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苗疆探子

“是有难同当吧。”柳如烟瞥了瞥风漠蓝，只见风漠蓝将杯子又倒满了水：“是有难同享。男子汉大丈夫，染个风寒又如何？小寒，你知道那时你生了病把如烟下吓成什么样子吗？就好像你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似的。”

“那看起来是没有什么关系，否则我也不会活到现在。”寒忆翎放下了碗筷，看着柳如烟笑道。“好啊你们，小寒你刚刚回来便帮着风漠蓝了。”柳如烟佯装生气，叉起腰来教训着寒忆翎，寒忆翎一拱手：“柳大小姐，小的知错了。”

“哼哼。”柳如烟摇摇头：“这还差不多。”

“你们呀。”风漠蓝用手指着寒忆翎与柳如烟二人：“真是，凑在一起就变成小孩子。”

三个人聊得其乐融融，但外面的敲门声却让柳如烟警戒了起来，是妹妹柳如雨。她走进了屋里，看了看站在一旁的两个男子：“姐姐，妹妹有要事相商。这……”柳如烟摆摆手：“没事，你说吧。风漠蓝和寒忆翎你又不是不认识。”听到寒忆翎的名字柳如雨明显的震惊了一下，随即便恢复了笑容：“寒少爷现在也回来了，如此我们中原武林便有救了。”寒忆翎虽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却也拱了拱手，道：“这位姑娘言重了。”

“此事紧急，我就不和你们多啰嗦了，我们得到消息，已有三名苗疆探子渗入了中原武林，不过在这两日都被各派抓到了，我们截到了一个，现在在地牢关着，不知姐姐现在有没有时间去看看。”柳如烟随即严肃了起来，理了理头发便道：“走吧。漠蓝小寒你们也跟着。”

“好。”风漠蓝和寒忆翎也跟了上去。

阴暗潮湿的地牢里，一个白衣男子被沉重的锁链锁在角落里，柳如雨等人走进去了之后他便用仇恨的眼神盯着他们，风漠蓝看到那种阴霾的眼神竟下意识的看了寒忆翎一眼。

一模一样的眼神。

那种让人看起来不禁寒冷的眼神。

“如果你说出有多少人来到中原，我可以考虑放你回去。”柳如烟开门见山道。只见那个男子倒是笑了起来，那笑声在地牢里的回音让人不禁害怕。

“回去？我们来了便没打算回去。”那个白衣男子说话的声音竟出奇的好听。“我们几人奉祭司之命来到中原，便没有打算回去。我们只是鱼饵，可是真正能钓上大鱼的人不会这么快被抓到。”

“说，那个人是谁？！”柳如烟心中危险的感觉越来越重。

只见那个男子用舌头舔了舔自己的牙齿，寒忆翎站在一旁突然喊道：“别让他舔！”话音刚落就见那男子早已吐血身亡！

“他们会把毒放在自己的牙齿里，若是不慎被抓就随时准备自裁。”寒忆翎的语气里透出一丝悲伤。

“你为何知道？”柳如烟看着寒忆翎，他一直在注视着那个已经死掉的苗疆探子。“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为何知道。只是突然就说出口了。”

寒忆翎并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懂得这些事情，就好像与生俱来的记忆一样。但他明明什么都忘了，连自己的身份都已经忘记，却为何还记得这些？

“没事了，我们早已知道问不出什么。可是真的有些扫兴。如雨，将他埋了吧。”柳如烟这么吩咐着，便随着寒忆翎出了地牢。

地牢那种湿腻的感觉她是一刻都不想呆的。这种湿腻的感觉就像是血液，带着甜腻与血腥，依附在她的皮肤上怎么也弄不掉。

她不想再问寒忆翎为何知道那些事情，她虽然觉得那个男子所说那个人会是寒忆翎，但心里却不想接受，她，包括风漠蓝都不想承认和接受自己小时候的玩伴会成为以后的敌人。

“你们都不怀疑我吗？”寒忆翎走出了地牢才问道，风漠蓝倒是有些震惊他会如此直言不讳。“会，自然会怀疑，但是信任会比较多。我相信你不会做出违背自己的事情。”风漠蓝笑了笑，那种笑容让人感到非常的安心，寒忆翎点了点头：“我答应你们就算我是那个人，我也不会伤害你们的。”

