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的沉默持续的时间相当的长，由于两人的眼睛一直都在注视着对方，所以斯内普表情上一分一毫的变化都没有逃出哈利的眼睛，斯内普的脸一直沉着，似乎在挣扎着什么，让哈利更为紧张，斯内普沉默的时间越长，这件事情就越发不妙。哈利更加害怕了，因为斯内普的沉默也同样表示了事情正在以他们完全不想要的方向发展着。

在沉默的时间里，斯内普的脑中闪过了今天邓布利多给他说的话，也闪过了许多关于现在发生的这件事他所知道的线索，当整件事串了起来，后果将走向一个无法挽回的地步……斯内普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有所决定的看向哈利的眼睛，那抹带着恐惧的翠绿。

没有人知道除了邓布利多以外唯一知道真相的他，也是会恐惧和不安的。他可以对着所有人伪装着他的冷漠以掩饰他的害怕，却不想对着他深爱的男孩有所隐瞒，他希望他的男孩足够坚强，陪他一起对抗着这一切，就像无论将来会发生怎样的事，他都已经决定永远的站在这个男孩身边陪伴着他一样。

即使男孩最后决定离开他，他也会尽他所能去保护他。

斯内普缓缓的吐出一口气，咬牙说道：“记不记得你曾经问过我，阿不思的打算，我也曾经说过我会尽我所能去救治他，但是如果一个人铁了心要死，我却无能为力。你曾经有此猜测过，我也说过事情还没有到最坏的地步，但今天这件事情发生后，阿不思单独和我谈过，他让我……杀了他，在德拉科无法下手或者无法得手的情况下。”

恍然明白斯内普意思的哈利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斯内普，抓着斯内普的手开始颤抖，邓布利多要死，还要让斯内普杀了他？如果这一切不是出自斯内普之口，他一定会立刻大骂那个人是神经病，但……

为什么偏偏是斯内普？他现在想冲到校长办公室去质问邓布利多到底是怎么想的，是不想面对这一切了？还是觉得自己已经没救了，可是斯内普不是说过会尽力去救他吗？所以，事情到底是坏到了一个怎样的地步？他想不通邓布利多到底会有这样的打算，更想不通为什么邓布利多会连生命都不要还要让斯内普杀了他。

“想不通是吗？没人能够完全明白阿不思的想法……”斯内普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迷茫，“这一切我本来不应该对任何人说的，但是……”因为你，我才有勇气说出来，因为不想再隐瞒你，因为不想再独自承受这一切……承认吧，西弗勒斯。斯内普，你希望这个男孩能给你足够的勇气，无论将来事情到底会有怎样的发展。他承认这是一种自私，只是……

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对着自己承认的人毫无保留的坦诚自己的勇气。

斯内普是一个淡漠的人，他并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感情，他从来没有对一个人有如此强烈的感情，即使是他生命中最初带给他温暖的莉莉也无法让他有现在的冲动。

“我不知道这一切将会如何的发展下去，我也不知道将来的路会怎么走，你问我会不会站在你的身边，我想反问你，知道了这一切，知道了我曾经被权势地位所迷惑而加入食死徒，知道了我是导致你父母的死亡的主要原因的你，会不会站在我的身边？”

斯内普主动的左手主动的反握上了哈利的手，右手卷起左边的衣袖，一个狰狞可怖的黑墨标记赫然出现在了哈利面前，“哈利。波特，你愿意永远的站在我的身边吗？”

093.梦境外的承诺

苍白的手臂上那丑恶的黑魔标记像是一个散发着死亡气息的烙印，活生生的撕裂了哈利为自己筹筑起的逃避的世界，哈利心脏的位置一阵又一阵的犯疼，无所适从的感觉让他的四肢慢慢的冰凉了起来，头疼欲裂，但他的意识却异常的清醒。

