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别闹了，为今之计，只有先让夜好好休息才是，我们都出去吧。”赤夏说完，所有人都缓缓走出了寒燚的房间，房间内只剩下夜弥一个人静静地躺在床上。

64.排斥

“太子。”男孩儿苍白的脸颊上没有一丝血色，一个人站在草叶间恭敬地冲着远处的背影招呼了一声。

“莫渊哥哥~”远处的凌轩心中一喜转过身，冲着凌莫渊就扑了过来。

凌莫渊本就长了一副弱不禁风的小模样，被凌轩这么一扑直接被压倒在了地上。凌莫渊抽出手捏上凌轩肉嘟嘟的小脸，不自然地挤出一个微笑：“别这么叫我，堂堂太子怎能轻易换别人哥哥。”

凌轩一滚起身伸手拉起了凌莫渊，帮他掸掉了身上的草叶，亲昵地抓着凌莫渊的胳膊。“莫渊哥哥，今天不练剑么？”

凌莫渊无奈地任由小凌轩与自己撒娇，摇了摇头。“今日不练了，太子也请早些回宫吧。”

“回宫？我不要！我要跟莫渊哥哥一起。”凌轩死死地拽着凌莫渊的衣袖不放，冲远处的侍女吩咐道：“今日本殿要在这留宿，你们去给我打点一下。”

“是。太子殿下。”侍女们垂首，退出了院落。

“嘿嘿~这下我就可以跟莫渊哥哥住在一起了。”凌轩高兴地在凌莫渊面前跳来跳去的，还时不时地抱住凌莫渊的脸猛亲。

当时的凌莫渊并不明白凌轩为何如此，也不理解当凌轩的唇与自己的唇碰到一起时的意义，只是一味地由着凌轩的性子。

“太子殿下，听说您今日要住在莫渊这儿是么？”黑衣的少年从树上跳了下来，落在凌轩的身后。

“怎么？不行么？！”凌轩完全没有防备，赶忙压抑住被惊吓到的表情，却憋得脸颊通红。

“没有什么行不行的，你是太子，你想干嘛与我何干。”少年无所谓地绕到凌轩身前，双手背后，走出了院门。

“卓云千！”凌轩咬牙切齿地低吼了一声，冲着少年扑了上去，可没想到少年向左边一躲，直接扑到了草地上，吃了一嘴的草叶。

“太子殿下，您何必行此大礼呢？”卓云千好笑地转过身，满脸的嘲弄。

“你！大胆！”凌轩险些哭了出来，拍拍满身的灰土，指着卓云千的鼻子吼到。

卓云千握住凌轩的手指移向了一边，上下打量着凌轩的糗模样。“我胆子向来都大~~~”

“云千，你来啦？”

卓云千赶忙变了脸色，挂上了浅浅的微笑，转过身正好挡住了身后的凌轩。“莫渊~”

“进屋来坐吧。”凌莫渊脸上虽然没有丝毫表情，但声音中却透着几分愉悦。

“切~”凌轩嘟起嘴，撇了一眼卓云千，不屑地踢着脚旁的石子。

“太子也一起来吧。”凌莫渊总感觉这样的凌轩很好笑，不愧是个孩子。自己却从未有过如此的表情，如此的心境。

“莫渊别总是迁就那小子，不就是个太子有什么了不起的。”卓云千看都不看凌轩一眼，拉起凌莫渊大步往屋门走去。

夜晚的来临，让卓云千不得不离开，屋里只剩下凌轩和凌莫渊两人，侍女们守在门外，看看天色不早便向凌轩请示道：“太子殿下是否要到别院就寝？”

“别院？本殿今日就睡这里，你们都退下吧，不要打扰我们。”凌轩一挥衣袖，完全没了白天里的狼狈样。

“莫渊哥哥睡觉为何不脱衣服？”凌轩说着手已经抓上了凌莫渊的腰带，却被凌莫渊推了开来。

“太子本就不该睡在这里。”凌莫渊皱眉重新系好腰带，与凌轩保持了一段距离。

“莫渊哥哥今日怪怪的。”凌轩老实地坐到了床上，解下了自己的衣物放在一旁。“你要是不脱就算了，我可要睡了，莫渊哥哥要睡在我旁边。”

