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如草芥 中——不为什么
不为什么  发于:2012年07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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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魏典昨晚看宋楚桥出去寻徒,便随口说了句“他又不是三岁小孩了,你管他干什么,你这一天也累了,早点休息才是正事。”

宋楚桥没听,惦记着他那不着调的小徒弟,还是出去了。

结果过了很久,宋楚桥才带着一身夜露回来,魏典本在桌边看着书等他,眼见他回来,嘴角上翘脸色微粉,见了他还莫名其妙噗哧的笑了一声,显见不仅是心情不错,简直就是刚会完情人的表情。魏典就黑了脸,“你去找个人用得了这么长时间吗?”

宋楚桥还沉浸在孟乘风给他讲的那些狗血剧情里,或多或少的想起些自己年轻时的轻狂事,便抬眼娇嗔道“你管的着吗?”

魏典或者是看宋楚桥这样子越发生气,啪的一声合上书,自顾自上床睡去了。

宋楚桥弄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想这家伙又犯什么病了,自己心情本来很好,看看他那黑着脸的样子,宋楚桥的好心情都被魏典弄没了,索性什么都不说,一推门,自己回自己的客房去睡去了。

第十七章:离别

1.原来这样

结果这魏典睡了一觉,酸味也算是吹散了不少,用脚想想,这孟乘风能对自己造成多大的威胁?开玩笑,自己怎么着也算是什么什么什么的吧,还是这些年的习惯使然,如今大家都已经不小了,吃这样的干醋未免太没必要。

想着想着就后悔了,魏典在山上也是习惯早起的,这天便也早早醒了,早餐还是要做的,况且这不是在山上,还有个徐师傅手艺在此,现在在咸阳,这劳什子清风阁的厨师水平真也是一点不敢恭维。

于是便起身洗漱完毕,问清了厨房的位置,一路走去。

厨房里有几个小力巴在熬粥烤炊饼,想这清风阁的人也不太注重早餐,随便一点清粥小菜便糊弄过去。

魏典看着那一锅粥,倒是煮的黏黏稠稠,只是小菜太过于简陋。正在犹豫该不该出去买些东西回来做,正赶上相熟的小贩送菜进厨房,几尾活蹦乱跳的鲜鱼让魏典眼前一亮。

捡了条最大的,去鳞掏肚抽筋一气呵成,唬的那几个小力巴一愣一愣的,心想看这位爷衣着光鲜,以为肯定是府上的客人,难不成是新来的大厨?

只捡了鱼脊两旁的鲜肉,拍松剔刺,用薄薄的团粉和着细盐抓了一下,滚在一旁早已经准备好的热粥里,顿时屋子里飘出了鲜香的味道。

只等那鱼肉堪堪从透明变成白色,便起锅盛在一个小磁盆里。

这时炊饼也熟了,刚出锅松软酥脆,便捡了两个,又挑了几个清淡的小菜,魏典找了个小厮,跟着自己往宋楚桥的屋子里去了。

这一幕正好让孟乘风看到,知道自己二十四孝的大师兄又给师傅做了美味早餐,于是决定早早的去给师傅请个安,赶顿早饭。

果然,孟乘风掐着点进去,宋楚桥虽然气还没消,奈何昨晚宴席上的饭菜因为太不顺口所以没吃多少,早已经饿了。吃人家的嘴软,所以也不好再说魏典什么,先盛了一碗鱼片粥在慢慢喝。

孟乘风满怀鬼胎的请了安,站起来垂手而立,果然这宋楚桥客气一句“你用早点了吗?”

