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爬我跑步之整形师 上——薇诺拉
薇诺拉  发于:2013年09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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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一株耧斗菜嵌进了石缝中,自此不再惧怕风雨交加。不再挣扎,隔着单薄衬衣,感受着身后男人手臂的力量与胸膛的温度——他将自己紧紧环在怀里,好像要将自己拥入他的心脏。

迟傥腾出一只手熄掉灯,然后重又将怀里的男人环紧。阖上眼睛前,他俯身于他的耳畔,下巴温柔抵住他的颈窝,轻声说,“晚安,怪胎。”

夜阑人寂的黑暗之中,殷之纯一直没有阖眼。

迟傥睡着很久后他才轻轻出声:

晚安,陌生人。

第二十二章:当你老了(6)

对于这种无所事事的日子,郝透感到厌倦透了。他苦恼于自己的偷盗水平只能称之为“小偷小摸”,一辈子也不可能成为那种飞檐走壁的大盗,可以轻而易举地将卢浮宫里的珍品据为己有。而且在恋人的严加看管下越来越难以施展拳脚。然而比这个更为让他苦恼的是,自己的父母仍然陷于婚姻危机。

“你干嘛盯着我看?”苏朵朵小小的脸颊子上蹦出喜悦的红色花朵,拦着前来送外卖的小伙子不让走,“你觉得我漂亮?”

不到二十岁的小伙子脸色涨红,也不知是不是被吓得连连点头。屋里的郝透终于忍无可忍地插嘴,“你应该去看看爸爸,他一个人住那么个破旧冰冷的汽车旅馆,你却还有闲情在这里勾三搭四!”

俨然与苏朵朵熟成姐妹的万菲坐在一边,翘着兰花指喝茶。悠悠呷上一口后对她说,你猜,男人们会更喜欢你还是我?

在汽车旅馆的阴暗小房间里,万菲当着郝透的面与苏朵朵言语相激争风吃醋,他一边频频向郝透的父亲,那个古怪的七十岁老人抛媚眼,一边与他探讨爱与恨,生与死,罪孽与福祉。

郝透的父亲自视清高已久,不太喜欢肤浅的花瓶。

然而,古物间游走多年的经历给予了这个“女人”不凡的视野与超俗的底蕴,言之有物,令人刮目相看。

一屁股就坐在了老去的男人的大腿之上,他虽然觉得身上的女人非常有分量,但也非常妩媚。身材凹凸有致,五官立体深邃,比年轻时期的妻子苏朵朵还漂亮。

更让人尴尬的是,在“女人”的扭动轻擦下,那根年逾七十的老迈的阴茎突然毫无征兆地竖了起来,胯间一片高耸丘地。

郝透和苏朵朵同时目瞪口呆面红耳赤,最后身为妻子的女人怒不可遏地嚷,“你个老不要脸的下流胚子,要是还不回家,我搬来住!”

多新鲜的夫妻俩,不住自己的家,却因为怄气都住进了汽车旅馆。他们冷战了一周,忽然意识到这种行为既荒谬又费钱,于是他们决定赶快回家,和好如初。

谢罗彬也恰好于此时处理好了一些私人事务,心满意足的郝透离开小镇重返城市前,深感有必要摒弃前嫌,向万菲道谢。

“上次的提议你真的可以好好考虑一下。作为对你的感谢,我愿意牵线搭桥,让你与那个迟傥结识。”顿了顿,又难以掩饰小心眼的补上一句,“成为真正的女人后,你的‘第一次’可以献给他——我和罗彬都会为你的幸福感到高兴。”

“听上去很有诱惑力,可是我现在突然有了别的想法。”

整理齐备的行李箱放置墙角,是男非女的古董商也要出发去他下一个目的地。正在穿丝袜,当黑色蕾丝丝袜完全拉上那双修长大腿时,万菲非常愉快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屁股,发出“啪”的清脆声响。