“你睡吧。”凌莫渊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咬紧了嘴唇。身上的伤还在隐隐作痛，体内对血的欲望越发地变得强烈起来。

“莫渊哥哥，你要是哪儿难受就说出来吧。”凌轩看着凌莫渊越发痛苦的脸，怎么也无法入睡，索性起身走到凌莫渊身旁。

凌莫渊紧咬的双唇已经渗出丝丝血迹，额头也因为极力抑制自己体内的欲望而满是汗水。“太子不用管我。”

凌轩伸手抚上凌莫渊的额头，却被凌莫渊抓住手腕向后狠狠地撅了过去。

“别碰我。”凌莫渊清楚地感觉到凌轩身体里香甜的气息，把头扭到了一边。可胳膊上的伤却也因为太过激的举动而显露了出来。

“这是谁弄的？！”凌轩有些生气地反抓住凌莫渊的胳膊，将衣袖掳起，满眼都映着凌莫渊那青紫的伤疤。

“我自己摔的。睡觉吧。”凌莫渊故意转开话题，把凌轩拉到床边。“太子睡里边。”

“恩。”凌轩点了点头，目光一直追随这凌莫渊，看到凌莫渊躺在了自己的身边才终于放下心来。“莫渊哥哥，为什么你的眼睛是绿色的？为什么你总是满身是伤？为什么你是男子？”

“太子这么多个问题让我从何答起啊？”凌莫渊闭着双眼，等待凌轩入睡。

“你的伤我帮你治。”说罢，凌轩将自己的唇附在了凌莫渊的伤口上，温柔地亲吻这每一处伤痕。

凌莫渊心头一紧，却不想抽回手臂，不想失去这一刻的温暖。

随着时间的流逝，凌莫渊身上的伤却有增无减，只是有一点却始终没有改变，那就是一直温暖着凌莫渊的那双唇片。

“莫渊哥哥~”凌轩已经长成了眉清目秀的少年郎，但站在凌莫渊身旁却显得依旧像个孩子。“今日可以让我留宿么？”

“我说不可，太子也不会改变主意不是么。”凌莫渊背过身，掩藏住笑意。

“还是莫渊哥哥了解我。”凌轩嬉笑着推着凌莫渊进里屋子，吹熄了桌上的蜡烛。在黑暗中脱了衣服，并将凌莫渊压在了身下。

“太子这是何故？！”凌莫渊的心跳不由地加快，感觉着凌轩的手在自己身上游走，身体慢慢变得有些失控。

“莫渊哥哥，成为我的人不好么？”凌轩在凌莫渊的耳边低声问着，用牙齿轻轻咬住凌莫渊的耳垂含在嘴里。

“父亲大丧，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情。”凌莫渊使尽全身的力气推开了压在身上的凌轩，坐了起来。

“父亲？！哼~怎么会有如此狠心的父亲，若不是莫渊哥哥一直阻拦，我早就叫人把他杀了。”凌轩没有丝毫退却的意思，找准时机将凌莫渊占为了己有。

……

刚学会走的萧梵，步履蹒跚地冲妈妈伸着小手。“妈，妈妈~”

“乖儿子！快来！”漂亮的妇人蹲下身拥抱着自己的小儿子，用脸蹭着萧梵的小脸蛋儿。

同样的场景，一再上演，可这次妇人的脸却满是泪痕。

“妈妈？”萧梵努力张开嘴呼唤着妇人，细小的声音掺杂着浓烈的喘息。

“小梵！你醒了？”妇女擦干了泪水，毫无血色的脸看着憔悴了不少。“真是吓死妈妈了。”

萧梵感受着妈妈的吻落在自己的脸上，带着温暖的气息。“妈妈，怎么哭了？”