“还没有。”

“那,要不一起喝碗粥吧。”

孟乘风一点不带推脱的,赶忙道“谢师傅。”不客气的座下,拿起一个空碗,自顾自盛了一碗,喝了一口,果然这大师兄的手艺不是盖的,鱼肉嫩滑,米粥鲜香,让人满嘴留香。

“吃个炊饼吧。”

孟乘风哦了一声,正要抬手,又有些犹豫。因为魏典拿的是两人的早餐,那炊饼便只两个,孟乘风要是取了,魏典便没有了。孟乘风抬眼看看一脸冰碴子的大师兄,笑道“这炊饼想必厨房还有,我去再取几个来。”

说完孟乘风突然想起什么,又道“来来回回也忒麻烦了,我就端着粥去厨房吃吧。”

那两人道是一顿早餐,哪了去管他打的什么主意,宋楚桥也没说什么,孟乘风便起身道“谢师傅师兄赐粥。”又不客气的把自己的粥盛满,想了想,放在食盒里,行了礼出来。

出来那小四子还在院子里呢,正是四月天气,昨天一树的繁花败了不少,小四子正在扫落花。孟乘风挥了挥手“来,去厨房拿些小菜和炊饼,我且去柳先生那边等你,速去速回。”

小四子放了扫帚就去了,孟乘风提着食盒就好像提着什么宝贝一样,一步三梛的来到小院门口。过会那小四子提着一个食盒也来了。

孟乘风一边把两个食盒的东西放在一起,把空食盒递给他“你自回去吧,一会去宋先生的房间把碗筷收走。”

雕花的门紧紧的关着,不知道柳问星此刻醒了没有?

要是醒了还则罢了,要是不醒的话~~~,孟乘风便想起柳问星平时星眼朦胧,衣衫半退,要起未起,娇柔无力的美人春水图,想着想着,胸口不提防一把大锤打的他喉头一阵甜腥,眼前满天星星。

妈了个巴子的,孟乘风都想打人了,老子干什么了?老子想的很健康行不行?老子没想干什么,就是回忆一下旧人,这样也不行?

在门口自顾自的唱了半天独角戏,再不进去粥都凉了,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孟乘风一惊。原来是一个丫鬟端了洗脸水出来。

那自是醒了,孟乘风往进看,柳问星神清气爽,剑眉星目,还是往日那绝代的模样,正冷冷的看着他。

孟成风老着脸皮,嘿嘿一笑,恬着脸走进去“醒了?”

柳问星自顾自的坐在桌前斟了杯茶喝,不去理他。

孟乘风大言不惭的将食盒放在桌子上“昨天你一回来便跟我说话,连饭都不及吃吧?后来想我走了你也没心情吃饭,给你做了鱼片粥,你趁热喝吧。”

柳问星自还是生气,但是没人跟自己的肚子过不去。便不答话,只看着孟乘风将食盒里的粥菜和炊饼一样样的拿出来。

柳问星无可无不可的喝了口粥,然后又喝了一口,抬起眼来看着孟乘风“你做的?”

“嗯,嗯?哦,不是,那个那个是我大师兄做的,我拿来给你喝。”

柳问星冷笑一下不再说话,低头喝粥。粥确实是任谁也无法抵挡的美味。孟乘风一看,连忙顺坡下驴“你要爱喝,等我学了做给你喝。”

柳问星道“你上昆仑原是去学厨艺的。”

“学些厨艺也没什么不好。”孟乘风说吐噜嘴,抬眼看柳问星已经喝完了粥,正冷冷的看着他,俊美的脸上没有半点表情,倒是有两个明显的黑眼圈证明昨晚的心情。

孟乘风赔笑“其实这里面吧,我真是有苦难言。我知道说了你也不一定会高兴,但是不说你一定会生气,所以这事情前前后后左左右右上上下下是这样这样这样滴~!”

孟乘风发挥他说书先生的潜质特征,把自己在昆仑山这些时日里练的什么狗屁真经的前因后果说了清楚。

说完之后,孟乘风长长出了一口气。

柳问星皱着眉,不知是乐是悲的问“这么说三年内你要当太监了?”

孟乘风道“别说那么难听,当和尚好不好。”

“别污蔑和尚了,你现在的情况,明明就是太监。”

孟乘风挣扎了一下,放弃了抵抗,“好,好吧。暂时的好不好。”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2.说出来的意思

孟乘风有些担心的看着柳问星“喂,喂,你生气了吧,生气就骂我吧,别这么笑,愼的慌。”

柳问星便止了笑,唇边还微带着些收不住的笑意“想起你没胡子当太监的造型,真的很好笑,你介意了?”

