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 BY 一什
  发于:2012年07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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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

不仅仅是零钱而已,恐怕得有好几千。

你不怕遭贼么?你不怕我会偷走这些钱么?

不过钱好像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后来他说,爸爸给我的钱够用一辈子。

果然不是平常人家的孩子。

还是吃点吧,他出门的时候眼睛里带着恳求的味道。

也许他只是想要我留下来陪陪他。我好像也没有要拒绝的理由。

故事发展到这里只是一个开始。我并没有想过它会无休止的进行下去。

我吻着一什的额头,问,你几岁了啊?不会没成年吧?

这是我们的第三次在床上,距离第二次不到一个星期。

二十二。他有些疲累地回答我。

可是在我眼中,他真的只是个孩子,离成年还差很多,并不是生理上的年龄,而是他不谙世事的气质

,好像从来没有体验过险恶的社会。所以,他会对我这样一个陌生人毫无防备之心。

他不缺什么,就是缺个人陪他。

第三次仍然是在他家里,但并没有见到他父亲。

他说,我一个人住。

我想他也许会是个不错的床伴,他从来不多话,不会打听我的私事,甚至没有提过要来我家里看看。

我一直认为,性和爱,是可以分离的。和一什在一起之前,我有过不少的性伴,天亮说再见的那种。

没有纠缠不休,对大家都好。

我手机里却存下了一什的号码,很好记的号码,11各数字里就有5个7。

我说,你喜欢7这个数字?他这才注意到,呃,原来我的号码里有这么多个7。

真像个傻子。

我以为有什么特殊含义的东西,在他那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看来,在他面前我是个自作多情的

高手。

好像预示着什么似的,这一切回想起来总会给我这样的感觉。

一什为我画了幅画,用了很明亮的色彩。

画里的我似乎比我要老成一些,可是,不可否认的是,他画得很好。我说,你不送给我?他说,要留

起来作纪念的。

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那时候,突然觉得自己被一个孩子爱上了。

一什也许爱上我了。

我说,我应该没有那么老吧?离三十岁还有那么些日子呢。

他说,不能怪我啊,你真的就是这个样子,尤其早上起来没刮胡子的时候看上去更是老很多。

你会说人话么?我捻灭了手里的烟,把他圈进怀里。

他被我的胡茬弄得难受了,说,其实我恋父,我很喜欢你那个样子。

那时候我问自己,这是爱么?我在他口中听到了“喜欢”两个字。

即便当时我并没有做好要爱上他的准备。

我很清楚的知道,这个圈子里的感情无法长久。爱和被爱有时候只是无聊的消遣,好像没有什么真心

所以,我也不会像傻子似的泥足深陷。规则,大家都懂得。

从与一什交换手机号码开始,一切又显得不那么符合规则了。

他说,林述,你来陪陪我。

我以为他在家里,实际上那时他站在离我公司最近的商场隔着透明的玻璃朝我挥手。

他刻意拉近我们之间的距离,让别人看来我们就像是真的恋人一般。

他问,你介意么?

嗯,我介意。

这时候他正在试衣间试穿一件并不张扬的格子衬衫。我握住他的下巴,让他的眼睛直视我,我说,要

让公司的人知道了我是同性恋,我可以不用去上班了。

他开始不明所以,然后勾住我的脖子送上一个吻,只是轻轻的触碰嘴唇,很快便闪开了。

他笑了,我却笑不出。

对不起,我会注意的。

从试衣间出来将衣服递给导购,说,就这个了。

他没有问我他穿这衣服合不合适,他甚至没有看衣服标签上的价钱。

其实很好看,适合他的气质,不张扬的个性。

那时候我隐约觉得他并不是同性恋,他只是要找一个人陪着,是男是女并不重要。

他脑中的性别意识好像是模糊的,就像后来他和我说,大街上每个人都在看自己,哪有人会注意到你

呢。

chapter 3

史铁生说,彻底的完美不过是彻底的无路可走。

——林述

手机震动的一下,是一什的短信。

一什喜欢发短信,甚过打电话。每次想到什么一定会告诉我,有时是很简单的几个字,有时会是大段

的文字。

他不管我会不会回他,也不管我是不是在开会或者是在手机根本无法开机的情况下。所以有时候一开

机,会有持续好几十秒的提示音。

那些话,是他的生活,他想要我参与进他的生活,就以这样的方式提醒我。

「我今天看见了一条围巾,好像很适合你。」

「晚上来我这里好不好?」

「在橱窗看到了圣诞老人,忽然觉得你的头发是不是该去弄一下比较好。」

「有点无聊呢。」

「什么也画不出来。」

「颜料弄得满脸都是5555。」

无数条这样的短信之后的某天他给我发了一条:「我想你了。」

那时觉得他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渗进了自己的生活,方方面面。

还记得这个冬天的某个早晨,我西装革领踏进办公室,同事们看着我绷不住笑出了声音。

我问,怎么了?

