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海一夜 下——焕月
焕月  发于:2012年08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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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时间的烙印已经植入心田

秦季海从医生的办公室出来之后,没有去病房,而是一个人坐在走廊的长椅上,脑袋里嗡嗡一片,无数个声音在叫嚣,

在呐喊,可是他却分不清楚那些声音是谁的,从何传来?

很多时候,很多事情,我们只有在面对生死的时候才会明白自己心里想要的,那些曾经纠结,焦躁,懊恼的一切,似乎

也都变得微不足道。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命运,我们总是以为时间还有很多,明天之后还有明天,可是却不知道有些时候那些无数个明天已经

被划上了期限,而我们只能站在一边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在我们眼前发生,而束手无策。

一年的时间,365天,8760个小时,原来觉得漫长的时间,现在竟觉得那样短暂。那些从来不曾被我们在意的东西,原来

早已烙在我们的心间,留下了痕迹。

医院里浓郁的消毒水刺激着秦季海的鼻腔,现在的他已经不能用复杂来形容他此时的心情,他曾经发誓,这辈子不想再

进入这个让人觉得冰冷的地方,这里已经葬送了他一个又一个希望和梦想。

他靠在医院蓝色的椅子上,双目紧闭,眉头拧成一个川字,有些冷意的春风拂过面颊,他紧了紧身上的黑色风衣,明明

已经入春,为什么还是这么冷呢?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突然响起,秦季海缓缓睁开眼睛,黑色的眼眸没有什么神采,望着向自己跑来的闻子默。

小家伙的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水,跑到秦季海的面前喘着粗气道:“小爸……小爸醒了。”

秦季海的太阳穴下意识的跳了一跳,笑着伸手擦掉闻子默脸上的汗水温柔的说:“那我们去看看吧。”

秦季海拉着闻子默往病房走去,鞋子踩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一阵阵空旷的回音,一下下的撞击在人的心上,徘

徊不散。

刚到门口就听到里面轻微的交谈声,闻子惜在和佟天翊说着什么,声音很小,又加上医院的隔音效果很好,所以秦季海

并没有听清楚。

他站在门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闻子默却拉着秦季海的手推开了病房的门,一丝暖意迎面而来,听到开门声,屋子里的

两人不约而同的望向门口。

闻子惜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的父亲,黑亮的瞳眸与秦季海很像,佟天翊像是早就料到一般,脸上挂着平淡的笑意,只是

那笑未达眼底,带着一丝冷意。

“好些了么?”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秦季海率先开口,打破一室安静。

“很好。”佟天翊不咸不淡的应和着。

紧接着又是一阵尴尬的沉默,这时闻子惜走到闻子默的身边说:“我们出去买点水,爸爸在这里陪着小爸吧。!”

闻子默也是个聪明的孩子,他也看出了两人的不对劲,没有反驳的跟着闻子惜出了病房,秦季海有些头疼的看着这两个

人小鬼大的小家伙,这是不是太早熟了点?

可现下是怎么解决这个看起来年纪很大却更让人的头疼的家伙。

“我累了,我想睡觉。”佟天翊见两个孩子出去之后,便躺下,拉起被子把整个人裹在被子里,脸上的假面也终于脱了

去,不再装作一副平静的模样。

秦季海没有说话,搬了一张椅子放到床边,静静的坐在那里,房间里安静的落针可闻,温度也被调的刚刚好,床头的花

瓶里还插着一束新鲜的百合,香气袭人。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佟天翊却好似过了几个世纪,受不了房间里安静的让人窒息的感觉,他整个人掀开被子,从床上坐

起来,看着坐在床前的秦季海冷声道:“你坐在这里干什么?你没听到我要睡觉么?你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为什么不想看到我?”秦季海面无表情的问道。