“没有没有，妈妈这是高兴的。小梵好好养病，妈妈过些日子给你做好吃的。”妇女险些就要失去了自己的儿子，但世间总有奇迹发生。憔悴的脸庞一旦挂上笑容便如月中嫦娥，妇女帮儿子掖好了被角，走出了满是消毒药水味道的病房。

十年的变迁让萧梵失去了自己最爱的母亲，却得到了有生以来第一次的爱恋。“灏阳！”

“呦~你往哪边走？”沈灏阳推着自行车，拍拍自行车的前梁问到。

“废话！当然是往那边呗。”萧梵指了指沈灏阳的身后，顺带手勺了一下沈灏阳的后脑勺儿。

“得，那算了，还说送你一程呢，看来是不行了。”沈灏阳揉揉后脑勺儿，装出一副遗憾的表情，脚下一蹬消失在了车水马龙的十字路口。

萧梵看着那背影心中泛起暖意，不自觉地想追逐着那个人的影子，想更加地贴近，即使他俩同是男人。

“灏阳，我喜欢你。”萧梵死死地盯住眼前的沈灏阳，说出了压抑在心中六年的话语。我并不后悔，即使你拒绝了我，离开了我。

沈灏阳愤怒地推开萧梵的那一刻，萧梵却笑了，有如当年那个抱着孩子满脸泪痕的母亲。

……

夜弥感觉身体像在被火烧一般的痛苦，但心却是一片冰凉，像被冻住而放慢了跳动的速度。‘轩……’萧梵无意识地在心中叫出了那个名字，茫然地在黑暗中寻找着。我这到底是在寻找些什么？凌轩么？呵……真是可笑，要不是他我又怎么会再次梦见那个人。

‘灏阳……那混蛋到底有哪里好呢？想想清楚吧，轩曾经给我的温暖。’凌莫渊的声音不带一丝情绪。

‘温暖？’萧梵试图反抗脑海里的声音，总觉得那声音就像是从自己嘴里发出来的。‘你！想打架是不是！’

‘打架？别看玩笑了，你想自己打自己么？’

凌莫渊的声音再次响起，萧梵双手抱头，蹲在了地上。‘是你么？那一半的灵魂？’

‘你可记得你的梦境？’

‘梦境……梦境……梦……’夜弥低喃着，无数个夜里自己曾经深刻的记得那个梦境，那个小时候经常梦到的景象。漫天飞舞的战旗，干涸的血迹，以及无数的尸体。

‘现在你可知道你来这的原因？’

‘原因？哼~我怎么会知道？就因为这个梦？’萧梵不耐烦地站起了身，不过是儿时的梦罢了，又有什么特别。

‘就像沈灏阳拒绝你的时候我就站在一旁一样，当我在尸堆爬行的时候你同样也在我的身边。’

‘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会知道的。在我融合了你之后。’凌莫渊牵起嘴角，却没想萧梵也被迫做了相同的动作。

‘呸！身体已经是我的了，让你这么轻易吧灵魂融了去，我岂不是白长这么大了！’萧梵摆出架势，闭上眼感受着周围的动静。

刀尖没入腹中的疼痛感迫使萧梵睁开了眼，黑暗依旧，但却依然没有发现偷袭者的人影。

‘别找了，下手的是你自己。’

萧梵有些恐惧，自己压根没有挪动过半跟手指，身上却莫名地被长刀捅了个窟窿。‘看来你是真的活得不耐烦了。老子倒要看看你是想怎么把我融合了。’

……

夜弥的身体静静地躺在寒燚的房间内，没有丝毫要醒过来的迹象。不过表情却十分痛苦，脸也象发了烧一般。

“他能醒过来么？”卓云千站在夜弥的床边，转向寒燚担心地问到。

寒燚心中没底，反射性地咬住了嘴唇。“气息已经变得更加微弱了，看来是已经产生排斥了。”

65.终结

“这可如何是好！有什么办法么？”卓云千一反常态，来回在屋里踱步，早已没了原先的冷静。

寒燚看着眼前不停晃动的卓云千，上前一把拽住了他的肩膀。“别走来走去的，烦不烦！是你让他这样的，现在反倒问上我怎么办了~”

