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已经吃得差不多了，摸着肚子满足地倒在沙发上挠牛肉丸的耳朵；牛肉丸在沙发上四仰八叉，把溜溜和西木全挤到地上去了……
大头这时候冲出厨房把众人归拢归拢，叫他们全坐到桌子旁边儿去——晚餐要开始了。
沈言欢呼一声儿，跑进厨房拿了碗筷勺子出来摆桌子。大头在一边儿火上炸他那面包糠裹的芝士鸡翅，另一边儿火上坐着他的“绝世靓汤”，嘴里吼着：“最后一个菜咧！马上出来咧！”
王皓朝着厨房看一眼，进去帮忙把已经做好的冷盘热菜端出来。
好一会儿，大头举着那一大锅子乱炖啊不绝世靓汤从厨房里出来，往桌子上一礅；沈言高举着自己的饭碗奔进厨房给自己盛了满满一大碗饭，还压得结结实实的；当沈言蹦跶着坐回餐桌的时候所有人都震惊了，王皓抖抖索索地跟他说：“小言……这……这一大碗饭，都是你一个人吃啊？”沈言瞪起无辜的眼睛：“对啊~我今天好有胃口啊~”
“可是你已经吃了一整天了……”
“今天的菜都超好吃的啊~像这锅子汤就一定要就饭吃啊~”
“……可你这也……吃得略多略多吧？……会吃坏的……”
西木旁听了半天，默默地从沈言碗里挖过去一半；大头看了看，又从沈言碗里挖掉一半的一半，然后分了一点儿给王皓；王皓想了想，再从沈言碗里挖掉仅剩的最后一点的一半，然后起身拨进了牛肉丸的盆子里……
“喂你们够了！”沈言捶桌子。
西木摸摸他的脑袋：“亲爱的，你吃再多也不会长个子了，已经定型了。”
“啊西木我去你大爷！”
……
在众人吃了一个长长的满足的晚餐之后，大头站起来宣布自己要去完成他的最后一件作品——餐后甜点。
沈言激动兴奋嗨地问道：“是什么是什么是什么？芝士蛋糕还是豆沙汤圆？”
大头眯起眼睛来：“是一个……中西结合的……非常美味的……俺自己研制的……保密！”说完飞快地跳起来奔进厨房并且锁了门。
沈言呆呆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继而疯狂地捶着厨房门：“啊我想知道啊我好好奇啊我馋死啦你让我看一眼吧求求你啦！……”
大头置若罔闻，继续在厨房里折腾；王皓默默地望向西木，西木揉揉额角，站起来把沈言架走了……
过了好长一阵子之后，大头终于从厨房钻出来，端了一个大玻璃碗出来，里头装了一块儿乳白色半透明疑似布丁的谜样物体，在碗里抖啊抖啊抖啊……
沈言把眼睛瞪得大大地：“这是什么？……”
西木站起来看了一眼：“……像鼻涕……”
大头怒目西木，王皓皱眉。
大头拿着那个玻璃碗跟着里头的布丁状物体一起抖抖抖抖抖抖，最后终于怒起了：“这是鸽蛋羹！鸽蛋羹！”
沈言天真地举手提问：“鸽子蛋不是应该跟鸡蛋一样有蛋黄的么？你的蛋黄呢？”
大头沉默了一阵子，开口：“俺的蛋黄……在俺的蛋蛋里……你要的鸽蛋黄……抱歉俺丢掉了……”
王皓立马拍桌子：“你晓不晓得鸽子蛋有多贵啊？居然丢掉了！你就算煮一煮给牛肉丸吃也好啊！那玩意吃了毛色好啊！”
溜溜泪目望天，难道是因为自己长得太丑，连吃蛋黄的权利都被剥夺了么……
大头深吸一口气，给众人细细描述这“鸽蛋羹”的制作过程——取十只鸽子蛋，，打碎，一一取出蛋黄，仅留下蛋白，加入绵白糖、糖桂花、香草粉、生奶油和牛奶一起搅拌成糊状，然后倒入模具隔水蒸熟，出锅时淋一点蜂蜜，便成了中西结合的鸽蛋羹了。
三人愣愣地盯着志满意得的大头看了好一会儿，终于西木开口了：“大头……你是说……你手里这碗鼻涕是甜点？”
“都说咧这不是鼻涕！”
王皓出声安抚：“……咱们还是先尝尝吧……”
大头瞪一眼西木，把玻璃碗摆到桌子上；沈言已经急不可耐地伸出勺子去了……
沈言吃了一口，皱皱眉，继续挖第二口；
西木闻了一下，放下了勺子；
王皓将信将疑地尝了一点儿，然后转身把碗里的那些鸽蛋羹倒进溜溜的盆子里……
大头泪流满面：“俺做得不好吃么？”
西木摇摇头，不做声；
沈言弱弱地说：“尝起来就像甜的鼻涕……”
王皓看他一眼：“……你不如直接做成炖鸽子蛋多好，这个做成咸的一定会好吃。”
众人一听，纷纷响应：“对嘛对嘛，还不如来个鸽蛋竹荪汤……”