“我讨厌你,不行么?”佟天翊皱着眉头,对于秦季海的问题他有些厌恶的答道。

“是谁口口声声说喜欢我,一天到晚让我不要离开他的。”秦季海看向佟天翊时,面上依然不动声色,仿佛已经掌控了

一切。

这种感觉让佟天翊很不自在,有种被人踩在脚下仍人蹂躏的感觉,曾经的甜蜜情话,现如今成了扎人的刀子。

“你觉得我会喜欢你这样的大叔么?别开玩笑了,我只是陪你玩玩罢了,每天不知道有多少男人希望爬上我的床,我又

怎么会稀罕你这个老男人!”佟天翊冷笑着,尖酸刻薄的话,从那张苍白的薄唇中吐露出来,竟然有种刺痛的感觉。

“是么?”对于佟天翊的刻薄话语,他好似没有听见一般,淡淡的应和着。

佟天翊望着一脸平静的秦季海,心中怒意大炽,似有一把火在心中熊熊燃烧着,他没有办法去看那张看起来若无其事的

脸,他受不了眼前这个人的冷淡,他更加不需要这个人的同情!

“你都知道了吧。”佟天翊冷冷的看着秦季海,脸上带着怒意。

“知道什么?”秦季海不答反问。

佟天翊皱起眉头,一张脸白的毫无血色,“你走,我不想看到你。”

“我是什么?你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宠物?床伴?况且你还欠我一笔账,你不会忘记了吧?!”秦季海推了推鼻梁上

的眼睛有些嘲讽的问道。

佟天翊冷笑出声,“你以为你是什么?你也不过是我利用的工具而已,况且你有什么本事和我算账?”

秦季海突然勾起唇角,他几乎想为佟天翊的这番话,这般气势鼓掌,“我是没有本事和你算账,但是老天已经帮我和你

算了!一年的寿命对于你而言太短了吧。”

对于秦季海的冷嘲热讽,佟天翊强迫自己不去在意,但胸腔中却积压着一股急需爆发的气力,这些天来的隐忍几乎让他

抓狂,心中的愤怒,不甘,急需排解,他胳膊一扫,床头的花瓶被扫了下来。

“砰”的一声,完好无损的花瓶被摔得粉碎,瓶中的百合也躺在一堆碎片之中,从花瓶里溅出的水,溅湿了秦季海的裤

脚,细小的瓷片被崩飞,刚好落到秦季海的脸上,古铜色的皮肤上顿时出现一丝细小的血痕。

“你滚。离我远远的。”佟天翊抓起房间里一切可以砸的东西,纷纷像秦季海的方向扔去,但一切都是徒劳,秦季海依

然纹丝不动的坐在那里,冷静的看待着一切。

等到房间里已经找不到可以砸的东西后,佟天翊像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靠着白色的墙壁缓缓的滑了下去,单薄的身体

透着一阵又一阵的寒意。

当你所认为的信仰开始坍塌,当你的生活没办法回到原有的轨道,当一切都已经没有办法在按照既定的程序运行,我们

该怎么办?

“闹够了么?”秦季海慢慢从椅子上坐起来,缓缓走到佟天翊的身边蹲下来。

佟天翊坐在冰凉的地面上,把头埋在膝盖上,不言不语。柔亮的黑色发丝从发顶垂下,过长的刘海遮住了眼睛,那种孤

独无助的感觉,让人无端的心痛难耐。

秦季海轻轻伸手抚摸着佟天翊柔软的发丝,眼神温柔的可以溢出水来,“闹也闹了,气也发了,这下子是不是该心平气

和的去听医生的话接受治疗。”

“不要你管。”佟天翊闷闷的开口,但是语气已经不再那么简章跋扈,更像是一种孩子气的撒娇。

“我没说要管你,你的命,你的生活都和我没有丝毫的关系,你要是想死,我也不会拦着你。只是就这样死了你甘心么

?还是说这个世界已经没有值得你留恋的东西,那么如果是这个样子的话,你要做什么都可以,我绝不会说一个“不”

字。你自己考虑清楚。”秦季海说完就从佟天翊的身边站起来,转身离开。

第33章:光鲜背后的代价

秦季海的手覆在门把上,病房里安静的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他有一瞬间的犹豫,他想要去拥抱那个蹲在角落里,看起