他掐起嗓子,以一个尖细高亢仿佛戏剧台词的口吻说着,“时光啊,它如此磨刀霍霍,蜇待蚕食老迈的猎物!”继而声音回归正常,“当你老了、发白如霜,哪怕只是看见自己年轻美丽的妻子与别的同样年轻的男人谈天,都会痛苦得想死——这是一种很玄妙的心理状态。你必须让他感受到自己仍有征服美丽异性的能力与价值,才能让他重整旗鼓。”眨了眨倚靠妆容而异常妩媚的眼睛,对不断向自己投来“感激”目光的清秀男孩面露一个妖娆笑容,“为了你的父母能破镜重圆,重达性爱巅峰,必要的时候我会为他口交。”

郝透狠打一个冷颤,随即立马拒绝了这个“好心”的提议。

******

出奇平静祥和的一夜,一觉至天亮。刹那而至的日出是足音跫然的来客,敲开了睡眼惺忪的天空的门。

迟傥醒来的时候已是正午,人去枕空。

床头柜上留了张字条:我们两清了,陌生人。

电视和报纸都说他在演唱会开始前突然失踪是因为临近演出的最后一次彩排时出了事故,从舞台上跌落而深受重伤。

只有那位被深夜“造访”的整形医生知道,这不是真相。

戚露露一如既往地借口送茶递水而在身旁聒聒噪噪,身穿白大褂的男人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整整一个星期,他在手术之余,时常忍不住握着那张字条发呆。

字迹很美,带点哥特风格。

殷之纯果真信守彼此间的约定,一夜“风流”后,一笔勾销。真的没有再突然出现在他的屋里乃至面前,以澄净如一扎花束的眼神索要亲吻,抑或,面容阴霾地暴力相向。

那个夜晚,他蜷缩在自己怀里孩子一样悲伤哭泣,含泪的亲吻覆盖了指尖。然后又猝然翻脸把自己推下阳台。

迟傥对后来的事情一无所知,还是从护士的口中得知——深夜时分,医院大楼的消防警报突然大响,一众病人以及值班的医生护士惊慌逃出大门时,没有看见大火,只看见了一个不知被何人扔在门口的受伤昏迷的男人。

从没见过像殷之纯这样精神状态这么匪夷所思的人,突如其来的暴戾如同罹患疫病,而且病入膏肓。

正坐在谢罗彬的位置上出神,忽然门被推开了。

这家医院的主人到底逾期归来。

“听说你和那个倾倒众生的摇滚偶像关系很好?”戚露露那个饶舌多嘴的女人,在谢罗彬跨入医院时就把近来发生的一干事情一字不漏地汇报了出来。“报纸上说殷之纯演唱会当天跌落舞台而受伤,可我怎么听说,那天他出现在你的家里,还睡在你的床上。”

迟傥扫了斜倚门口的英俊男人一眼,也不正面回答,只口吻淡然地说,“这些日子我做的手术不计其数,我不欠你什么了。”说罢,起身即走。

“留下吧,”谢罗彬微微一笑,“留下帮我吧。外聘的那些专家都是贪得无厌的吸血鬼,无论拿出多少金钱也无法将他们喂饱。”

“我已经被吊销了行医执照,也遭到了永久驱逐。当时我就对自己说,我会永远退出这个领域。”

“可你还不是站在了这里。”轻轻一耸肩膀,倒似不以为然。

“我缺钱。”

“现在不缺了?”

不说话。

“不必担心行医资格的问题,我有的是办法可以替你解决。答应留下帮我,你不但可以得到丰厚报酬,而且只要不在我的手术台上进行谋杀,想干什么都悉听尊便。”

那双烟灰色的眼眸笑意深沉,仿佛洞悉一切真相。迟傥与之对视良久,才说,“那只是意外。”

“先别斩钉截铁地回绝我,我敢打赌如果我给你看一样东西,你一定会重新考虑。”谢罗彬从胸口的衣袋中掏出一张照片,递给了身前一脸警惕神色的男人。

照片上的女人留着齐耳短发,穿着宽宽大大的男士汗衫,身材因是显得格外消瘦单薄。虽然衣着质朴,素颜朝天,但是仍然非常美丽,眼神透着一股子不屈不饶的刚毅味道。

“这个女人我们都见过,可你还能认出她吗?”

