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李文章还是那副「死样子」，不是目光直视着前方，便是闭上眼睛不听不看。死一般的沉静……

第三十六章：放手（二）

章文礼这样的反应，在李文章看来，其实有些过了，自己生还是死，跟他有什么关系呢？用得着这么的反应强烈吗？我有这样的一天，不就是你逼的吗？不就是你希望的吗？为什么，还要救我？？如果不爱我，让我死都不行吗？你为什么要这么霸道？从开始，到现在……

呵，而我，心甘情愿的跟随着你的步调……追赶得异常辛苦……

虽然李文章不说话，也不表示什么，可这些天来章文礼所说所做，都映在了他的眼里、心里。而这些天里，他也不完全是一直处在呆滞的状态，他在心里，暗暗的想了很多。只是，无论如何，事到如今，他们还有这个必要吗？不需要改变，需要的只是结束……

现在的李文章，就是这么想的。他对自己如此超强的生命力，感到十分的无奈！一次，两次，三次……这已经是多少次了？呵呵，想死，都他妈的死不了！！活着，好痛苦……死了，更无奈……妈的，这他妈的生活！！

可却悲哀的发现，就是这样的生活，让他无奈又痛恨的生活，他，或者他，都无处可逃。

我操他妈的！！！

现在是要怎样？我都已经做到这样了，你还不肯放过我吗？

如果彼此之间，没有了信任，没有了真诚，有的只是仇恨，有的只是威胁，那么……

说的，都是假的。做的，都是虚的。

这样有什么意义？你还想要折磨我吗？我已经够惨的了！！你没有看到吗？还是你觉得，我李文章的所作所为，应该得到更多的报应？应该更惨？！那你说啊，你想让我变成什么样子？你说啊！！你在这里，装什么装？装得可真像。

呵呵，我差一点儿，就相信了。

你看看你，好像衣不解带似的照顾了我这么多天，那脸上的胡茬……神情的憔悴……天啊，你应该去竞选影帝！！

可笑不可笑？章文礼啊，你这是要干什么啊？你这是想要做给谁看？我吗？我已经没有力气再欣赏你的这些演出了，我累了……很累……

爱你的这颗心，早已伤痕累累……

真的，我连死都不怕了，还会介意你在我面前演戏？章文礼，你还折腾多久？？

你是想要再把曾经那『六天幸福之约』重演一遍？然后再推我下更深的地狱吗？章文礼，你究竟要折磨我到什么地步，你才肯罢手？我不是都已经选择死亡了吗？我放弃了一切，命也不要了，我用这所有的所有来弥补，还不够吗？

为什么，不让我死？

你想让我陪你继续演下去？那也好啊，只要你说一声，我就奉陪到底！反正这一生，我都已经搭在你身上了……

呵呵呵呵……

这是怎么了？明明想笑的，可脸上，却做不出任何的表情……也许是因为现在的他，经过了再一次的『死去活来』，让他失去了自己还是一个正常人类的自觉吧。也许。

就好像得了面瘫一般，不像曾经的刻意伪装，而是真的无法再做出任何一种表情。他不是冷漠，他的内心还在激烈的澎湃着，灵魂和躯壳分离了……

呵，其实他知道，这是心死的一种表现，最好似，最后的疯狂，一定是另类的。

原来，人心死的时候，是连苦笑都笑不出来的啊。心里的这些话，其实早就想对这个人说，可惜，一直没有机会……现在……呵……更没有机会了。也不是没有，而是，他不想说了。

真的，若是以前，他李文章可能还会对这个人说一说。只是，现在，他再也没有了解释的欲望。因为这个人，根本就没有心。没有心的人，你跟他说再多，也是无济于事的吧……

就这样吧，也许自己这个样子激怒了他，他就会让自己消失在这个世上，或者，放彼此自由。无论是哪一种，对他们彼此来说，都是最好的选择。

他只是在等，等章文礼先说放弃。因为他知道，章文礼这个人，其实，真的很没有耐心……看吧，他还是挺了解这个人的……

李文章真的很想笑，就算笑不出来，可他就是觉得好笑。于是，面上笑不出来，他就在心里大笑。呵呵……其实，他也很想哭……也一样哭不出来。

章文礼啊章文礼，为了报复我，你还真是煞费苦心、什么都做的出来啊。上一次找人轮暴我，这一次，你的温柔，我将付出怎样的代价？

我真的想不出来，比死还要痛苦的……是什么？

哦，对了，我想到了，比死还要痛苦的……是活着。

呵呵，还真亏得你能这么眼不眨心不跳的说出那句「喜欢」，你说你做这一切，都是因为喜欢我？你知道什么才是喜欢吗？你根本就不懂。

你以为在我的耳边大喊两声，我就要相信你吗？

呵，如果不是看透了你的本性，我可能又会输给你的演技了吧？而如今，我最爱的你，所说的每一句话，我都只能，当成笑话在听了。因为你一再的信誓旦旦，都食言了。

呵呵，章文礼，我累了，我怕了，我不敢……不敢相信你。

而且，现在的我，这么脏……

你说你喜欢我……哈哈……

喜欢一个人可以将这个人推到人堆里，让众人轮暴吗？喜欢一个人，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个人痛苦辗转，而笑得无比开心吗？喜欢一个人，能用对方的父母亲人来威胁利诱吗？喜欢一个人……

