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骚美少年天师大战人面疮+番外——米利蓝亚
米利蓝亚  发于:2013年09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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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右手持剑,左手举着令旗,嘴吟着咒文,本来就冷冽清俊的脸庞在集中精神、香火围绕之下,显得更加神圣,彷佛有光照射在他脸上般,引得楚闻喜无法别开目光;那剑被舞动的像是有生命般,时不时的拍打向侯夏生的背后、手臂上,打出一条条的痕迹,甚至还划开了几痕,冒出血来,但侯夏生却像没感受到疼痛般的持续动作着,看得楚闻喜的心都要揪起。

一步一步,每一步踏下去都重重的,下一步却又跳起,显得那么轻盈,跳到最后,侯夏生闭紧着眼,居然看也没看的就跳到那座小小的神轿上,他跨在神轿上,没有一点晃动;右手持剑举向前方,左手弓起旗负脑后,只见他咒文越吟越快,头也渐渐晃动起来,跨向前的左脚随着鼓锣声踏起拍子,原本有些低沉的声音渐渐高亢——

咚——咚——咚——

顿时,整个场景都肃穆起来。

那是楚闻喜永远无法忘记的一次扶乩经验。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原来不同的人起乩,会带给人这样不同的震撼;说真的,楚闻喜并不是一个会信鬼神之说的人,他以前就算跟着母亲走庙,也没有几次真心去信仰过,直到昨天,江宁化作人面疮附在自己身上,他才隐隐对这方面有些相信。

但在这之前,他真的是一直没有什么感觉,毕竟套句别人常说的话,他就像哈利波特中里头的麻瓜,不懂魔法也看不见鬼怪,他活了这么多年连张灵异照片都没看过,鬼压床更是从没经历过半次,也没有见识过什么神明力量,他怎么会相信呢?

虽然以前他也是有好奇的去看过几次乩童起乩的场景,但都被他当作怪力乱神来对待,他从来是不信的。

可如今,看着侯夏生,他竟真信了,不管这一切是真是假——只因为眼前这个美少年,真彷佛神明一般,在香火簇拥之下,显得无比的神圣。

而就在楚闻喜傻楞的望着侯夏生的时候,他原本紧闭的双眼,突然一睁,锐利的瞪向了他。

楚闻喜一怔,被这样一看,他竟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那不是侯夏生,那样的眼神不是凡人可以有的。

只见眼神大变的侯夏生开口了,说出了一串话,又急又快,他听得懂的只有几个字,而且那声音完全不对,不是侯夏生悦耳的男中音,而是高亢听起来有些稚嫩的男高音。

「好家伙,请的那么快……」一旁担任桌头的侯庙公站向前,诚敬的对着已被神明附体的侯夏生一拜,用着台语大喊:「太子爷驾到!」

一旁的两个弟子铜锣大敲起来,然后就见侯庙公开始用着台语跟三太子一来一往的对话。

楚闻喜对台语很没辙,只得站在那边还呆呆傻傻的,侯庙公跟三太子说完后,转身就用力的往他背上一拍:「还发呆!元帅在叫你过去!」

「啊?喔!喔!」楚闻喜又惊又慌的上前,只见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的侯夏生,在神轿上频频换动作,一会举剑,一会挥旗,甚至还单脚站立,神情也变得稚嫩纯真起来。

「孽缘、孽缘。」侯夏生……或者该说被附身的侯夏生用剑挑起楚闻喜的左手,细看了一下,而后摇了摇头,大叫起来,依旧是那么快的说话速度,又杂又乱。

「啊……」楚闻喜非常窘迫,他根本听不太懂,幸好一旁担任桌头(注)的侯庙公替他翻译。

「傻孩子,元帅是在说你跟这人面疮的过去。」

******

只见被神降的侯夏生时而摇头,时而叹息,话说得非常的快,在侯庙公的帮助之下,楚闻喜总算弄懂这个名闻全台湾,受尽众人爱戴的中坛元帅在说些什么。

三太子说得话很玄,总之就是前世的因,今世的果,他跟江宁是上辈子的孽缘,今世来互相还债的,他欠江宁,江宁亦也欠他;而要怎么解决这一切,那又要看他们两个人的心是怎么想的。

