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淘沙+番外——绮翼
绮翼  发于:2012年07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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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静卿扶起章文龙,他已经奄奄一息,血流了一地,触目惊心。虞静卿脑中一片空白,伸手探了探他

的鼻端,一丝微弱的呼吸终于让他的心再次跳了起来。

“快救王爷!”他高喊一声,周围的人都被他凄厉的神色唬得一愣。待他再叫一声,终于有人反应过

来,忙护着章文龙上马。

当章文龙被抬回王府时,渐渐恢复了一些意识。

他紧紧握着虞静卿的手,断断续续道:“你没事……没事……就好……”

虞静卿心头一痛,将头埋在两人交握的手中,哽咽道:“我没想到……”

是的,没想到,你又一次置自己的安危不顾,来救我。

“我穿着金丝软甲,被射到也不会有事……你不必……”虞静卿咬着嘴唇,强忍住眼中的泪水,后面

的话难过的再也说不出来。

“我就是担心……怕你出事……都忘了你穿着金丝甲……”章文龙勉强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

几滴滚烫的泪珠溅到他的面颊上。

章文龙吃力的抬手想拭去他的眼泪,终究是抬不起手。他低声道:“能教你……教你为我哭一场……

也是好的……”

第二十五章

郝老头已经替章文龙看诊过,他走上前道:“公子,必须立即替王爷拔箭,否则……”

虞静卿点点头,紧握着章文龙的手道:“他决不能有事!绝对不能!”

郝老头听他语气铮然,忙点点头,擦去额上的汗,不敢再稍作耽搁,准备好刀具、药品,划开章文龙

的衣服,露出胸前血肉模糊的伤口。视线里,伤口上的血已经凝固了,箭头陷在肉里面,埋得极深,

只有硬生生将皮肉切开,方能取出箭头。

章文龙前一刻还意识模糊,后一刻就被一阵剧痛给疼醒。他使劲握着虞静卿的手,捏得他生疼。可见

,那划在他身上的一刀又一刀,该有多疼。

虞静卿眼前是一片血红。每一刀切下去,都会有汩汩的鲜血流出来,布巾压下去,不消片刻就被染得

血红一片。他耳边是刀割在肉上的钝响,混合着章文龙痛苦的低吟,每一声就像割在他的心头上一样

。他握着对方的手不停的在颤抖,到最后连嘴唇都抖起来。

郝老头看他面色苍白,停下手道:“公子……”

他颤抖着声音回答道:“继续……继续……”然后替章文龙擦去额头上的汗。看章文龙疼昏过去,又

疼醒过来,他只觉得自己也快要晕过去,只能死咬着嘴唇,嘴里尽是血惺味。

在箭拔出来的瞬间,章文龙因为那种撕心裂肺般的剧痛而无意识的抖动起来。鲜血喷了虞静卿一脸,

他却全然不知。他只能借由握紧对方的手来确认对方还活着。而他自己的身体也在颤抖不已。

郝老头呈上铁箭,竟然带着倒刺。如果这一箭射穿章文龙的心脉,怕是神仙也救不回来。想到此,虞

静卿全身都被冷汗浸透,心中一阵后怕。

章文龙脸色青白,满脸汗湿,意识涣散,他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喊:“文龙……不要睡……文龙……”

章文龙发着高烧,虞静卿守在他身边,为他反复擦身降温。

这一晚,虞静卿就这样伴着一盏烛火,一直守到天亮。

风吹起他的黑发,却吹不散他眼中的,那滴泪。

章文龙醒来已经是两日之后。全城军民自然是欢心鼓舞,虞静卿一直悬着的心也终于落地了。

这一日,章文龙正靠在床边,看大理那边的战报。

虞静卿端药到他身边,拿掉他手中的战报,道:“别看了,先喝药吧。”作势就要喂他喝药。

章文龙抬眼看向虞静卿,眸中像滴了墨一般,幽深一片。

“你一直守在我身边,是不是?”

