墙角太久，腿都麻了，走起路来一跌一撞的，扑到陈文昭跟前被他扶住的时候，陈文昭明显感觉这小子身上冻得冰凉。

“傻小子，我不回来还不懂得自己拿钥匙开门吗？快进来，冻坏了吧！”

陈文昭说着，赶紧把小瑞拽进屋里，立刻把人往洗手间里推：“去洗个热水澡先暖和暖和，别感冒了！”

小瑞有点别扭，看着陈文昭想说什么，还是没说出口，听话地进去洗澡，关上门，洗手间里传出哗哗的水声。陈文昭看着门上的磨砂玻璃，叹了口气，轻轻靠上去。

“呃，小瑞，答应你的旅行估计要推迟一阵子了。”

洗手间里依旧是哗哗的水声。

“对不起，我答应你却没做到。”

门那边没什么反应，只是喷头声停了，变成哗啦哗啦的泼水声。

“你的那个同学还在重度昏迷，虽然没生命危险但说不好什么时候醒，小瑞，抱歉，这是个意外……呃，明天要去看看她吗？”陈文昭不用看也知道自己此刻脸色一定很难看，因为心里早已绞得不成样子。正这么发愣着，忽然洗手间的门忽的打开，一股热气涌出来，小瑞就这么热气腾腾地站在他跟前，像个刚出锅的大馒头。

“小……小瑞！”

陈文昭怔住，看着满身湿哒哒还在滴水的小瑞发呆了足足十秒钟，才反应过来这小子是裸的。

肾上腺激素就这么急剧升高，陈文昭猛地别过脸，一团火从脸颊烧到耳垂继而蔓延到脖子。可惜小瑞不肯这么放过他，伸手就捧起他的脸，还凑近细细的盯着看。

这臭小子……

陈文昭浑身僵得像条死鱼，还是离开水上了锅，马上就能熟透了的死鱼。老大不小的男人，身边也从来不缺对象，可在一个小屁孩子面前紧张得丑态毕露，这实在让陈文昭难为情到不行。

他，大概真的很喜欢这小子吧……

“怎，怎么了……这又是？”

“你的声音很难过，我以为你在哭。”

“哭？我……我干嘛哭啊？”避开小瑞的目光，陈文昭心里琢磨，这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敏感了？

“我只是担心……”小瑞依旧保持着拖着陈文昭的脸的动作，一双大手把陈文昭两侧的脸颊全部都能包裹住，小瑞第一次得到这个发现，怔怔的盯着陈文昭的脸看。

“你这小子也……想太多了吧！”陈文昭受不了被这么盯着，一把抓住小瑞的手腕，硬把他弄开，颇有点恼羞成怒的意思。

“你没哭，太好了。”小瑞根本不在乎陈文昭的抗拒，反倒心情大好似的，舒了一口气，陈文昭抬头正遇上他眼睛稍稍眯起，那个放松的表情，就好像是在笑。

陈文昭不知不觉看呆了。

“唔……”忽然小瑞皱一下眉，伸手就要揉眼。

陈文昭反应快，赶紧拉住他的手腕：“别揉，别揉！泡沫进眼睛里越揉就越疼，我给你冲冲就好了。”这么说着，陈文昭也顾不得尴尬，拉着小瑞到浴缸那里，让他坐进去，自己拿着花洒给他冲眼睛。

“真是的，怎么跟个小孩子似的……”陈文昭顺手帮小瑞把泡沫冲了个干净，这家伙不怎么喜欢洗澡，是不是别扭地躲着水柱，热热闹闹的弄了陈文昭一身湿，他也不生气，反而觉得有趣。

“你也弄湿了，要不要洗？”小瑞甩甩湿漉漉的头发，弄得陈文昭一脸水珠。

“一会儿的，你擦干净了出去我再洗。”

“为什么现在不洗？”小瑞显得挺困惑，伸手就想帮陈文昭脱湿衣服，陈文昭吓了一跳，往后一闪，这一躲可不要紧，洗手间地砖本来就滑，他脚底下一个没站住，整个人直接啪嗒坐在地上，手里头花洒也掉了，正落地对着自己，好一顿冲。

小瑞也吓了一跳，愣愣看着陈文昭。

陈文昭本来就瘦，这会儿衣服裤子全湿乎乎贴在身上显得整个人更单薄，但瘦归瘦，线条却是流畅的，加之领口脚踝处若隐若现的肌肤，被水珠打着更显得细白，不得不说，就算是三十的男人，还是有一种引诱的美感。

“你愣着干什么，把水龙头关了啊！”陈文昭按着摔疼的腰，伸手去挡喷出的水。

小瑞应声去捡花洒，却是一副傻愣愣的样子，抓起花洒还这么对着陈文昭喷，陈文昭冷不防被近距离喷了一脸，呛得说不出话，眼睛也进了水刺得疼，只闭着眼下意识地闷哼。

不知是哪里不对劲，不知是什么点了火，小瑞控制不住，只一心想去触摸眼前这个人。身子慢慢蹲下去，小瑞跪着凑近陈文昭，伸出手确认似的抓住他的肩膀，光滑的肌肤似乎要吸住手掌一样，花洒啪嗒一声落在地上，水汩汩涌出来，湿了一地。

