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那瓶红酒陈辉并没有存着什么不好的想法而拿出来喝的，他以前在家里也喝过一些红酒，对于红酒也有一些了解，那瓶红酒，他是真的喜欢，所以才拿出来和陈维文分享的。

没想到的是，喝着喝着他就把自己喝醉了，其实也是因为他忽略了陈年红酒的后劲，以前在家里的时候并没有喝过这么多的量，但是看着陈维文一口一口的吃着自己做的饭菜，那酒杯就不自觉的放在唇边，杯子里的红酒就不自觉的被他一口一口喝下去，然后……就是现在这个局面了。

陈辉有点懊恼，他怎么就这么把自己灌醉了，以至于现在他根本就分不清昨晚的记忆里现实和梦境的区别。

在陈辉苦恼纠结的时候，陈维文则是松了一大口气，陈辉不记得，他并没有表现出记得昨晚发生什么事的样子，一切如常，很好，这样的局面很好，所以，陈维文坚定的忽略着自己心里那一点点小失望。

理智上陈维文希望陈辉忘记，这样他们就不用去面对这么尴尬的局面，但是情感上陈维文又希望陈辉记住昨晚发生的事，毕竟，有不少的事情经过昨晚，就变得不一样了。

55.露馅

课堂上，老师正在绘声绘色的讲着课，不过下面的陈维文却有点心不在焉，分神的抬手又看了下手表，这已经是上午的最后一节课了，等会的午饭。午饭，到底要去怎么解决。

是打包外卖回出租屋吃还是干脆逃避一下，直接在食堂吃，晚上再回去面对陈辉呢。也不知道陈辉怎么打算午饭的，是会自己做饭还是会叫外卖。这还是他们自从他们合租在一起后，第一次在上课的时间陈维文需要因为要不要在不在一起吃午饭的这个问题而烦恼的。

想了想，陈维文还是放心不下陈辉，算了，该来的还是会来的，逃避得了一时，也逃避不了一世，于是便决定等会自己下课后打包外卖回去。

下课后，陈维文便发短信给陈辉，告诉他等会会打包外卖回去，让他等他回去一起吃饭。走出校门口，在校外的那家他和陈辉常去的餐馆打包了两份艇仔粥和两份小炒，陈维文便在小店里坐下来等餐。

突然，口袋里的手机震动，铃声响起，并不是陈辉专用的铃声，陈维文掏出，一看，陈子皓，接起：“喂，子皓。”

“维文，下课啦？”陈子皓那边闹哄哄的，间或可以听到有人喊着‘两荤一素’‘加饭’等字眼，大概是在食堂里。

“嗯，刚下课，在打包外卖。你在食堂？”

“对，人很多，我让同学帮我去打饭了，我抽个时间打电话给你。”陈子皓说着，“维文，昨晚打你电话你怎么不接啊？”

“啊，”陈维文一愣，昨晚有电话打进来过？遂想到昨晚的事，他一下车回到出租屋就被陈辉拉去吃饭和喝酒了，后来的事就不用说了，就是一团乱也不足以形容，发生的那些事，让他的脑袋早已乱成一片浆糊了，自然不会去注意到手机这个早已被他遗忘在哪个旮旯角落里的事情了。

而今天早上一醒来，就忙着想怎么为昨晚的事找个妥当的善后方法，哪会去注意手机是不是有未接来电，要不是手机一直是放在书包里的，可能今天他就会忘记把手机带在身上的。

想到这里，陈维文有点不好意思，便说道：“可能没注意听见吧，我昨晚喝了些酒。”

“啊，你喝酒了？”陈子皓惊讶，他记得以前，他曾好几次拿过啤酒给陈维文，无奈这小子死活就是不要，不管他怎么劝说和引诱，每次都是只喝饮料和矿泉水，他还想着，陈维文难道是对酒精有什么恐惧还是阴影之类的。

没想到，这小子不是啊，现在看来，大概是一起喝酒的人不对。“在出租屋，和陈辉？”陈子皓不死心的想确认一下。

“是啊。”