虞静卿点点头,章文龙展颜一笑,竟是说不出的英俊。

“有那么一刻,我觉得我都要进鬼门关了,然后我听到你唤我,我又挣扎着回来。因为那时我才知道

,有多舍不得你……”

虞静卿叹了口气道:“你怎能如此冒险……”然后就再也说不下去。

章文龙握住他的手,轻声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见不得你有危险。一见你有危险,无论如何

都要护着你。”他一瞬不瞬的凝视着虞静卿,眼中尽是让人难以负荷的深情。

虞静卿也呆了,怔怔的望着他,感觉被温柔一层又一层的包裹着。直到章文龙拉他,他才清醒过来。

“静卿,我受这般苦,你也不安慰我?”章文龙做出委屈的样子道。

虞静卿不解道:“你要我怎样安慰?”

“你要喂我吃药!”

“我不是在喂吗?”

“不是这样喂。”章文龙指指药碗,指指虞静卿的嘴唇。

虞静卿明白他的意思,一时羞赧道:“你怎么……”脸颊绯红一片。

章文龙拉他的衣袖,耍赖道:“你不喂我,我就不吃药!”一边捂住胸口,咳嗽一阵。

虞静卿忙帮他顺气,看他一脸痛苦之色,叹口气道:“你啊!好吧,我喂你。”

他含一口药在口中,然后靠近章文龙,将唇贴在他的唇上,一点一点把药喂到他口中。章文龙咽下药

,还不忘缠着他的舌尖缠绵一番。就这样,一面亲吻一面喂药,好半天终于把药喂完,虞静卿的脸已

经热得可以煮鸡蛋了。章文龙则一副吃饱喝足的满意样儿。

章文龙现在就像个赖皮的小孩儿,吃饭喝药要虞静卿亲自喂都不说,遇到汤汤水水的东西就一定要他

嘴对嘴喂,趁机上下其手,吃一番豆腐。虞静卿很怀疑这人到底是什么体质,哪儿像受过重伤?每天

换着法儿来折腾自己。

这一日,章文龙吃完药,一脸无赖道:“静卿,我要沐浴。”

虞静卿摇摇头,淡淡道:“太医说了伤口不能沾水,也不能乱动,知道吗?”

章文龙抓起他的长发放在鼻尖,嗅一嗅,笑得一脸暧昧道:“我不能动,不是还有你吗?”

虞静卿半天才明白他的小心思,拉下脸,在他肩膀上轻轻一拍。

谁知章文龙立即弯下腰,一脸痛苦的咳嗽。虞静卿吓了一跳,只当自己下手重了,一面帮他揉背,一

面作势要去看他的伤口。

章文龙捉住他的手,直起身,把他揽在怀里,露出一脸促狭的笑容。虞静卿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

上当了。

这厮就是个惯于弄虚作假的人,眉一皱,脸一僵,可以把人吓个半死。

虞静卿恨得咬牙,在他肩膀上狠狠咬一口,颤声道:“你以后再敢吓我……”

他是真的生气了。关心则乱。

章文龙看着他气坏的面容,忽然明白他为何生气,心中不由得感动,手上搂紧他,用鼻尖轻蹭他的脸

颊,柔声道:“对不起。我没事,只是开个玩笑,你别担心。”

虞静卿冷着脸道:“以后别拿这种事开玩笑!我会担心……”说着说着,就有些说不下去。

章文龙忙点头。脸上全是笑,连眉梢眼角都带了笑意。

由于章文龙的耍赖功夫,和虞静卿对他的心软态度,虞静卿不得不亲自为他沐浴。

说是沐浴,其实也就是擦身。虞静卿拿着锦帕,小心翼翼的避开伤口,替他把身体一点一点擦干净。

擦到大腿的时候,章文龙有了反应,虞静卿的脸腾地红了,动作也慢下来,有些迟疑。

章文龙调侃他道:“恁容易脸红。我身上你哪处没看过?以前摸也摸过,咬也咬过……”不待他说完

,虞静卿马上停手,就要摔锦帕。章文龙忙拉住他道:“好了,我不说就是了。”