来落寞无助的家伙,但是理智却让他转动把手,轻轻打开门,走了出去。

一阵冷风吹过,秦季海下意识的抬头,却看到一个打扮妖娆的女人往病房的方向走了过来。秦季海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黑色的眼眸散发着温润的光芒。

他静静的看着向这边走来的女人,大红色的翻领长风衣,里面只着了一件白色的条纹衬衫,修身的黑色长裤搭配一双红

色的高跟皮鞋,及肩的长发垂在耳际,干练中不失妩媚,是一个极具魅力的女人。

只是那双浅褐色的眸子里有着深不见底的寒霜,让人不敢鄙视。很少有女人的身上会散发出这种超然的霸气,那种目空

一切的感觉是秦季海第一次见到,不禁心生佩服。

红衣女人从秦季海的身边擦身而过,径直推开病房的大门,轻微的闷响,让坐在角落里的佟天翊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原

本黯淡的眸子瞬间透出莫名的光亮。他从角落里站起来淡淡的勾起唇角冷然一笑。

“我才消失两三个小时而已,就被你找到了,看样子你的保镖手段很高明。”佟天翊笑着望向靠近自己的红衣女人。

红衣女人没有说话,直直走到佟天翊的身边,迅速的扬起右手,“啪”的一声脆响。佟天翊的左脸赫然出现五个鲜红的

指印。

佟天翊冷笑着没有说话,只是抬手抚摸着被打的左脸,慢慢偏过头来,用一种近乎挑衅的眼神望着红衣女子。

“不要用这种恶心的眼神看着我。”红衣女人对于佟天翊投来的目光没有丝毫在意,在佟天翊身边的一个椅子上坐下,

淡淡的眼神扫视着一室狼籍。

站在走廊的秦季海自然看清了里面的动静,同样的他也认出了那个女人是谁。

佟家老二佟思雨。佟家现任的执行CEO总裁。一向以不拘一格,颠覆传统所著称,手腕独绝,就连男人也要望而却步,在

黑白两道都算是一个传奇性的人物。

“那你希望我用什么眼神看着你?爱慕者的眼神,弟弟对姐姐的眼神,还是一个奴隶对主人的眼神!”佟天翊嘲讽似的

看着佟思雨,黑色眼眸里是满满的鄙视。

佟思雨没有说话,拿过桌子上的烟盒从里面抽出一根香烟,慢慢点上,静静吸吮,灰蒙蒙的烟雾弥漫在眼前,让人看不

清她此时的表情。

秦季海不自觉地蹙起眉头,有传言佟天翊与佟思雨的关系一项亲密无间,那现如今这一番简章跋扈是什么意思?还有佟

天翊的那一番话是什么意思?

“车子在外面,你是想乖乖的跟我回去,还是我让人请你回去。”修长的手指夹着细长的香烟,佟思雨斜倚在椅子上,

偏着头看向窗外。

“我有选择么?”佟天翊冷笑着向门外走去。

淡淡的一句话,却让在门外的秦季海听的心颤,佟天翊脸上那抹一闪过的忧伤没有逃过秦季海的眼睛,那种无以名状的

失落感突然从心间涌出。

佟思雨没有动,依然坐在椅子上,直到指间的烟已经燃尽,她才慢慢从椅子上站起来,向外走去。一直靠在走廊上的秦

季海,在看到佟思雨渐渐消失在视野后,终于下定了决心,奔跑着跟了出去。

外面停着一辆白色的宝马X5,车子已经发动,秦季海一个箭步冲到车前,挡住车子的去路。坐在后座的佟天翊在看到秦

季海出现在眼前时,一脸的大惊失色。

相较之下佟思雨要显得镇定的多,她面无表情的望着这个拦在车前的儒雅男子,嘴角突然挂起若有似无的笑意。她推开

车门缓缓走了下去。

秦季海见佟思雨从车上走下来后,站在那里没有动,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道:“你好,我是佟天翊的朋友,”

“我是他姐姐,这位先生有什么事?”佟思雨双手抱臂静静打量着秦季海。

秦季海见佟思雨这样问一时有些语塞,人家是正正经经的姐弟关系,自己现在做这些是不是显得太多此一举了,可是只

要一想到佟天翊那张受伤的脸,秦季海就觉得这些顾忌似乎都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我想照顾佟天翊一段时间。”

佟思雨勾起唇角笑了笑,“你有什么能力照顾他?”

