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息网游之卖肉三十三天 下——姚三俊
姚三俊  发于:2013年09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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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下头,无措张开手,呆呆看着,又轻轻摇摇头——他想否认,否认眼前一切,仿佛否认过了,刚才锥心的痛也就不存在了。

其实他也隐隐明白,这根本不算事。笑话,这他妈算什么事啊,又不是毁天灭地服务器倒闭,只不过是心心念念的人鱼宠物,跟别人跑了,而已。

好,跑就跑吧,使劲跑,跑到最远的古冰岛最深的洞穴中躲起来,跑到永远让我看不见逮不着抓不回的地方藏一辈子……

可是这有意思吗?只要我轻轻一点收回命令,你还得乖乖回到我的宠物栏中啊。

你说,来来回回一场空,有意思吗?除了惹我生气之外,真有意思吗?

……花花,你真是太可恶了!

“稀饭,花花是谁啊?”瞧着自己哥哥脸色忽明忽暗不像琢磨好主意,未夜青岚小心肝抖了一下,主动开口活跃气氛。

“哦,是三哥新买的宠物,挺好看,很有意思一小家伙。”

未夜青岚直吐舌头,乖乖,哥你是中邪了是中邪了还是中邪了?为一个宠物闹半死不活的熊样儿你好意思?我呀呀呀个呸啊!

“哦?宠物?好稀奇我哥会买宠物,他洁癖大着呢我抱过狗他都能把我打包丢出去,没人性到极点……哦不对,说正事,他宠物跟人跑了?为什么要跑……哎哥,”矛头转向沈万三,“你是不是虐待人家把人活活吓跑了啊,啧啧,这倒是有可能,看你刚刚那疯样儿,是个人就能给你吓晕菜了……”

沈万三缓缓抬起视线,利刃一样刮了未夜青岚一眼,未夜青岚一个哆嗦,艰涩咽了口唾沫——他哥再神经骨子里也是要风要雨的西线皇帝,可不能轻易招惹。“呵……呵……”讪笑着识相倒退,未夜青岚颤着音儿说:“哥,你还不快去找找……真跑了的话钱可要打水漂了……”

“嗯,知道。”云淡风轻回了句,沈万三撇去一身戾气,从容转身,把视线挪回花王上方,“在那之前,还有件事要办。”上方,是巴尔居高临下好整以暇的笑脸,手指挑衅勾了勾,一贯的嚣张与欠扁。

沈万三笑笑,不紧不慢换了把骑士长剑,指尖徐徐擦过银亮刀锋。

是了,他明白了,自己无论如何都舍不得放人鱼走的,之前痛到窒息的身体反应已经给出最直接的明示,他要人鱼,不管以什么方式,哪怕人鱼决心跟走的人是他亲爹,他也不让,坚决不让,他一定要把人鱼绑回身边。

只不过……拇指抹去嘴角裂口的血,舔了舔,在那之前,还得先找个人来平复下,他苦苦压抑的钻心怒火才是啊。

“阿嚏!阿嚏!”吴要筠搓搓胳膊,眯着眼不确定地望太阳,好端端的,怎么会有股子阴寒之气从背后袭来?难道有小人作祟?吴半仙摇头晃脑掐指一算,狗屁算不出,自己挠挠头唔了一声,想,革命尚未成功,同志还需努力!

……嗯,握拳!

其实小吴同志脚下生风,一圈圈巡视下来早已逛到山谷外围,外围偏,地儿比较荒,一道道野蒿野草跟吃了金坷垃似的一窜老高,乍一看跟河床边壮实的芦苇田有的一拼,饶是吴要筠小心翼翼一个劲找平实地儿走,也免不得给卫兵一般的草叶划个鲜血淋淋,身体上道道血痕交错,脚底板儿到大腿根儿没一处好皮。

吴要筠时不时坐下给自己收拾收拾伤口,他怕自己还没找着人先失血过多翘辫子。出师未捷身先死这事儿可不单单形容诸葛亮的,就怕自己也一着不慎傻逼大发了。

兴许是欠债肉偿天经地义(狗屁!),老天爷见他这么下血本,也大发慈悲一回,送了他道胜利曙光。

正坐草地里撕衣料绑伤口呢,吴要筠忽然听见前方传来一道熟悉的、欢快的、美丽的犹如银铃般的……呻吟声。

一瞬间,血液像高压枪激射进头颅,吴要筠噌一下蹦起来了。

妈的!是周盼!

