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云东正左勾拳右正拳打得痛快,偶尔背上被敲两棍子、脸蛋被划两小血痕,都阻碍不了他的兴头。
他快速地搜寻围观二人组,碍于施暴者围得紧,没找到。忽然一抹白色闯入眼帘,一只大大的袋子咻
地飞到半空,啪叽打在他头上。
男孩们虽然平时逞凶斗狠,但遇上何云东之流以打架为业余的工作人员,心里不禁紧张,手头发抖,
迫切地希望结束这场欺负弱小(?)的争斗。
双方都没有防备,等到无数白白胖胖的包子从空中如同下蛋似地砸在脸上时,不由停住手。
殴打方:“……什么?”
被殴方:“包子?”
少年:“啊啊~你们赔我的晚饭!!!!!!”
被无数包子袭击的犯罪人员顿时回神,大怒:“臭小子,你什么意思?!”
臭小子握紧手机,大声:“我已经报警了!你们赔不赔我的包子?!”
这话,究竟是打抱不平,或是为包子伸冤?受害人抽搐嘴角:“小弟弟,你快点离开,拳脚无眼……
”话音未落,金发少年已经抡起棍子往少年的方向跑去。
少年大叫:“哇啊啊啊,杀人啦……”同时呯地将手机砸到他头上。而警铃声也至小到大咿唔咿唔地
响起。
“糟糕,警察真的来了,臭小子,给我等着。”带头的男孩转身逃跑,几个人甩下武器作鸟兽散。
少年向前走两步,捡起咿唔咿唔不断闪光的手机,嘟囔:“神经病才报警呢,包子都凉了,硬邦邦的
。”他抬头,问何云东:“你要赔我的包子吗?裘笼哥哥。”
何云东:“……”
少年:“我是小米呀,不认识我了吗?忘记我了吗?”
何云东小声道:“我想,这当中……有点误会……”
少年睁着圆溜溜黑漆漆的大眼睛,在暖黄色的灯光下,湿漉漉仿佛受了委屈:“坏蛋,你不是裘笼哥
哥,你是谁?偷了他的身体吗?”
何云东泪奔:这是谁家的孩子没关好……
裘家包子铺因为拆迁的原因搬了地方,在一家幼儿园门口新开铺子。裘妈妈依旧忙碌,虽然有了对象
,但男方比初恋的小男生还怕羞,每一次都开车绕一大圈到店里买两个包子,聊5分钟立即离开,仿
佛害怕家长的少年。
何云飞:“我都不敢对小秋说他是我爸。”
米小洛凭借幼年模糊的记忆,在四处询问调查下,终于找到这间矮矮的小铺子。
裘妈妈包了两只菜包,递给他。
热热烫烫的包子透过纸袋传来的温度让米小洛绽出微笑,对裘妈妈道:“阿姨,天冷了,多添一些衣
服哦~”
裘妈妈呆了呆,少年亲密的语气让她有些不知所措,立即道:“哎,好孩子,真懂礼貌,还要别的吗
?阿姨会做的包子可全了,你要啥阿姨都能做出来。”
米小洛伸出手指,在空中划了一个小小的圆:“那种小小的包子,皮软软的,很甜很甜。”
“啊?”
米小洛努力地回忆:“就是那一天,您包了好多个,走亲戚的,我只吃了一个,好香的……”
裘妈妈惊讶:“是小包子吗?你还记得吗?”
米小洛小脑袋拼命点:“记得记得,您的包子是我吃过最好吃的,大包子和小包子都忘不掉~”
裘妈妈把他牵进店里:“哎哟,我以为这辈子也就看着你的小衣裳想你咯,那么小的年纪还记得这么
清楚,小捣蛋鬼哟~”
米小洛嘟着小嘴,圆润的小脸蛋白皙精致,十分漂亮。
裘妈妈笑着说:“那时候啊,小笼子可伤心了,总是念叨包子包子的,后来搬了家,隔壁家以为我把
包子都卖了没给他留下呢。”
米小洛嘻嘻笑:“裘笼哥哥还是那么好玩捏~”
裘妈妈揉揉他的脑袋:“当年不是出国了吗?”
