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空只觉得，李超这人，还真的是个发育早的，别的也没有多想什么。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就算是一个同性恋，也不是见到一个男人就发情的。何况秦空还真的就把李超当成了一个不错的哥们。秦妈妈每天忙进忙出的，眼看着鬓角处都有了白发，秦空劝了两句，但是秦妈妈也只是搂着秦空说：“妈这一辈子，也就是指望你了。至于你爹，你就当你没有这个爹吧。”

秦空也曾委婉的表示过，秦妈妈可以找个第二春什么的，毕竟女人在外，还拖着一个那么大的儿子，生活的担子也是沉重。但秦妈妈似乎经过秦爸爸的事情，算是对男人死了心，说什么也是单身一个人过下去。秦空无奈，只能说让秦妈妈注意身体，别熬坏了身子。

秦妈妈说道：“我自己的身子骨，我自己还不知道么。倒是你，咱们从镇子里出来的急，也没有顾的上和谁家打招呼，你和张信还有联系么？”

“恩，我们这两个月一直通着信呢，就是这俩个星期也我写的信，信哥也都没有回。”

“唉，你要是哪天放假了，我就领着你回去一次。妈还有资料在镇子里需要拿出来，你也别因大人的事儿，和张信断了来往。上次许达不是还听了信跑来看你么。”

“恩，我知道了，妈。”

就这么的，在第二个周末，秦空跟在秦妈妈回到了镇里。秦空到了镇里，先是去了张信家里，和前几年的记忆不一样，张信家里的院子也有些荒废了，没人打扫着。张信看到秦空的时候一愣，显然是有些吃惊

“秦子？你咋来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秦空腼腆的笑笑，说道：“正好回来，就看看你，家里没人？”

“没人，都出去了，你进来吧。”张信让出一条出来。

“信哥，怎么了？瞧你精神不好？”

“没，就那么一回事。你家里那边都安排好了？我听许达说，他还去找了你呢？”

“恩，没想到那家伙还真的跑过来了。”秦空进了屋，发现张信的桌子上胡乱的摆放着一些参考书，参考书的下面，还有些几本泛着黄色的书页。拿起来一看，却是一些武侠书。

“你看这个呢？”秦空扬了扬手中的书。

张信接过书，说道：“恩，看着挺有意思的，反正学习是学不进去了，看看解乏也好。”张信说的有些苦涩，其实张信也搞不懂，为啥子一向顺风顺雨的学习，忽然就那么难了。自己又是跳级上来的，受到的闲言闲语本就比别人多。家里的父母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只盯着成绩看，越是紧张越是压力，越是学不进去。只好找几本闲书，倒是一头沉迷下去了。

秦空也知道张信的事，但是作为旁人，这些事说了也管什么用，只能凭着当事人自己挣扎出来。挣扎出来的，可能就从此顺风顺水。挣扎不出来的，说不定着一头栽倒泥水里，再也出不来了。

“信哥，这武侠书，你还是少看点。”

“行了，别说这个了，出去走走吧，在家里呆着也是烦心。”张信错开了话题，秦空也只能闭嘴不谈，就连自己的命运都握不住，更别说是别人的了。甭管什么路，还是要自己走才是。

“你知道么？李超那个小子，前几天可是惹事了。”张信说道。

“他怎么了？”

”听说是把一个初三的学生揍了，把人家胳膊打断了。都以为那家伙惨了呢，结果王虎居然出面了，只是陪了点钱，这事就过去了。现在镇子上年轻的一帮，好像都叫超哥呢。”张信说。

“李超不是那样的人吧？他不是不念书了么，怎么会把一个初三的打了。”

“你以为李超真是什么好鸟？他要是个安分的，怎么会在镇子里立住脚。不过这回，好像也不是他主动惹的，听说是陈二狗找的他，结果初三的那个也是嘴硬的，最后打火了，失了分寸，在把人给打坏的。”

