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二天高文轩和叶枫上街买了一些东西，然后驱车到村尾的一座山脚。叶枫抬头看了一眼，山上到处都是一块块的坟地。也许是因为在殡仪馆做过事，叶枫看到这些并不会很害怕。高文轩父母的墓地在半山腰上，虽然远看着不怎么高，但是一爬才知道真有那么点的累，更何况路还是得自己走出来的。叶枫难得没有抗议，只是老实地跟着高文轩。爬了将近半个小时终于到了两个并排着的墓。没有像城里公墓那样的水泥封顶，只是在半山腰挖了个洞然后把棺木放进去，外面再封土。高文轩把蜡烛香之类的东西放在地上，然后卷起袖子开始除草。

叶枫看着高文轩大汗淋漓的样子，小声地问：“要我帮忙吗？”

“不用。”高文轩摇摇头，叶枫听到有些失落。高文轩停下手中的活笑着说：“扫墓的事我这个儿子做就行了，媳妇就乖乖地站着让公公婆婆看！”

叶枫的脸噌地红起来。

高文轩除完草，点了一束香，两根蜡烛，烧了一些纸钱。等把这些事情都忙完了，才拉过站在一旁的叶枫，对墓碑跪了下来说：“爸妈，可能你们会接受不了，但是这个人就是我准备共度一生的人，也就是你们的媳妇了。这一辈子我都不可能再爱上其他人了。都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爸，妈，请原谅儿子的不孝。”说完高文轩磕了三个响头。

叶枫说：“伯父，伯母，虽然我不能为你们传宗接代，但是我真的很爱文轩，我不想离开他。请原谅我的自私！但我保证这一辈子都会好好照顾他，爱他！我不能为他生孩子，但是我会用我的一生去爱他，哪怕用我的生命！所以请你们不要责怪文轩，也请原谅我们的自作主张！”叶枫同样磕了三个响头。

叶枫不喜欢这种封建的礼仪，若是换在以前叶枫绝对是不会做的。但现在与其说是入乡随俗倒不如说是为了减轻高文轩和自己的愧疚，这里面躺的毕竟是高文轩的亲生父母。

一阵微风轻轻地吹动坟头的树，叶子发出沙沙的响声。

“枫，你叫错了。”高文轩突然说。

“什么？”叶枫迷茫地看着高文轩。

高文轩认真地说：“你应该叫爸，妈！”

叶枫的脸微红起来，站了起来。“以后再说。”

这句话刚说完，山间突然刮起一阵阴风，天空似乎也变暗下来，坟头的树发出明显的沙沙声。叶枫一愣，高文轩也是一惊，然后对叶枫说：“爸，妈好像生气了。你还是叫吧！”叶枫惊疑地看看坟墓再看看高文轩，高文轩说：“叫吧！”

叶枫扭捏地问：“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是因为我是男人而生气的？”

高文轩劝道：“你叫一声看看不就行了，又不会少一块肉。”

叶枫迟疑地开口，但实在是受不了高文轩那双带着期盼闪着某种光芒的双眼，轻声地叫了一声：“爸，妈。”

话音刚落，天空立刻亮了起来，风也渐渐变小了。叶枫目瞪口呆地看着高文轩，高文轩也吃惊不小，他纯粹是乱说的。难道真是他父母显灵了？不是吧？老爹老娘，不带这么吓儿子的。

叶枫突然猛地一抬头看看四处，问高文轩：“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高文轩看了看四周，看着一脸认真的叶枫说：“你别想吓我！”

叶枫是学音乐的，而且幼时又受过专业的训练，所以耳朵比一般人更为灵敏。叶枫认真听了一会儿，说：“真的有。好像是有人在哭。”

高文轩半信半疑地说：“你不要吓我，我爸妈可是在这儿的！”

“真的有！啊！”叶枫突然大叫扑进高文轩的怀里，高文轩也被吓了一大跳。这一回高文轩也听到了模模糊糊的哭声。

高文轩拥着叶枫拍拍他的肩膀，安抚道：“别怕别怕，有我们爸妈在这儿呢！他们会保佑我们的。”