他还记得很久之前，在他认定了斯内普之前，在他们定情之前，他就已经肯定了斯内普是否会站在邓布利多这一边，或者斯内普真的做了很多的错事，但是……

斯内普明明正在落泪，明明带着那样的表情，却依旧注视着他不放，在他刚才无法说话的时候，只有斯内普一直在叙说着一切。他从来没有听过斯内普说过这么多话，没有一个人可以毫不畏惧的血淋淋的揭开自己带着污点的过去，他以前从来没有想过会见到有这么一面的斯内普，这个人……这个人究竟背负了多少？

每个人都会有承受不住的时候，在他最无助的时候，斯内普在深渊里把他救出来，现在他已经不敢想象斯内普现在究竟在怎样的境地里，只要想起斯内普说的邓布利多的计划，哈利心里的恐慌和无助就会不断的涌起，冲击着他全身的神经，他尚且如此，那么斯内普呢？被邓布利多委以“重任”的斯内普呢？邓布利多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考虑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他……有没有想过斯内普也会崩溃也会绝望也会需要救赎？

无处宣泄的情绪让哈利的眼里再次温热起来，滚烫的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被斯内普握着的手生疼生疼的，还有离他不过一尺距离代表着黑暗、赫然在目的印记，压抑着的情感挤压着他的心脏……

这个人，他到底是承受了多少才会如此爆发出来？才会把这一切通通对他说？这个人，是他爱的人。这个人，会在他绝望的时候出现，会带给他温暖带给他希望，让他重新回到正确的路途。这个人，默默的付出着，默默的做着别人永远不会理解的事情……这个人，把自己埋藏在愧疚中……这个人……

承认吧！哈利。波特，你一直在为他辩解，你想要和这个男人共度一生，你想要和这个男人一起面对所有的事情，将心比心，这个男人……已经够苦了。

与其两个人一起痛苦，为什么不让两人都幸福？这么多年他都这么过来，与其纠结于过去的事情，为什么不珍惜现在所拥有的？

他们的未来充满未知之数，特别是知道邓布利多有意自杀后，他突然觉得前路一片渺茫，曾经的只有在书中被描绘过的魔法界的黑暗时代……是不是又要来临了呢？

那么，他又怎么能放开这个男人，这个承诺一生的男人，承诺会永远站在他身边的男人呢？

哈利大力的眨了眨翠绿色的眼睛，让镶嵌在眼眶里的泪悉数涌出，眼前的男人忽然清晰了起来，哈利缓缓的握上了那只有着狰狞印记的手，包覆在斯内普的手背上，慢慢的拉向自己的唇边，亲吻了一下，又一下。接着他把斯内普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前心脏的位置，平和的心跳似乎真的可以让两人冰冷的四肢温暖起来。

手底下的心跳是如此的让人眷恋，斯内普紧紧的握着哈利的手，脸上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宁和，紧绷的情绪在规律的心跳中飘散，又似乎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哈利忽然憋了一口气，接着深深的吐了出来，重复了好几次后，哈利动了动手，斯内普立刻会意，扶着哈利半靠着后面的枕头坐起来。

“我……”哈利轻轻的尝试着发声，然后惊喜的发现，自己可以说话的时候清了清喉咙，郑重的抓起斯内普的手放在心前，“西弗勒斯。斯内普，我，哈利。波特，愿意永远的站在你的身边，请问你愿意永远站在我的身边吗？”

斯内普深深的看着哈利，缓缓的说道，“我愿意。”斯内普说完后，整个人慢慢的朝着哈利靠过去，哈利一动不动的看着斯内普，直到眼前的视线模糊，直到斯内普的唇轻轻碰上了他的。

相互解开了心结的两人明显轻松了许多，只是未来的迷茫正在不断的笼罩他们，比如马尔福要杀邓布利多，比如邓布利多一心寻死，比如哈利至今不知道邓布利多给他上课的含义，比如哈利仍然找不到救小天狼星的方法……太多太多的事情正困扰着两人。