大头刚要职责众人不能欣赏他的饮食艺术的时候，溜溜跑过来蹭王皓的裤腿儿，王皓扭头一看，它盆子里的鸽蛋羹一点儿也没动……
王皓沉痛地对大头说：“你看……连狗都不要吃这玩意……”
大头拿蝙蝠侠盯着小丑的眼神盯着溜溜憋屈的脸儿，溜溜呜咽一声儿，钻到了桌子底下……
大头扑到王皓怀里哭泣去了……
42。小年夜【下】
最后大家不得不安慰失意的大头说除了那道鸽蛋羹，他的其他菜色还是非常不错的——只要看最后吃到扑在马桶上一面干呕一面摸着圆滚滚的肚子直嚷“吃顶着了”的沈言就知道那些菜有多好吃了……
至于剩下的那些鸽蛋羹，还在溜溜和牛肉丸的食盆儿里抖抖抖……
西木一脸怨念地撸着啊不抚摸着沈言的背给他催吐；大头一面笑嘻嘻地洗碗一面往洗手间里瞟；王皓则翻箱倒柜地给沈言找吗丁啉和多酶片（注1）……
沈言撑得是肝肠寸断，直懊恼自己的贪嘴；西木见他除了吃顶着了之外并无大碍，也就晃荡着去客厅里跟王皓挤巴挤巴玩儿游戏去了；留大头一个人在厨房里刷洗，顺便享受着沈言发出的刮脑魔音。
半夜两点的时候大头从卧室里冲出来把王皓连拖带扛地折腾进了房间，完了摆一张臭脸给西木看：“不要勾引俺地王皓！”西木囧然：“我们只是在打游戏！你不要想这么多好不好？”
“你不抓着他打游戏，他会睡这么晚啊？”
“是他抓着我打游戏好不好！”
“你家沈言在床上躺着咧，咋不找他去？”
“尼玛他一直挺尸一样直挺挺地横着，还在哼哼啊！你少给他吃点儿会死啊！”
“俺咋知道他会吃顶着么，这能怪俺啊！”
西木正待回嘴，忽闻王皓在卧室里作狮子吼：“你们俩吵够了没有？！”
大头一抖，蔫蔫儿地就回房间去了，过了半晌儿，开门：“餐边柜儿的抽屉里头有胃达喜（注2），你给他吃一点儿吧……”
西木撇撇嘴：“哦……”
又过了一会儿，大头开门，探出个脑袋来：“……那个……晚安……”
西木脸一冷：“你快滚进去睡觉！”
大头嘴撅得跟菊花一样地关上了房门。
西木晃着脑袋打开了客卧的门，就看见沈言挺在床上双手揉着肚子用狰狞的表情盯着自己；西木顿时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于是转身而出直奔大头家的餐边柜，在那个应有尽有的小药箱子里翻腾了老半天，把自己能找到的所有治胃痛胃胀乃至消化不良的药都抠了出来，端着杯水又冲进房间。
沈言一看那一把药和一大杯子水，立马一脸惊恐，挣扎着要从床上挺起来：“不……我不要再吃任何东西了……呕……啊啊啊……”
西木面无表情：“就是一杯水而已你想怎么样？等到你生出来么？”
“我才不是孕吐呢西木你个混蛋！”
“你要是孕吐的话科学界就不用为了男男生子这种事情大费周折了——直接抓你去中科院解剖研究。”
“啊啊啊！我不管啊我不要吃啊再吃要炸了呀！”
“不吃你才会炸了呢！闭嘴啊快吃啊！”
沈言立马捂住嘴瞪着西木，西木扑到床上压在沈言身上把手里的药丸儿胡乱扳下几粒就要往沈言嘴里塞。沈言一边扭动一边躲着西木的天残手；西木忽然声音一沉，威胁沈言说：“别试图无谓地抵抗了，乖乖地吃掉这些药吧！不然……”
“不然怎样？”
“不然我就强暴你！”
沈言怒目西木，西木面无表情回望沈言。怒目，回望，怒目，回望，怒目，回望，怒目，回望；是个良久，忽然——
“救命啊！西木敬华要杀人啦！谁来啊！救救我啊！”
门外那两只爱凑热闹的狗顿时就跟着嚎起来……
隔壁房间大头和王皓正在将睡未睡的朦胧的当儿，猛地听到这半夜狼啸一般地呼救声，立马就惊醒了；王皓被惊地从床上蹦起半尺高，被子一拽，就把大头掀在地下，自己踩着大头烈士的遗体冲向了客卧……
王皓“哐”地一脚踹开客卧的门，就看见西木骑在沈言身上，俩人均在剧烈地喘气……顿时王皓的面部肌肉走向从紧张到了然再到暧昧，半秒钟内一张脸上换了几十种表情：“哦哦~你们在……啊哈哈啊……那……那你们继续啊……”说着关上了门……沈言一句“救我”卡在了嗓子里……
寂静了几分钟之后，王皓又打开了他们的门：“这个……你们随便玩儿……就是……音量……稍微……控制一点儿……嘿嘿嘿嘿……”然后缓缓狞笑着合上了房门……
