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缓过那一幕的劲来。

鼎向荣揉着他肩头：“别想了。”

蔡军点点头，捧着手里的马克杯，感觉着里面温热，唏嘘道：“一年前，如果李小瓜死了，我可能感觉都没有，可是现在……”

他说不出的心里堵得慌，李小瓜固然有很多不对，可是他们这群人，又有哪个人不是如此自私的活着，李小瓜，只是除了自私以外，更不希望别人过得比自己好，这样的人是可恶，但是，想起方皓为了报复他的谎言，想起鼎向荣与方皓一同折磨李小瓜的事情，再想起李小瓜最后的话，蔡军闭目，深深抽气。

太多了，一下子，发生了太多事情。

鼎向荣就是怕，怕蔡军露出现在的神情，怕李小瓜最后的那句话，变成魔咒，蔡军永远无法逃脱，最后，就离开自己。

“蔡军，别想了，这是个意外。”

蔡军点头，看着鼎向荣，不知道是安慰自己还是鼎向荣，扯出一个笑容：“我知道，只是觉得发生的太快了。”

“洗洗睡吧，别去想这些，明天你要不要去看看叶鹏？”鼎向荣知道，这不是较劲的时候。

蔡军踌躇了会，心情复杂，摇摇头：“过些日子吧。”

鼎向荣点头。

抱着蔡军一起入睡。

蔡军努力让自己平复，别去想这些。

鼎向荣则对这些场面看惯看，也不觉得有任何，只是觉得李小瓜个杀千刀的最后还补了自己一刀。

妈的，现在是泄愤都找不到全尸。

叶鹏的父母一直照顾这叶鹏。

叶鹏只是情绪受惊，医生说，好好休养就不会有大碍。

过些日子，让他父母给他安排些心理辅导的课程，慢慢会好的。

他父母也不懂那么多。

只能哦哦点头。

方皓过了三四天才去看叶鹏。

叶母看着方皓递来的名片，一看抬头，是叶鹏的上司，就客套这招呼他进病房。

方皓谦虚的同叶母打招呼寒暄，看叶鹏还睡着，就不去扰醒他，继续与叶母唠嗑。

叶鹏醒来后，看见方皓，犹如惊弓之鸟，不顾手上挂着的点滴就窜下床，医生和护士赶紧过来，强硬打了镇定剂才安稳下来。

方皓捏捏拳，又做不了任何，只好匆匆离去。

蔡军去到医院时，已经是一周后了，叶鹏情绪不稳，时好时坏。

蔡军知道，李小瓜于他，毕竟有所不同。

去的时候，叶鹏神智清晰，看见蔡军，就开始情绪失控。

从认识李小瓜开始不停絮叨。

蔡军一句话也不发。

就听着叶鹏不停的说话。

不知怎么的，蔡军却觉得，心情开朗了不少。

离开时，塞给了叶母一些钱，叶母死活不肯要。

蔡军临了就说：“叶鹏需要一段时间的治疗呢，你们二老也不容易，收着吧。”

叶母擦擦眼泪，嘴里还骂骂咧咧：“都是那个李小瓜害人，不是他……”

蔡军拍拍她的肩：“死者已矣，现在最重要的是叶鹏。”

叶母只好点点头，目送蔡军。

蔡军不知道自己为何豁然开朗了。

或许是看见叶鹏此刻的支离破碎，才发现，由始至终，自己才是被呵护备至的那一个。

当然，自己不比叶鹏，从小受惯了人情冷暖，对许多事情，已经没有了良知，叶鹏是温室的花朵，家里小康，面对许多事情的承受能力毕竟是有限的。

是的，他起码转身，还有鼎向荣，而叶鹏，转身，什么都没有了。

方皓，只会让他更痛苦。

蔡军本想找方皓出来谈一谈。

鼎向荣对蔡军的一句话，却提醒了他。

“别试图劝服方皓对叶鹏的执拗，他的掌控欲比我还可怕，他是不是喜欢叶鹏我不知道，但是第三人介入他和叶鹏之间，只会让事情发展的更坏。”

蔡军想着，对叶鹏，他只能定时去探望，希望方皓，不要让李小瓜的事情，发生在叶鹏身上。

23.