过了一会儿，哭声停了下来。高文轩拉着叶枫的手，小心地朝着刚才声音的来源处走去。因为是在山上，很难走。叶枫小心地跟在高文轩的后面。两人小心地走到山的另一面，入目的就是一座新坟，黄土还很新，应该是刚下葬不久的。两人慢慢地走近，踩在坟前的黄土。两人转头看了看并没有看到什么人，高文轩向前走了几步，叶枫也跟着走过去。叶枫小心地回头看了一眼，然后猛地大叫起来，同时发出的还有另一声尖叫声。

“鬼啊！！！！！！！”

“鬼啊！！！！！！”

高文轩吓了一大跳，转身抱住大叫的叶枫，朝坟墓一看。原来在新坟的凹处缩着一个小小的身影，此时那个身影也正大声的尖叫着。

“安静！”高文轩严厉地大喝一声，两个高音量高分贝的声音立刻停止。一时间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高文轩小心地走进那个孩子，有点眼熟但是那一张大花脸实在看不出原貌来。高文轩蹲下身问：“你？是谁？”

高文轩原本想问你是人是鬼，幸好最后改口了。

那个孩子等着一双眼睛看着高文轩。那个孩子的头发挂满水珠，衣服也有不少地方沾了露水，脸上黑乎乎的，裤子还破了个洞。那孩子看了高文轩好一会儿，突然猛地冲过来抱住高文轩的大腿大哭着：“舅舅！”

高文轩一愣，声音好熟！叶枫看了高文轩一眼，问：“你不是说你是独生子吗？”

高文轩点点头说：“没错啊！”

“那他？”叶枫指着那个孩子问。

高文轩迷惑地说：“我也不知道。”

经过两人的安慰加诱哄那孩子才断断续续说出话来。原来这孩子是高文轩大堂姐的儿子。

在所有的堂兄弟堂姐妹中，高文轩和这个大堂姐最亲密。他的大堂姐也是大学毕业找了一个不错的工作，也嫁了一个有钱的男人。两人是在大学认识的，高文轩的堂姐很爱那个男人。但是那个男人在和她交往的同时还和其他女人在一起，高文轩的堂姐原本想欺骗自己但最后她还是提出分手。那个男人很干脆地同意了，可是当她准备结婚的时候那个男人又冒了出来，说什么爱她，要娶她。高文轩劝过她，但她却还是不不顾所有人的反对嫁给了那个男人。刚结婚那两年那个男人的确是老实了的一段时间，但是很快就故态萌发，到处去和各种女人厮混。高文轩每次见到他堂姐都是看到她在以泪洗面，高文轩劝她离婚她说孩子都这么大了怎么离？

“你妈妈呢？”高文轩问孩子。

那孩子指了指新坟。

高文轩惊讶地看着新坟，喃喃道：“怎么会这样？你爸呢？”

那孩子哭着说不出话来，叶枫发现那孩子脸红的异常，伸手一探。“他发烧了。先送他去医院。”

“看样子这孩子是在这里睡了一晚上。”高文轩抱起孩子。两人立刻朝着山下走去。两人开车直接到了最近的一家诊所。两人抱着孩子进去的时候，那个医生一看到这个孩子立刻就把两人往外推，像是见了什么洪水猛兽似的。高文轩无奈只好开车去了医院。

“那个医生到底什么意思，说什么这孩子有病，没病找他干嘛？”叶枫愤愤地说。

“我觉得可能有什么隐情。”高文轩思付道，“要不你留在这儿，我回去一趟。”

“那也不用这么急，你先休息一下。”叶枫心疼道。

“我坐不下来。这事不弄清楚总是有一个疙瘩。”

“我知道了。”叶枫说。“我守在这里。”

高文轩离开后，叶枫看着床上的孩子。估计只有五六岁左右吧，脸上黑乎乎的看不出样貌。叶枫起身去打了一盆清水，给孩子擦擦脸。等擦完之后叶枫看了那孩子一眼，吓了一大跳。这孩子根本就是高文轩的儿童版。无论是眉眼还是神态都和高文轩很相似。叶枫心下不禁有些惊疑。并不是叶枫多疑实在是这孩子和高文轩长得太像了。