这话说得让楚闻喜不知该信还是不信,什么前世今世的因果对他来说太超过了,这已经不是在他能接受的范围,三太子似乎也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笑了笑,说他信也好,不信也好,总之要他帮忙把江宁赶走很简单,但这份因果无法就此了解。

「万般诸因恶果由心起,汝等各去自看智慧。」突然放慢速度,说了国语,楚闻喜愣了愣,还来不及反应,只见三太子说罢露出神秘的微笑,举起令旗重重打了他的头一下:「莫执着、莫执着,该放就放,切莫舍不得。」

楚闻喜抱着头,不知该怎么回答时,就见原本还很精神的侯夏生突然白眼一翻往后倒去,吓得他赶忙伸手拉住对方,但旁边的侯庙公跟弟子动作比他还快,马上冲上去将他抱住,带着他放到一旁的躺椅上。

「怎、怎么了?」只见侯夏生本就白皙的脸显得苍白,他闭紧双眼,浑身是汗的喘着气,与刚刚被三太子降身的模样是完全的两回事,他双手无力的放下令旗与剑,伸手向楚闻喜。

楚闻喜慌忙的握住对方伸出来的手,侯夏生喘着气,没有回答,看起来十分的疲惫。

「没什么,元帅突然走了而已。」一旁的侯庙公好笑的摇头,拿着毛巾替侯夏生擦汗:「一般来说应该要正式请神退驾的,但看来他惹他干爹生气了,今天来惩罚他一下。」

侯庙公动作又心疼又是无奈的捏了捏侯夏生坚挺的鼻子,「看你还任性,只记得你干爹疼你,都忘记对方是谁了?」

只见酷小子不开心的哼哼几声,却也没辩解的乖乖回答道:「知道了……」

一旁的弟子看楚闻喜还是不太明白的模样,就替他解释了一番。

原来正式的起乩,除了一开始请神有一串动作外,送神走也是有必须程序的,神明是需要敬重的,没有这么容易说请就请,说送就送。

真的在修道的乩童,其实每次起乩,都需要历时一段时间的净身跟准备,而且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请到神的,别看外头很多乩童随随便便就起乩迎神的,那大都是假的,而有的请是请到了,却都是些不乾不净的东西。

神明并不是这么好请的,人家天上一日,人间一年,神明可忙得很;动不动就给人家请来,当真以为有这么容易吗?说句难听点,他们这间庙,一年可以真正请来三太子的时候,最多也不过两三次,在请之前还得再三询问、准备。

但侯夏生跟一般乩童不一样,他天生体质跟命格都很特殊,虽不算是正式入道修身修法,却在这方面极有天分,且得神明喜爱;所以他不管是请神或是送神都很容易,但就算他天生如此,没有按照正常程序起乩,还是对身体会有些影响。

而且这次三太子肯来,实在算是给侯夏生面子了,人家堂堂中坛元帅,民间信众无数,不是说请就请得到的;侯夏生这辈子活到现在,老实说也才真的请到过三次而已。

「简单来说,就是这小子昨天吵着要他干爹帮忙,他干爹疼他来帮,但还是教训了他一下。」侯庙公边将人扶起,又敲敲酷小子的脑袋,「真是的,才教训这么一下,是我就抓起来打屁股,看他以后还敢这么不乖?」

一旁正在收拾的弟子吐舌小声道:「最好是民安叔你舍得……」

「曹玉钦你欠揍啊!还不快去给我把东西收一收!」侯庙公虽然已步入中年,但耳朵还是很犀利,他扶着侯夏生到一旁躺下,边回头大骂,两名弟子肩膀一震,可怜的像小狗一般的动作快速起来。

而还被侯夏生紧紧握住手,带着走的楚闻喜,还是有些不安的问道:「真的没关系吗?他身上还流血耶……」

此时已不管信或不信了,楚闻喜比较紧张对方的身体,刚刚起乩时,侯夏生身上被剑划伤不少,此刻他细看,也才发现对方白皙劲瘦的身上,有不少陈年的伤疤,伤疤颜色虽浅,但在那雪白的肌肤上头,却是十分明显。