没想到我们经理会戴这么可爱的围巾呢,不知道是哪个女人开的腔。

随后其他人七嘴八舌起来,经理肯定交了女朋友吧,这个格调,不是经理的风格。

我觉得有些头痛,早上从一什的家里出来,他说今天外面很冷,可能会下雪。

于是我坚持不肯戴的围巾还是套在的脖子上,本来想在进公司之前取下来,没想到一股凉风刮进脖子

,就不管它是不是合适了。

和公司里的人关系一直不错,他们也并不敬畏有着经理头衔的我。

不过,当时心里是暖的,在有暖气的办公室里甚至有点不舍得把围巾取下来。

一什不会做饭,每次去他那里总是叫外卖。

有一次他买了一堆食材回来,说要自己动手试试看。

我说要帮忙,他把我推出了厨房。说,你只要等着就可以了。

那是一场煎熬,我想于我,于他都是一场煎熬。

厨房里会不时飘出刺鼻的辣椒味,不时有锅碗瓢盆叮叮当当的声音。

祖宗呃,你竟然没有开排气扇,难怪那些味道老也散不开。我看到他慌乱的样子,又是好笑又是心疼

将一个艺术家丢进柴米油盐中,颇有些天理不容的味道。

我拿下他手中的调料,说,我来弄。

他只是撇撇嘴,乖乖离开了厨房。

事实是,我也不会做饭,至多就是炒个蛋炒饭的水平。可是那次硬着头皮还是从厨房里端出了惨兮兮

的几个菜。

从此他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似的,说,你做的菜很好吃哟,以后要多做的话就会更好吃。

我忽然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但肯乖乖被他骗肯定就是我自己的问题了。

一什给我看过他的画室,很小的一间,有些作品精致地镶了框,有些夹在画板上还没有取下来。

他的画里有一个女人,东方人的脸孔却有着西方人淡蓝的瞳仁。

那个精致的女人于他一定有着不同一般人的意义。她出现的频率太高,在这间并不很整洁的画室里随

处可以看见她,墙上,画板上,哪儿都有。

我心里有些吃味,一什却感受不出来,他没有和我说过任何关于那个女人的只字片语。

她很年轻。

会不会是他曾经爱过的女人呢?我没问,当然他也没有说。

我们在交往过程中,平时的生活里一什是比较主动的那个。除了在床上他一如既往的不适应之外,其

他的很正常。

有天我问他,你没有想过做 爱的时候要插入到别人的那里么?

那时候的他虽然不是属于强悍的类型,但也没有做0号的潜质。

他很难从被插入中获得快感,很多时候连勃 起都有困难。

好像并不是他这个年纪该有的状态。

做爱对他来说可有可无,有时候我甚至觉得他只是在迎合我。狠下了心,无论多么痛苦也不叫停。

他并不是弱不禁风的体格,因为练过舞蹈,虽然瘦,有些地方的肌肉还很结实。

油画和舞蹈,两个毫无关联的东西,放在一什的身上有时候觉得很神奇。

怎么会走这样的极端呢?一个安静得一塌糊涂,一个吵闹得人神共愤。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几个月,他不吵不闹的性格深得我心。在这期间我们没有谁提出要正式交往,生活

里有对方就是个挺令人满足的事情。

那句交往的承诺也许只是束缚。

我有时候会在网上或者夜店里找419对象,享受真正的高潮。他们是同类,知道怎样才会让自己和对

方满意。

这并不是出轨,也和逢场作戏无关。

我喜欢一什,却只是像恋上了一种感觉,有些飘渺,有些不真实。

一什说,你是我唯一的男人啊。

是么?唯一又怎么样,你不爱我。

一针见血说出这样的话,我知道我们完了,也许我们从来没有开始过。

不过这是后话了。

一什说要搬到我家里来,我犹豫了很久。那时并没有和他住在一起的打算。在这之前,我只是随心情

去找一什,他总是在家没有一次例外。即便到后来我去找他的次数越来越多。

我很享受这样自由的状态,仿佛我在掌控一切,怎么也不会偏离轨道。

他看着我的迟疑,露出受伤的表情。

怎么能忍心拒绝呢?这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娃娃,永远长不大的孩子。

他说,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你知道什么叫“在一起”么?我刮他的鼻子,亲吻他的额头。

他说,我只想天天看到你。

我还能说什么呢?说什么都是徒劳。他懂得的,我竟然不懂。这是后来我幡然醒悟后作出的总结。

“嫌隙”就是在每天面对面的日子里慢慢产生的。比如,他不是个很会整理房间的家伙,他不知道不

同材质的衣服要分开洗,他不知道什么衣服机洗后就没办法再穿,诸如此类的很多很多。

在和他解释了很多次之后,他才慢慢改了过来。他以前一个人是怎么过日子的呢?想不通。

他很少出门,有时候会背着画板到处写生,自己觉得满意的作品交给一个画廊的老板。

我没有去过那间画廊,他说,很小的店子,没什么好看的。

日子这么自我,因为他不缺钱用。

你不是有时候会上台表演的么?