“算了，我还是去找李超问问，他应该在那里？游戏厅？”秦空问道。

“你要去？那走吧，应该就在游戏厅呢。”张信说道。

李超这两天过的并不顺心，本来以为是替陈二狗教训俩个小子，没想到碰到个硬茬，最后还要劳烦王虎出面，又挨了周姨的训斥。

“他应该就在里面呢，进去瞧瞧吧。”张信指了指游戏厅的最深处。游戏厅里的味道一点也不好闻，狭小的空间，刺鼻的烟味，机器一直开着的味道。秦空在人群中找了一圈，这才发现了李超，李超正坐在一个办公桌前面，嘴里还叼着一根烟，半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呢。

第三十四章

秦空猫着腰走过去，因为游戏厅向来人多，人来人往的，李超也没有多注意。李超正叼着烟，琢磨着自己心里头的事情呢，冷不丁的就被人敲了后背，吓了一跳。还不等回头，嘴巴就不干净的骂起来：“哪个王八羔子打的？”结果一回头，不是别人，居然是应该在C市里的秦空。

含在嘴里的半根烟，因为受惊过度，居然不听话的从主子的嘴里掉了出来。关于抽烟这事儿，李超一向都是瞒着秦空的，也不知道为啥，反正李超就不想看到秦空脸上那些微妙的表情。赶紧的把掉在了地上的烟用脚碾了，说道：“你，你怎么过来了？”

秦空笑眯眯的说道：“我这不是王八羔子了？”

李超连忙拿过来一凳子，递给秦空，嘴上也不得闲，说道：“我没想到是你，你不是上学着么，怎么跑回来了？张信也过来了？”李超和张信互相打了一声招呼。

张信说道：“秦子和阿姨回来办事的，听说你的事儿了，就想着过来看看。”

李超自然是知道张信嘴里的事儿是那件事，只恨张信一个大小伙子，怎么和那胡同里的女人一样舌头长呢？李超搓手说道：“那都过去了，秦子，你啥时候走？”

“晚上就走了。你现在能出来么？一起出去走走吧？”

“行，等我找个人帮我看下场子的。”李超连忙说道。三人一行走在大街上，一别两个月，镇子里倒是看不出什么变化。

“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秦空问道。李超咧着的嘴僵了一下子，然后说道：“这也是刚学的，不经常抽，都是烦心的事儿才想起来抽一根。”

“烦心事儿？咱们超哥也有烦心事儿？”张信在旁边插嘴道。

李超挠挠脑袋，不好意思的说道：“都是你们乱叫的。”李超是想把这个话题打住，没想到秦空却一脸赞同的说道：“是啊，超哥，要不要把你英雄救美的事儿好好说，也让我们听听。”李超让人叫超哥，也是有了年头的，但是从秦空嘴里吐出来的超哥，李超是怎么听怎么不是个味。李超就纳闷了，那两片嘴唇上下一番，怎么就那么刻薄呢。

李超只好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一遍，和李超打架的那个初三男生，外号铁头。本来是说他外表壮硕，但是没有想到那个脑袋也是个铁块，油盐不进的东西。那日里，陈二狗把人约到了学校后面的小巷子里，两个青春期男生，准备为一个雌性大打出手。陈二狗自知打不过铁头，也就搬来外援李超。

“你就是那个李超？”铁头闷闷的说道。李超点点头，上下也打量了一圈铁头，铁头其实叫铁牛更恰当，长的像是个小山似的。

“听说你缠着孙丽丽不放，哥几个是想让你长长教训。”李超说道。

“哼，你名头是大，可是你也不过是个毛都长不齐的小子。陈二狗，你也不是男人，自己想要把妞，你还找帮手，老子，我呸！”说着，铁头还向地上吐了一口浓痰。

“超哥，瞧见没？这小子横着呢，谁都瞧不起，你一定要给哥们好好收拾他一顿。”