旧城区的改造计划依旧在进行。

方皓把汇成拆得四分五裂，只留有旧城区这个挂名上的项目。

几乎实际都是有方二名下的方隆在支撑。

鼎向荣也不急，方皓所有的行动都在他掌控范围。

由得他在眼皮底下蹦跶。

甜头，总是要给方皓的，不然这小子疯魔起来也让人有些吃不消。

蔡军只负责替鼎向荣守好这片工程。

眼见工程临近尾声，叶鹏的情绪时好时坏，心理辅导定期也去。

蔡军对鼎向荣，也随着时间、事情的交杂，而没了计较的心思。

鼎向荣几乎是占山为王，把蔡军租的公寓当做自己家了。

每天让阿姨去打扫、做饭。

别墅都不怎么回了，天天一有空就往里钻。

蔡军说过他，鼎向荣脸皮厚，充耳不闻。

随你说，他就是不走。

但是看着工程快要完成。

蔡军对去留问题又只字不提。

鼎向荣急得上蹿下跳。

吃过晚饭，蔡军看着收尾工作的文件。

鼎向荣端着汤碗，送到他写字台上。

蔡军也不理他，只顾着看文件。

鼎向荣低声细语道：“喝点汤吧。”

蔡军瞥了他一眼，点头：“放这儿吧。”

鼎向荣把文件夹关上，蔡军抬眼。

“这文件什么时候看都一眼，我这个老板还没记着催你呢，你那么急干吗？你是不是准备快点做完，好快点离开？！”

蔡军闹明白了，这老狐狸转了半天，就是为了问这个。

“你想我走吗？”蔡军反问。

鼎向荣不假思索：“当然不。”

蔡军点头，拿过汤喝了口：“那就行了。”

什么意思？鼎向荣看着蔡军，蔡军不看他，翻开文件夹，继续看。

等到旧城区终于竣工。

蔡军没有提出辞呈，只不过，因为马上刘小娜要结婚了。

鼎向荣以为，他是准备结婚时提出？

不行！绝不能让他提出，鼎向荣冥思苦想了好些日子，才决定，刘小娜的婚礼，是最后的机会了。

必须把蔡军给留住。

竣工是春暖花开时，刘小娜的婚礼那天，天公作美，晴空万里，加上气温适宜。

刘小娜心头大石落地。

总算没有让她精心策划的露天婚礼出洋相。

蔡军和鼎向荣入座后，一直不出声。

鼎向荣过去抓他的手，蹭他一手背的汗。

蔡军斜眼看他：“不知道鼎爷原来有手汗这个毛病啊。”

鼎向荣拉着他的手在自己手里摩挲：“臭小子，爷紧张不行啊？”

“又不是你结婚，你紧张什么？还是，心爱的人结婚了，新郎不是你？”蔡军故意刺他。

“靠，这时候你还刺我……”

刚想大声说上几句，突然四周安静了下来，主婚人开始讲话。

伴着婚礼进行曲，刘小娜的父亲，挽着她进来。

不论刘小娜的过往如何堕落，此刻，随着庄严神圣的音乐响起，她站在众人瞩目的地方，穿着圣洁的白色婚纱，看起来，都像是一个天使。

蔡军轻叹了一声。

鼎向荣抓得更紧了些。

仪式一如寻常的婚礼，结束后，就安排宾客自助餐。

蔡军一个转身，鼎向荣就不知道去哪儿了。

再看见鼎向荣时，他就一头扎进了新娘的姐妹团里了。

蔡军叹气摇头，真是本性难移。

转身到餐桌旁，拿了杯香槟。

突然姐妹团叽叽喳喳的声音太响，所有宾客都被吸引去注意力。

蔡军也不免将眼光挪过去。

原来，是新娘要抛花球的时候。

三五个未婚女来宾都在旁边等着。

“一、二、三”

姐妹团齐声喊着口号。

刘小娜用力一抛。

似乎一个都没捡到。

几个姐妹都插腰埋怨她抛得太大力了，这下全泡汤了。

不知道花球扔去哪里，蔡军也没在意。

转身想着寻找鼎向荣，和他说自己先走了。

鼎向荣突然捧着花球出现在自己面前。

蔡军被吓了一跳。

这老流氓要做什么？！

鼎向荣手举着不知道从哪儿抢过来的无线麦。

“咳！”鼎向荣清着嗓门，一脸诚恳地看着蔡军。

所有宾客的注意力都被这一声响给吸引了过来。

“蔡军，你，愿意嫁给我吗？”鼎向荣深情款款地问着蔡军。

什么？！蔡军现在恨不得把老匹夫一脚踹出八丈远。

他又在闹什么？！

鼎向荣不待他发作，就从兜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戒指。

两个很简单的男款对戒，是鼎向荣前些日子，让人特地设计打造的。

“我知道，这有点俗，但是我对你是真心的，让在场的宾客为我们作证，我鼎向荣，恳请你蔡军，嫁给我，或者我嫁给你也成。”

