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淘沙+番外——绮翼
绮翼  发于:2012年07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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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心中有些欣赏,想这吹笛之人必是豪迈不羁的性情中人。

来到书房,才知是木恒在吹奏,不禁对他生出些好感。

木恒见他来了,忙收起笛子,延请他入内,命人奉上茶盏。礼数周到如待上宾,全无半点怠慢。

两人入座,寒暄一阵,木恒道:“虞公子尝尝这茶,味道如何?”

虞静卿抬起茶盏喝一口茶,细细品味,一股清香顿时溢满唇齿。

虞静卿点头赞道:“真是好茶!只是不知是什么品种?”

木恒哈哈笑道:“虞公子当然不知。这是本地的品种,叫做秋毫,每年只有这时候有,不过几十斤的

产量,要年轻的女子采来并且专门用杉木烧锅炒制而成。是用来招待贵客的。”

虞静卿听到他最后一句话,抬头看他,与他目光相接的须臾,只觉如沐春风般温煦舒适。

“听说虞公子以前是探花?”

虞静卿微微苦笑道:“带罪之身,何足挂齿?”眼中掠过一丝黯淡。”

木恒忙岔开话题道:“本王今天作了首诗,还想请虞公子品评。”

“不敢。”虞静卿接过木恒递过来的纸笺,看上面是一首绝句,轻声念道:“连天波怒楚江哀,长啸

悲吟惜壮怀。清波自许魂不败,

更送轻舟随浪来。”

虞静卿抚掌叫好,道:“这头两句气势壮阔,而后两句又有浩然洒脱之气。王爷这诗是为屈大夫而作

?”

木恒喜道:“虞公子真是本王知音。屈大夫是本王钦佩之人,故作诗悼念。”

“静卿能否也做一首与王爷相和?”

“甚好。”

两人来到桌案前,木恒展开纸张,虞静卿提笔凝思一会儿,下笔游龙走凤般写就一首绝句,曰:“五

彩丝缠粽叶香,玉指轻剥未敢尝。自知鱼蟹无肝胆,躬身先祭汩罗江。”

木恒看罢大赞道:“好一个‘自知鱼蟹无肝胆,躬身先祭汩罗江。’一语道尽屈大夫的风骨!”

木恒又仔细端详虞静卿一番,道:“本王曾有幸与令尊有数面之缘,虞相神采斐然,才华卓绝。虞公

子深得令尊亲传,也是人中之杰,只可惜……”他摇摇头,一脸惋惜之情。

虞静卿听他提到父亲也十分黯然。一时间两人都无语。

突然宫侍在外敲门道:“云南王请虞公子回去,有要事相告。”

木恒一哂道:“看来龙兄是等不及了。”

虞静卿顿时涨得满脸通红,只得告辞。

这边厢章文龙早就等得不耐烦,不知把木氏的前几任土司问候了多少遍。一见虞静卿回来急不可耐的

将他叫到床边,一把抱住,喜道:“你可回来了。”

虞静卿有些不满的问道:“你有什么要事,那么着急把我叫回来?”

章文龙将他抱在怀里一面亲,一面含糊道:“我想你了,难道不是要事?”说着手已经伸到对方的衣

服里,胡乱摸着。

虞静卿拼命推他,急道:“王爷不要逼我!”

章文龙喘着粗气道:“我哪会逼你?乖……不会让你痛的,一定让你舒服!”

虞静卿力气没有他大,不一会就被他压在身下,衣服扯脱了大半。他情急之下,狠狠咬住章文龙的肩

膀,趁章文龙吃痛松手的空当,挣脱出来。他羞愤交加的瞪着章文龙,咬牙道:“你一定要逼我吗?