血液刹时烧至沸点,也顾不得什么狗屁身份了,二大爷的自由身就在前方,生命诚他妈可贵去吧,老子要拍屁股走人了!吴要筠激动到手足无措,得了帕金森一样浑身颤个不停,双手捂成喇叭状,他跳着高往前方喊,“嘟嘟!嘟嘟!颜颜!你们在哪!快点出来给我看看啊!”

声波撞上草墙,只能钻空隙依次递进,跨过层层障碍抵达周嘟嘟那儿已经弱得一逼,吴要筠跟遭人强奸似的扯破喉咙喊,可愣是跟溜出去的闷屁一样无功而返。

不过,在翻身农奴做主人的诱惑前这他娘算啥啊,算啥!中了五百万谁还在乎是不是去长白山领奖啊!吴要筠现在头顶爆火山,整个人跟红油炸了一样激动火热,脑子里只响着红军不怕远征难万水千山只等闲,野狗撒欢不住往前奔,一跑三跳的欢脱劲儿就等着拨开草丛见亲人了。

不过有句俗语说的好啊,好事就他妈喜欢多磨。

他个熊孩子活活激动傻了,顾头不顾腚的,不知道沈万三收拾完巴尔后正循着地图上的宠物标示往这赶呢,这会子三哥刚好困在附近草丛中打圈圈摸不着北,他倒好,可有奉献主义精神,直接撒着欢儿给人家报坐标了。

偏偏这厮还无所觉,依旧大咧咧刷存在感,嘴里狂吆喝“颜颜!嘟嘟!”声嘶力竭那叫一个深情。

你说这不是平白惹沈皇帝火大么?所以说傻逼到自寻死路这种事,真心是存在的。

不远处,沈万三一眼就瞧见了他。

金色的发从来没有这么耀眼过,沈万三静静站在那,仔细看他,眼睛一眨不眨。好似空气都能感知他的心情,幻化成此刻他亟待表达的满腔感情,用温柔的、暴虐的手法,一丝一毫描摹着吴要筠一会高出草丛,又一下落进去的身影。

光影正浓,人影叠动,如果没有一声声强烈到让人无法忽视的别人的名,也许这是个不错的相逢场景。

看得久了,终是难过,深呼吸一口,沈万三强迫自己别开头。

手掌紧紧握住,他掐住手心,不断告诉自己,软弱从来不是他所期望的,他一直都是个强硬、铁血的人,抛弃把人揉进怀里的半吊子想法,他需要让“死死攥人进手心”的念头重掌大权。停止出神,沈万三不着急,像只精于算计的诡谲狼王,默默尾随上前——人鱼身边还没出现带他走的人,他倒要看看这活宝想闹腾出什么幺蛾子。

不过,这一刻似乎来的略微早了些。

远处站满灯笼花的小山坡上,一位身穿紫花袍子的小美女从半人高的草丛中冒出,看得出她很激动,朝人鱼方向挥挥手,嘴巴开合,似是兴奋地喊着什么。

阳光下,小美女手中有什么东西在灼灼闪光,沈万三明了,是她发现钻石,正开心地告诉同伴。这本无奇,很多穷极一生也达不到沈万三财富高度的人在收获天降巨财时都会有这种反应,并不值得注意。可当人鱼也兴奋挥手回应时,沈万三想,也许事情并不是他看见的这样简单。

当然我们可以肯定的是,吴要筠铁定是自作多情!周盼那是跟山坡下躲灯笼花底下数钱的颜颜打招呼呢,谁他妈认识个来路不明的金毛子啊,周盼瞟了一眼立马将金毛定性为神经病,翻个白眼直接忽略过去。

可金毛子不依了啊,挥手跳脚,激动得活像被丢孤岛上三天三夜的难民,“嘟嘟!嘟嘟!看这儿!这儿!”