听到这里，秦空说道：“然后，你们就打起来了？”

李超摸摸鼻子，觉得眼前的小东西，身后有一种名叫气场的东西。

“没想到这个小子也是个硬茬子，一身的蛮力。”李超小声的补充道。

“那你就给人打坏了？”秦空说道。

“失手，失手，再说他也把我给打了。”李超说道。

秦空叹了一口气说道：“那你这样，和街头小混混有什么不一样的？”张信听了，只在心中纳闷，这李超本就是街头小混混么，干嘛秦子要一副恨铁不成刚的样子？再说这个李超的态度也是真奇怪，居然在秦子面前，装的像是只没断奶的小猫崽子一样。这场景看起来，还真的是奇怪呢。

但显然，秦空和李超是一点也没有发觉彼此的不妥，倒是李超脸上被秦空说的臊红起来。李超自然是知道，秦空一向是不喜自己的混子的形象。“别说这些糟心的事儿了，中午饭还没吃呢吧，你想吃点啥？”镇子里的饭馆并不多，李超平日里也没有机会下馆子。

张信在一旁说道：“中午我家里回来人，不能去了，要不你俩出去。”秦空想了想，也知道张信不比自己，当下就和张信告了别，还特意嘱咐了张信，给自己回信，这才和李超走了。

“我想去看看那些鸡，方便么？”秦空问道。

“方便，不过你中午不吃饭了？”李超问道。

“我现在还不饿，再说了，你那里的鸡蛋不是管够么？”

李超笑道：“那是自然的。”二人在路上一边走，一边说起话来。路上的时候，李超忍不住把眼睛往下看了看，秦空长的比李超个子矮。一截白白的脖子就暴露在李超的视线下面。李超磨磨牙，想着要是能大口的咬上一下，是有多过瘾啊。秦空说了半天话，发现李超不理自己，回头一看，发现李超狼一样的眼睛正盯着自己，眼里流露出来的欲望，让曾经也是成熟男人的秦空，看了一个分明。秦空忽然想起，在自己家里的被丢弃的那些手纸来。

“怎么不走了？”李超后知后觉的问道。眼里也恢复了一向的温驯无害。

秦空想了想，犹豫的说道：“你刚才？在想什么呢？怎么那个眼神？”

李超愣了一下，很快的说道：“呃，我是瞧着你长的真白，像是那个孙丽丽似的？我可没有把你想成女人，你千万别生我气。”

秦空听了，这才打消了猜测，还在心里暗自嘲讽自己多想了。估计是李超刚晓得男女之事，有点没缓过神来呢。还真以为中国的大街上，同性恋满街跑么？

“你没生气吧？”李超问的小心翼翼。

“没事，怎么？你看上了那个孙丽丽了？”秦空打趣道。

“说什么呢，那是陈二狗看上的，朋友妻不可欺。我就是想着，那个小姑娘身上还带着香味呢。”李超说到这个，有些兴奋起来。

秦空说道：“那你什么时候给自己找个女朋友啊？”

“我这不找着么，就是找，也要找个比孙丽丽好看的。”李超说道。二人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起话来。等到了福利院，李超还是给秦空弄了俩鸡蛋吃，说是自己家鸡下的，吃起来滋味都不一般。秦空倒是没吃出啥不一样的味道来。

秦空临走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又嘱托了李超两句话，说是李超遇事别冲动，就是打架也要注意点，别弄出什么事端出来才好。李超也不嫌烦，笑眯眯的听了，临走的时候还拥抱了一下秦空。秦空和秦妈妈这才坐上了回市里的车。只是谁也没有想到，接下来有麻烦不是李超，而是看起来与世无争的秦空了。

要不是李超走的时候，和偷儿五打声招呼，要不是那天偷儿五正好瞧见了，旁边的黑八还说道：“那个学生瞅着倒是眼熟。好像是那个超子的同学，姓秦来着？”然后偷儿五就过去瞧了么一瞧，秦空还不知道有啥遭遇呢。