鼎向荣补充说明，而后单膝跪地，一往情深地看着蔡军。

蔡军被弄得哭笑不得。

周围的人已经开始讨论，鼎向荣是谁，好像在哪儿听到过。

而后有些人还为鼎向荣加油打气。

鼎向荣就等着蔡军发话。

蔡军看看周围，低声对鼎向荣说：“你先起来再说，你这是做什么呀？”

鼎向荣摇头，将花球夹在手肘里，戒指用拿买的手拿着。

从西装内兜里拿出一个信封：“我去荷兰的机票、签证都办好了，你点个头，我们立马就去，这个里面还有巴厘岛的机票和签证，荷兰一结完婚，我们就去巴厘岛度蜜月，我都想好了，蔡军，就等你一句话！”

蔡军骑虎难下，宾客们都纷纷起哄。

刘小娜刚刚换好礼服，听着音响里的话，不等陈俊换好衣服就冲了出来。

对蔡军说：“你快答应他吧，我怕你再不答应，我今天的婚礼音响就被他霸占了。”

鼎向荣顺势就接上：“你不答应我不起来，我就霸着她婚礼。”

而后错开话筒对蔡军补充一句：“谁让她拆散我们的。”

蔡军一下就笑开了。

没办法，只好点头。

“好吧，你作为本城的最大流氓，我为了这座城市的千万黎民着想，成，就收了你做我大老婆吧。”

鼎向荣立马笑开的，话筒一扔，炸得周围一阵噪音，不管不顾的拿出戒指给蔡军戴上。

而后起身，捧着蔡军的头就是一个深吻。

蔡军急忙推开他：“喘不过气了混蛋！”

“那我给你做人工呼吸。”

说完又要上来，蔡军推他：“死一边去！”

“你原谅我了？”

鼎向荣还是不敢确认，蔡军真的肯吗？信任自己，与自己相守，不计前嫌，那么释怀。

蔡军笑着，对上鼎向荣此刻缓过神后的迟疑，坚定的给出一个吻。

“鼎向荣，谢谢你在我离开之前让我回头。”

鼎向荣果然没有估错蔡军。

抱住他，在他耳边低语：“不准你离开，我不会再做出任何对不起你的事儿，信我，无论身体，还是心。”

蔡军不知道此刻是不是真的信任，但是他知道，他想和鼎向荣在一起，而且鼎向荣这样的人，肯为自己做出这样的承诺。

此刻，他也真的想过，是一生。

就够了。

后记：

叶鹏的情绪，在没有方皓的时候，还是很平静正常的。

一旦方皓出现在他面前，他便失控起来。

方皓开始有些隐隐的后悔。

他不后悔对李小瓜的一切。

只是后悔没有顾及到叶鹏的软弱。

他也有弥补过。

只是似乎并不见效。

他失去耐心过，但是只会更糟糕。

蔡军和鼎向荣回来后。

一直去看叶鹏，直到方皓来找到鼎向荣，寻求叶鹏的问题时。

鼎向荣才说：“其实当初没有你，我也会保全叶鹏。”

方皓一惊，鼎向荣笑开：“因为没人会忘记自己曾经心中的明月，与其做绝，不如把他栓在自己身边，让他对明月彻底的失望，全心全意投入这段感情，才能做明月心中的沟渠嘛。”

“什么意思？什么沟渠？”方皓脑中还未来得及反应。

鼎向荣点着他脑门：“年轻人，多读点书，就会明白，自己为什么失败了。”

靠！方皓骂了声，才知道，最大的赢家，还是鼎向荣。

他、叶鹏兜兜转转，到头来都是他的棋子。

蔡军才是在鼎向荣这只老鹰的羽翼下，活得最美好的。

自己呢？

捡了个叶鹏，还精神失常。

到何时才能让叶鹏回头看看自己？

怒视鼎向荣。

鼎向荣抽着雪茄，慢慢吐着烟。

惬意非常。

蔡军看着那晚上在酒店，拿着入睡的明信片对鼎向荣说：“嗯，你就这张有点文艺感。”

“老子张张都有文艺感好吗？”

蔡军不理他，嫌弃地斜看他一眼：“就你？初中毕业了没？”

鼎向荣翻出自己的金灿灿红光光的大学毕业证给蔡军看。

“咱也是名牌大学毕业的知识分子！”雪茄一叼，自恋地看着毕业证。

蔡军‘呸’了声就说：“你就是个造假贩子，你这假证，多少钱一斤？”

鼎向荣对着蔡军嘿地吐口烟：“八毛！”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