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归途(二)——碧水梅落
碧水梅落  发于:2013年09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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忧儿微微一震,端着洗脸水走到唐飞面前,避开了他的眼睛说:“忧儿也不清楚,听说是出去了,这些天,棉锦不太平呢。”

“是吗?”唐飞望着前方的帷幕,双手交握放在腿上,表情认真的像是在描绘上面精致的纹路,“他什么时候回来?”

忧儿脸色有些难看,想起凤宸英临走前的吩咐,便硬着头皮道:“忧儿,不知……”

“这样啊。”唐飞淡淡道,“行了,我已经没事了,你去忙吧,剩下的我自己来就可以。”

“可是公子,爷吩咐过忧儿,要好好照顾公子!”忧儿有些着急地说。

“照顾?”唐飞转过头来看着忧儿,嘴角一勾,嘲讽道:“是监视我吧?”怕他私自出阁到太子府去。

“不是!”忧儿脸色煞白,咬着唇低声说:“公子,爷只是担心你……”忧儿也是,担心你再出事……

“算了,”唐飞看到忧儿的神情后心知自己的话有点过了,疲惫地闭上眼睛道:“我真的累了,你出去吧……”

忧儿眼色一暗,低头应道:“是,公子。忧儿就在门外候着,有事就叫忧儿一声。”说完便起身退了出去。

唐飞发了一会呆才起身下床洗漱,期间忧儿进来过一次,给他送吃的,然后又默默退了出去。

一盅甘香的人参鸡汤,一尾清蒸鲈鱼,一盘煨大白菜,还有一道他最喜欢的爆炒肚丝。忧儿向来很了解他的口味,平平常常的家常菜比山珍海味更让他开胃。

近两天没有吃东西说不饿是假的,但是唐飞真的没胃口,随便吃了几口喝了半碗汤就放下了筷子。

昨晚那刺鼻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到现在都仿佛还在空气中荡漾,特别是在太子府,他甚至闻到了焦臭的气息。一想到这些味道都是在何夕身上发出来的,他就觉得难过的呼吸不过来。那样冷清俊秀的一个人,身上常常带着淡淡的桃花香气,他无法想象被伤害的体无完肤的何夕现在究竟是什么模样。

揉了揉刺痛的脑袋,唐飞站起身来,他要去太子府看何夕一眼,哪怕真的只有一眼也好。

走到外厅,看见忧儿的身影还在门前徘徊,要离开凤栖阁恐怕不太可能。唐飞想到了内室那几扇窗……

拍拍身上的灰,唐飞有种想叹气的感觉,在凤栖阁住了那么久,这可是他第一次翻窗子。

凤宸英的鸢飞院和他们住的那些小院落不同,一个院子有单独的书房、会客厅甚至还有一个兵器房,听说凤宸英的卧室后面还开辟了一个浴室,浴室里有一个大型的浴池,池中的水是引自地下的温泉水,奢华至极,不过他去看过。

鸢飞院的一个前花园就比他的素心院大,唐飞在院子里偷偷摸摸躲躲藏藏的走了十来分钟才走出了鸢飞院。

凤栖阁中没几个人是不认识他的,要做到不被发现走出去不太现实,所以唐飞只好躲躲藏藏的走,一路往他第一次逃出凤栖阁那扇偏门走去。

在凤栖阁住久了唐飞大致摸清了这里的地形,这一次他很快找到了路。眼见着已经看到了那扇门,唐飞刚想猫着腰过去,几道凌乱的脚步声就从身后传来。

唐飞心中一凛,闪身躲进了一旁摆放杂物的茅屋中。

脚步声渐渐接近,然后就在唐飞藏身的那间茅屋前停了下来。

唐飞冷汗直冒,幸好那几个人只是停在了茅屋前,并没有打开门的意思。

“诶,你听说了么?”其中一个人小声道。

“什么?你不会是指——那件事吧?你知道多少?我只听到一点点流言!”另一个也刻意压低了声音,有些不敢置信地问。

“哪件事啊?你们都听说什么了?说来让兄弟也听一下啊!”剩下的那个对自己一无所知明显感到不满,嚷嚷着问。

“嘘——”最先说话的那个人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压低了声音恶狠狠道:“找死呢嚷什么嚷!要被听见了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对不起对不起,是弟弟我的错别生气了快说啊!”被骂的那人心虚的道了歉,然后催着他快讲,“那晚我留守凤栖阁,很多事情都不知道呢!”