“是呀,不过我和舅舅吵架了,就回来了,没地方住呢。”他水润润的眼睛瞅着裘妈妈:“阿姨把空
房子租给我嘛~”
裘妈妈心坎都软绵绵的,不由揪揪他白嫩嫩的小脸:“还租呢,存心跟阿姨闹客气吗,跟小时候一样
儿坏心眼,尽闹小麻烦。”
米小洛扭了扭腰,笑眯眯地亲裘妈妈:“阿姨是世界上最好的阿姨~”
裘笼拎着手机,在凛冽的寒风中站立。他说:“……”
裘妈妈:“小米睡你的房间,在放假前你都不用回来了,衣服自己洗干净拿去甩干。钱我打在卡里,
过年的衣服自己买,记得带点水果去陈师傅家拜年。”
裘笼:“小米是谁?老妈,你居然有私生子啊喂、喂、老妈!!!”
电话里的嘟嘟声催促着裘笼的怒火越发高涨:我只是希望你跟何老师进展更迅速更顺利才减少回家的
次数不是让莫名其妙的家伙占有我的位置霸占我的名分抢走我的老妈啊!!!!!!
罗胖子啃着热地瓜,对舍友道:“最近球同志精神不太标准,是不是该牵去检查啥的?”
舍友打开阳台门,刺骨的风混着衣架砸铁栏杆的声音在黑夜中炸响。他想了想,认真道:“大概失恋
了吧。”
罗胖子:噗嗤。
众舍友:可能性太小!
裘笼作为合格的大学生,遵循潜规则,做到了‘选修课必逃、必修课选逃’的一个标准。
今天才上完无法逃脱的必修课,他叹气地往食堂走。罗胖子冲上来,泰山压顶把他摁在墙上:“小球
球,最近精神不太好啊,忘记吃药了吗?”
裘笼冷静道:“精神很好,神经不太正常,比较想见血,也许你能助我一臂之力?”
罗胖子肝胆相照地捋袖子:“放血?放谁的?哥哥我为你两肋插刀!”
裘笼迷恋地抚摸胖子圆鼓鼓的肚子,痴痴道:“两肋?一刀下去,不知道是先喷出血还是先流出油,
插两刀也许是左边油右边血?或者反过来?”
胖子惊悚,一脚蹬开他狂奔:“球同志,快吃药,晚了来不及!”
裘笼哈哈笑两声:“我还没切过这么大的包子呢,给我试试呀~”
张洁月同学走到他身旁,俏生生道:“我给你试试怎么样呢?”
裘笼淡定地向前走,张洁月啪地勒住他的脖子:“跑!再给我跑啊!!小混蛋,跟学姐说说话会死吗
?”
裘笼:“学姐,如果您对我如同我对您一般的纯洁,我万分愿意和您交流沟通。”
张洁月精致的眉毛高高的耸起:“裘学弟,你不需要这么直白,我只不过是想跟你做个朋友。”
裘笼两只手插进口袋,内心默默吐槽:半年前你就这么说。
张洁月捏着他脖子摇晃:“跟我交往会死吗会死吗?我哪里不完美?成熟性感有魅力,就比你大了两
岁,做事勤快经验丰富,究竟哪里不值得你喜欢?!”
裘笼制住她的手腕,艰难地开口:“学姐你美丽温柔人见人爱,但是我喜欢可爱的、年纪小的、声音
甜甜润润的、会撒娇能叫我哥哥的……”
张洁月停住,皱眉。
裘笼轻轻说:“最好是未成年的。”
周围一片哗声,一个篮球队的队友哈哈大笑:“难怪裘小笼至今还是处男哇,原来他恋童!”