“这和能力没有关系,我看的出来他并不想跟你回去。”秦季海沉着应对。

这时佟天翊挣脱坐在他旁边的一个男人的掌控,打开车门,跑到两人中间对着秦季海吼道:“我的事情不用你管,我不

是已经让你滚了么。”

秦季海有些尴尬的站在那里,佟思雨则是笑着用脚敲打着地面,“这位先生,我弟弟的话你应该听到了,现在是不是该

死心了?”

秦季海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望着佟天翊,黑色的眼眸犹如一汪见不到底的深潭,让人摸不清它里面到底包含着着什么

“你真的想跟她回去?”

佟天翊低着头没有说话,只是紧握的双拳泄露了他此时的心情。

秦季海转头对着佟思雨道:“你现在把他带回去也是于事无补,我想他还是会想尽办法逃出来,那既然这样,何不把他

放在我这里,我可以向你保证,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他就绝不会少一根汗毛。”

佟思雨收住笑意,只是脚下的拍子打得有些凌乱,她捋了捋额前的头发淡淡道:“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决定,你若是想

回来,记着第一时间通知我。”

佟思雨在说完这番话后,就头也不回的坐到副驾驶席上,吩咐司机开着车子扬长而去,留下两两相望的佟天翊和秦季海

第34章:繁华过后剩下的是什么

佟思雨走后,佟天翊就要出院,秦季海拗不过他,只好去向医生求教,因为检查结果暂时还没有出来,医生也就没有强

制的让佟天翊留在医院,但是三天后要来拿化验单。

接着又向医生资讯了一些问题之后,秦季海就往佟天翊的病房走去,可是打开房门后,除了一室狼藉什么也没有,而且

连两个小家伙也不见了踪迹。秦季海有些头疼的摘下鼻梁上的眼镜,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迈步出了医院。

他来的时候,因为太过仓促,车子停在医院外面的马路上,现在估计已经被吊车拖走了,无奈之下他只好到路边打了一

辆TAXI,往家的方向行去。

果不其然,刚下车,就听到家里传来一阵吵杂的叫喊声,不过这些声音传进耳朵里,不仅没有烦躁的感觉,反而从心里

涌出一丝甜意,只是这甜中却带着酸涩,并不纯正。

刚立春没多久,院子里的栀子花长势喜人,一片生机勃勃。蔷薇也开始舒展枝叶,为它的再次绽放做着充分的准备。

所有的一切都显得那么朝气蓬勃,生机盎然,可是随着时间的过去,当繁华过尽,枝叶凋零的时候,我们是否会觉得惋

惜和惆怅,甚至希望他从来不曾完美过,只要一直那么生机勃勃就好。

说到底还不是希望平凡度日,活着一天,就过一天平凡的生活,与柴米油盐做伴,不想着人前风光,偶尔泛舟五湖,那

是何等的惬意。

只是这生活终究于他们太远,有些时候,有些东西,不是你不去找他,不是你不去想,就不会来,不存在的,而大多数

的时候,我们总是在自欺欺人。

推开实木的大门,客厅里与自己想象中一样,犹如狂风过境一般,摆满了书籍玩具,到处都是画笔,白纸,这是否也是

一种生机盎然的表现?但是这种似乎是需要代价的。

厨房里传来叮叮当当的响声,阵阵饭香袭来。秦季海不自觉的弯起嘴角,黑眸晶莹剔透,弥散着阵阵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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