“我就知道，”陈子皓拿着手机不由得撇撇嘴，他就想不明白了，陈辉那个黑脸包公有什么好的，竟可以让陈维文这么特别待之。

陈子皓现在还记得，小时候自己很畏惧陈辉的，总觉得他比老师还，有威严，还要吓人，长大后好一些了，但是还是觉得陈辉怎么看怎么不像是和陈维文一类的人，维文多温和待人啊，而陈辉对着他们从来都是一副冷脸，只有在看着陈维文的时候，脸部表情才会柔和一些。

好吧，不是一类的人他们也都认识和成为好朋友这么多年了，不过他其实一直想不明白，怎么陈维文和陈辉可以这么好。这么十来年里，从没见过听说过他们红过脸，吵过架，就连大声的说话也不曾遇到过，他们的感情似乎从不会受外界的任何因素影响，他有一种感觉，他们就是可以一直这么的好下去。

呃，他和陈维文也是不曾红过脸吵过架的，但是陈子皓知道，他和陈维文的情况，对比陈维文和陈辉的情况是不一样的，具体哪里不一样，陈子皓也说不出个一二三四来，但是陈子皓知道，那种友谊是和他们任何人的友情都不一样的感情，更深厚，更亲密。

嘟囔了一句‘我就知道’后，陈子皓便把今天打电话的目的说了，“我昨晚打电话给你是想祝你生日快乐的，昨天不是你生日嘛，不过打你电话没人接，所以只能今天说一句迟来的生日快乐了。”

陈维文的生日一直卡在他们需要上课的时间上，从没有机会好好出去庆祝一下，像是他们过生日，都会呼朋唤友的出去KTV或是游戏厅等地方玩一晚上，但是陈维文的生日就只能收收礼物。

不过后来他们也不送礼物了。其实，送礼物这回事，真的很伤脑筋，送来送去也就是那几样，每年还得有好几个朋友要送，买礼物买到后来也不知道要买什么了。后来，陈维文就让他们不要送礼物了，因为他家里好多礼物都重复了，堆着也真的没什么用，大家那么多年的交情，也不在乎这些虚礼。

所以，后来就演变成他们生日会互相打电话祝贺对方。

“啊，谢谢。”陈维文才想起，他的生日陈子皓是一定会风雨无阻的打电话给自己，说一句‘生日快乐’的。

又和陈子皓聊了一会才挂断电话，不一会儿，他的艇仔粥和两份小炒也好了。

回到出租屋，开门进去就看到陈辉盘腿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听到开门声回头看向门口，脸上的沉闷消失，看着陈维文手上的食品袋，好奇的问道：“中午吃什么？”

“我买了艇仔粥和炒了两份小炒。”陈维文走到沙发前坐下，将手里的食品袋放在沙发前的桌子上，“头还痛吗，好些了吗？”

“不痛了。”一早上陈辉光顾着去想昨晚的事了，根本就没有去注意头痛不痛的问题。陈辉伸手帮忙把食品袋打开，把两个装着小炒的饭盒拿出来，打开，那边陈维文已经把两份艇仔粥的袋子打开，陈辉拿起一次性筷子，打开，自然的递给陈维文，陈维文则把一次性汤勺放在陈辉面前的艇仔粥里。

两人开始吃午饭，陈辉一边吃着午饭，一边用眼角余光瞄着陈维文，其实他还是对于昨晚的梦境有所疑虑，不过看陈维文早上的表现，如果再问也是问不出什么来的，陈辉想知道，只能另辟蹊径了。

吃过午饭，陈维文起身收拾，陈辉躺在沙发上，表情有点莫测。

陈维文把空饭盒丢进厨房的垃圾桶里，洗了下手，走出厨房，看到坐在沙发上的陈辉，想到刚刚吃饭时他一直粘在自己身上的眼神，心里有点虚，“陈辉，我有点困，我去睡一会，等会到上课时间你再叫我。”

陈辉转头，看着陈维文，“维文，我有件事想要问你。”

陈维文心里咯噔一下，不会吧，怎么快就想起昨晚的事了？

“我就问一个问题，问完你再去睡，好不好？”陈辉问道。

陈维文心里发苦，好，怎么不好，你这样说，我还能拒绝吗。

陈维文只能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态走过来，他也不知道现在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既有点期盼，又有点害怕。