“就算你伤害了中原武林的任何一个人，都算是伤害我们。”风漠蓝的语气变得严肃，他看着寒忆翎，眼睛里闪着莫名的光。

第九章：恨

“如果你做出了伤害中原武林的事，我和如烟都不会放过你的。”风漠蓝的语气突然变得冷冽，寒忆翎笑了笑：“就算我是苗疆的探子，如今我也忘记了自己的任务是什么，对你们也无法构成任何威胁，不是么？”风漠蓝觉得寒忆翎对于自己失去记忆此事竟是毫不在意，现在还成为了他取得他们信任的砝码？风漠蓝看着停在长廊上的寒忆翎，问道：“失去记忆真的不重要吗？你都不担心？”“担心？”寒忆翎挑起眉：“与其说担心不如说开心，那些记忆就仿佛一块大石头压着我，现在失去了那些记忆我只觉得轻松，就像……”寒忆翎低着头思忖了一会儿：“卸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一样。”

“没关系，你只要知道你是寒忆翎，我和漠蓝是你的亲人就好了。”一直不曾说话的柳如烟终于开口：“不过，今日中原武林动荡，你回来也是不得安宁，小寒，我想请你帮个忙。”柳如烟竟一本正经的拱手向寒忆翎请求道，寒忆翎也有些手足无措，便回道：“不妨直言。”“请你帮助我和漠蓝平复这场风波。”寒忆翎刚想答应，风漠蓝却将他拦了下来：“小寒是寒易阳之子，当年中原武林如何对待他们如烟你也是知道的，为何又让小寒帮你？”柳如烟瞥了风漠蓝一眼，墨黑的眸子波光闪烁。“正是因为他的身世，我们更要在此事上大做文章。当年他们如此对待寒叔叔一家，如今寒忆翎不计前嫌反而帮助他们，我就是要让这群自诩中原武林正派的老家伙们自觉惭愧。”柳如烟挑了挑眉，给风漠蓝一个笑容，风漠蓝摇摇头叹息：“你这个鬼灵精。”虽然这么说着，风漠蓝却早已默认了柳如烟的这一提议，如今这个江湖被那些老家伙们控制着，这确实让他们这些晚辈感到郁结，一切的规矩早已不符合现在的江湖，但这些前辈们却依旧墨守陈规，难怪他们如此恐惧那些苗疆的入侵者。

“大敌当前，小寒，近日麒云山庄要举行武林大会，我们本来两日前便应该启程，你现在伤还未好利索，我们便晚几日，不过你既已答应我们便要一起行事，如今你失忆，我们要做的事情便更多。”柳如烟只要提及武林之事便严肃起来，寒忆翎也认真地听着，只见柳如烟自身后的桌子上拿出那把名唤【星翎】的剑交给寒忆翎：“这把剑名叫星翎，星翎亦是你的母亲的名字，这也算是他们的定情信物吧，你的父亲是中原天剑门的弟子寒易阳，年少有为的剑客，而你的母亲则是苗疆拜月教的圣女星翎，你父亲奉命前往苗疆铲除邪教，途中早袭击受伤，被星翎所救，后来却与你的父亲互生爱意。”柳如烟叙述着，却见寒忆翎一脸疑惑的看着她，柳如烟便问道：“有什么疑惑之处？”寒忆翎摇了摇头：“没有。我只是觉得疑惑，你为何知道的如此清楚？”“我也是听我父亲告诉我的。这些事情你必须知道，懂吗？”寒忆翎点了点头，柳如烟才继续道：“之后寒易阳将星翎带回中原，那时星翎已怀有身孕，但中原人却不接受她，他们只好隐居，将你送到我家由我父亲抚养。”“为何要如此？为何不让我在他们身边？”寒忆翎突然打断了柳如烟的讲述，他的表情竟是与平时不同的带着些孩童般的愤怒。柳如烟知道，他的讲述是勾起了寒忆翎的回忆，他的表情也随着柳如烟的讲述变化着，从开始的平静到后来逐渐悲伤起来，她知道她不应该勾起寒忆翎那些悲伤的记忆，他好不容易忘掉却又要硬生生的记起。