“确实很眼熟……可是……”可是,怎么可能是她呢?尽管她们长有一张一模一样的脸,可气质却是霄壤之别,根本不可能是同一个人。

“我与这个女人的祖父,一个名叫马里纳的老人有些交情,所以对她的事情知晓得还算清楚——哦,对了,想必你还不知道她的真实姓名。她以前叫马偲圆,”刻意停顿片刻,英俊男人以一个露出虎牙的笑容给予了对方答案,“现在叫宓娜。”

第二十三章:梅杜萨之筏上的情人(1)

由于尹启迪惧怕医院与那股子消毒药水味,尹云携带传自祖母的秘制糕点上门,也将男孩直接带去了迟傥的家。她一边娴熟地替男人收拾凌乱的卧室,一边说,“这是我弟弟,他真的是个善良又腼腆的家伙。如果你能让他的面孔重获生机,我甘愿为你做任何事。”

“上床也行?”

尹云脸颊一红,扭捏几番,却也没有立马拒绝。

“玩笑。”迟傥勾了勾嘴角,又以专注的目光看向男孩畸形的唇部。“只要有器械和药物,在哪里手术都一样。”

少年尹启迪在这个男人凝起眼眸的注视下显得羞涩腼腆,不住地绞弄衣角。

他从未见过这么英俊的男人,即便身为同性也难免倾慕这样的英俊。有点像意大利人,轮廓深邃如雕塑,眉骨处的伤疤丝毫不影响他的英俊,漆黑明亮的眼睛充满热量,一眼相视便让人倍感温暖。

好比植物会趋光生长,女人们会爱他。

没准儿男人也会。

“抬起脸。”

顺着整形师的话抬起脸,随即以余光向自己姐姐捎去意味深长的一瞥。尹云立即看懂了弟弟的暗示:他觉得这个英俊男人和自己比肩而站的模样简直天造地设,远胜那个毫无人性的摇滚偶像。

“要尝一块吗?如果你喜欢这些——作为感谢,今后我都可以为你烘焙蛋糕。”

“我已经尝过了。”面色很寡,顿了顿说,“我上次跌伤住院的时候,护士们告诉我,一个身穿白裙的漂亮姑娘来过,我想应该是你。”

“不是我,我并没有去探访过你。”为那一声口气淡然、根本算不得赞许的“漂亮”红了脸,女孩想了想,立即明白过来,“一定是宓娜!那个女人永远不安好心。”

然而这个男人的讷舌简直令人发指,尹云的有意搭话,总难免被一个漫不经心的“嗯”字拒绝在外。

仅有一个问题让他微微皱起眉端,肃敛神色下的英俊面容看着格外深沉而遥远。

“当时在河边,你为什么会知道我是为了男人而自杀?”

沉默了一会儿,回答道,因为在同一个地点,一个对我很重要的女人因为同样原因跳进了河里。

结束了简单的诊视,整形师走向池台边洗起了手。

“殷之纯……”不自然地顿了顿,轻喘一口气后问向身旁的女孩,“最近怎么样?”

“他被关了起来,”尹云似是一怔,很快又笑了,“那个地方可不容陌生面孔随便出入,如果你愿意,今天就可以随我去探望他。”

******

霍伯特的拳击俱乐部与宓娜的桌球俱乐部一样,都是他们至高无上的权力王国。毫无疑问,霍伯特的帝国更为庞大而令人生畏。饲养着一群打手,有中国人,也有外国人。每一个都面容冷酷,有着说一不二的忠诚和置生死于度外的狠劲。

那个红透了的摇滚偶像竟敢在演唱会即将开始前消失得无影无踪!退票,赔偿,花了难以计数的金钱才平息众怒,让媒体与公众深信是殷之纯受伤不得不中断了演出。霍伯特对着卢克及其他的乐队成员大发雷霆:他们没有看管好他,居然任由自己的摇钱树不翼而飞!