「没事啦没事,等等用口水沾一沾就好,这小子勇的咧,以前身体很差,但这几年被养的可好喔,别担心别担心。」侯庙公好笑的拍拍楚闻喜的肩膀,下秒又从那个正经的庙公变成一个笑得有些猥亵的油头帅大叔:「还是你给他亲亲啦,用你口水舔舔啦,他一定马上就生龙活虎给你看啦——」

楚闻喜傻眼了,这什么小叔啊——他握着侯夏生的手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尴尬不已。

「别闹他。」一直闭眼养神的侯夏生无奈睁开眼,狠瞪向侯庙公。

「哈哈……」楚闻喜只得傻笑,而睁开眼的侯夏生则握紧了他的手。

「他还活着。」

「什么?」

侯夏生没有回答,只是捧起他的左手,左手上头,是不知道为什么,符已被撕掉,但却翻着白眼吐着白沫的人面疮——江宁。

※注:桌头,负责翻译乩童的话给信徒知道的人,通常乩童因起乩降身,传达神明的旨意并不是非常清楚,此时就需要一个中间人。

(10)

侯夏生坐了起来,他皱眉又说一遍:「他还活着。」

「呃,你说江宁?」楚闻喜不解,活是怎样的活?江宁现在附在他手上,也算某方面的活啊,还活得非常滋润、朝气蓬勃,今天还成长了呢……当然,也有可能是指对方真的还活着,但,可能吗?

侯夏生没有回答,他仍旧蹙眉,看着江宁,沉思不语,似乎也感到疑惑。

「臭小子,快说清楚。」一旁的侯庙公可没有楚闻喜的好耐性,大拇指对侯夏生白净的额头一弹:「不准闷骚,要不小叔就跟你妈妈讲。」

侯夏生捂着额头,有些委屈的用着水汪汪的眸子瞪着侯庙公,原本冷漠的脸上酷气尽消,显得纯稚,但他似乎不知道自己做出了怎样的表情:「干爹又没跟我说明白,他走很快,我来不及问。」

看着他那样的表情还有语气,楚闻喜真不知道是多么拼命的用力压抑——压抑自己跟着伸出手弹对方额头一下的冲动……真是够了,不要这么可爱啊!而且他终于听到对方一口气讲超过十个字了,也不知道自己在乎这个干嘛,但他心底还是禁不住的小小欢呼了下。

就在楚闻喜拼了命的压挤自己悸动的时候,那个消失已久的声音又出现了。

「呜……啊……好、好难受……」麻烦鬼,江宁醒过来了。

楚闻喜的悸动瞬间消失干净了,而刚刚还显得可爱的美少年又瞬间变酷了,然后一旁的侯庙公欣喜的吹了声口哨:「哟!好大只啊!」

哟什么啊……楚闻喜收回他握着候夏生的手,无力的捂住脸,谁来告诉他为什么江宁又变大了……快来人再贴道符好不好!

只见那个刚苏醒的人面疮,上一秒才喊好难受,下秒随极生龙活虎起来:「哼……啊,我还在啊……哼哼,我就说什么三太子!这里果然是骗人的!闻喜,快逃吧!跟我逃到天涯海角,我会保护你的,别再被骗了!这小子果然是要来骗色的——」

先不说侯夏生的反应,一旁的侯庙公听着江宁的话,笑弯了腰:「我的妈呀……这家伙真逗……」

楚闻喜脸色都青了,他受不了的吼了声:「你可不可以别再狗嘴里吐不了象牙了!」

「闻喜宝贝,你怎么这样说我?人家明明就是关心你——」江宁大概真是装疯卖傻上了瘾,完全失去从前厮文气质,越说越夸张,连宝贝也叫了出来,当下让楚闻喜都禁不住抖上一抖。

而一旁被说要骗色的酷乩童臭着俊脸,下了躺椅,又不知道从那抽出了一张符,明显比之前那张还要大张,二话不说,马上将江宁封住,动作一气呵成,气魄非常。

江宁毕竟是个小小的人面疮,就算又大上一点,终究不敌侯夏生力量,嚣张的气焰荡然无存,只得可怜的眨着眼。

「我去换衣服。」出了口气的侯夏生心情顿时转好,露出一笑,那是楚闻喜目前见过最清楚的一次笑容,看起来有那么点嚣张、却又十分可爱,看得他心儿直跳,目光竟无法从这酷小子脸上移开来。

侯夏生笑容维持不过两秒,而后他甩甩头,看向楚闻喜一眼,眼神清楚明白的说道:「等我。」

楚闻喜也不知怎么的,莫名其妙就因为那一眼,那一句等我,脸红了。

侯庙公一手摸下巴,一手用手肘撞着楚闻喜,笑嘻嘻说道:「煞丢溜肖年欸?」

……煞你个头啦!楚闻喜禁不住朝天翻了个白眼,他现在只有满腹疑问!