陈辉目光一直看着陈维文，丝毫没有放过他脸上的表情，看到陈维文听到他想要问个问题时，那一脸的纠结，他似乎瞬间明白了什么。

“问吧。”陈维文坐在间隔陈辉大概两个人距离的沙发上，其实他是想做到离得最远的旁边的那个小沙发上，但是为了不被陈辉察觉出异样，只得如同以往般坐下，脸上力持和往常一样的镇定和自然。

陈辉看了下陈维文和自己的距离，有点不满，直接起身，靠着陈维文的身边坐下。

陈维文抬头看着身边的陈辉，惊讶，靠的这么近干嘛。

很快，几乎没有一秒钟的时间，陈维文就知道陈辉要干嘛了。陈辉直接伸手搂住陈维文，就着陈维文抬头看他的姿势，低头亲吻了陈维文的双唇一下，然后不给陈维文任何反应的时间，直接的说道：“维文，我昨晚吻了你，对不对？”

陈维文脑中‘轰’的一下，蒙了！怎么就露馅了呢？

56.说破

陈维文看着了表情极为凝重的陈辉一眼，那炙热的目光，烤的陈维文完全无法直视，故作自然的侧开自己的视线，这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半响，他才尽量压制住自己紧张的心跳，声音有些发干的说道：“你胡说什么？”

陈辉微微眯眼，看到陈维文的反应，他可以确定了，昨晚所谓梦境里的事情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了，而不是，他的美梦和臆想。

因为，如果维文是真的是一个直得不能再直的直男，那么，突然被另一个男生这样亲密的抱住，第一反应不应该是去反驳他的话，而是应该在第一时间就离开这种令人恶心的姿势，更别说他还亲吻了他，不是一拳头揍过来都算好的了。怎么可能，这么自然，这么镇定的否定他的话！？

其实，今天早上陈辉闲着无事的时候，他便想着把房子的卫生好好的打扫了一遍，也是打扫的这一遍卫生，让他发现了些问题。

他和维文的拖鞋一直是同一个款式而图纹略微不同，所以如果是不熟悉的人来看，是不会认出两双拖鞋的不同之处的，但是他不会，因为当初他们俩一同购买时就是由他挑选的。所以，当在房间的角落里发现陈维文的一只拖鞋时，陈辉的惊讶是不可言语的。

他清楚的记得，这个星期的卫生刚好是由他负责的，而在这之前，昨天下午，他才打扫过自己房间的卫生的，所以不可能说出现之前有哪一次陈维文进来他房间时，把拖鞋不小心落下后，他没有发现的情况。而现在这样的情况的发生，唯一的解释，就是陈维文昨晚进过他的房间，并可能发生什么事，慌乱中忘记去注意拖鞋有没有穿错的问题。

陈辉也顺便想起，今早看到陈维文穿的拖鞋就是两只不同图案，一只一个样的，只是当时他刚刚睡醒，脑袋还因为宿醉而晕沉着，没有去注意那么多，现在想起来，简直就是如同醍醐灌顶，骤然醒悟啊。

这样的可能性一出现在陈辉的脑海里，那种种衍生出来的美好画面就不断的在陈辉的脑海中浮现，一幕接着一幕，犹如坠入一个最美好的幻象里，让人沉迷，不愿醒来。

陈辉决定，他要去陈维文的房间，确定下这个可能性。站在陈维文的房间门口，陈辉有点紧张，这是他第一次在陈维文不在的时候，没有经过他的同意而擅自进入他的房间里，心里有种那个隐秘即将会被戳破而成真的美好感觉，但是又有些害怕什么也没有的恐慌。

陈维文的房间很干净，所有的东西都整整齐齐的放在各自的位置上，窗帘拉开着，整个房间明亮而温暖，如同陈维文给他的感觉。虽说他们卫生也是两人轮流负责的，但是轮流的卫生范围一直是圈定在客厅，厨房和洗手间这样的公共地方，像是房间这样的私人空间，从来都是自己负责收拾的。