虽然这不是他头一次在公众面前随心所欲恣意妄为,可这么无法无天还是破天荒。

身形臃肿的美国人坐在办公桌后大口抽吸雪茄,目光阴蔽而沉郁,自言自语:不能再任他这么挑战自己的耐性底线。

在贝斯手卢克的旁敲侧击下,这个娱乐大亨也曾想寻觅一个温顺听话的继任者。

所有嗅觉灵敏如鬣狗的星探在酒吧、会所、演艺学校乃至巴士车站搜寻足以取代殷之纯的美丽面孔,倒非一无所获。一个十六岁男孩的面庞依稀相像泰坦尼克号上的莱奥纳多,非常精致漂亮,可笑起来的时候会显得下颌略短;而另一个二十四岁的家伙,俊美得简直是精灵王子的翻版,可鼻翼稍宽,颈项也不够修长。

只有他。

只有他的宝贝儿。

只消他凝神看你,时光便会蹇滞在同一瞬间。

“你不能在公众面前随意露面,我好不容易才让那些又蠢又疯的歌迷相信,你在彩排的时候失足跌落,摔断了胳膊。”臃肿的手指以一个暧昧宠溺的手势抚摸男人单薄的背脊,借以安抚他被“关”在俱乐部里的不满。嘴里打岔地说,“那个美丽的小娼妇总让我感到神秘而可怕。比起她,我更喜欢那只小鸟。”霍伯特随意地给殷之纯身边的女人起着绰号,性感火辣的宓娜是“小娼妇”,千依百顺的尹云是“小鸟”。

瞥去毫无温度的一眼,瞧不出任何情绪。

“女人们爱你是因为她们下贱而虚荣,男人们爱你则想把你当作娼妓骑在身下。”霍伯特谄媚地笑出声,“只有我,宝贝儿,只有我。无条件地爱你,用心,而不是用花言巧语和生殖器。”

“你爱我?”殷之纯冷笑一声,“难道不是因为我还有利用价值?”

“我把一个混迹街头、靠偷盗和卖淫度日的穷小子捧上了风光无限的神殿,可是他居然质疑我对他的爱情?”以手掩脸,做出一个夸张的痛苦的表情,下巴上粉色的腩肉似乎上下跳了跳,“宝贝儿,你可让我太伤心了!”

“如果你只有这些废话,我先走了。”起身要走。

“噢,宝贝儿,给你一个忠告。”殷之纯掉回过头,与其对视。霍伯特眯起眼眸,嘴角含笑,可眸光阴霾慑人,“护城河都快被尸体填满了,我不能总替你收拾这些烂摊子。”如只巨蛆般扭动肥硕的身子上前,一用力就扯断了对方脖子上的链子——

“还给我!别用你那肥胖肮脏的手指碰它!”

“别随便对某个男人岔开大腿,作出一副下贱的婊子样!也别再让那些下作的记者拿着你的性爱录像带来讹诈我的金钱!”捏在手上仔细端看一番那块颅骨,“至于这条链子,”肥胖的白种男人收敛那种十分嗤之以鼻的表情,摆放出一个宽赦的慈祥的笑容,他把链子抛回给那个面色苍白失血、惊慌得灵魂仿似出窍的美丽男人,“你喜欢,就戴着吧。”

******

殷之纯走出霍伯特的办公室时,尹云与迟傥已经来了一些时间。俊男美女肩肘相挨,俨然情侣般亲密。

“多么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宓娜笑着从身后将手搂上男人的脖子,“是不是,之纯?”

面无表情地站在高处,一眼不眨地注视着不远处一对亲热说笑的男女——如果目光可以代他化为鸟,现在就已在他们身旁。

掉过头,朝着那俩人所在的方向,拾级而下。

“那个,嗨——”迟傥本想大方地和这家伙打个招呼,一张口反倒不知如何开场才算妥帖。

“谁邀请你了?谁允许你出现在这里?”

“你——”

“我们认识吗?”恍然大悟般的表情出现在那张苍白美丽毫无瑕疵的脸上,片刻后渐渐展出一个笑容,笑容极美,脱口而出的话却极难入耳。殷之纯以一种无比陌生而冷酷的声音说着,“啊哈,你以为抱了我一夜就可以讹上我,像贪婪的水蛭那样把我吮吸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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