“你早知道如此，为何当时不阻拦？哼~”卓云千很少见到寒燚跟除了夜弥以外的人发火，此时一听寒燚这话心里便有些不舒服。

寒燚努力压下自己的脾气坐在桌旁拿起了茶杯，现在就算吵架也没有意义，索性转变了语气说道：“你还是想让他回到以前吧。”

卓云千沉默不语，看了一眼一直处于昏迷状态的夜弥。自己到底想要的是什么，以前的他，现在的他，如果终将失去所有又将如何？“以前与现在，都是他不是么？”

“生活在不同世界的两个灵魂的碎片，就像连体婴儿一样，不小心进行分离的话总会造成单方的死亡，连接位置不好的话两个人就都别想活了。”寒燚捏紧茶杯，已经是第三日的申时了，再有三个时辰夜弥再醒不过来的话可能就没有什么希望了。“赤夏他们呢？”

“跟若溪王一起。”卓云千说罢，快步走出了屋门。凌轩的话，他也许会有办法。

“你来了？”凌轩与玄玥、赤夏二人坐在后院厢房的圆桌旁，早已习惯了卓云千的突然出现，随口问到。

“恩，你出来。”卓云千站在门边，表情异常严肃。

“卓兄有话何不就在这里说？”玄玥伸手拦下了卓云千抓向凌轩的手，身上散发着不容任何人反抗的气息。

卓云千脸色一沉，另一只手已经摸上了刀柄。赤夏见此，赶忙抽出了腰间的铁扇，三根毒针飞向了卓云千拿刀的手。

“炽云王可不要惹急了我们这位卓公子。”凌轩说着挥剑挡下了赤夏的毒针，屋内的局面顿时产生了混乱。

“喂~你们还要闹到什么时候？真是看不下去了。夏~咱们把那药逼出来，直接把夜弥绑走，让他们谁也找不到不得了？哼~咱们去一个让那该死的寒燚也找不到的地方。”落崎突然出现在了众人的中间，蹲在椅子上撅着嘴看向赤夏。

“你能逼出那药？！”卓云千刀尖一转指向了落崎，如果他可以做到的话，那至少夜弥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跟你有什么关系~切~”落崎消失在了卓云千所指的方向，却又在门旁闪现了一下。“叛徒。”

卓云千握刀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瞬间斩向了旁边的花梨木桌。

“啊！云千~刀下留情！”

所有人还都未来得及反应，便看到一个身影扑倒在了桌子的残肢上。“这可是花梨的啊！这下只能当劈柴了……”

“夜弥？”卓云千看着呈大字趴在地上的夜弥，轻声叫到。

玄玥在一旁没有出声，只是注视着夜弥碧绿的眸子，将身旁的赤夏往身后拽了一把。

“哎呀~玥你这是要做什么？”夜弥瞬间站起身，动作算不上快却让所有人都感觉不太真实，就像其中掺杂了无法被肉眼看到的举动。

玄玥没有理会夜弥的话，反倒开始检查起赤夏的身体。

“他自己都感觉不到的话，你又何必多事？”夜弥一步步靠近赤夏，无意识地用舌头舔舐的嘴角，碧绿的眼瞳闪着异样的光芒。

卓云千察觉不对，打算从背后将夜弥束缚住，可未曾想夜弥早已发现了自己的想法，直接被夜弥按倒在了地上。这是卓云千第一次感受到夜弥的力量，以及自己刀刃的冰凉。

“记得陪我桌子。”夜弥略带调笑的声音，上翘的嘴角都透着彻骨的寒冷。

“嘶……”赤夏倒吸了口气，锁骨的处的衣服已经被划开，露出一道鲜嫩的伤痕。“这是怎么回事？”

“这已经是相当好的结果了。”门口传来了寒燚的声音，只见寒燚用右手捂着左臂，满身伤痕地靠在门边。

玄玥皱眉将视线从寒燚身上拉了回来，再次看向了夜弥。“最好的结果？”

“恩~我们所有人都会死在他的手里，然后成为他腹中的消化物。”寒燚无所谓地笑笑，依旧靠在门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