周嘟嘟本不想理这疯子,可架不住他叫魂一样使劲喊,撇嘴掏掏耳朵,他转头望向声音来源。

可西边人把高的草丛中忽的冒出个金发男人一闪,又噗一下落进草丛中不见了。

周嘟嘟搓搓眼,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第四十四章:相见

两人胸贴背叠着,倒在草丛中。

也许上一刻沈万三还不知道驱使自己做一些可笑事的动机是什么,那么现在,他明白了。

鼻端是熟悉到做梦都会察觉的干净气息,手心处是清楚到蒙上眼睛也能辨别的细腻触感,埋首在人鱼颈间,沈万三低低一声喟叹——是渴望,是对一个人的渴望,赤裸裸的,不加掩饰的,仿佛苍茫大漠中不喝水就会死去的,致命渴望。

手臂不由得,又收紧了些。

当看到山头上的小美人转头一瞬,沈万三就不能控制自己了,比思维快一步的总是本能,本能很明确告诉他,你再不把人抓到手心里,你就会失去了。其实他也不是不能失去,他可以失去,只是他不愿意失去,因为他承受不起一旦失去,接踵而来的无尽懊悔与沮丧。

花开堪折直须折啊,明明都难受得要死了,何必再束缚呢。

于是,面前这位金发人鱼又被他扑着,抱着,搂进怀里了。

显然我们的当事人并不稀罕他这套,熊孩子彻底火了,开口痛骂一句“我操!”

这体温这力度这触感这抱着人撒娇的傻缺方式,化成灰吴要筠都认得,“沈万三你他妈放开我!老子有急事!急事你懂嘛!再不放信不信老子宰了你啊!”

沈万三紧紧缚着他,冷笑,“就凭你?”

草!果然装备高级压死人,装吧装吧你就可劲装逼吧,“凭我怎么了,凭我怎么了!告诉你,爷也是有过擂台三十二场连胜的人!少看不起人了你,哼,别看你今天笑得欢,小爷先把话撂这儿了,你等着,半年之内小爷铁定……”忽然哽住了,吴要筠脸腾的一红,埋进草中懊恼地直想抽自己嘴巴子,心说自己这是要疯呐,沈万三一身狗脾性他比谁都清楚,怎么什么话都敢跟他交代啊……要是现在能联系上颜连和周盼还好,回归现实练个半年来复仇,可现在被这疯子死死压着,别说联系了,就他妈移半步都难得跟上月球似的。

沈万三听得出人鱼很生气,可他也很生气,既然大家都生气,那干脆一把火往高里撩拨,“嗯?半年?半年你要怎样?嗯?”一口咬了人鱼耳垂,牙齿不留情地撕磨。

“嘶……你个狗日……嘶,哎哎哎!来劲了嗨!”咬得疼了,吴要筠狂暴比沈万三还像狗,嗷嗷直叫唤,“下去下去滚一边去,怎样怎样!爆你菊花!死基佬!暴发户!变态!杀人狂!你去死!”这倒霉孩子心头堵,算是彻底豁出去了。

沈万三给他一串骂简直要骂楞了,除了当年被北方有佳人戏弄过,他已经很久没尝试如此鲜香活色的挑衅了,胸膛一阵阵起伏,沈万三气得直想撕了这小家伙的胸膛掏出心来看看是不是草泥马组成的,之前发觉人鱼不是跟人私奔,他心头还稀里糊涂产生一丝喜悦,可现在被一而再再而三犯上,量他再能忍,也决计忍不下去的。

掐住人鱼脑袋狠狠拍进草地中,他泄愤一般伏在耳边咬牙切齿问:“花花,你很急?嗯?急着去哪?急着离开我?”

这话酸不拉叽的一听就不对头,可吴要筠回归大业被活活打断气得他想啃钢板儿,哪还管什么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他妈知多少?心中骂你他妈不废话嘛,老子不离开跟你身边干啥啊,干……呃……好像是有干过……可,可老子已经表明身份是男人了,是左青龙右白虎一只小鸡下三路的Man啊!你个挨千刀的还拿这套压我?

“去去去,你计生委啊管我那么多,老子也是人你没权利动私刑!知道人权俩字咋写吗?小心我起诉你!起诉你!删除你的游戏特权,盗的你一毛……”赶紧咬紧舌头打住,脑子一上火弯都不会拐了,眼看着把实话给秃噜出来了。

不过沈万三只当他过干瘾,不甚在意,倒是对另一点产生了兴趣,“哦,之前一直没问你,你可以自由出入这具躯体?”后面一句还扭扭捏捏没好意思问:那你为什么一直不走?

