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训第一天，烈日当空。站军姿。

江凌和方小洛上午没课，方小洛对江凌说，“走。看看咱们孩子去。”

江凌当然知道方小洛说的是自己强留在学习部的那个孩子，虽然不想搭理他，但是实在是闲着没事，也就答应了。

方小洛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头，“呃……江小凌……我可以问个问题么？”

“方小洛，你忽然这么有礼貌我很不习惯。”

“好吧，我想问……我们的孩子叫什么名字？”

江凌吐血，白了他一眼，一字一顿说，“方~卿~羽……”

方小洛大叫一声，“哇！也姓方？果然是我儿子！”

操场上很热闹。因为搬到西山校区的是两个文科专业和一个理科专业，男女生比例基本上是一比三，男生和女生分开练

，所以方小洛很快就找到了方卿羽他们的方阵。

方卿羽他们的教官姓戚，戚教官高大魁梧，却长了一张娃娃脸，不管笑不笑都有两个酒窝，十分可爱。不过不要被他的

外表欺骗，他削起人来可不是一般的狠。

朴实的戚教官正在训话，吼道，“看齐了没有啊？！怎么一条弯曲的直线在我面前？！下次再乱动，拉出去枪毙十五分

钟！”

什么叫弯曲的直线？有人忍笑，没忍住。

戚教官又吼，“你再笑，牙打爆！”

方小洛同情地说，“教官果然是纯爷们！”

江凌不忍心再看下去，拉了方小洛走了。

军训第二天，列队练习。

方卿羽的舍友兼同班同学兼战友严陌同志今天被戚教官盯上了。

本来么，在训练场上看见前来探班的辅导员老师就是件很激动的事儿，那好比遇见亲人啊。自己不就是多看了两眼么，

再说又不是光自己一个人看，其他同学也在看啊，教官干吗就盯着我一个人？

戚教官冲严陌吼，“你！给我过来！对，就你！别用这种无辜的眼神看我，没用！刚才乱看什么！？那有美女啊？！有

我早看过去了！”

其实戚教官只是随便说说，谁知一偏头，就看见了人文学院汉语言文学系的辅导员叶老师正一脸尴尬地站在自己身后。

戚教官不好意思地摸摸头，与刚才的凶神恶煞判若两人，结结巴巴地说，“那个……老师啊……我不是那个意思……您

是美女……真的……”

队列里一阵爆笑，戚教官回头又变了脸，吼，“笑什么啊！牙要笑掉了，晚上打算喝粥啊！”

然后又换了一副温柔（？）的样子对辅导员老师说，“您看……我们这正训着呢，你是不是……”

叶老师笑着说，“没什么事儿，我就是来看看他们，要是妨碍您了，我就走了。”

戚教官堆笑，“哎，您走好……”

站列队的孩子们心里狠狠鄙视了戚教官一把，这就是美女与野兽的区别待遇么？

军训第三天，齐步走，正步走，跑步走练习。

沈策和成郁下班开车经过操场，听见教官吼，“后摆臂呢？手放屁股上干吗？！自摸啊！”

沈策的方向盘抖了一下。

成郁说，“沈策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军训那年，唐诺她们的那个教官？”

沈策撅嘴，有些酸酸的说，“哦，你说的是李媚她们班的那个唐诺么？”

唐诺和成郁闹过绯闻，李媚和沈策闹过绯闻，沈策这么回答明显是在吃醋。

成郁见沈策这么在乎自己，微微一笑，忙岔了话题，说，“当初李媚她们班的那个教官，看见一群女生去上厕所，厉声

喝道：上厕所是很严肃的事，给我排成一排去！从厕所里出来要精神抖擞，昂首挺胸！”

沈策的方向盘又抖了一下。

又向前开了一段，听见教官喊，“给我把你们的脚狠狠砸在地上！哎呀，我的大仙啊，你这造型！罗汉，仙女，仙姑，

人类们啊！你们这是踢正步么？！”

沈策的方向盘再次抖了一下，说，“我发现，这年头的教官一个比一个喜感。”

成郁问沈策，“沈策，有没有人说过你车技很差？”

军训第四天，拉歌。

中国军队的传统，饭前拉歌。

教官扯着嗓子站在队列前教孩子们唱歌。

龙老师和碧老师去吃饭，路过操场的时候就听到了教官原生态的嗓音在教唱《严守纪律歌》。

教官唱得很认真：“……啊，妓…女（纪律），妓…女，啊，妓…女，妓…女，妓…女中有我，妓…女中有你，妓…女

中有无穷的战斗力！”

龙誓花擦着汗问碧清篱，“是不是因为我英语讲多了，中文的听力水平出了问题？”

13.生死线

一位真正优秀的医生，当终其一生，他的墓志铭上刻的不是他救活了多少人，而是在他的手术台上死了多少人。

11a.m.