孟乘风连忙摆手“不不,我介意什么。别说太监了,只要你不生气,骂我乌龟王八蛋都成。”

“干嘛骂你?”柳问星转移话题“这粥真是不错。你大师兄做的?”

“嗯。”孟乘风不想在厨艺的问题上再多做探讨,可是现在该说什么,该拉着柳问星的手深情款款的说你等我吗?靠,这小柳长的是漂亮,可人家不是老娘们,自己凭什么这样说?

左思右想,这见风使舵伶俐狡猾的老孟也犯难了。

柳问星也不说话,不知道是不是还没吃饱,又把已经凉了的炊饼拿来吃了一个,老孟就痴痴呆呆的看着,心里七上八下。柳问星慢吞吞吃完炊饼。拍拍手,将一应东西收罗到食盒里,看了老孟一眼“喂,少看几眼,小心走火入魔。”

老孟张口结舌的当,柳问星开门唤来小厮,把食盒收走。

老孟看柳问星说话走路都正常的很,这里面未免就透出不正常来,下了决心,清了几次嗓子,柳问星皱眉道“有话说有屁放,嗓子眼卡鸡毛了?”

孟乘风顿了顿道“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什么打算?回去好好当庄主,守着祖业。力所能能及的范围内,将飞星山庄发扬光大呗。没什么大志向,什么武林盟主什么的,别说现在没选,就是选,也没我什么事。不上不下的也挺好,自在逍遥。”

“以后呢?”

“这不就是以后吗?”

“以后的以后呢?”

柳问星笑了,门外的阳光打在他的脸上,那侧脸上的绒毛就仿佛七月的水蜜桃般甜蜜,看得孟乘风有些眼晕。

柳问星转过身关了门,坐在孟乘风对面“老孟,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也知道你想知道我要说什么。可是我真的是没的可说。这事儿就这样了,这什么狗屁神功你想练也得练不想练也得练,所以以前的种种规划都无法兑现了。然后你我再娘们唧唧的拉着手哭一鼻子什么的,也无济于事了对不对?要是我哭了你神功就解体了那我就哭了,可是不可能。所以就只能这样,你上你的昆仑山,我回我的飞星山。”

孟乘风道“我知道你心里难受。”

柳问星做出个受不了的表情“你少来。说实话我现在心里反而轻松了,那会子心里总是琢磨是让你去飞星山庄呢,还是我跟你去扬州呢?怎么着想翻来覆去都有人委屈。人生苦短不是?与其你我左右为难矛盾委屈,还不如这样呢,这不,有人替你选择了更好的路,你走去吧,大胆往前走。”

孟乘风越听越郁闷“你~~~你这番话,还真绝情的很。”

柳问星调笑道“那我来个柔情蜜意型的?”说完故意做出一副姿态来往孟乘风身边靠,唬得孟乘风一个劲的摆手“别来别来,不玩了不玩了。”

柳问星便又正经的坐下,孟乘风试探的说“我其实是想问问,三年~~~三年以后?”

“三年?太遥远了吧,眼巴前这点事还没弄清楚呢。郝春水那么高武功不还在床上躺着跟冰棍一样?咱们在江湖上混,怎么说也是刀子上舔血的活计。三年谁能料的到?没准我早就被人咔嚓了。”

“呸呸呸!”孟乘风赶紧打断。

没想到柳问星顿了下看了孟乘风一眼又道“又没准你练那破神功练的走火入魔两眼一翻死在昆仑山无人的角落,连尸体都没人给你收。”

噎得孟乘风直翻白眼。

柳问星说完,起身活动了活动身上的筋骨,他身上的寒毒也没有尽去,总是感觉身上皱皱的,没有以前轻松灵巧。打开门,四月的暖阳照到自己的身上,才总算驱走些隐隐作痛的湿寒。

站了一会,柳问星道“喂,别那傻乎乎的坐着了。我这身上的寒毒还有一些不能尽除,看在咱们相交一场,你求求你师父,给我也发些功,相信费不了他太多事儿。”

孟乘风连忙也站起来说“这个当然,我想着呢。什么时候方便了我就去求他。没问题。”

“什么时候方便是什么时候?我打算后天一早回洛阳了,你恳请他稍微抽一点空给我好了,要是排队等着的话,我还求你干嘛?”