噗呲一声,是胸膛深深中一箭的响声,吴要筠气苦,狗日的尼玛哪壶不开提哪壶。虽然也明白满嘴瞎话不道义,可欺负到头顶上谎言该说还得说,“当、当然能啦!天天不下线我不睡觉了啊,你下线的时候我就可以选择下线,你上线我也得跟着上线……啧,沈万三你看你老大面子了,你真是我债主,十足的债主……”最后这句确实有感而发。

沈万三心思却黯了黯,哦,是公司规定的啊……

“啊,对、对了!”吴要筠努力偏过脸,挤出个笑,“三哥,你玩这么久了,不、不累么?要不咱,咱先休息休息?”

沈万三不动声色盯他,转而纯良望天,“嗯……都这个时间了,是该吃晚饭了,那成,玩完这把就下线。”

吴要筠高兴坏了,“是嘛!那三哥你赶紧吧!”滚吧滚吧,你滚粗老子就自由了!

沈万三一笑,松开手掌,缓缓揉揉人鱼头发,贴在耳边问:“怎么,这么急?”

吴要筠下意识一凛,浑身毛孔一级战备闭合,“你、你什么意思?!”

“哈,这还不明白?”轻轻捏了下人鱼白净的脖子,沈万三笑得叫一个别有深意,“自然是,玩你的意思。”

“……”

沈万三我日你祖宗!

在他俩近乎调情的黏糊对话时,山谷中央打花王的民工们吭哧吭哧卖苦力,又成功逼着花王掏钱了。

悦耳的金钱声碰撞,神奇召唤出隐匿山谷的人头,捡钱大军跟耗子搬家一样在草丛中东窜西窜,间或爆发出嘎嘎嘎的嚣张笑声。当然也有不长眼的财迷闯进沈万三的调教空间,可还没摸着钱呢,就给三哥一记凌厉眼刀杀得屁滚尿流了。

皇帝敞开了耍流氓,谁敢拦啊。

可偏偏吴要筠个不识趣的还在负隅顽抗,脸贴着地一阵激骂一阵求饶,心心念念要去前面小山头找人,嘴巴里没边没沿跑火车,说什么那人是我兄弟啊,好久没见着他还欠我十万块钱呐三哥你高抬贵手让我去跟他去说句话吧,就一句话,就特么一句话,他妈就一句话也不唔唔唔唔——给强吻了。

只能说花花还不够了解三哥,哪怕沈万三现在信了他,甚至因为红眼圈的小委屈样儿搞的心软成棉花恨不得说什么答应什么,可沈万三骨子里的强占欲还是不允许他放手的,是他的,那就得一直,永远,地老天荒,都得是他的。

再者说,你当沈万三眼瘸啊,那什么鸟毛“兄弟”,多可爱一娇俏小美女啊,引狼入室的事儿是咱沈总经理干的吗!

吴要筠,肤浅,活该被压!

“沈万三,你不缺钱,可老子缺钱呐,不然你以为我一大老爷们乐意给你爆菊花啊,我得去追债你知道不,是正事,天大的正事……”

任某人东西南北,三哥铁石,不为所动。

“好吧,我给你跪了,哥,你是我亲哥!我对刚才不辞而别向你道歉,不,是诚挚的道歉,发自肺腑的道歉,三哥,您大人有大量,可怜可怜我吧……”

沈万三蹙眉,这熊孩子越说越像地铁站里拉把二胡端个破碗的穷要饭,我沈万三欺负的你宁可学要饭?不爽,咣一巴掌抽吴要筠后脑勺,打的人头皮脆生生响,“闭嘴!叫爹也不管用!自己偷跑还敢跟我讲条件,真当我不生气?”拉出被扇进草里的脑袋,气呼呼抹去嘴角啃到的泥,“你真这么缺钱,那好啊,约个时间,就咱俩,一次一万你乐意吧?”

“啥?啊……啊?”吴要筠听愣了,傻模傻样活像只刚被钓上钩的鱼。

“啊个屁,说人话!”沈万三来气,想自己正派了二十八年,有朝一日也学小流氓拉皮条,这得豁出多大脸皮去啊,要不是天生面冷,估计脸早就红成西瓜瓤,一戳水汪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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