那孩子突然睁开眼看着叶枫，叶枫一时没反应过来也定定地看着他。然后两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对方。

“你是谁？”那孩子首先问出来。

叶枫一听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说朋友，叶枫有点不甘心；说恋人，怕吓了小孩子。叶枫正迟疑着，那孩子却说：“我知道，你是舅舅的男朋友。”

叶枫被那孩子的说法吓了一跳，这孩子承受能力太强了！叶枫尴尬地问：“你知道什么是男朋友吗？”

那孩子摇摇头，然后认真地说：“不过爸爸说舅舅只喜欢男人。而且舅舅经常跟不同的男人在一起。”

叶枫挑眉，虽然早知道高文轩有个庞大情史但听到一个孩子讲出来叶枫还是有点窝火。

“对了，你爸爸呢？”

那孩子脸色变得有些迷茫，摇摇头说：“不知道。”

叶枫刚要再问什么，那孩子突然说：“我好困，我要睡觉。”

叶枫帮他盖好被子，拍拍他的脑袋，说：“那你睡吧。”

那孩子双手抓着被子，小声地说：“你能不能抱着我睡？我怕！”

叶枫无语。这孩子一个人在坟墓里待了一晚上，现在居然跟他说怕！那孩子等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叶枫，叶枫被他这么一看立刻焉了。叶枫喜欢美少年，但不恋童。但是如果一个漂亮的孩子又有着和高文轩一样的脸，叶枫是完全没有抵抗力的。叶枫上床抱着那个孩子。过了一会儿，那孩子便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叶枫这人一躺着就会睡意，所以没多久他也进入梦乡。赶回来的高文轩一回来推开病房的门就看到这温馨但却让他窝火的一幕。

第15章

高文轩来的时候顺便把那孩子的外公接来，也就是高文轩的大伯。因为小孩子发烧可大可小，所以高文轩直接让那孩子住院，那孩子的外公就留在医院。

“那孩子长得跟你很像。”回去的路上叶枫对高文轩说。

“你看到他妈妈就不会觉得他长得像我了。”高文轩说，“那孩子简直就是他妈妈的翻版。我跟他妈妈也长得很像。小时候我们两个一起出去，十个有九个人认为我和她是龙凤胎。但是我们整整相差五岁啊，五岁啊！”高文轩愤慨地说。

叶枫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说：“这说明你很成熟。”

“那个孩子，”高文轩的表情突然严肃了起来。“他亲眼看到他妈妈杀死他爸爸！”

叶枫愣了。

“他爸爸是个有钱的花花公子哥，大学时和我姐谈恋爱，但他交了其他女朋友。我姐一直痴情的希望他能回头，但是那个男人却像换衣服一样每天带着不同的女人出现在她面前。可是当我姐终于放弃准备和另一个男人结婚的时候他又冲出来跟我姐说，要娶她。我姐不顾家人的反对嫁给他。他也老实本分了一两年，有了小杰。可是很快他又故态萌发，出去到处和各种女人鬼混。我姐和他大吵了几次，后来他索性对我姐大打出手。为了这事，我还跟那个男人打了一次。他跟我保证会好好对我姐，我不想相信他，可是我姐却选择相信他。后来因为一直忙于公司的事，都没空去看他们，但我知道他们似乎并没有和好，我姐也终于打算和他离婚。”

“后来呢？”叶枫问。

高文轩长叹一声。“今天我回去问了才知道，那个男人因为玩的太疯了染上梅毒。得知自己染了梅毒那个男人居然还和我姐上床，所以我姐和他吵了一架失手捅死他。当时小杰就站在门外。我姐带着小杰回到娘家，然后留下一封信后喝药自杀。”

高文轩猛地把车停在路边，解开安全带无力地靠在方向盘。叶枫也解开安全带把高文轩拉到自己的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想哭就哭出来。”

高文轩伏在叶枫的怀里不住地颤抖，含糊地说：“从小到大她是唯一一个把我当弟弟的人。我爸一直生病，所有的亲戚都躲得远远的。只有她一直对我好。有一次她偷偷从家里拿出一袋米给我家，他爸发现后把她打了一顿，她还笑笑地对我说没关系，说姐姐保护弟弟是应该的？为什么老天要这么残忍？为什么连唯一一个对我好的亲人也要带走？”