但纵然有一肚子的问号,他却不知道该从何问起。在等待侯夏生出来时,他避开那句什么煞不煞的,对侯庙公问了几句,但对方却只是笑笑的说,这是他们年轻人自己要解决的,他无法帮忙,三太子都说清楚了。

对方卖得关子楚闻喜不懂,他只得咬牙看着神桌上的金炉,逼自己冷静下来,心中其实塞满着侯夏生的身影,但他却直叫自己无视。

刚刚经历的着实是一场震撼,震的他脑袋发晕,楚闻喜不断跟自己说,冷静冷静——慢慢的回想刚刚一切,别想酷小子了。

他知道刚刚三太子说了一堆很玄的东西,但他信吗?说实在话,他无法完全相信刚刚那场起乩神降……虽然一切看起来都很像真的……但问一声,他信神吗?他不信的。他从不信鬼神也不信这些……他这样一个信仰不虔诚的人,真的出现三太子来跟他开导,要他相信,更是难上加难了。

他也觉得怀疑侯夏生不对,而且对方平白无故,何必做出这些行为来欺骗他,侯夏生可是真的拿剑砍自己流血了,如果要骗人,不会做到这种境界。

而且,要怀疑一个眼神那样干净纯粹的人,楚闻喜都觉得自己有些可耻起来;可是……他实在感到纠结,心底有个声音跟他说,你就相信吧,反正相信又没什么坏处,或许他真的是喜欢你才帮你;何况对方到现在,都没跟你要过钱,像江宁说得什么骗色更是没有,你有什么好不信的?

但活到快三十岁了,楚闻喜也是见过很多人事物的,那些经历过的种种不断的提醒着他。他现在脑子里分做了两块,一边是现实想太多的大人,一边却是小鹿有些乱撞对侯夏生有好感的楚闻喜,不断争吵着……极其自私的争吵着……他真是越想越是觉得自己可悲龌龊。

侯庙公看着楚闻喜纠结的脸,觉得十分有趣的又逗弄起他,惹得他更加焦躁,他边抵抗侯庙公无聊的调侃捉弄,一边在心底期盼侯夏生快点出来。

幸好这次侯夏生去没多久,过了五分钟左右就收拾好出来。

他穿回原本的衣装,也不知有没有将伤口包扎好。他走到两人面前,伸手拉住楚闻喜,说:「走吧。」

那动作行云流水,让楚闻喜无法反抗。

侯庙公不依了:「齁,夏生,你是要走去哪?不带你男朋友陪你小叔吃饭!这样利用完人就丢一边,你喔你——」

「他不是我男朋友!」楚闻喜想也没想,立刻反驳道。

听见这回应,侯夏生马上看了他一眼,却也没多说什么,可那眼神却让楚闻喜感到愧疚了。

楚闻喜窘迫的眨着眼,想说些什么补偿,却又觉得奇怪,终究没有说出口。

小酷哥握紧他的手,带着他往外走,对侯庙公说:「爸有给我一千块。」

侯庙公愣了愣:「蛤?」

听着侯庙公在后头大吼大叫,楚闻喜也不懂侯夏生那句话是什么意思,而像能感受到他的疑惑般,对方说道:「我爸说跟人出去不能要对方付钱。」

又是难得一句长话,但楚闻喜还是不懂,侯夏生不再多说,任由他满头问号,迳自拉着他走出去;楚闻喜看着对方型状漂亮的后脑杓,想要开口,却实在抓不出一点话来。

只听见后头侯庙公大吼:「侯夏夏!给我记着,我等等打电话跟你爸讲!臭小鬼,见色忘叔!」

侯夏生哼了声,仍旧没理侯庙公,拉着他走得更快;但那声「侯夏夏」及小酷哥的一哼,却让楚闻喜窃笑起来,为什么可以哼的这么可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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