斯内普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气，凝视着被自己圈在怀里因为体力不支、过度疲惫而进入昏睡状态的哈利，嘴角微微扯起一个角度，轻轻的在哈利微张的唇瓣上吻了一下，斯内普给哈利调整了一个更为舒适的角度，让哈利睡得更安慰。

这场豪赌，他终究还是赢了。他不知道怀里这个男孩心里究竟想了些什么，但他知道怀里这个男孩最终将自己承诺给了他，从痛苦中挣扎到获取现在的幸福，太像是一场虚幻的梦，让他必须要靠紧紧的拥禁这个男孩，才能感受到生命的真实。

把一切说出来后是前所未有的轻松，斯内普突然觉得自己相当的自私，他几乎是用逼迫的方式让这个男孩了解了这一切，只是斯内普从来就不能如邓布利多那般待人，所以他从来就不会去寄望达到邓布利多所在的高度，他只要拥有怀中的这一个人就够了。正如他永远不会了解邓布利多究竟在想些什么，在做些什么。

他想要赎罪，想要弥补当年的愧疚，所以才会答应为邓布利多做事，并不是像是邓布利多那样，想要拯救整个魔法界，他从来不寄望得到那些被人敬仰荣誉，只要自己好过一些，就已经足够。但是现在，他却意外的得到了这个值得他深爱的男孩。他承认他是有私心才占有了这个男孩，最近的事情让他迫切的希望这个男孩完完全全的成为他的，他知道这样做很卑鄙，但是他并不后悔，不后悔引诱这个男孩与他发生关系。

在他心里，男孩已经占据了一个不可磨灭的地位，没有人知道，他是多么的想完全的拥有他。

怀中的男孩似有所感应般蹭了蹭他的手臂，咕哝了一声，又沉沉的睡去。斯内普无声了笑了笑，轻轻的把头靠在男孩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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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的哈利并没有回到自己的宿舍睡觉，甚至连早餐都没有到礼堂，第一次与斯内普有了一个单独的两人早餐约会，让哈利的心情也前所未有的好。

他们既没有讨论马尔福，也没有讨论罗恩，更没有讨论邓布利多，只是安安静静的在一起。

早餐过后，哈利穿上了隐形衣溜出了斯内普的办公室，接着慢慢的朝着楼上走去，找到了一个空无一人的隐蔽处，哈利把隐形衣脱下叠好，然后匆匆的扫了扫活点地图，查出了赫敏所在的位置后，哈利急急忙忙的去找赫敏。

幸好他猜测赫敏应该还是会在图书馆，正好不用再次上楼或者下楼，昨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他只是急急忙忙的与赫敏谈了谈就再次去找斯内普了，之后又听见斯内普的那些话……

但总算，他和斯内普的事情清明了起来，他知道自己已经下定决心和斯内普一辈子，那样就已经足够了。

星期天的图书馆里还是有不少的人，哈利转了好久，还被平斯夫人拦了下来，才再更里面的禁书区找到了赫敏，哈利从书包里抽出斯内普给他的放行单，在平斯夫人怀疑的眼光中，大大方方的进入了禁书区。

接着立刻在四周布下了闭耳塞听咒和警戒咒，这才压低声音的对着压根没有抬头看来人是谁的赫敏说道：“你知道罗恩现在怎么样了吗？”哈利费力的推开占据在赫敏面前的书，书的移动才让赫敏抬起了头来。

“今天早上金妮接到莫丽的猫头鹰纸条，说罗恩现在的情况很稳定，但是医生说罗恩还没有醒过来，还有有些具体的情况要等罗恩醒过来的再说，不过情况挺乐观的，让我们都不要担心。”赫敏轻声说道，只是赫敏眉宇间浓浓的担忧还没散去，“不知道罗恩到底什么时候会醒过来……”

“别那么担心，大家都说罗恩会没事的，你也要相信他，”哈利安慰着沮丧的赫敏，接着转移了话题，“邓布利多明天一晚上要给我上课。”