章文龙被他咬了之后,清醒大半。现在看他头发披散,衣服滑到肩下,脸被气得通红,眸中已经蒙了

一层水汽,虽是在盛怒之下,却有一种楚楚动人之态,章文龙顿生怜惜。心想他经历过那样的事,一

定有阴影,都怪自己太猴急了。

他帮虞静卿拉好衣服,软声道:“是我不对。我不该强迫你。别生气了。”

虞静卿咬着唇不理他。

他打叠起百般柔情,一径赔礼道歉,好不容易虞静卿的脸色才缓和下来。

他央求道:“别气了……今晚一起睡吧。我保证不碰你!”又诅咒发誓一番,终于缠到虞静卿勉强同

意方罢休。

第十四章

章文龙在木氏行宫过得相当郁闷。木恒几乎每天都会把虞静卿叫去,不是谈诗论道就是品茶下棋。两

人在一起完全没有时间观念,经常都要章文龙找借口把他叫回来。

白天在一起不说,虞静卿晚上还要挑灯读木恒借给他的书。章文龙说他晚上点灯影响自己休息,他就

干脆去外间看。

没有美人在怀,章文龙翻来覆去睡不着,看着外屋摇曳的烛火,真觉得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第二天他顶着黑眼圈对虞静卿道:“你还是回里屋看书吧。那个……外屋冷,你身体又弱,当心生病

。”

虞静卿摇头道:“我看书会影响王爷休息。”

“没事,没事。我睡得沉,不影响。你别那么多废话!”

此后每天晚上,章文龙看虞静卿读书读得津津有味的样子,心里虽气,却只能恨恨的盯着。要是眼睛

能喷火,他一定会连人带书瞪化了。

更可气的是,木恒知道虞静卿精通音律,非要和他合奏。于是常常听到花园中传来各种让章文龙心烦

的音乐。终于有一天,他忍无可忍,要张立贤扶他去花园——章文龙带来的随从都由木恒接到行宫。

这不看还好,一看简直叫他吐血。虞静卿坐在花荫下抚琴,容光焕发,衣袂飘扬,宛如谪仙。木恒在

一旁吹笛,摇头晃脑,好不得意。

看见章文龙脸黑得跟锅底似的走过来,木恒忙起身迎接,微笑道:“龙兄脚伤未好,怎么就出来了?

章文龙心道:“我现在不出来,难道要等你们搞得琴瑟和谐后再出来不成?”表面却扯出一脸笑容道

:“我在屋里躺着闷,出来走走。你们继续。”

两人听他这样说,就无视他继续奏乐。

“静卿,你喝不喝茶?”

“……”

“静卿,你吃不吃水果?”

“……”

“静卿,你冷不冷?”

“……”

在被打断好几次之后,木恒终于忍不住道:“静卿,我们今天就到这里吧。你还是先陪龙兄回去,我

看他也坐得一凡。”

“那是,那是。我是有些乏了,你们改天继续,改天继续。”章文龙一脸假笑道。

其实此刻他心里正怒火腾腾——自己的人天天被纠缠,眼看着一顶新簇簇的绿帽子在向他招手,还要

装出一副很无所谓、很大度的样子,连砸个东西、骂个人出出气都不行。

回到屋里,章文龙把满腔怒火向着虞静卿清算。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此行的目的?我们来这里许多天,木恒这老狐狸就是不谈结盟的事。娘的,我看

他是在拖延!你倒好,每天和他吟诗作对,逍遥的很啊!我有没有提醒过你,叫你离他远点?你都当

耳旁风,也不知检点……”

他话音未落,虞静卿就把手中的茶盏重重扔在桌上,一脸铁青的瞪着他道:“龌龊!”