他果然闭嘴不再说一个字,却一动不动盯着虞静卿,那种极其认真的态度,让虞静卿又一次红了脸。

第二十六章

章文龙的体质真不是一般的好,没躺几天就可以下地了,伤口也很快结痂,恢复的极好。即使没有郝

老头,估计他这铁打的身子也能自我恢复。

虞静卿从坤明被围以后,日夜操劳,一直没好好休息。章文龙受伤以来他更是衣不解带,事无巨细样

样亲力亲为。眼看着章文龙是一天好过一天,他则是越来越憔悴,委实操劳得厉害。章文龙本来还想

再装几天病,好好享受他无微不至的照顾,可是看他瘦得变尖的脸,也不忍心再让他劳累。

坤明城内重建之事交由孟一凡负责,邓宝则负责追缴逃窜的骠骑军和乌氏残部。两人有事才回报,虞

静卿和章文龙倒有时间清闲的休养。

这一日章文龙和孟一凡讨论大理战况——当初坤明城被围,平乱军有很多在坤明城安家的兵士,因为

担心家眷安危,军心不稳,战事曾一度陷入低迷。现在坤明之围已解,自然是军心大振,接连打了几

个胜仗,眼看骠骑军节节败退,这场战争很快就会见分晓。

章文龙看着手中的书信问孟一凡道:“段智信邀本王在战事结束后去大理,你说本王去还是不去?”

孟一凡答道:“既然段王邀请,王爷便去。一来可以劳军;二来可以和段王商谈以后的事宜;三来嘛

……”他看看窗外,微笑道:“也可以让虞公子散散心,他这段时间操劳过甚。”

章文龙点点头道:“以前就说过要带他去大理,这次正好可以成行。”

窗外突然传来一阵笛声。那笛声微微飘渺,有一种若有若无的缠绵,偶尔在高昂之处,却也不失清俊

,袅袅如烟,清空悠长,别有一番坦荡情怀。

两人被笛声吸引,凝神细听了一会儿,孟一凡点头道:“听说虞公子精通音律,过去只听过他弹琴,

没想到笛子也吹得好。不过以前的琴音中总有一股悲凉之气,现在听笛子却更多些潇散,没有那么伤

心了。这都是因为王爷吧!”

章文龙笑而不语。

孟一凡又道:“我总认为虞公子骨子里那份骄矜不会轻易改变,王爷对他用心也是枉然。可是王爷受

伤时看他担忧着急的样子,果然是……一往情深。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不枉王爷一片苦心。”

章文龙笑道:“你看出来了?”

“不只是我,王爷身边的人怕都看出来了。”

章文龙拍拍他的肩膀道:“情之一字,其中百般滋味,等你遇上心上人自然就知道了。”

两人又说笑一回,孟一凡告辞离开。

章文龙到后院寻虞静卿。后院的一处幽潭之上有一座小亭,亭下种了几棵杜若,细小的花顺着藤蔓蜿

蜒的爬上去,将柱子一圈圈的缠绕,凭添了几分素雅的幽静。

月光淡淡的照在前面青碧色的深潭之中,一弯圆月洒在水波中央,波光潋滟。

虞静卿一身淡紫色长衫,随意的坐在亭子下的台阶上,一条腿曲着,一条腿伸直,背靠着柱子,有几

丝墨发从鬓角滑脱,落在脸边。他的模样仍旧是极清俊的,手握竹笛,吹着极动听的调子。没有幽怨

的痴缠,没有凌云的壮志,就像是普通少年吹奏的乡间谣曲,时而轻快,时而舒缓。

章文龙静静看他一会儿,突然抽出随身宝剑,挽一个剑花舞起来。

因为胸口的伤势,章文龙舞剑时没有用力,招式也踏不准节拍,但是一招一式仍然气韵不减。行云流

水,跌宕起伏,翩若惊鸿,矫若游龙。清冷的宝剑在月光下寒光凛然,舞到最挥洒时只看见一道道寒

芒映射四周,射到虞静卿面上,咄咄逼人,他却不以为意,纵然剑光掠过眼睫,他也是姿态闲雅,连

眉峰都不稍动。

一曲终了,章文龙收起宝剑坐到虞静卿身旁,虽然没有用力,伤口还是隐隐作痛。他捂住伤口,嘴上

却笑道:“月下舞剑,还有你奏乐助兴,真是痛快。”