成郁和沈策在急诊室整理资料，顾政喝着茶看他们整理资料，心里那叫一个美啊，有徒弟就是爽。

忽然广播里传来讯息：“请急诊医迅速出院前，请急诊医迅速出院前，没集团出现特大火灾，伤亡人数众多，请求支援

。”

救护车的急迫的警铃已经响起，顾政熟练地分配任务，“小川召集急诊科全体医生护士出动，准备药品设备！沈策也跟

我去，成郁留守！小仙你去住院部调几个护士和你们一起留守！”

其实成郁是想一起去的，作为一名医生，是该冲在最前线治病救人的，但此时必须服从命令，因为这是急诊科，谁也说

不准下一秒这里会发生什么。

1：20 p.m.

成郁正担心沈策那边的情况，这边就出事了。

警车里抬下一个男孩子，眉眼间还略显青涩，一身警察制服已经浸满血，脸色苍白，闭着眼睛，已经失去了意识。

他的战友说为了追嫌疑犯，这孩子出了车祸，他当警察还不到两个月。

所有的急诊医生都出院前了，只剩下成郁一个人。可是成郁是实习医生，按照规定不能在没有医生的陪同下擅自抢救病

人。

护士们都慌了，都在等着成郁的指示。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送到抢救1室！”成郁当机立断。

成郁剪去他的衣服，小心地用听诊器检查。

小仙：“血压太低。”

成郁：“加快静点滴速度。穿透性胸外伤，开放性气胸，怀疑腹腔内出血，内脏器破裂。准备腹穿包，消毒！”

小仙照做，成郁抽出一点血，“不凝血，怀疑腹部器官受损。”随后又迅速地做了几项检查，“右腹严重皮擦伤及皮下

淤血，多开放一个静脉通道，706代血浆500毫升静滴，多巴胺80毫克加250毫升生理盐水里静滴！”

小仙：“血压回升 100/ 55 心率90，各项生命体征逐渐恢复。”

成郁：“急查血常规，血型，血气分析，电解质，抽血，配血！请胸外科大夫做胸腔闭式引流术，请普外，脑外大夫会

诊！通知手术室准备手术！”

2：30p.m.

顾政和沈策他们回来的时候浑身黑一块红一块的，护士们赶紧拿了干净的褂子给他们换上。

得知那里情况还好，能救的都救回来了，医生护士们也没有受伤，成郁着实松了一口气。

成郁主动承认错误：“顾大夫，我犯纪律了。”

顾政一愣，听完成郁的解释后去看了一下病人，又详细了解了病人送来时的情况，成郁的用药和抢救措施等。

顾政拍拍成郁的肩，说，“小郁，你做得很好。他虽然没有度过危险期，但是如果不是你，他也活不到现在。你的抢救

方法都是正确的，换做是我，我也这么做。我让你留守，就是充分信任你，你放心，如果有处分，我该是挡在你前面的

。”

10.30p.m.

重症监护室传来消息，成郁抢救的小警察出现异常。

顾政带着成郁和沈策赶过去，到的时候小警察已经呼吸窘迫，重度昏迷。

成郁有些不知所措地呆在那里，本来他擅自抢救病人就是犯了纪律的，再加上现在情况不妙，成郁顿时喘不过气来。即

使知道自己抢救他的时候没有做错任何事，成郁还是忐忑不安。

顾政发号施令，“肾上腺素一毫克静推，可拉明罗贝林各两只入壶。”

沈策干脆干起了护士的活，听从顾政的指派。

顾政：“准备气管插管！”

可是来不及了，病人开始呕血。

沈策：“呼吸停止！”

顾政干脆开始心脏按压。按了20分钟，没有一点起色。

沈策瞥见成郁脸色苍白，对顾政说，“顾大夫，我来吧。”

按了20分钟的确有些累了，顾政退后两步，示意沈策来。

沈策每按一下，都希望他能活过来，如果他真就这么去了，成郁怎么办？成郁可以承受这个打击挺过来么？

沈策一下一下按着，满心满眼都是成郁不安的脸。

顾政过来拉沈策，“沈策，按压已经超过40分钟，他救不回来了。”

沈策听不进，继续按。

成郁走过来，抿着唇轻轻握住沈策的手，“沈策，让他好好走吧……”

11：10p.m

院方宣布病人抢救无效死亡。

14.审讯

本来抢救室抢救失败病人死亡是件很普通的事儿，但因为这次是实习医生抢救的病人，所以院方决定开病例讨论会议。

开病例讨论会议表面上是一种学术交流，实际上就是对大夫极大的不信任，说白了就是查看失误的。参加会议的都是医

院的权威医生和领导，连顾政都没资格参加，别说沈策一个小小的实习医生了。

沈策送成郁到电梯门口，“小郁，你没做错，别怕。”

成郁扯出笑容，对沈策说，“放心，我都知道的。”

顾政把脖子里的听诊器给沈策，对成郁说，“你是我带的，我和你一起去。”