先说话的那人有些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拉着他俩人围成一个圈低声道:“知道承王造反吧?”另外俩人点点头。“听说啊,承王被私下里处了极刑,知道是谁做的吗?”

那个知道一点点的人迟疑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说:“听说,是咱爷做的?”

“就是!”那个人肯定地说,“知道吗?那个承王被吊在自家王府里,生生被用沾了盐水辣椒水的鞭子抽了一千一百一十八鞭!就这么被活生生打死了!”

“我的老天爷!”那个一无所知的人惊呼,满眼的惊恐说:“这、这是爷吩咐的?那个承王做了什么?竟惹得爷用这么狠辣的手段?一千一百一十八鞭,没抽完都活活痛死了吧?”

“咳咳,这个,我也是听说的,你们可千万别传出去!要是被人知道了,我们小命都是要不保的!”

“晓得了晓得了,你快说啊!”

躲在茅屋里的唐飞也不禁屏住了呼吸,某个呼之欲出的答案就盘旋在心中,只是他不愿意去确定更不愿意去相信!

“是为了东院的那位!”

“什么?!就是,住在素心院的那位?”

“就是他!记不记得去年那位公子一身伤的被人救回来?听说就是承王下的手,咱爷这是为了那位报仇呢!而且昨儿个他被爷抱回来就直接送去了鸢飞院,派了一大堆人保护着呢!”

“这、这爷……对那位是不是,是不是太……”迟迟疑疑的声音,接着就没了下文。

一阵沉默过后,唐飞只听见一句“以后这话不能再说了”,之后又是一阵匆忙杂乱的脚步声,那三人离开了。

良久,唐飞才从茅屋走了出来。看了看那扇只插了门拴的木门,想了想还是转身背着门往回走。还是不要再给凤宸英添麻烦的好,现在时局混乱,秦毅可以看出他在凤宸英的心目中的地位而给他下毒,别人也一定看得出。如果他在这个节骨眼上失踪了,凤宸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他真的不愿意去想。只是他的心底,第一次相信了凤宸英曾对他说的那句——喜欢。

凤宸英坐在宽大舒适的马车中,侯在宫门外,等着进宫面圣的秦颜。

闻着怡人的熏香,凤宸英闭目养神,脑海里却一幕幕闪过唐飞的模样。嘲讽的,讥笑的,不屑的,冷漠的,愤怒的,魅惑的,迷乱的,热情的,还有昨夜少见的脆弱,每一幕都是那么生动那么逼真。略带疲惫的叹息从他淡薄的唇间逸出,从什么时候开始,唐飞已经重要到可以随意挑动他心绪和情感的呢?

漂亮的凤眼猛地睁开,眼中带着点点的寒意,这只是一个游戏,而他太入戏了。认真了,就危险了,他从来没有打算成为戏中人,是时候抽身离开了吗?可是,凤宸英有些不甘的握紧双拳,唐飞他已经开始对他动情,他不想就这么结束这个游戏。到底是为了什么呢?为什么会这么执着唐飞?凤宸英眼中的冷光渐渐散去,满目的迷惑,刚开始他是为了征服唐飞,甚至想看他褪去强势在绝望中痛苦挣扎的模样。但是现在,他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继续这个游戏,更不知道自己这次到底想要的是什么。只是要他就这么放弃唐飞,他不甘,还有一种更为陌生的感觉,他说不出来,也拒绝去想。

“王爷。”马车外,车夫恭敬的叫了一声。

凤宸英稳了稳心神,只要遇到唐飞的事情,他就全乱了。撩开车帘子,秦颜疲惫的脸映入了自己的眼中,那温暖的笑容有些刺目。

凤宸英下了车,执起秦颜的手柔声道:“辛苦了。”