这是哪门子的喜欢？！天上地下，最可笑的，就是这种所谓的「喜欢」了！

呵，喜欢……

你问我到底想要怎么样？这句话应该是由我来问你吧？应该是我李文章问你章文礼，问你到底还想怎么样？！问你到底我还要变成什么样，你才会满意！！……

你我之间，一直一直，不都是你在主导一切吗？

现在，你怎么又想问我了？？

李文章还是不说话，只是看着章文礼……

章文礼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明白了自己的心，看清了自己的情，却已经晚了，这个人已经将自己彻底的摒除在了心门之外，自己无论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良久，叹了一口气，好像放弃一般的，章文礼只听到自己这样说道：「说吧，我知道，你曾经所做的，与我做在你身上的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不能比，也没得比。我错了，是我的错。现在说什么都晚了，那么，我问你。你到底想怎么样？只要你说的出，我都答应你。这一次，我保证，绝对不会再骗你。不然，就让我死无葬身之地，行了吗？！你有什么要求，请说。就算，你想要……」离开……我也不说二话，立刻放你走。可是这个『放手』，他不想说出口，至少就算是提，也要李文章来说。

章文礼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也许，都不用问，他明知道李文章的选择……可在内心深处，他还是抱着那么一丁点儿的希望，呵，如果『绝望』也等于『希望』的话……那么，是的，他章文礼，还有希望……

不想，再这么折磨彼此了，虽然他真的不想再与这个人分开，可是内心深处，其实他对这个人的爱，更深，更浓，化不开，消不灭，也想让他快乐。

那么，自己真的放手了，就真的好吗？自己真的放手了，彼此就可以轻松愉快了吗？

文章，我们之间，需要的是『时间』？还是……永远都不再相见？

这，真的是你要的吗？

对哦，你从来，都没有爱过我，怎么可能会希望留在我身边呢？

我又在做梦了啊。

那么，我不再强留你，放你自由，你满意了吧？

可是我很难受啊……

心，已经被掏空了……

李文章听了章文礼刚刚一席话，身子不由一颤，心也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是吗？原来你也会有这种类似于恳求语气对我说话的时候啊？第一次这么对我说话，竟然就是为了……

章文礼，你大可不必，我的心，已经不可能再为你而动了。如今的我，已经没有了什么价值，你真的，不必再演戏。你不累吗？我看着都累。文礼，对于我，你可以为所欲为。反正你已经剥夺了我死的权力，就算我再想死，你也一定不会让我如愿是吧？那你随便吧，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有什么资格，有什么权力，去阻止呢？

呵呵，你让我提要求，我想要离开，你真的会允许吗？

会吗？

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态，可李文章还是抬起了头，看了眼章文礼，扯起了一丝淡笑，呵，这个时候，自己的面上居然有了表情，是因为看到『希望』了，而升起的『兴奋』吗？是吗？

李文章听到自己说：「是吗？那好，如果我说，要么死，要么放我走，你能答应我吗？」说完李文章再次低了头，陷入了神游状态……

如此一句话，仿佛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第三十七章：放手（三）

呵呵，你让我提要求，我想要离开，你真的会允许吗？会吗？

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态，可李文章还是抬起了头，看了眼章文礼，扯起了一丝淡笑，「是吗？那好，如果我说，要么死，要么放我走，你能答应我吗？」说完李文章再次低了头，陷入了神游状态……

如此一句话，仿佛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他曾经最想的，就是与这个人幸福一生，相扶到老，那是做了多久的美梦？呵……只是，他已经看清了，今生他们已经没有了这个机会。如此的状态，他们就算在一起了，就算这个人此时说的都是真的，以后的日子里，他们就真能幸福吗？就真的可以忘记这所有的彼此伤害吗？

呵，除非，他们两个人都没心没肺……

唉，如果有一天，必然会面对彼此的怨愤，到时候彼此会说出来的话，又会有多么的难听？这些曾经，不堪回首……不堪……

李文章可以想像得到，如果两人不计前嫌的在一起了，那样可怕的一天，必然会在不久的将来，暴发。呵，也就是因为那一天是那么的可以预见，所以，李文章才放弃了他们之间也许还存在的那种无限的可能。