会议室里坐着两排老医生，都是身经百战的权威。顾政不喜欢这种氛围，皱着眉捡了个不起眼的位子坐下。

成郁正对一群老医生，准备接受他们的审问。

诸葛院长首先发话，“首先，我声明，今天这个会议，只是一次学习交流的机会，并没有对我们医院的优秀医生不信任

的成分。再次，成郁医生虽然是我的侄子，但在这件事上，如果是他错了，我也不会有任何偏袒……”

诸葛院长一番话说得自相矛盾，成郁却知道他的难处。他是想保护自己的，但又迫于医院各部门施加的压力，不得不开

这个会议。

诸葛院长说，“现在请病理科的白医师向我们讲述一下病人的死亡原因。”

白翼医师显然也不喜欢这种会议，只是例行公事报告了一下，“病人死于动脉瘤突然破裂。”

一位老医生问成郁，“动脉瘤在CT中会表现出阴影，你当时就没发现？”

成郁暗自镇定下来，说，“发现过阴影，但是动脉瘤破裂的可能性极小，有的甚至一辈子都不会破裂。当时病人情况紧

急，我能做的就是先挽回他的生命。”

又一位医生发难，“听说你在抢救过程中使用了大量的升压药，会不导致动脉瘤破裂？”

成郁依旧镇定，但是顾政看出来成郁心里很难受。

成郁说，“在使用那些药之前，我们已经查了他身体的各项状况，确定无误。”

有医生还要问，顾政“蹭”地一声站起来，“够了！成医生的抢救过程我都清楚，他没有任何失误，你们仅仅因为他‘

实习医生’的头衔这样质疑他的能力，你们知不知道你们很可能在毁掉一个优秀的医生！”

“顾大夫，”诸葛院长劝他，“你的心情我们理解，这只是例行公事……”

顾政生气地往外走，狠狠甩上会议室的门。

诸葛院长无奈，“我们继续……”

会议持续了整整四个小时，任何细节都没放过。结束的时候，成郁累得几乎走不出去。

沈策在门外看着医生们一个一个从会议室里走出来，独独不见成郁，心下十分担心。推门进去，见成郁支着头闭着眼睛

，沈策觉得自己要心疼死了。

“小郁？”沈策极尽温柔的声音钻进耳洞，成郁舒缓了眉头。

“没事了，沈策。”成郁笑着，无限疲惫，“该审的都审了，没有失误。纪律处分也被叔叔压下，没事了。”

“小郁，”沈策抱抱他，“小郁，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是我相信你可以挺过来的。”

“嗯，叔叔放了我一周假，我想这些日子我也不适合再呆在急诊科了。我去病理科帮白大夫整理资料。”

“那我陪你吧。”

“不用，你忙你的。”成郁假装坚强，“这几天我们就住医院的宿舍，我不想让小凌小洛担心，等过些日子再告诉他们

。”

熄灯前，方小洛看了一眼成郁和沈策空空如也的床铺，对江凌说，“小凌，今晚我和你睡吧~~”

江凌继续洗漱，“给个理由。”

方小洛面不改色心不跳，“家里的大人夜不归宿，晚上太黑，我怕。”

“方小洛，我一直以为你的心智停留在十几岁，不过现在看来我错了，你还停留在幼儿园阶段。”

“你爱怎么说怎么说，我不管，今晚必须和你睡！不然我失眠，明天上课睡觉被抓的话，你负全责！”

对付无赖的方法不能太君子，江凌拿出爪机，开始翻号码。

“哎？你干嘛，想向成郁师兄告状啊，告诉你，远水救不了近火！”

“哼，对付你还要成郁师兄出马么？……我在找小金刚学长的电话，说你怕黑，晚上要和他睡……”

方小洛呆了几秒，回过神来，笑得无比纯洁，“嘿嘿，江小凌我开玩笑呢，你怎么还当真了，哈哈……赶紧洗洗睡吧…

…我先爬上去了…晚安…”

熄灯前，江凌看着乖乖躺在自己窝里的方小洛，心情大好。果然威胁是有用的。

可是……刚一熄灯，江凌耳边风声大起，五秒钟后方小洛就在自己身边躺好了。

方小洛伸过爪子把江凌抱住，“江小凌，我怕黑……”

江凌无奈，只好妥协，“怕了你了，睡吧。”

“……方小洛？”

“恩？”

黑暗里江凌的眸子格外明亮，竟有些笑意和宠溺，“下次换个理由，‘怕黑’这个借口太不给力了。”

方小洛望进江凌的眼睛，认真地说，“哦，那如果我换‘我喜欢你，就是想和你一起睡’，会不会更有说服力一点？”

江凌笑出声来，“算了，你还是说你怕黑吧……”

方小洛悄无声息地叹了口气，他，还是不懂啊。

15.照本宣科和天马行空

如果说碧老师上课是照本宣科，条条框框但凡书上有的她就不会漏掉，一堂课下来感觉讲的全是重点的话，那龙老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