一群看热闹的无聊人士吹口哨:“看不出裘笼是养成系~”
张洁月黑脸,作为校园大姐她无往不利所向披靡,手下小弟无数,可惜就是拿裘笼没有办法,为了真
正地接近他,她甚至染回黑发,摘下鼻钉舌钉,坐到教室里认真听讲(虽然是裘笼的教室),可裘笼
的标准如今一出炉,却着着实实难倒她。
裘笼身后的一班班长,一位脸上雀斑扎着可爱蝴蝶结的女孩笑嘻嘻说:“张学姐恐怕得寻找时光机回
到五年前才能夺标哦~”
张洁月瞬间收紧手指:“你骗人!”
裘笼:“嗝……要、要死了……”
咚——
一只冒着热气的包子划了一条长弧线,砸在裘笼憋得黑红的脸上。
米小洛:“大家在玩游戏吗?裘笼哥哥的脸色好差哦~”
张洁月默默地松开手把裘笼扔到一旁,划开人群,拉过米小洛。摸摸脸,摸摸头,轻声问:“今年多
大了?”
米小洛甜甜地回答:“十五岁了,姐姐好漂亮哦~”
张洁月:“……”
众人:“……”
张洁月回头鄙视地望一眼裘笼,一脚踹在他脸上:“变态!”笑容可人地搂住米小洛:“姐姐请你吃
冰激凌好么?冬天的草莓冰激凌最香了……”
……
裘笼泪:究竟怎么回事?
晚上,宿舍。
裘笼正襟危坐,米小洛用袋子包着一个拳头大的包子一圈一圈地啃。
裘笼扶额:都多少年了还这么吃包子……
米小洛:“裘笼哥哥不吃吗?”
裘笼咬牙:“我气饱了!”
米小洛乖巧地点头:“哦。”转头:“罗贤哥哥吃嘛,热热的肉包子哦,猪肉馅和羊肉馅的都有~”
舍友们:“小米米,还有我们呢!”
米小洛举手欢呼状:“有好多个哦~刚刚在餐馆的微波炉里热过的。”
于是,人手一只包子。米小洛小心翼翼地瞅裘笼:“裘笼哥哥真的不要吗?挑食是不好的习惯。”
裘笼默默流泪:“不,我吃过了……”
米小洛撇嘴:“太坏了裘哥哥,我从家里特地带来包子,你居然在外面吃饭。”
众人鄙视之。
裘笼:我怎么觉得你可爱呢,我怎么觉得你可爱呢,我怎么觉得你可爱呢!
米小洛手里的包子只剩下前后两片薄皮,中间夹着肉馅,油水顺着袋子流进去。他优雅地一小口一小
口继续把汉堡式包子以圈圈形式啃干净,拍拍手,微笑着道:“反正都分完了,也没剩下,幸好裘哥
哥不想吃。”
裘笼刺啦撕开一本书。
米小洛看看手表:“好迟了,我要回家陪阿姨,裘哥哥晚安~”蹦蹦跳跳地拉开门。
裘笼拍胸低声道:“让我适应一下,让我适应一下,我可爱的小包子怎么长成只恶魔?!”
米小洛委屈地关上门,嘟嘴道:“这么晚了,也不送送我,裘笼哥哥好没礼貌哦。”
舍友们刷拉拉一片目光射来。
裘笼刷地开门追出去:我招谁惹谁了?!