说完后风一般卷出门去,房门被摔得山响。

章文龙一下就懵了。

虞静卿被自己惹恼了,他会不会一气之下投入木恒的怀抱?这顶绿帽自己岂不是戴定了?一种不好的

预感浮上心头。他急得跳脚,命人到处去找虞静卿

等到最初的一阵急怒过去后,章文龙慢慢安静下来。心中相当沮丧。

虞静卿对自己而言始终都是飘忽不定,怎样也把握不住。原以为有了前些日子的共同经历,可以拉近

彼此的距离,可以打开他的心门,让他慢慢接受自己。但是他留给自己的依旧是一个背影,永远不变

的疏离飘渺,似近似远,犹如隐在云雾中的山峦般遥不可及,以致曾有的缱绻都成了梦一般的惊喜。

到底要怎样才能得到他的真心?章文龙无比苦恼

当他为情伤神的时候,虞静卿的心情也十分矛盾。

他确实因为章文龙的话生气,但那怒气走一圈就没了,真正让他烦恼的是自己此时的处境。他当然知

道章文龙在吃醋,也知道他的醋意并非捕风捉影。木恒对他不但礼遇有加,而且每每注视他的眼神都

温柔含情,言语间也频频示好。他对木恒虽然颇有好感,但那只是一种欣赏之情,并无半点爱慕。他

一向觉得男人之间的情爱是有违伦常的荒唐事。后来和章文龙在一起时间长了,开始慢慢视为正常,

但是仅仅是在章文龙身上是正常的,如今换一个人,他仍然不能接受。

想到自己常常被卷入如此荒唐的情爱,他觉得真是不可思议。

而更不可思议的是,自己似乎有依赖章文龙的趋势。到底是从何时开始?是树林中一起历险的时候?

是他不顾个人安危跳水的时候?还是他说不会让自己受苦的时候?抑或早在他第一次吻自己的时候?

不管曾经如何鄙视他、讨厌他、回避他,他却还是固执蛮横的挤入自己心里。是不是自己经历了太多

苦难,不知不觉间开始贪恋起他的温柔?他不是正想用温柔磨掉自己的仇恨之心,把自己困在他身边

吗?

可是自己狠不下心拒绝他。在自己开始筹划的时候,不禁考虑到他的安全和他的心意。曾经想利用他

来报仇,曲意逢迎不过是想获得他的信任,而现在自己的行动却在不知不觉间带上了某些微妙的情意

。虽然自己做不到他希望的那种付出,但毕竟已经不想再利用他,也愿意给他靠近的机会。

当所有的信念和希望都被摧毁以后,支撑自己的只有仇恨。可是人活在世上光有仇恨总是不够啊。也

想要温暖,也想要关怀,也想要有个人挂念自己。

自己果然是变得软弱了,竟然为一个男人的感情踌躇彷徨。

但是,那样大的仇恨怎能忘记?就算不利用他,自己也总是要报仇的。现在,不是有机会了吗?

侍从们没有追到虞静卿。章文龙又遣他们出去找。独自一人坐在房间里发呆。

不知不觉间已近日暮。

有人推门进来,走到他身边。他抬头一看,是虞静卿。

虞静卿手里托着一个盘子,放着菜和米饭。他柔声道:“王爷还没有用晚膳吧?”

章文龙拉住他道:“我以为你生气不理我了!”

虞静卿微笑道:“本来是生气的,不过现在不气了。”他坐在章文龙身边,认真道:“你说得不错,

不能由着木恒拖下去,结盟之事宜早不宜迟,我们明天就和他谈吧。”

第十五章

次日,章文龙由虞静卿搀扶,亲自到书房见木恒。

木恒见他如此郑重的到来,先是一怔,随即又恢复以往慵懒温和的笑容。

见礼之后,他微笑问道:“龙兄亲自来访不知有何要事?”

章文龙严肃道:“我此次来丽水并非只为游玩,确实是有要事和木兄商谈。”

木恒仍然微笑,但眼神中已经多了一份端肃,“龙兄可是为孟氏刺杀之事而来?”

章文龙严肃道:“我此次正是为孟氏余孽而来。木兄可知孟氏敢行刺我是因为有乌氏在背后支持。”

“那又如何?”

“我想请木兄帮我一个忙。”

木恒眉头一轩道:“何忙?”

章文龙定定看住他道:“想请木兄帮我灭了乌氏!”

木恒眼中精光一闪,仍然笑道:“龙兄与乌氏的恩怨我为何要插手?”