“唔，邓布利多想要给你更多的信息，”赫敏盯着哈利，“他给你的信息越多，我们从中串起整件事情的机会就越大。对了，你和斯内普谈得怎么样？”

相当的好……想到斯内普，哈利的心情又好了起来。只是转念间又想起了两人谈话的内容，哈利深深了叹了口气，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赫敏的问题。

“所以……你到底什么意思？”赫敏看着一时欢喜一时忧的哈利，不解的问道。

094.梦境外的疑虑

“我不知道，”哈利轻声说道，“我问过斯内普一些，但是……好吧，形势现在很混乱。”

“算了，其实你问斯内普也没有用，”赫敏低下头，再次看向面前的书，“他不会这么轻易就告诉你这些的，上一次他可能无意间透露了什么，被你捕捉到一丝信息而已。”赫敏的语气平静，似乎没有受到这件事情的影响。

……哈利怔怔的看着赫敏，不知该怎么说出他已经知道了一切，也知道了邓布利多的某些打算，但是这涉及到斯内普，还有连赫敏都认为斯内普不会把这件事情透露给他，那么如果他说出他所知道的东西，赫敏又会怎么想呢？

他和斯内普两人都不会想要别人知道他们现在的关系，虽然他们已经互相承诺了一辈子，可是时机不对，他甚至还没有成年，也许还要加上……他和斯内普在一起的事情在别人看来太惊悚？还有很多其他的问题，比如说赫敏他们会不会接受男性与男性在一起，再比如说要是别人无意中发现了这件事，会给斯内普和他都带来很大的麻烦，如果这件事曝光，其他人会怎么想？特别是邓布利多，太多太多的不明因素害他头脑一片混乱。

但是面前这人是赫敏，是他最好的朋友，他刚和某人定了终生，其实他想与人分享他的喜悦。无奈，现在绝对绝对不是一个好时机。

所以……还是以后再说吧，等他和斯内普想出办法应对这一切，等他们成功的打败了他们的敌人，等战争完完全全完结后，再找个好时机就对了。哈利非常鸵鸟的想。

“所以，”见哈利迟迟没有回应，赫敏忽然抬起了头，“我们现在需要尽力去补上我们之前定下的一些计划，还有你要寻找的资料，我想你不会忘记现在小天狼星仍然在圣芒戈，接着就是我这边也会找更多的资料，我希望明天邓布利多给你的课程会给我们更多的信息。对了，晚上卢平会来给我上课，你呢？”

一连串的语速飞快的话让哈利终于从怔忪间回过神，哈利迅速的反应说道：“晚上我会去斯内普那儿接受梦境训练，那马尔福呢？”之前罗恩一直做着这个任务，现在他们缺了罗恩，始终要有一个人去监视马尔福，他们不能再让马尔福有新的动作。

“他这一次算是没有得逞？”如果他的目标是邓布利多的话，赫敏一想起这个人就觉得大脑想要喷火，“他到底还想害多少个人？邓布利多真的放任他不管？”

“邓布利多最近并不时常在霍格沃茨，我觉得他到处在搜寻着什么，所以马尔福真正能下手的机会不多。”哈利实事求是的说道。

“他不会赤裸裸的跑到邓布利多办公室然后阿瓦达他的，他的花花肠子可不少，”赫敏恼怒的说道，“我们需要做些什么，要不这样，我们轮流来？”这样他们可以把罗恩的任务分成一半，两人的时间会安排的更好。

“……唔，”哈利歪着头想了想，眼睛忽然一亮，似乎想到了一个很好的主意，“也许，我们可以……多比。”

“砰——”家养小精灵独有的移形换影声忽然在图书馆炸开，哈利立刻补了一个忽略咒，企图掩盖这边的动静。赫敏则立刻给多比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接着瞪了哈利一眼。看起来泪眼汪汪的多比无辜的看着两人，嘴巴紧紧的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