他宁愿，他们今生的故事，就这样落幕……

听了李文章那一句好似挑衅，又好似绝望的悲鸣，章文礼如遭电击般的怔愣在了那里，身体也不由自主的向后踉跄了几步，差点跌倒在地。

李文章刚刚说了什么？

他是在说「要么死，要么放我走，你能答应吗？」是这样的吗？是这么说的吗？

要么死，要么放我走……

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了吗？章文礼这一瞬间仿佛老了十岁。

要么死，要么放我走……

我怎么会舍得让你死？我喜欢你，爱上了你。我做了那些错事，无法原谅。我知道，我知道，我唯一可以做的，竟然就是放你走吗？可是，我，舍不得……

要么死，要么放我走……

这句话，不断的在章文礼的脑海里徘徊……

李文章，你知道吗？在我听到你这些天与死神斗争的过程中，无意呼喊出的那些对我的深切爱意之后，我怎么还能舍得放你离去？你不知道那个时候，我有多震撼，我有多惊喜……

你说，你爱我……

一直，我都是因为自以为得不到你的关注，得不到你的爱，才会……折磨着你的同时，让我自己，也痛彻心扉……

如今，你让我放开你的手，呵，我要怎么放开你的手？

在我知道，我们其实两情相悦之后？

在我知道，我们已经错过了太多太多之后？

在我以为，我们有了无限可能之后？

在你听到，我亲口承认了对你的爱之后？

……

你要我，放开你的手……

是啊，我不得不放开你的手……

我知道，我们之间，已经无法弥补……

我现在说再多的「爱你」，是不是对你来说都没有了任何的意义？可我也不可能在已经知道了你爱着我的时候，再骗自己说，你永远不可能爱我……你要我以后，怎么生活？在失去了我最爱的你之后？在失去了最爱我的你之后？

虽然不想承认，可我知道，我唯一可以为你做的，就是……放手。

你知道吗？此时此刻，我多么希望，我听到的那些你对我的爱语，都只是我的幻觉……

我知道，一直以来，我都很自私……

放手……

呵呵，竟然……要么让你死，要么放你走……

章文礼怔愣了良久，思索了良久，纠结了良久……才终于闭了闭眼，要下这个决定，他现在才知道，竟然是这么的难。如果当初，他选择了另一种方式，如果当初，他不是因为……也许今天，他已经与李文章快乐似神仙了。错了，真的错了。

放手，竟然成了最好的结局。

这让章文礼如何能接受上天如此的安排？如何能面对从今以后的自己？如何能忍受没有李文章的未来？

其实，他知道，这跟天，没有关系，事在人为……错的，是自己……

可是，就算舍不得，就算痛彻心扉，还能不放手吗？难道，还要继续让自己深爱的人痛苦不堪吗？

看看眼前那个已经被自己折磨得精神崩溃的李文章……是自己，亲手，把他逼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爱一个人，要成全……

成全……

总之不能让这个人再痛苦下去，那么承担所有痛苦的人，就只能是自己了……

为什么，偏偏就要这样的……

怎么活着活着，就活成了这样？

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这个答案，章文礼知道，就算他不问出口，也是一个毋庸置疑的肯定。

泪，再次滑下，章文礼知道，一切，都过去了。而自己如此悔恨的泪水，在李文章的眼里、心里，再也引不起任何一丝的涟漪吧？

明明，就是相爱的，文章，我和你，都是傻瓜……

曾经，在我章文礼的心里，爱情，就好似最最珍贵的流金沙，我一直想要紧紧的把它攥在手里，可惜，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从我的手中流走……直到最后，一颗，不剩……

如果，早一些把紧握的手松开，那么，今天，我是不是还可以留下一些什么？

晚了……

从你的眼里，我看到了坚定……

坚决要离开我的「坚定」……

终于，章文礼深深的叹息了下，调适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用着沧桑的声音，对李文章道，「好，我放你走，如果那是你对我最后的要求，我答应你。文章，只要你好好的活着，我什么都答应你。在你完全好起来之前，我会陪在你身边，等你一好起来，我就让你走。我保证，从那时开始，从你的生命里消失，再不去打扰你的生活，再不去影响的人生。不会再找你麻烦，不会再见你。不再有交集。你放心吧。至于你的工作问题，随便你想要继续留在这个公司，还是要离开……我都尊重你的决定。如果你要继续留在这里，我就回总部去，一辈子都不再踏足这个分公司。你想要的自由，我彻底的还给你……从此，两不相欠，两不相干……你开心吗？如果你开心，我也开心。对了，还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我从来就没有为难过你的父母，相反，我给了他们优渥的生活。那一天的事，你也不要担心，他们没有看到我们在屋里交合的画面。那扇玻璃，是单面的，我们可以看见他们，他们却看不到我们的。所以你就不用担心他们是如何看待你的了。文章，我只想让你记得，我章文礼只是爱你发狂，却还不是禽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