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我今天晚上来了。”

“王爷绕了这么一大圈，就是跟我说这些？”

“……殿下，我们都是聪明人。”言下之意，就是：我们都是聪明人，就不要说这些无意思的废话了！

“王爷这短短几日，就把这朝中的局势给看了通透，这份眼力，本宫实在是佩服。”握酒杯的手向他一举，表达自己的敬意。口中却话风一转。“王爷有着这么一份洞析天机的实力，当初在皇子争位时，怎么会输呢？难道真如传闻所说，王爷不是先帝之血脉？”眼睛瞅着他，似笑非笑。只到把那位看得全身紧绷，到达极限时，再次开口。“王爷的这次到来，本宫也想了些。”

紧抿的唇不再开启，想来是刚才的话过唐突了。

云宵也并未再意，自故自的说道。“首先，我要称赞王爷的保密功夫。竟然能躲过郑子龙的大内密探，安全到达凌国，未受到一丝毫的损伤。再者，我要称赞王爷，身中巨毒，明知命不久已，却仍能如此面不改色。还有，王爷明知自己不久将不再人世，明知死后，万事即空，往日恩仇一笔勾消。还能对郑国百姓如此念念不望，始终放在心头，这份对郑国的忠心，对百姓的这份宽怀，让本宫汗颜，自叹不如。”

“……殿下真是神通广大，连我身中巨毒都能猜到。”

“过奖。”眉一挑，明知刚才他的话是嘲弄，自己刚开始的敷衍，他却当作称赞，毫不见意的收下。这份从容不迫，厚脸皮，想来也是练到家了。“王爷的中毒，也让我百思不得其解。想不透，堂堂王爷，护国将帅，怎会如此容易中毒？而且，中的还是长久积累的慢性毒药？想了很久，我有了一丝头绪。全国上下，能让王爷长久不知，并且躲过王爷身边耳目，在王爷的是日常饮食中投毒的人，必然是连王爷都防不过的人，或者是从刚开始就埋下的隐棋。想来想去，合这些条件的人，只有郑国的国君，郑子龙。”端起酒杯，顺手一抬，杯中美酒尽数的倒入口中，滑入食道。把玩手中青瓷小盏，看的入神，好象发现了非常有趣的地方似的。“可是我想想又不对。王爷在皇子时也是皇位争夺者的实力派之一。虽然最后没有拿到皇位，但那时候留下的足迹，想必也是不少吧。再者，如今王爷是先皇亲口提笔的护国将帅，朝中数一数二的大臣。又拥有郑国大半的军权调动力。在郑国，王爷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之人。按理，任何聪明人，在这个时候，都不会动王爷，而是尽数拢赂。让我相信郑子龙忽然变的愚蠢，那是不可能的。可是，事实摆在面前，又让我不得不想。我知道，王爷对如今郑国的重要性，重到可以动摇郑国的根基。也知道，失去王爷，郑子龙所要面临的代价以及后果是什么。想来想去，在想的入神的时候，我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这个念头，让我很惊讶，也不想相信，我几乎是在有了这个念头的时候，立马就掐死了这个念头。”顿了顿，眼角于光扫到那边，果然，那边已经被惊的魂不守宿，木然的端起本来说是不想喝的酒水，放在嘴边却不饮，似乎是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而本是凌厉的双眼，却已满是惊讶，和那么一点惊恐，看样子离灵魂离体只差一步了。“相信王爷已经知道我想的是什么了吧？如果是真的，相信王爷也知道后果。本宫会非常生气，本宫一生气，那么整个凌国也会很生气的。到时候，不知道郑国能否承受住凌国的滔天怒火？”语气一顿，杀意立显。充满刹气的俊颜，紧抿的唇，只差说‘郑国，灰尽烟灭’了。满意的看着他忽然死白的脸色，好奇心一起，准备再加把劲。话风一转，又道“想想又不对，郑子龙是聪明人，他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情后，所发生的后果，我想了很久，几乎都想白了头发。在我几乎要放弃的时候，我想出来了。有一个条件，符合郑子龙的所作所为。那就是郑子龙有持无恐，认定这些不会发生。至于是什么让郑子龙，这么大胆敢把凌国玩弄于股掌，这么不怕的要把王爷除之而后快，相信不要我再细说了，是吧？王爷？”