虞静卿皱眉道:“你的伤还没有完全好,这般舞剑小心伤口裂开。”

“不妨事,不妨事。尽兴就好。可惜无酒。”

“你贵为王爷,就不能保重身体吗?”

“你心疼了?”章文龙嬉笑道。

虞静卿转过头睇视着他,目光那样清澈。

“你为保护我屡次蹈险,却不知,我也是一样的心思……”

他一面说,一面伸出手,很小心的缓缓靠近章文龙的手。不像是以往的任何一次,而是一点点的轻触

男人的手背,然后,轻轻的用手指捏住他的手。他的手指那么凉,像幽潭的水。章文龙转头看着他,

神色一直是怔愣的。夜风吹过他们之间,亭子里的杜若香气袭人,他们像是小孩子一样坐在台阶上,

拉着手,谁也没开口说话。

夜风吹过幽潭碧水,荡起一阵涟漪。

虞静卿将头靠在章文龙肩膀上。章文龙低下头轻轻吻他的脸颊、脖颈、耳垂,然后吻上他的嘴唇。温

柔的亲吻,让那些还未说出口的话,都融化成水。

风清月朗夜深时,还怜合抱。卷花对烛红。

章文龙的手指在虞静卿有些微微发烫的脸颊上缓慢地游移着,低头看着烛光下他深邃的轮廓。实在是

特别、特别地想珍惜这个人。

虞静卿坐在章文龙怀里,滚烫的皮肤紧紧贴着他的身体,他能敏锐地感觉到那种无法克制下来的热度

和悸动。他的手指在对方那窄小隐秘的地方动着的时候,便看着虞静卿纤长的睫毛在他面前一颤一颤

地扇动着。

再也忍不住了。那时候就只剩这个感觉。

章文龙在床苐间从来都是温柔软款的,而虞静卿则总有些压抑隐忍。然而这一晚的情事,两人都有些

反常。章文龙比平时要狂野不说,虞静卿也比平时要热烈得多。

章文龙在虞静卿身体里毫无节制的横冲直撞,而每冲撞一下,都能感觉到他积极主动的回应。他那忘

情的叫声,竟是那么毫无掩饰的愉悦,那么毫无掩饰的爱恋。

他们都有些宣泄的意味,迷乱中渴盼痛楚来得更猛烈一点,因为两人心底都充满着血池地狱走一趟之

后的恍惚和不安,急欲粗鲁的宣泄出来。于是痛楚也变成了缠绵。甚至在激情的时候,虞静卿不能自

抑的淌下眼泪,还紧紧抓住对方不放,直到将章文龙的肩背都抓出血痕来。

也不知做了几次,直到两人都精疲力竭方才云散雨歇。虞静卿满脸都是水珠,也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

。章文龙抱着他,一面轻抚他的面颊,一面柔声道:“刚才为什么哭?是不是弄疼你了?”

虞静卿转头看他一眼,低声答道:“我不是哭,我只是……后怕。”

是的,是后怕。

自别后,多少个日夜,生死悬于一线,彼此都在鬼门关走过几遭。再也不想这样担心,再也不想看你

涉险。

所以,让我护你……一世周全。

第二十七章

当日抓李善时,虞静卿曾答应众娈宠,如协助他成功者,会向章文龙请军功。

虞静卿向章文龙提了这件事,并把当日娈童们的勇敢细细描述了一番,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却只是轻描

淡写带过。章文龙听说后大为称异,没想到这些平日惯常撒娇卖乖的少年们,能在关键时候有此义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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