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烈手中忽觉一暖，是一滴泪。从轻素的眼角滑落脸庞至慕烈的手心。直视着滴泪太过滚烫犹如他手下的脉动体温，很温暖带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你，是谁？”慕烈手上的动作微松，让轻素好过了些。

“咳咳！”轻素咳嗽了几声，温柔的气息在寒冷的空气中形成雾气。

“轻素，轻风的清，朴素的素。”简单的介绍，就如同十年前……

“啪啦！”一声东西破裂的声音。

“滚！我不要喝药！滚！”一个华衣稚儿眼睛被蒙上纱布，此刻正怒气冲冲地对着一位白衣少年大发脾气，甚至把药都摔在了地上。

“你别乱动，地上有碎片！”白衣少年担心地劝阻，受伤被刚才稚儿的一下烫红了一块皮，有些疼……“我知道你怕我会害你，可你想啊，我又不知道你是谁，而且你还是我师傅救回来的，你说，如果我们要害你为什么要救你呢？”白衣少年耐心地安抚，说了一会儿，看那孩子像是冷静了些才放下心来……

“现在你中了毒，需要好好喝药治疗。师傅说你只是暂时性的失明，只要好好喝药就会好的。你等会儿，我去重新端碗药来。”说着急忙去隔壁厨房端了一碗药来。

“呐，我把药放在桌子上了，你要喝就喝，如果凉了就朝外面喊一声，我就在院子里晒草药。哦，忘了告诉你我的名字，我叫轻素，轻风的轻，朴素的素。那你休息吧，我出去了……”

“轻素……”他身上的味道真好闻，没有那么难闻的药渣子味儿反倒是淡淡清香……男孩因为眼睛看不见，鼻子和听觉倒是灵敏不少。

云深不知风阳远，情浓应识梦中人。

第二十二章 晓风晚度伊人面

凌轩殿内，众人一起在慕烈床前。

“这蛊毒与我给师兄的不一样，这蛊毒不是‘蚀心’而是‘灭情’。”柳缘耸了耸肩一脸与他无关的样子。

“缘儿，‘灭情’不是早就绝迹了么，怎么会？”柳萧抓住重点，还好轻素处于昏迷中不在这里，否则他是绝对不会说出来的。

柳缘瞥了一眼说话的自家大哥，走到一边的软榻坐在慕琉身边，“是绝迹了，所以他只能等死咯~~~”对于烧掉这个重量级的情敌柳缘是很乐见其成的。

“你！臭小鬼，你下的蛊你居然会不知道！”无栾黑线，虽说是柳缘救了他和轻素，但对于柳缘对自己无视的态度还是让他放不下面子。

柳缘不以为意，再说了，他也是被慕琉劫持来的。虽说父亲让他来救慕烈也要是在他的能力之内啊。现如今，他既然中的是‘灭情’那么是他命该如此，怨不得他人！

“是我下的有如何，我下的是‘蚀心’至于它为什么会变成‘灭情’我可就不得而知了……”撑着头，对无栾敷衍了几句。

无栾抽搐，他好歹也是长辈吧！居然这么对他！

“栾儿，别和孩子生气……”慕枫站在无栾身边安抚，“那有没有什么解决的方法？”慕枫问的是柳萧，很好地无视柳缘帮无栾报了‘仇’。

“这‘灭情’是由西域的一位无视所创，所中之人会失去人性，发狂杀人。只是这蛊毒在五十年前便已消匿无踪，而它的解法……书上未有记载……”柳萧皱眉回答。

“是这样没错，中了‘灭情’便是灭情绝爱，发作之时只有杀了自己最爱或者最关心的人才会平静下来，所以之前慕烈第一次发作的时候会想要杀了轻素。”柳缘接着解释，心里却对轻素很是愧疚，如果当时他在晚来一步的话，后果不堪设想，他一定会恨自己一辈子的。

“你的意思是二哥还会再次发狂杀人？”慕琉难得皱眉，一脸担心。

无栾看了窗外一眼无奈叹气，“唉……师兄，既然来了就进来吧。”

话落便有两个人影闪入殿内，是柳如令和无涯。

“爹爹！师兄！”柳家兄弟同时出声，惊讶地看着出现在这里的两个人。

柳如令根本不理会自己的两个儿子，而是一脸怀念地看着无栾，让站在无栾身边的慕枫沉了脸。

“你怎么会来！”慕枫冷冷地看着柳如令，把无栾拉到怀里以示主权，话说得咬牙切齿。

“是我让师兄来的。”这次说话的是慕枫怀里的无栾，无视慕枫想要杀人的目光走到柳如令身边。

“师兄，多年不见，年轻不少啊！”无栾挑眉笑道。

“你不也和以前一样……”柳如令对无栾的态度不同以往，很亲切，让柳家兄弟二人呆愣了好一会儿。这也难怪，谁让柳如玲在他们面前都是冷酷无常的样子，做错一点就会被罚，怎么也没见过他这么温柔的样子……