孟乘风几步走到门口“你要回洛阳?干嘛啊?”

“你怎么傻傻呆呆的啊,回洛阳,那有我的山庄,不回干吗?反正这边你师父也出山了,估计以后的事情便顺利了,我这样的小卒子也没什么利用价值了,在这里干吃饭不干活,不如回家去,起码自在些,那边事儿也不少呢。”

“可是,可是,我还在啊。”

“你还在,只能看,不能吃。“

孟乘风崩溃了“咱俩在一起就只能干些这事儿啊?”心想柳问星啊柳问星啊,你也太暮暮了吧,大爷在这里和你谈感情呢!

干嘛?两大男人,大眼瞪小眼,天天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少来了,不如干些正事,这里的事你也帮不上了,不如也早早回昆仑练功去。”

孟乘风从这话里看到一丝曙光,“早练成功,就能早些去找你。”

柳问星又笑“行,只要我没被砍死,你没走火入魔。”

孟乘风气道“你这是气我呢,平时也没觉得你嘴这么臭。”

“我说的都是事实好不好,就算你我都全须全尾的过了三年,可是这三年中发生什么事儿谁知道啊,比如你看上个小师侄啊,我娶个花魁啊,什么事都可能发生。”

孟乘风有些生气了,“好啊,你在这等着我呢,其实说了半天,就只你想娶花魁是真的吧?”

“少无理取闹了好不好,你这么现实的人,应该知道我说的都有可能变成真的,不要再继续这个无聊的话题了好不好?”

孟乘风喏喏道“我以为~~我以为我们会不一样。”

柳问星拍拍孟乘风的肩“什么是一样什么是不一样?没什么一不一样的,你要是觉得不一样,就不一样,问题是你定义的不一样是怎么样的不一样。”

孟乘风糊涂了“你这绕口令呢?”

柳问星笑了“你看看,两大男人要是没饭吃的话最后就只能念叨绕口令了。“

孟乘风有点迷糊了”我怎么觉得我被你忽悠了?你最后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就是说不出什么意思来,才在这儿跟你瞎扯淡呢。说了等于没说,没说的你也知道,瞧你那样,不是真的挥刀自宫了吧?”

孟乘风彻底无语了。

柳问星走进屋,批了个披风又出来,对站在门口的呆头鹅道“走吧,天儿这么好,我们上街逛逛。认识这么长时间,还没有青天白日正大光明的逛逛街呢。”

3.多说无益

街上暖阳熏熏,春风习习,人还真是不少。

一袭黑衣的孟乘风和一袭白衣的柳问星并肩踱步,缓慢的走在咸阳的大街上。他们走过杯莫停,那里大门紧闭,昨天想必又是一夜狂欢,这个时分正是那些欢客和小官做清梦的大好光阴。

两人相视一笑,均想起自己当年的那些荒唐岁月,不由得感叹世事如潮,前潮已经干在沙滩上,后潮依旧山呼海啸般汹涌而至。

继续往前走,不知谁的手牵了谁的手,街上的人或注意到了,或根本没人留心,谁去管他?

很有默契的转了南边。咸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大约走了一顿饭的光景,两人身上都微微冒出些薄汗,终于看到了咸阳生铁般颜色的城墙。

到南门了。

一个多月前,柳问星就是沿着这道城门缓缓骑行,来来往往进出城门的人多且繁杂,只有一个穿着米色长袍的身影静静的站在城门之下,在陌生人的眼里,这便只是一个陌生的身影,一个匆匆一瞥的路人,而在有情人的眼里,这便是纠缠于梦里终其一生都难以忘怀的惊艳身影。

那人似乎有所感应,缓缓转过头来。柳问星止住了脚步,于阳光下静静看着他的眼睛。强烈的阳光让对面的眼睛显出几分的棕色,像两枚看尽万年沧桑的琥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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