这事儿要从秦空回到学校说起，二十五中是个好中学，平日里学生们都是安安稳稳的，放了学回家，到了点上学。虽然秦空是个不合群的，但是也不惹事，虽然有人瞧着不顺眼，但是也没有人主动找什么麻烦。可是谁知道那天放学，走到半路上的秦空，就被一群小混混截住了。

小混混一群大概有六七个人，二话没说，就直接把秦空扯到了小巷子里面，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揍。秦空上下两辈子加起来，也没有这个遭遇，一下子就被人打晕掉了，好在还有一丝理智，护住了头部。秦空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得罪过这么些人，除了被动挨揍，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什么法子。

来人打了大概能有小半个钟头，一句话没说就扬长而去。秦空此时身上，没有一处不是疼的，五脏六腑好像是要呕出来一样，身上软绵绵的一点力气也没有。估计肚子也要有大片的青紫，这帮小混混专门往柔弱的地方打，秦空就那么的躺在地上，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偷儿五发现秦空的时候，秦空的身上已经有了轻微的痉挛。黑八赶紧把秦空送到医院。医院检查的结果显示，人是没有什么大碍。偷儿五和黑八这才放下心来。等到秦空迷迷糊糊的醒过来的时候，就看见了一旁的偷儿五。秦空眨巴了下眼睛，似乎是在回想之前发生的事情。在看看偷儿五，有点眼熟，但是一时之间也想不出来在哪里见过。

“是你救了我？”

第三十五章

“是你救了我？”秦空虚弱的问道。

偷儿五翘着二郎腿，眯着眼睛说道：“人醒了就好，是谁打的你还有印象么？”

秦空摇摇头，说道：“我晕了多久了？我妈知道么？”

黑八在旁说道：“学生娃，你没啥大事，醒了你就能回家了。我们不知道你家里的联系方式，只好守在一旁了。”

“谢谢你们。我看你们有点眼熟，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恩，上个月见过一次，超子还托我们照顾你一点。”黑八说道。

秦空努力的支起身子，动动身子，除了酸疼，也没有什么大碍。这个时候，也想起上次李超过来的时候，好像就死这两个人领着来的。“五哥是吧？谢谢你，医药费是多少，我会还给你的。”秦空说道。

偷儿五手一挥，说道：“没多少钱，就不用还了。我这也是正巧碰见你了，你惹了什么麻烦？我看你不像个挑事的。”

秦空摇摇头说道：“我不知道，我在学校里也没有惹过什么人。打我的人，也是一句话不说，上来就动手，打完了也没有撂过话。而且，我看那几个人，也不是学校里的，倒像是社会上的。”

偷儿五摸摸鼻子，说道：“这倒是奇怪了，听你这么说，到像是有人故意想要收拾你。”秦空沉默不说话，他实在想不到，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人。

“这事你也别着急，我一会让黑子着道上的人问问，这事也就打听出来。估计也能卖我一两分的面子，到时候得了准信我在告诉你。”

“那谢谢五哥了。”

“不用谢，你自己能走么？用我们送你回去么？”

“不用五哥麻烦了，我自己能走。”秦空说道。偷儿五听了，直接领着黑八走人。等到秦空一步一步挪到家的时候，意外的发现秦妈妈站在楼道里等着自己。

“妈，你不是上班么？怎么在这里？”

秦妈妈皱着眉头说道：“你怎么了？怎么满身都是伤？和人打架了？”

“我没事，妈。就是和同学起了点小矛盾。你呢？晚上不是还有班么？”秦空问道。

秦妈妈叹了一口气说道：“那厂子说不用人了，我就回来了。你也是的，怎么能打架呢，你这个小身子板，能打的过人家么？快进来，妈给你擦药。”说着，把秦空引进了家门。秦空和秦妈妈绝对不会想到，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的日子，正要变得不在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