周末,裘笼在道馆里练拳。
何云东挤眉弄眼:“啊哈哈,小球球被妈妈抛弃啦~”
裘笼往死里揍沙袋。
何云东:“那位小朋友忒能招客了,上至八十、下至八个月,堪比招财猫啊。”
裘笼哼哼:“那就是一只笨包子。”
何云东:“连包子都不如的人没资格说话。”
裘笼往死里揍何云东。
两个人打了一场,在浴室洗澡换了一身衣服,裘笼收拾好杂物,何云东正和一个女孩嘻嘻哈哈打闹得
厉害。
裘笼拉上拉链,背起包:“快走了,少拖拖拉拉的。”
何云东笑笑地揉女孩的短发:“总之,师傅教的那几招练熟了就没问题,不用提心吊胆,你的资质还
算不错的。”
穿着道服的女孩抱住他的胳膊摇晃:“师兄再和我说说嘛,今天的功课我都记不过来呢。”
何云东微笑地回答她,裘笼黑着脸,两只眼睛死死地瞪在女孩的脸上。
女孩:“……”
何云东苦笑:“呐呐,你裘师兄最近心情不大好,别惹他不高兴,下周我们再聊。”
女孩不依不饶:“师兄的学校离我家不远,我能去找你吗?很多东西我都不懂呢。”
裘笼瞪视、瞪视、瞪视!从侧面绕到女孩的正面何云东的背面继续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们。
何云东:“……”
女孩哏了数秒道:“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家……”
何云东无奈地望着女孩灰溜溜的背影,叹气:“对女孩温柔些,你这摸样是准备一辈子跟女人绝缘吗
?”
裘笼拎起他的领子:“我饿得两眼发光,管她们去死,天都黑了,你跟一个不认识的女人能谈天说地
到什么时候?!”
何云东:“那是师妹,师妹,她都在道馆练习两个月了,怎么是不认识?”
裘笼啪叽把他甩到地上:“你不是有邱秋么,还在勾三搭四,那天真不该为你说话。”
何云东黑脸:“那天到底是谁的错啊,我究竟是顶着谁的名字被揍的,姓裘的你认清事实!”
裘笼顾左右而言他:“吃饭吃饭去吃饭,我的午饭也没吃多少。”
何云东换一张笑脸凑上来:“喔唷,不是有爱心便当吗?不合口味?”
裘笼:“你吃吃包子吃两个礼拜,天天吃天天吃,我都要吐了。”
何云东幸灾乐祸:“啧啧,你这句话说给裘阿姨听,保证被扫帚给打出来。”他装模作样地说:“其
实,如果给你送午餐的是位温柔可人的小美人,而不是一只大包子,不说是热乎乎的肉包,她就是送
豆渣你都乐到天上去。”
裘笼唾弃:“你那龌龊的的心思什么时候才能从女孩的裙子里钻出来?”他仔细想了想,模糊地说:
“小包子其实也没那么差……”只不过坏心眼一些,爱捉弄人一些,调皮捣蛋一些,吃里爬外一些…
…
何云东:“?”
裘笼淡定道:“其实,我应该去洗眼睛的。”
何云东摇头:“谈一场恋爱确实有益身心健康,不要这么抗拒嘛,初恋的美妙滋味是会延续到下辈子
的~”
裘笼斜睨他:“你的初恋都烂掉了。”
“那种甜甜涩涩的感觉,心脏仿佛被囚禁的困扰,针刺一样的疼痛……”何云东捧心陶醉。
裘笼鄙视地打量,何云东身材高挑,即不粗壮也非纤细;五官帅气俊朗,不多一分不少一毫,十分标
准。的确是帅哥一枚,可惜内心是花的,对女生来而不拒。他说:“都像你这么招蜂引蝶我不如去做
和尚,女人什么的太烦了。”
何云东恨铁不成钢:“你陪那只包子过一辈子吧!”
话说裘笼的外形,不加上他硬邦邦的神态、粗鲁的举止,也算的上帅小伙一枚。浓眉大眼、高鼻梁厚
嘴唇,不说话就是憨厚的小哥,一旦交谈必不耐烦,特别是女生琐碎拖沓的话题,令他烦不胜烦,以
至于在倾心于他的女孩心中大跌形象。
米小洛微笑着揉面团,心想:他只是不善于表达,其实是很好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