秦颜淡笑着摇摇头,“这些都是你我想要的,所以值得。”

“哼。”一声熟悉的冷哼打断了他们短暂的温馨,两人循声望去,是秦毅和淳于玦。

淳于玦冷着脸走到凤宸英面前,凤宸英对他微微一笑,语气不卑不亢的打了个招呼:“太子殿下,淳于将军。”淳于玦虽然不过十六岁的年纪,却因为师承煌烨第一名将方青焱的名下,年纪轻轻的就在朝中谋了一个前锋的职务。后来在几次大战役中取得了不菲的成绩,加之秦毅和方将军的大力举荐,淳于玦便以十六岁的年纪成为了煌烨第一个少年将军,也是最年轻的将军。

淳于玦即便是在皇上面前都不会有什么好脸色,更何况是他讨厌的凤宸英面前。所以他毫不客气刮了凤宸英和秦颜交握的双手一眼,冷声道:“凤宸英,如果你对唐飞还有一点点情谊,就放他离开。”

凤宸英凤眼微眯,扬起嘴角笑道:“淳于将军,难道最近在太子府很清闲吗?都管起凤某的家事来了。”心中却满是酸意,唐飞什么时候跟这个小将军有这么深的交情了!

“小玦,回来。”秦毅冷眼看着凤宸英和秦颜说,淳于玦不甘地瞪了凤宸英一眼回到了秦毅的身边。

“凤阁主,”秦毅嘴角含笑,眼中却带着冷冷的恨意,“杀兄之仇本王一定没齿难忘,在这里本王给你一个忠告,保护好你珍视的东西,因为本王会亲自夺走他,然后在你面前慢慢的,慢慢的,毁了他。”

凤宸英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冷却,眼神阴戾,“你大可以试试。”

秦毅回了他一个挑衅的笑容,然后看了秦颜一眼,道:“五弟,你好自为之。”说完,便拉着淳于玦上了太子府的马车绝尘而去。

“宸英,”秦颜温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隐隐的试探:“你害怕了吗?”

“怕?”凤宸英忽然笑了起来,笑的张狂,笑的冷冽,“在本座的字典里,从来没有怕字!更何况,本座从来没有弱点。倒是小颜你,以后得多防着他。我唯一在意的,只有你。”

秦颜一震,笑容慢慢在脸上绽开,紧紧握住凤宸英的手喃喃道:“我知道,我就知道。”那个唐飞不过是区区的男宠,宸英怎么可能会对他动心,他对那个唐飞好只是做给别人看的,为了他。宸英只是想利用唐飞帮他当掉一些暗箭,宸英是为了保护他!

陷入狂喜之中的秦颜没有注意到,凤宸英那双看似无情的眼眸中,那一闪而过的担忧。

秦毅马车。

车厢内一阵沉默,秦毅心情不好今天破天荒的没有逗淳于玦。淳于玦看了眼秦毅,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开口道:“你真的,会对唐飞出手?可不可以放他一马?”

“小玦,”秦毅定定地看着淳于玦,眼中无波无澜,语气却沉重无比:“死的那个,是我的亲兄弟。”

淳于玦一颤,双手蓦地握紧。死的那个是亲兄弟,所以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牺牲多少无辜的人,只为报仇。这种感觉,他比任何人都明白。

第一次,淳于玦主动握住了秦毅冰冷的手,沉声道:“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身边,支持你。”

手蓦地被反握住,紧紧的,力道大的让淳于玦觉得生疼,可是他没有挣开,任由秦毅握着,久久都没有松开。

第四十四章:乱

凤宸英回到鸢飞院时,唐飞正坐在花园的中庭等他,石桌上放着一壶酒,看样子是等他很久了。

“回来了。”唐飞放下手中的酒杯淡淡地看向凤宸英。凤宸英微微扬起嘴角向他走去,弯下腰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酒,然后皱皱眉,道:“冷的?怎么不叫人去温一温?来——唔!”凤宸英那个“人”子还没说出口,就被唐飞用杯子堵住了嘴。

“大半夜的谁还有空伺候你?”唐飞白了凤宸英一眼,然后收回手没好气地说:“爱喝不喝。”

“爱喝!”凤宸英抓住唐飞的手,然后顺着杯沿舔了舔,紧盯着他的眼睛哑声道:“只要是你喂的,我都爱喝。”

唐飞嘴角抽了抽,挣开了凤宸英的手说:“吃饭了没有?”