陈文昭觉得不对劲，眼睛却疼得睁不开，伸手想去揉眼睛，双臂却被小瑞死死抓住。

“小瑞？”

试探着喊了一声，忽然颈窝上被啃了一口。

“啊……疼！小瑞你干什么啊！”陈文昭猛地一挣扎，小瑞立刻讨好似的，伸出舌头去舔舔刚刚咬过的地方。

“小瑞，你想干什么？放开我！听见没有……放……放开！”陈文昭拼命睁开眼睛的结果就是眼睛不适应地疼，坚持不了几秒再闭上，虽然小瑞压在他身上这件事已经不需要视觉去辨认了，但是这小子俨然把他当成什么好吃的东西，顺着脖子往下，对着自己的胸口又是轻咬又是舔，这种感觉在闭上眼之后刺激反而更强烈，直叫陈文昭发出自己难以面对的喘息和声音。

小瑞向来听话，但是每次遇到做这种事不论陈文昭说什么也起不到效果，这会儿也是一样，不管不顾地把陈文昭上衣剥干净，小瑞的嘴唇一刻也没舍得离开陈文昭的肌肤。

“你小子……别舔了……嗯……别舔那里……啊……疼……”

被吮住乳尖的陈文昭怎么也推不动小瑞，抗拒的话说到最后，那音调自己都听不下去，只好死命捂住嘴。可是当小瑞扯开陈文昭的裤子，陈文昭再也绷不住，玩了命似的挣扎起来。

“我想……”感觉陈文昭的抗拒，小瑞低声说着。

“不行！”如果说让这小子上第一次是意外，那让这小子再上一次他陈文昭就永世不得翻身了，几乎是用吼的，陈文昭清楚地表明自己的坚决不同意。

“主人……”

“不行！你今天要是硬来，我就不再是你主人！”陈文昭推着小瑞，皱起眉摇头，因为刚才眼睛被水冲得太猛，不断有眼泪流出来，眼睛火辣辣的疼。

“……”小瑞一副很委屈的样子，看了看陈文昭，凑过去轻轻舔陈文昭的眼睛。

“你……你这小子……”陈文昭一下子心就被他舔软了，语气稍微缓和一点：“小瑞，上次我被你做那种事，很疼，也很难受，你不记得了？”

小瑞嘴唇抿着一条缝，一副他也很难受的样子。

“唉，你啊……我有别的办法让你舒服的。”陈文昭叹了口气，安抚地摸摸小瑞的脸：“上次那种事，要对喜欢的人做，你……喜欢我吗？”

“喜欢？”小瑞愣了一下，显得很迷惑，随即又追问道：“我喜欢你就可以吗？那我……”

“笨蛋，你连吻都不会，怎么知道什么叫喜欢。”陈文昭轻声打断他，忽然凑过去轻轻吻了一下小瑞的嘴唇：“可是小瑞，我喜欢你。”

就在这小子瞪大眼睛的时候，陈文昭又吻了吻他的嘴唇，顺着下巴，温柔地一路吻下来，手里也同时握住小瑞需要关照的地方，小瑞明显呼吸重了些，猛地抓住陈文昭的手腕。

“放松点，我会让你舒服的。”陈文昭低声安抚了一句，继而吻上去，顺着轮廓细细舔舐，接着整个含住……

小瑞还算是雏，而陈文昭，不得不说，技术很好。于是，很快的，小瑞就释放出来。按理说，该做下一步的，但是陈文昭觉得，两个人心意不通，做这种事真的没什么意思，伸手蹭蹭脸上嘴边的痕迹，嘱咐小瑞一句“再冲一下吧。”就这么抓起浴巾，披着出去了。

倒是小瑞，呆坐在洗手间的砖地上，愣了好久。

这一晚，陈文昭睡的并不好，有时候想起他跟小瑞的未来，的确很容易让人失眠。这么辗转反侧了一晚上，陈文昭凌晨才迷迷糊糊睡着了，等到醒来，已经是上午10点以后。陈文昭赶紧起来，出去找找没发现小瑞的身影，只是在阳台看到好几个烟头。

这小子，去哪了？

陈文昭有点着急，赶紧换了衣服，开车出去找。说是找，实在也没什么头绪，小瑞平时没什么要好的朋友，学校又是放假了，他根本想象不出这小子还能去哪里。走投无路，陈文昭给吕岩去了个电话，小瑞也就认识个吕岩了。

“文昭，你找小瑞吧，没事，他跟我在一起。”

“你们在哪？”

“医院。小瑞说要来看看那个被撞的姑娘。”