‘噌’的一声。郑子玉握在手中的酒杯，一个不稳，掉落在桌上。不仅撒了一桌子的酒，更是溅了自己一身。

美酒，撒落，那香甜的酒香，立马飘了满屋子。可是，没有人再去注意他。

至少，郑子玉是没有的。他甚至都没有发现酒杯掉了，撒落了美酒，溅了满身。

“……这些都是殿下猜的么？”

“一半一半。有很多的地方，还要王爷给予证实。”

“殿下的睿智才能，让我配服。总算知道皇上所选的原因了。因为，跟殿下比起来，大皇子二皇子实在是不够看呀。这皇位，非殿下莫属。”

“……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

“是吗？那么殿下，你已经猜到了所有的，殿下想要我做什么呢？”

“王爷真是说笑。王爷千里迢迢来到凌国，不辞辛劳深夜到访，应该是王爷想要我做什么吗？”

“……大约在半年前，我知道了皇兄的目地。也是在半年前，我得知自己深中巨毒，恐怕无力回天。”

眉头一挑。半年前？那不是他嫁过来的时候么？难怪他那时候，自己最喜爱，护在身边疼爱的弟弟，却要以男子身份远嫁它国，受如此之辱，却无动无衷。想来，那时恐怕是他初次发觉身边的危险，受此震惊下，无能为力，选择了自保吧。在那种情况下，这是最好的选择，想到这里，心中一松，无不庆幸他那时候无暇他顾，否则受他干涉，他可能就过不来了。啧啧，难道我还要感谢郑子龙不成？

“我对离儿非常愧疚，可是我又不敢来，我害怕看到离儿痛恨我的眼神。也害怕看到离儿因我一时犹豫，对他造成难以想象的伤害。这半年来，我无一日安宁过。不过如今，看到离儿过的开心，我又庆幸当初的一时犹豫是对的。毕竟，离儿在这里最为安全，也知道他只有在这里，才笑的最为开心。殿下，我别无所求，只求你照顾离儿，别让他受一点点委屈，掉一滴眼泪！”说着，移开身体，郑重其事的向云宵行跪拜之礼。其言其行，可谓是言真意切，比金子还真了。

俗话说的好：男儿膝下有黄金。

更何况，对皇室而言，跪天跪地，跪父跪母。

如今，一个堂堂王爷向一个年龄小自己，身份也不见得高的人下跪，实在是耻辱！

但是，他还是跪下去了。

云宵也是一惊，千想万想，没有想到他会向自己下跪。

“王爷快快请起。照顾他，是我应理该当的责任，更是我意不容辞的意务。更何况，他是我此生最爱的人。”

“谢谢殿下。这下我就放心了。我这个弟弟性子柔弱，又不太清楚，长大后也会是受尽委屈，被皇兄当作政治的牺牲品牺牲掉。如今有了殿下的保护，对他来说是最好的安排了。”

“王爷言重了。”亲自把人再扶到桌子边，坐好。再给他湛杯酒，放到他手上，让他压压惊。

“殿下打算如何？他们的计划到底是如何，我也不清楚。只知道，焰国似乎是以十府城池为代价，说服了皇兄。”

“那郑子龙可知你已经知道？”

“他不知道。当初我发现自己中毒时，怕打草惊蛇，没有告诉任何人，也没有用任何方法解毒之类的，知道合约也是一个偶然的机会。”

“如此甚好。我心中有一个计划，不知王爷愿不愿意配合。”为了拉近关系，云宵也丢掉了一直以来的敬语以及称谓。

“殿下有什么吩咐只说，我一定照办。”

“吩咐不敢，只是有一个计划，希望王爷能配合。”只对方不明所以，补加了一句道“一个可以让我们都放心，毁掉他们计划的计划。”

“殿下请说。”

“那请王爷俯耳过来。”

接下来是一系列的讲解，郑子玉脸上时青时白时红。

两人足足交谈了一夜，只至黎明时分，郑子玉又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

这一夜，到底说了些什么，云宵所说的计划又是什么，只有他们两人知道。而我们知道，这一夜是改变整个郑国命运的一夜。

暂且称它为‘脱变之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