高文轩断断续续地说着话，泪水不停地流着，叶枫只能紧紧抱着他。这是叶枫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看到高文轩哭得这么厉害。

“你还没睡？”叶枫问。

坐在床上的高文轩摸了摸他的头发，宠溺地问：“吵醒你了吗？”

叶枫摇摇头，钻出被子趴在高文轩的腿上。“在想什么？”

“在想小杰。虽然那孩子并没有感染梅毒，但是村里人都是像躲瘟疫一样躲着他，村里的小孩不但不和他玩还欺负他。昨天他就是被一群孩子追的没处躲才跑到他妈妈的坟前去。我大伯也老了，带不了这个孩子多久。这孩子如果留在村里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那孩子的爸爸那边的人怎么说？”

高文轩讥讽到：“那些人能做什么？我姐在他们家没少受气，不就是因为我姐是农村出身吗？现在一出这种事立刻把所有的责任推到我姐身上，对那孩子更是不闻不问。”

“那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高文轩长叹一声，躺了下来。“睡吧。”

“你想收养那个孩子？”叶枫直接问出口。

“如果你不愿意我会考虑其他的方法。”高文轩说。

“我会考虑的。”叶枫说。

“谢谢。”

“我都还没同意，你谢什么？”

高文轩拥着叶枫。“出事以后都没有人敢碰小杰。今天小杰跟我说，你是第一个敢抱着他的人。他说你是好人。”

叶枫动了动，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哼了一声：“我本来就是好人。”

高文轩别有意味地笑了笑，转身吻着叶枫。叶枫伸手环着高文轩的脖子。

高文轩在床事上一直都对叶枫很温柔，虽然经常出现需索无度的情况，但也绝不会折磨叶枫。但今晚不知道怎么回事，平时的温柔变成一种施虐，简直就想强奸。尽管叶枫到后来终于开口求饶，但高文轩却还是不见收敛

一个晚上叶枫不知道自己到底被做了几次，只记得每次醒来的时候这个人都还在不停地索取，不停地开拓着自己的身体。最后一次失去意识的时候叶枫在想这人是不是想把自己做死过去。

“水。”

一杯水立刻出现在叶枫的手中，叶枫喝了一口。

“太凉。”

一杯冒着热气的水出现，叶枫喝了一口。

“太烫。”

一杯温水代替了开水，叶枫喝了一口。

“太温。”

“枫！”高文轩刚要发火，叶枫冷冷地一撇，高文轩马上焉了。“我再去倒。”

？？

叶枫在接下来的几天都没给过高文轩好脸色，高文轩好话说了一篓筐，天天弄各种好菜给叶枫。其实高文轩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那样对待叶枫，也许是因为看到小杰想到自己童年的那些不愉快的经历，结果叶枫刚好撞枪口上。不过人撞枪口也不是白撞的，总之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高文轩都被叶枫奴役着。

叶枫最终同意收养小杰。因为叶枫和高文轩去接小杰出院的时候，小杰直接扒在叶枫身上谁敢把他拉开他就嚎啕大哭。而且小杰意外地和叶枫合得来，用高文轩的话说就是，同龄人之间总是比较好交流！高文轩向他大伯坦诚了两人的关系，虽然他大伯很难接受但还是同意他们收养小杰。叶枫后来对高文轩说，其实他大伯巴不得有人接手这个孩子。高文轩没回答。关于小杰叫什么名字两人着实争执了好久。叶枫坚持小杰要跟自己的姓，高文轩说小杰是自己的外甥，是有血缘关系，所以应该姓高。争执到最后高文轩突然淡淡地说一句，“你不是要改名吗？”然后方俊杰就改成高俊杰了。小杰天真地问为什么自己不能叫方俊杰。高文轩直接回一句，“因为你爸是混蛋！”小杰哇地哭起来。然后叶枫严肃认真地跟他探讨了小杰爸爸的种种恶劣行径，宣扬小杰妈妈的善良，所以说小杰应该跟着妈妈的姓。小杰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叶枫站起身对高文轩挑衅地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