虞静卿笑道:“木王爷的目光不至于如此短浅吧?”

木恒看向他,笑容温煦,声音轻柔,道:“静卿有何见解?”

虞静卿严肃道:“乌氏敢指使人行刺云南王,就是存了作乱的野心。木氏是乌氏近邻,乌氏作乱岂有

舍近求远之理,必然会先灭木氏再深入内陆腹地。何况木氏土地肥沃,物产丰富。有多少部族在觊觎

。”

木恒敛了笑容,站起身,在屋内慢慢踱步。

虞静卿继续道:“与其被动挨打,不如主动出击。再说,木氏若灭乌氏,就掌握了乌氏境内的口岸,

这对壮大木氏大有裨益。”

木恒沉吟道:“我们木氏素来与世无争,从不兴讨伐之事。”

“只怕是树欲静而风不止。”

“但是我们才平了内乱,只怕没有能力灭乌氏。”

章文龙忙道:“木兄若出兵剿灭乌氏,我愿意与木兄结盟,提供帮助。”

木恒哈哈笑道:“乌氏针对的是龙兄,却要我出兵。你不费一兵一卒就消灭了对头,我又有何好处?

虞静卿道:“王爷若灭乌氏,所得利益尽归木氏,我们不取分毫。”

木恒微眯起眼睛,缓缓道:“你们没有条件?”

“只要王爷允许我部商人到边境经商,并与云南王永世修好。”虞静卿铿锵有力的答道。

木恒沉吟半晌,又恢复一贯的笑容道:“两位真是给我出了道难题。请容我再思量思量。”

从木恒处出来,章文龙问虞静卿:“你说这老狐狸会同意吗?”

虞静卿答道:“我看他已经动心了。”

下一日,木恒将两人请到花园,招呼他们坐下道:“关于昨日龙兄的提议真是叫我好生为难。两位所

言不虚,若于云南王结盟共同剿灭乌氏,确实对木氏有利。但要说服部族内的其他贵族却有很大难度

。我实在难以做决定。我们就按木氏的老规矩来决定此事吧。”

章文龙好奇道:“什么老规矩?”

木恒拍拍手,只见侍卫奉上一个覆着红绫的大盘。木恒将红绫揭开,里面放着两柄乌黝黝的弓,木恒

道:“木氏男儿擅骑射,遇到解决不了的事都由比赛骑射来决定。龙兄脚伤未愈,今日我与木兄就只

比射箭,如龙兄赢了,我与龙兄结盟灭乌;如龙兄输了,以后休要再提灭乌之事。”

章文龙慨然道:“就依木兄所言。”

两人各取一柄弓,在园中站定。

章文龙问道:“怎么比?”

木恒答道:“我们以哨声为令,谁先射下飞鹰就算谁赢。”

只见侍卫提着一只笼子走到园中,笼子里装着一只鹰隼。侍卫打开笼子,扑的一声,一阵风起,同一

刹那,一道灰影拔地而出,电光火石间便掠至了半空。

章文龙身子稍向后仰,眯起眼,将弓张了个满圆。银亮的倒三角箭头缓缓移动,始终对着那在半空中

盘旋的鹰。蓦地,他手中弓的移动停了下来,手臂的肌肉也在一瞬间紧绷。的

哨声骤起,章文龙臂间一松,射出两只箭矢。

众人仰头看着箭矢在空中飞行,只见章文龙射出的一只箭拦腰擦过木恒的箭,另一只直奔飞鹰射去。

鹰中箭落地,木恒的箭则被章文龙打落下来。

众人惊呼。这一弓两箭是绝顶的功夫,力道、技巧和眼力一样都差不得。力道、技巧还可以练习,这

眼力却是无论怎样苦练都练不出来的。

木恒抚掌道:“龙兄好功夫!我输了!”

章文龙笑道:“木兄承让。我们这下能结盟了吗?”

木恒点头道:“我会尽快准备结盟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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