被他二人无视的慕枫走上前把无栾搂住，对着柳如令没什么好脸色。

“栾儿，他来做什么？”当初就是因为他才让我和栾儿相离十年，如今他居然还敢来！

“是小栾儿让我来的，怎么害怕我抢人不成？”柳如令凤眸微眯，一脸欠扁的笑意，这更是让柳家兄弟咋舌！

这还是他们那喜怒无常。冷酷无情的爹吗？！

此时兄弟二人难得的思想统一了。

“想抢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意思很简单，无栾是他的，就是想抢也抢不走。

看着‘火光四射’地‘深情’对视的二人无栾黑线。

“毒圣，你可有办法解我二哥的蛊毒？”慕琉也对慕枫的举动感到无言，索性单刀直入。

慕枫对慕琉的话愣了愣，随即又认真的看向柳如令。

“师弟，我是有办法救慕烈那小子，只是……要借你徒弟一用。”柳如令的一句话，让一室无语……

晓风晚度伊人面，赏春有雪君妄言。

第二十三章 心思如许袅如风

“师傅，我知道你担心我，可我想救他！”事到如今，除了这半条残命，我再给不了他什么了……

“不用多说，我是不会答应的。早知如此我就不该一时心软让师兄来，只为了救这么一个人就要赔上你的性命！难道你为他做的还不够多吗？他要死便让他去死好了！”无栾会反对这一点轻素早就想到，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强烈。

“是啊，阿素，像他这么可恶的人，犯不着你救他！”柳缘这次倒是站在无栾这一边，即使是面对一国之君却是理直气壮。

“哼，亏你还有脸说！若不是你识毒能力不及，那会不知‘忘忧’与‘蚀心’相融会变成‘灭情’！”柳如令冷冷瞪了柳缘一眼，令柳缘心中一颤躲到了慕琉身边，那暗堂的教训他还深深记得……

柳萧也摇头轻叹，早知如此，他就不该让轻素跟着他回来。

“好了！”慕枫突地站起，看着刚醒就赶过来的轻素叹气……

“素儿，听你师父的话，照顾好自己，烈的事总会有办法的。”他嘴上虽是这么说，心里却没底。

“皇上？”轻素不接，为什么这次脸慕枫都反对。

慕枫抿唇不发一言地离开，无栾紧随其后。

“萧儿，你随我来。”柳如令放下茶杯对一旁的柳萧道。

“是，父亲。”柳萧颔首，跟着柳如令离开了凌轩殿。当然，无涯也跟着去了。

慕琉见众人离去拉住了柳缘，“二嫂，你先照看着二哥，一会儿便该用膳了，我去看看……”随便找了个理由，也不等轻素回答就拽着柳缘出了殿。

“阿素！喂，你放开我！阿素……”挣扎着被慕琉带走，狠狠地瞪了慕琉几眼。

如今殿内便又剩下轻素和昏睡的慕烈。

其实轻素不是不知道有危险。要解‘灭情’便要将慕烈体内的‘灭情’子蛊引出，而引至何处……便是轻素体内，和慕烈同甘共苦。没有子蛊供给会进入七天的休眠期，然后把无涯的血分次送入慕烈体内，将母蛊与毒血融合，这样慕烈体内的‘灭情’便解除了，而且从此百毒不侵。

只是，在轻素体内的子蛊会不断壮大，因为轻素的体内有‘千魑’。子蛊会吸取‘千魑’作为养料。相对于轻素虽说是个好消息却也是一种折磨，每次子蛊发作都会有蚀骨的疼痛，不是平常人可以承受的，况且……轻素的体制不同与常人……

“宝宝，你父亲和你之间，我必须做出抉择……无论哪一个我都舍不得。”目光看着越显突大的肚子，轻素情绪复杂……

“可你父亲是北慕的王爷，是‘常胜将军’他怎么也不能有事的，所以……爹爹陪你一起死好不好？爹爹绝对不会让你孤单的……”轻素呢喃，望着慕烈，凄然一笑。

柳萧与柳如令谈完独自走到御花园，看着在风雪中傲立的寒梅，不由叹气……

“这段情说到底是我柳家欠下的，如今到如此地步……作为朋友却只能帮你这么多……”那么个寒梅般傲立风霜的人，却又如春风般温柔……

“你很喜欢他？”一个声音突然在他背后响起。

“啊？”柳萧呆愣，看着一身黑色劲装，穿得很是单薄却面色红润的霄隐有些讶异，他的内力居然这么深厚……不过，他怎么会在这了？作为皇上的暗卫很闲的么？

见柳萧盯着自己走神，霄隐皱眉，心里不由升起一股怒意。

“你喜欢他？”又再次问了一遍。

“啊？喜欢谁？”柳萧看着霄隐，感觉莫名其妙。

霄隐抿唇，皱了皱眉。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总是会有意无意地注意着柳萧。刚才在暗处见他神色悲伤不由自主地出现在他身后，等惊觉时已经把话说出口了。