“当时寒叔叔觉得，他们随时会遭遇不测，让你呆在这里或许是最安全的。”柳如烟说罢便不再言语，她知道寒忆翎一时也无法接受这么多，便干脆不再说下去。

“那我是否应该恨这些中原武林人士。”寒忆翎将手中剑拔出了鞘，双眼盯着剑刃。“是的，应该。”柳如烟直言不讳。“不光你恨，我也恨。他们无法抵御外敌便拿同胞开刀。但奈何我也是中原武林的一份子。”柳如烟的语气透着无奈。精致的眉毛皱在了一起，风漠蓝在一旁看着，想也未想便拥住了身旁的人儿。

第十章：文武双全

没想到柳如烟竟挣脱了风漠蓝的怀抱，只是握住了他的手，对身边的人道：“我喜欢这样。”风漠蓝笑了笑，他知道怀抱对于柳如烟来说是保护，而她平生最讨厌的就是被人保护，而握在一起的手，则是并肩作战，甘苦同当。

柳如烟看了看寒忆翎，只见寒忆翎低着眼睛神色有些落寞。

“你也会找到可以与你这样的人。”柳如烟将手举了起来，语调出乎的温柔。

“嗯。”寒忆翎点了点头。

“麒云山庄的庄主说这次武林大会将到一个谁也不曾知晓的地方举办，我想应是为了阻止苗疆拜月教入侵，小寒，等你的伤养好了我们便启程。现在你要好好休息。”柳如烟说完便离开了房间，风漠蓝站在一旁一言不发，只是对寒忆翎点点头便也走出了房间。

“你这么骗他，若是有一日他得知了真相你该怎么办。”风漠蓝看着坐在床榻之上一脸悠闲的柳如烟，问道。柳如烟虽然也很担心终有一日她的谎言会被戳穿，但却依旧很冷静：“你不说我不说，没人会知道。那些武林中人更是不会说，谁也不愿惹祸上身。相比你想要给他一个新身份，我已经很仁慈了。”柳如烟说完便开始目不转睛的看着风漠蓝，风漠蓝被看得呆了：“你看我做什么？”只见柳如烟挑了挑精致的眉，笑得很暧昧：“难道还要我下逐客令？漠蓝，我忙了一天了，我累了。还是……”将声调拉长，柳如烟勾起抹着红色胭脂的唇：“你想做些别的？”

“我……”风漠蓝竟开始手足无措：“我先告辞了。”

等风漠蓝走出了柳如烟的房间，突然听到柳如烟的房间内发出了毫无形象的笑声。

这么大了还是爱开这种玩笑。

风漠蓝，我只希望我可以和你天荒地老，我们可以有那个幸运去履行我们的约定。柳如烟低着头，烛光映的她更加妩媚动人。她是如何保护着自己，只为了可以和风漠蓝在一起。

她何尝不想就如平常女子一般，跟随爱人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每日无忧无虑的生活，不需要太过富足，可以吃饱便可，但她柳家只有她与妹妹柳如雨二人，母亲不曾生下一个男子，所以她们必须撑起这份家业，不可让烟雨阁没落在她们手里。她也不愿让她人说女子无用，便要更加的努力，付出那些男子无法想象的苦。她为了中原武林奉献了她人生中最美好的年华，但现在的江湖却已溃败不堪，她怎能不恨。