陈辉粗略的扫了一眼，其他的地方都不用去看，陈辉直奔目的地，书柜。陈维文的书柜上摆满了各种书籍，中文的，英语的都有，而两种语言也被分开，好好的摆放整齐。

陈辉没有去看中文那区域的，按照他对陈维文的了解，他的脸皮那么薄，怎么会把一本用大家都看得懂的文字，明晃晃写着儿童不宜内容的书籍摆放在自己房间，这么显眼的地方，他一定会使用英语这个挡箭牌的。

即使没有多少人会进来他的房间，更没有多少人会去看他的书架，尤其是这篇英语原文区，包括陈辉这个同居人，他从未去关注，陈维文会在书架上摆什么书，今天是第一次。

不一会儿，陈辉就抽出一本书，书名是《The Lost Library： Gay Fiction Rediscovered》，就算他英语再糟糕，上面那刺眼的三个英语字母‘Gay’他还是认识的，更别说，他的英语并不是很糟糕，只是没有陈维文那么好而已。

这一刻，说不震撼是不可能的，说不惊喜，那也是不可能的。陈辉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形容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他只知道，他想笑，想跳，想唱歌，想跳舞，想宣告全世界，陈维文，会是他的恋人，爱人，相伴一生的人。

如果不是一贯的冷淡性格，让他实在是不会做出这些夸张的动作，他应该会立即冲到客厅，放音乐，摆动身体，跳舞。用力拿着手中的书，仿佛这样就可以抑制住自己激动得想狂欢的心情，但是嘴角的笑容却是怎么也无法抑制住，笑意直到眼底，嘴角咧开的弧度，几乎都要达到耳朵上了。

陈辉翻开手中的书，在书架前的椅子上坐下，静静的看了一会，兴奋的心情也渐渐平静下来，陈辉想到陈维文今天早上的态度，维文他，显然是不想承认昨晚的事，如果他没猜错，维文是想，就这样掩饰过去的。

陈辉想了一会，他是不会让维文就这么把这件事掩饰过去的，好不容易等到可以云开见月明的时候，怎么可以，还让它继续隐匿在黑暗之中呢？

陈辉决定直接下一剂猛药试探陈维文，不让他有逃避和反击的机会。其实陈辉也是在做一个冒险的尝试，虽然种种证据证明了陈维文的性取向是和自己一样的，但是陈辉还是有些不肯定。

有拖鞋落在自己房间并不能代表什么，如果只是因为昨晚担心酒醉的自己，来房间看自己后，因为黑暗没注意而穿错鞋子呢；而书籍，如果只是在书店买书时，好奇而加上觉得书写的不错，随意买来看的呢？没有人规定只有是同性恋的人才能看关于同性恋的书籍，更何况，陈维文最喜欢看杂书了，尤其是为了训练英语阅读能力，经常买各种各样的英语原文书。

陈辉告诉自己，如果陈维文真的不是，那么他就借此机会让陈维文知道，自己是，他不想再继续等下去了，他要出动出击。以前他觉得，陈维文是不会接受这样的感情的，他害怕陈维文知道自己的感情会疏离自己，会瞧不起自己，会觉得自己恶心和厌恶，但是一直这样隐瞒下去，陈维文永远不会知道，自己的好朋友，同居半年多的人对他抱有的并不是友情，而是爱情。

继续这样隐瞒下去，他们之间的关系，永远不会更进一步，只会保持原状，一直在原地踏步。他渴望可以拥抱陈维文，渴望可以和陈维文亲吻，渴望，他们能做一对情侣可以做的任何事。

所以，他决定要说出这件事，要说出自己的感情。陈辉看着手中的书，如果陈维文会看这样的书，是不是，他可以认为，他对于同性恋并没有那么排斥和鄙视，是不是可以认为，他的感情并不会永远得不到回应？

陈辉合上手中的书，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了些底气，目光坚定的看着房间中央的那张大床，总有一天，他可以和维文一起躺在上面，谈天说地，温存缠绵。

陈辉的心理活动结束。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的。”陈辉沉静的回了一句。

陈维文此刻的心跳速度大概要破表了，他几乎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了，太快了，他只觉得呼吸有点困难，很急促的感觉，是不是心跳过快导致供氧不足啊。“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陈维文已经无法思考了，他只是凭借着主观意识的反应，坚定的否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