沈言和西木一起瞪着那扇门愣了半晌，终于转过弯儿来，这尼玛平时看上去一本正经的王皓也有这么猥琐的一面儿啊？一定是被大头带坏了……带坏了……
注1．多酶片（Diastase Pancreatin and Pepsin Tablet），非处方类助消化药。用于胰腺疾病引起的消化障碍和胃蛋白酶缺乏或消化机能减退引起的消化不良症。药品为肠溶衣与糖衣的双层包衣片，内层为胰酶，外层为胃蛋白酶。
注2．胃达喜铝碳酸镁，急、慢性胃炎，胃及十二指肠溃疡，与酸有关的胃部不适症状。
43。大年夜【上】
沈言躺在床上哼哼了大半晚上，把个西木折腾得死去活来——呃……俺说的不是那种折腾你们懂的，不准想歪啊喂！说的就是你！不要把脑袋扭过去！
第二天中午西木和沈言正懒洋洋地准备从卧室往外冒的时候，忽然听见王皓一阵惊天绝地响遏行云的怒吼从客厅传来：“你！去！屎！吧！”二人顿时一阵兴奋，带着难以名状的看笑话的八卦笑容扒到卧室门框上，想看看大头又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死罪被能把王皓气成这样——结果……他们看见的是……牛肉丸焉头巴脑地坐在地上，而王皓指着它一脸处之而后快的狰狞相……
西木立马疾奔而出去拯救自己的儿子于水火了……
事实是这样的——由于某人的突发性胃胀（也就是传说中的暴食过度）而导致了家长们的疏于管教，牛肉丸在它和溜溜一起度过的漫漫长夜中犯下了不可饶恕的——呃——至少对于王皓来说是不可饶恕的错误——它把粑粑拉在了溜溜的小窝里……而溜溜这个憨货很有可能是因为酣睡不醒而完全没有意识到牛肉丸的恶劣行为——于是这厮活生生沾了一身的屎……
沈言靠在门框上看自己家的狗和人一齐被王皓骂得一愣一愣的，忽然脑袋短路，跟王皓说：“咦？沾上屎的又不是牛肉丸，你骂它做什么？要骂也应该骂那个一身是屎还在到处乱走的呀~”
王皓一怔，恐怕是一时半会儿没转过弯来，扭过头准备教训溜溜的时候忽然意识到——好像有什么事情不对劲？……
当然最后是由西木和沈言全程负责溜溜和王皓家地板以及一切被溜溜沾染过的物品的清洁消毒工作；西木负责洗溜溜、擦地板、拖地、教训牛肉丸以及最后消毒；而沈言负责买双氧水，顺带便指挥西木工作……
而王皓则翘着二郎腿以一种极为高傲的女王姿态坐在餐桌上（不要问我为什么是餐桌，你们应该去问溜溜，它把自己屎黄色的足迹踏遍了大江南北……）享受着大头端茶倒水英国管家一样的伺候，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新到手的苦力——西木同学在他眼皮底下勤奋作战……
大约4个小时后，溜溜和牛肉丸全部洗净烘干散发着大头的洗发水的味道；地板拖得闪闪发光把沈言滑倒了两次；所有桌脚椅子腿儿全部擦拭消毒；溜溜的狗窝也已经被拿到楼下进行生化销毁（也就是投进垃圾桶）；而王皓家里由内而外地散发着一股子H2O2（注1）的味道……
西木是做家务做得死去活来，甩着手横倒在客厅的地板上长叹：“幸好不是年初一啊……要是年初一这么折腾，我不是得打扫一整年啊……”
大头表示没听懂他在叨叨些啥，蹦跶着去厨房完成他的“年终作品”去了。
沈言刚要跟过去“体察民情”，王皓就在桌子上阴阴地冒出来一句：“你跟金鱼一样是六秒记忆么？昨天的事情你已经忘记啦？……”
沈言跨出去的脚立马缩回来了，走到桌子旁边瞪着王皓看了好久，跟他讲：“王皓啊……你……变态了……”
注1：H2O2：过氧化氢，其水溶液即双氧水。外观为无色透明液体，是一种强氧化剂，适用于伤口消毒及环境、食品消毒。有独特的气味，医院常见用品。
44。大年夜【中】
话说大头在厨房折腾半日，眼见着就到了黄昏，外头已经有按耐不住的小朋友开始乱放甩炮小烟火什么的，客厅里蹲着的三个人却迟迟不见大头出来。
沈言在沙发上扭来扭去：“要不……我去厨房看看吧？”
西木和王皓异口同声：“不准！”
沈言憋着嘴耷拉着脑袋小小声嘀咕：“你们这么心有灵犀，结婚算了……”
西木和王皓居然又异口同声了：“别瞎七搭八！”（注1）
然后沈言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