她想从这江湖中脱身，但奈何就连心爱之人都处于这风口浪尖，她必须留下，留下才可以帮助他，不让他受伤。

她拥着自己坐在床榻旁边，倚着那朱红色的雕花窗。既然已经选择了这条路，就不能说出任何后悔的话。

灭了烛台，一日又过了。

苗疆拜月教，十几年前还是一个默默无名与世无争的苗疆小教派，因苗疆多蛊多奇药，拜月教也致力于这方面，但却从未以此害人，也从未与中原有任何交集，但自从换了教主以后却变了样子，新任教主澈溪，被称为“神人”的年方弱冠的少年，虽然羸弱如同书生但却有着无人能及的头脑与武功，有传言澈溪本是中原人，被囚禁在苗疆作为人质，但他们却不知澈溪乃是故意被抓，他对于苗疆蛊毒早有耳闻，所以故意去偷典籍，被抓住后被作为药人的试验，却无意间炼成了只有拜月教祭司才可炼成的不老不死之术，他夺了教主之位，重立拜月教被废祭司伽罗为祭司，开始大肆改变拜月教，山上山下种上了大片的曼珠沙华，血红的花酒仿佛通向地狱的路。

他的野心越来越大，却知道以现在拜月教的力量绝不会有任何忌讳吞并中原，他便开始做长远计划，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若是中原武林自内部溃败，那他们的胜算便会大很多。

“看来这个澈溪真的是深谋远虑。”寒忆翎笑了笑，听着柳如烟和风漠蓝一言一语的对于苗疆拜月教的叙述，寒忆翎大致理了理才得出这么一个结论。“何止，他的城府可深呢。”柳如烟说着，语气竟变了：“听说还是个美男子呢。”

“女子啊。”寒忆翎故作无奈地摇头叹息起来。“女子又如何，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倒不说，小寒，你的伤真的没问题吗？才短短几天便全好了？”柳如烟看着正在马车里向外探头的寒忆翎，有些担心地问。

“若不是你如此阻拦，我还想去和漠蓝一起骑马呢，坐马车太无趣了。”寒忆翎无奈地耸肩，这话说出口柳如烟便变了脸色：“如何？我一个大美人留在这儿陪你你还不满足？”“没。”寒忆翎强忍着笑意，但却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笑什么？”柳如烟瞥着寒忆翎。

“你们聊得很开心呐。”外面传来风漠蓝的声音，柳如烟掀开了侧窗的帘子，道：“是啊，很开心。”“如烟你是不是又被小寒挖苦了？”“才没有。”柳如烟看了看两个已经变得英挺的少年，风漠蓝爱穿白色长衫，本身肤色就已偏白又由雪般的长衫一衬倒有些书生的样子，而寒忆翎虽然也是清秀少年但却喜爱穿黑色劲装，看起来英姿飒爽，手里常执那把名为【星翎】的剑，看上去就是一个少年侠客。

这二人一文一武，倒是契合的很。

第十一章：不止三个

柳如烟望着外面山清水秀的景色，眉目间竟染了几许伤感：“若不是知道要去参加武林大会，我还真以为是我们三个出来游玩呢。”“你也可以这么想啊。”身边的寒忆翎安慰着柳如烟，谁知柳如烟竟笑了笑：“正事是正事，没办法改变的。我们这一去就是血雨腥风。”

“你们下来走走吧，总闷在马车里怪无趣的。”风漠蓝骑着马来到柳如烟的马车前，对柳如烟喊道。

“小寒，我们下车吧。”柳如烟想去搀扶寒忆翎，却被寒忆翎制止了：“我不至于这么脆弱。”柳如烟和寒忆翎下了马车，霎时就被眼前的风景惊呆了。

柳如烟看着眼前的景色，一时惊异的说不出话来了，这就是她想要生活的地方，青山绿水鸟语花香。可以在这里和爱人共度一生的话，她愿意以任何东西来换。

“如烟，怎么了，看得呆了。”风漠蓝看着柳如烟难得的发出惊异的赞叹，便走到她身边问道。“我如果可以在这里生活便好了。”风漠蓝看着身边的女子，只是轻声的脱口而出：“好，这件事平息之后咱们便搬到这里生活。”“可是……”柳如烟为难的看向了寒忆翎，只见寒忆翎手握着剑双手抱胸，颀长的身形立在湖边正在想着什么，十分的入神。

“他在想什么？”柳如烟皱起了秀眉，问道。“我怎么会知道。”风漠蓝耸了耸肩，便向寒忆翎走了过去：“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寒忆翎回过身看着柳如烟和风漠蓝：“不想打扰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