滴——

陈文昭按了电话，抬手覆住额头。

要去看同学，何必不告而别？这小子……脚悬在油门上，陈文昭忽然不敢踩下去。他知道现在的自己真他妈的怂到家了，可是他真一点也不想追到医院去，看着小瑞为难地解释。

果然，自己也是会吃醋的。

这么大的人了，还让一个孩子弄得团团转……

陈文昭转过脸，拉开车窗，正开到海河边上，河风吹在脸上，凉凉的让人清醒。陈文昭忽然开始害怕——不是怕小瑞对那个女孩子的心是什么，而是怕渐渐变得失去理智的自己。

如果，就这么完全陷下去，如果，小瑞一辈子也弄不明白什么是喜欢，如果这份单方面的感情永远也没办法改变……

像上次小逸刻下的那种伤，养了这么多年，他，绝对不想再来一次。

过了这么多年随便找个炮友玩玩的生活，陈文昭忽然发现，他有点害怕真爱了。

第四十三章：引魂香

手肘抵在车窗框子上，陈文昭从兜里掏出烟来抽，吸了一口，觉着味道不大对，陈文昭皱着眉，拿出烟盒来看，原来是不走心拿成了小瑞屋里的那盒。

奇怪，这小子抽的什么烟，他怎么从来没见过这牌子？

香烟的烟雾在眼前蔓延开来，陈文昭忽然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对着自己招手。

对了，那个古董店伙计总是喜欢在河边溜貔貅的。

“小陈啊，遇上你真是太好了，帮帮忙，载我回店里……”陈文昭本来是打算只打个招呼就完了的，可王巍自顾自地就上了车，还是副驾，怀里抱着黑毛貔貅好一顿鼓捣：“话说，你方便吧？”

就是不方便你都上车了，我还能把你赶下去吗？

陈文昭无奈地摇摇头。

“真不好意思，天罡突然在外边发情，我要就这么一个人愣扯她回去说不好要出人命的！”王巍尴尬地笑笑，拖起黑貔貅，准备让她从靠背的缝隙钻到后面去呆着，不想黑貔抓貅却一挣扎，扑在陈文昭身上，发出危险的呜噜声。

“天罡！”王巍吓了一跳，赶紧搂住黑家伙的脖子，死命往后拽，黑貔貅被勒住，还是精力大盛地狂叫起来。大爪子往陈文昭身上玩命儿扒拉，忽然把陈文昭口袋里的烟抓掉了地上，黑貔貅猛地甩开王巍，扑向那个烟盒，一口叼起来，嘴里呜噜呜噜地没个完。

王巍愣了一下，伸手去抢过黑貔貅嘴里的烟盒，打开闻了闻：“小陈，你这烟是哪来的？”

陈文昭有点惊魂未定，手指夹着烟卷，也忘了抽，这会儿忽然被伺机而动的黑貔貅扑上去，连最后一根烟也抢走，而且还是撕咬着弄坏了。

“这烟有什么不对吗？小瑞一直在抽……”

王巍表情忽然严肃起来：“小陈，这烟小瑞不能再抽了，因为这根本不是烟，而是一种叫做引魂香的草药。”

看着陈文昭一脸迷糊，王巍不得不解释起来：“顾名思义，这东西是勾小鬼的，有一种小鬼，特别喜欢吸食烟雾，常常聚集在烟囱，香炉，管道里头，这种引魂香，对他们及其诱惑。而这种喜欢烟雾的小鬼，常常没有固定形态，只有很多只聚集在一起的时候，才会形成一团白雾，在通灵的人眼中，特别明显，可是在一般人眼里，只有这些东西成千上万的聚集，才会看见好像下雾了一样的景观。”说着，王巍忽然深吸一口气：“实际上以我们这个圈子的人来说，用引魂香勾小鬼往往是用来——做记号。”

“做记号？”陈文昭隐隐开始觉得不安：“你的意思是……那烟是有人故意给小瑞好做记号的？为什么？”

“你家那只是上千年难得一遇的神兽，有人排着队的觊觎也很正常。只不过，我们家老板明明给他系上红绳了，应该不会有人能发现他才对啊……”王巍纳闷儿地抓抓头：“小陈，他手腕上的红绳还在吗？”

陈文昭想了想：“一直都在。”

“真是奇了怪了，这样吧，我先去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古怪，他人呢？”

“……在医院。”

“医院？！”

陈文昭点点头，轻描淡写地捡着重点给王巍说了一下车祸的事儿，王巍听得脸色越来越沉，等陈文昭刚刚说完，他就抢话儿道：“赶紧的，我们现在就去医院，我怎么听怎么觉着这事儿不对，全透着古怪！”

＊＊＊＊＊＊

重症监护室用厚玻璃门跟外界隔开，吕岩站在吸烟区，正好能看见车祸昏迷的女孩那间病房的二分之一，这会儿，小瑞正穿着隔离服，站在病床前，死死盯着人家姑娘看。

难道说文昭那小子这么快就有情敌了？

吕岩嘬了一口烟，把视线移到别处。

这会儿的病房里，与吕岩的想象大相径庭，小瑞正恶狠狠地盯着那一堆滴滴答答响着的测试仪器以及黏在女孩身上的各种线。

“你在搞什么鬼？”嘴里发出非人类的呜噜，小瑞目光凶恶，阴沉道。

女孩没回应，依旧不像个活物似的昏迷着。

小瑞开始低低地吼叫，俯身扑在女孩近前，呲出两颗尖利的虎牙：“我知道你在里面，出来！”

杀气，忽然浓重起来，好像下一刻，小瑞就要一口咬掉女孩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