那个,呃,不想去就不会去。跳舞只是副业,也许连副业也算不上。

我搂着他的肩膀说,确实,我也不想你在大庭广众之下跳舞给别人看。

他咯咯笑,好像说的并不是他,一切与人无尤。

他总是爬上我的床,说,你抱抱我,却不想做 爱。

那时我开始怀疑我在他心里究竟扮演了一个什么角色。情人么?总是差了点什么。

我答应了他的“我们在一起吧。”

他也在尽职尽责充当一个好伴侣的角色,虽然很多时候不尽人意。

我的要求并不高,索取是相互的,可能我在他心里也不是个好情人。所以,没有过多的奢求。

有时候只想在劳累了一天之后,打开门能看见他精致的脸,对着我说,你回来了。如果可以的话,会

抱着我的脖子给我一个吻。

像个平凡人的家庭,不管我们是不是异类。

「我想出去几天,很快就回来了。」

中午在公司吃饭的时候收到一什的短信。我拨了个电话过去,熟悉的声音传来,不过不是一什的,是

个妞,说,对不起,您拨的电话已关机……

这种突然失踪的游戏一什并不是第一次,半个月前的一次,我心急如焚,他回来时说我到了另外一个

城市,发现了一个写生的好地方。

他微笑的脸靠近我,不断地吻我来平息我的怒气。

那时候就觉得自己中毒已经很深。他,一点点扎进我的心里,想要拔出来必定要经历痛彻心扉的苦楚

他不在的日子里生活很平静,只有心里的暗涌在提醒我,我想他,很想很想。

打电话要么关机,要么不在服务区内。那时候很想听他的声音,软绵绵慵懒的声音。

好在他给我回了条短信说他很好,我才放弃了要去找他的冲动。

语焉不详,很痛苦。

那天从公司回来,没有人给我开门,在公文包里找了很久才找到钥匙。很久没用的钥匙插进钥匙孔中

感觉都不那么灵活。

原来一个人要进入到另一个人的生活也并不是那么困难的。

至少,一什进来了,成为了我生活里无法忽视的存在。

我有两个晚上想去找个性伴,耳边没有一什淡淡的呼吸,我一直无法入眠。

那时候忠贞的意识并不是那么强。我只是想要让自己累一些,来摆脱一什再也不会回来的梦魇.连续

做了同一种梦,梦见一什走了,他不回来了。梦里面他的脸依旧那么鲜活。

再次到Blossom时,看到Len在和一个男人说话,他咬着他的耳朵,不知道说些什么,所以最开始他没

有注意到我坐在了吧台上。

Len在笑,让人有些艳羡的笑容。

那个男人终于走了,Len这才看见我,很是惊奇的表情。

稀客啊,好久好久没来了哈,我数数,三四个月了吧?说完给我递了杯酒。

神经病,谁去记日子啊。

你是不是有女朋友啦?

呃?是的。酒卡在喉咙里,我在犹豫该怎么说,说是,一什是男的;说不是,我又确实在恋爱中。

刚刚那人是谁啊?就凑你耳边说话的那位。

Len不说话。

kao,不会是男朋友吧?

呵呵,Len沉浸在他的甜蜜里。

我却连喝酒的心情也没了。

chapter 4

回家时已经到了深夜,在嘈杂的酒吧里竟然会觉得寂寞。看着别人成双成对,禁不住要感叹起来。

一什什么时候回呢,我其实也在数着日子等他,已经六天了,别人说七天一个轮回,那明天该是一个

起点了吧。

口渴,下意识打开了冰箱的门。冷藏隔间里整齐地摆着七盒酸奶。还是一什离开之前我买的。去超市

买日用品的时候,忽然记起一什说过他爱喝酸奶,一时间不记得他喜欢的牌子的口味,于是,每种牌

子和口味都拿了一盒。

他接过我手中的塑料袋,说,只要是酸奶我都喜欢,没有特定的喜好。一边将酸奶码进冰箱,一边嘀

咕,你真是笨呢,这酸奶保质期可不长,没喝完就给浪费了。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他不是心疼钱的人,况且那些酸奶值不了几个钱。

怎么会喝不完?每天一盒几天就喝完了。

在客厅的垃圾桶里看见两个Classy Kiss的玉米口味和黄桃口味酸奶盒。剩下的全部在冰箱里,我拿

出一盒看了看上面的保质期,至多20天的保质期让我一阵唏嘘。

今天真的是保质期的最后一天了。

有时候觉得这些莫名其妙的巧合让人哭笑不得。每句话就像是预先设计好的,一什离开,“没喝完就

给浪费”好像成了事实。

突然想起《重庆森林》里金城武每天买一罐到五月一号保质期的凤梨罐头,他说,那天是最后期限。

正如那些罐头一样,可惜的是,吃完所有的罐头,她还是没有回心转意。

内心在挣扎,想要打破这荒谬的既定模式。

我将所有的酸奶拿出来,全部打开整齐地摆在餐桌上。拿出勺子,一点点的舀出来放进嘴里。开始舌

头能体会出酸奶的凉意,后来似乎麻木了,连什么味道也尝不出来。

七盒酸奶全都见底的时候,我伸了伸胳膊,打了个哈欠。

房子里开了暖气,酸奶从食道进入胃里,搅得胃一阵痉挛。

肚子受不了刺激我难受得在床上辗转难成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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