凤宸英不以为意的笑笑,在唐飞身边坐下说:“吃了一点,不过肚子还饿着。”今晚宫里举行了庆功宴,也为秦颜补办那晚婚礼的宴席,一晚上除了吵杂的高谈阔论就是扰人的乐声歌舞,他根本没胃口吃什么东西。强忍着心中的不悦和那些虚伪的高官们笑了大半夜才匆匆赶回来,一回来就看到唐飞在等他,心里的烦躁好像在那一瞬间都消失了。那种忽然安下心来的感觉,连凤宸英都觉得莫名其妙。

唐飞看了他一眼,然后起身去了鸢飞院的小厨房。

十几分钟后唐飞拿着一个托盘回来,上面放着两只溏心蛋和一碗——飘着葱花的清汤挂面。

凤宸英看了看托盘里的东西,然后一脸惊喜和感动地看着唐飞说:“这是为我做的?”

唐飞一脸不自然地撇过头,道:“呃……咳咳,我就会煎个鸡蛋下个面什么的,其他的你别指望我了。”说完,两道可疑的红云飘上了颊边,那份难得的羞涩和别扭看的凤宸英心头一震,心里仿佛有什么炸开了,既甜又暖,还有一丝浅浅的满足。

“不,这样就很好了。”凤宸英轻声道,拿起了手边的筷子,细嚼慢咽,似乎这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食物是天下最美味的珍馐。而事实上,在很久很久以后,凤宸英依然眷恋这份平凡的美味,永远也忘记不了,只是那时,唐飞再也不会为他洗手作羹汤了。

而此刻,一人吃着热乎乎的清淡汤面和甜滑的溏心鸡蛋,嘴角挂着淡淡的满足。另一人侧坐在石凳上,一边喝酒一边看着对面的人,嘴角同样勾勒着弯弯的弧度。在满院的银霜中,温馨静逸在两人间缱绻。

那一夜,独酌的唐飞醉了,而没有喝多少的凤宸英也醉了,心醉了。所以,当唐飞唇间逸出那句“凤宸英,不管结果如何,我希望你能放过何夕”时,凤宸英回答了“好”。

元月十九日,被血洗的棉锦城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和平喧嚣。当晚血流成河尸横遍野,而在短短的几日内大街上连残雪都看不见了。就连护城河的水,也比从前干净得多。这些带着刻意清扫过的干净,多了份冰冷,少了份市井气息。

街上一如往日般繁华,路上行人接踵并肩。只是,街上的人群不再高谈阔论肆意笑闹,街边小贩的叫卖声也不如往日那般卖力,食肆酒家没有了从前的人声鼎沸,一律都在小声交谈眼神闪烁。街上还有大队大队的巡城兵马,他们每到一处,那里的人总会默契的安静下来,缩在一边低下头一副小心翼翼地模样任他们走过,待到那些人走远了才吁出一口浊气,拿着自己的东西匆匆忙忙的赶回家去。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人说成是承王乱党,然后全家死于非命。

棉锦城的上空似乎还飘荡着那晚未散尽的血雾,全称依旧笼罩在一片阴暗中,老天爷也没有放晴的意思,天空灰暗一片,也不知道是想下冬末的最后一场雪还是在酝酿开春的第一场雨。

唐飞走在熟悉的棉锦大街上,看着有些死气沉沉的人群,微微摇了摇头。十五那晚的清剿有多惨烈他不知道,可是空气中到现在还没有散干净的腐臭味证明那晚是一个人间炼狱。他正往太子府的方向走去,听说何夕醒了,他无论如何也要去看一眼。

忧儿亦步亦趋地跟在唐飞身后,同时还有那个一直都看唐飞不顺眼的墨竹。他奉了凤宸英的命令保护唐飞,他不敢违抗阁主的命令,只好一路不情不愿的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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