“没什么。”阴沉着脸冷冷地说了一句便消失在原地。

“莫名其妙……”柳萧黑线，随后便气愤地离开。

心思如许袅如风，断弦续赏亦醉人。

第二十四章 暖风微袭春怡人

“你是谁？”同样的一句话，出自同一人口中，听的人依旧是同一个，却是不同心绪。

“你怎么忘了？我们是夫妻啊。”温柔的笑意，让慕烈沉醉其中……

“夫妻？……那我是谁？”慕烈脑中空白一片，片段闪过却什么也抓不住。

“你是慕烈，北慕的二王爷，这里是我们的家。”

三天前，柳如令将慕烈体内的‘灭情’子蛊引进轻素的体内，无栾意外地没有阻止，只是激发了忘忧的药性，他……忘记了一切。

“那你的名字呢？”慕烈看着轻素疑问。

“轻素，我叫轻素。你可要记住了。”如果你忘记了我，我希望你可以好好的活……

“轻素……轻风的轻，朴素的素……”慕烈脑中闪现出一句话，像是有谁说过一般，喃喃出声。却没注意到听到他这么说的轻素，手上的动作顿了顿。

“叩叩叩……”门外传来声响。

“王妃，王爷可醒了？该用早膳了……”是刘管家。

“嗯，就来。”轻素回应着。“快起吧，昨日刺客来袭，也不知给你下了什么药，居然把我都给忘了……”行动自若地将慕烈从床上扶起，为他穿衣，语气却多是失望。

“这……对不起……”慕烈随时忘记许多，但直觉确实对轻素说的深信不疑，因为他在轻素的身上闻到一股很熟悉的清香。

轻素听他如此笑了笑，侧身敛眸，藏住了一闪而过的苦涩。若真是如此，便是死也无憾了……

“轻素，你的肚子……”等穿好衣物慕烈才发现轻素的不同之处，有些许惊讶地看着挺着大肚的轻素！

“呵，怎么连这都忘了？这可是你的孩子啊，再过不久就可以出生了。”若到时我还可以留着这个孩子，我一定会让他替我陪在你身边。

“孩……孩子！”慕烈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轻素，惊讶一个男人怎么可能会怀孕，而且……还是他的孩子！

“嗯，是啊！我们两个的孩子！”只有现在轻素才有机会告诉慕烈，即便慕烈忘记，只要他曾经知道过有孩子的存在就好。

“这事以后再慢慢和你解释，该去用膳了。”

“哦，好……”

等二人来到饭厅已经有人在等他们了。是无栾和慕枫，因为不放心轻素，所以无栾一大早就把慕枫给拽到了烈王府。

“哼，好大的架子！”无栾对慕烈一直看不顺眼，现在更是处处找茬。

“师傅，是素儿起晚了。”一句话让无栾无奈至极。“这位是我的师傅‘圣手神医’无栾，这位是你的皇兄，当今圣上。”轻素带着慕烈就坐，为他一一介绍。

慕烈看着慕枫，心中涌起一股熟悉的感觉，好像对慕枫又亲切的感觉。“我好像记得什么，虽然不是很清楚却还是感觉熟悉的。”慕烈笑着说道。

“阿烈，我们先用早膳吧。记忆会慢慢想起来的！”慕枫拍了拍慕烈的肩，一副好哥哥的样子。

“哼！”无栾瞥了兄弟二人一眼，径自用膳。

用完早膳，慕枫和慕烈二人一起去上朝了，留下了无栾和轻素在王府。

“来，我给你把脉。”无栾抓过轻素的手给他诊脉。

轻素安静地任无栾动作。自己的身体他最清楚不过，只是师傅的好意他不愿推却。

“子蛊目前还算平稳，胎儿渐息微弱，怕是你的‘千魑’影响了胎儿。你手腕上的那条线已经快到掌心，现如今子蛊在你体内抑制了‘千魑’……不过，也只有延长三天的时间……”无栾为轻素把完脉，越说脸色越沉。

要不是慕烈，他的徒儿本该在无忧山活得好好的，哪会成现在如此！

“师傅……”轻素一直以来都是把无栾当自己的父亲看待，现如今自己将不久于人世，无法报答无栾的养育之恩了。

“师傅，你不是说过，情便是缘和孽，这世界上没有人能逃得过。而我不过是与他相遇便有了缘，此后便有了此生的孽。师傅，徒儿，心甘情愿。”

无栾听着轻素所说便想起了当年与慕枫相遇。也是因为自己随师傅去皇宫救治先帝，如今一晃二十五年……这其中的曲折心痛又有谁人知……如今身在情局却不如自己的徒儿看得通透，真是白活了……

“若慕烈欺负你便告诉我，我定让他生不如死！”如今他说不出阻止的话，轻素的时间不多了，慕烈最终还是会忘了他，而他腹中胎儿……若有办法定会尽力保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