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寒Ⅱ(穿越)上——来生爱
来生爱  发于:2013年09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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庙堂卷 上

第一章:初春

初春的天气虽是乍暖还寒,冷飕飕的风带着几分凉意,煦暖的阳光却也十分充足,明晃晃的应了一池春水的绿意。

与屋外微凉的天气不同,飞岚皇宫盘龙殿正殿的偏殿内给黄铜炭炉烤的如阳春三月般和暖。早在几年前,这间偏殿便被轩辕亦改成了水寒的书房。殿内的正中摆放了一张覆了粘布的长条大案,案上文房四宝整齐规整,笔海里各式各样各种型号的毛笔应有尽有。案边一只折枝梅花的大瓷瓶,瓶内插了几卷卷轴。案后一张硬木太师椅,覆了坐垫。椅背上雕了一只龙头,两只前爪按在扶手上,成环抱之势。

太师椅后一排巨大的书架把书案和殿内后部的空间隔开,架子上堆满了书籍和卷轴。书架边,窗前放了张琴几,一张乌黑的古琴置于几上,琴尾水色的穗子随着从敞开的窗子吹进来的微风晃动。书架后一张长榻,榻的正中央摆了一张四脚棋盘,两只玉石的罐子置于棋盘之上。榻内侧堆了月白缂丝龙凤纹的被褥和抱枕,显然这榻兼具了休息和下棋双重的功能。

殿中一张长条大案后,这书房的主人,九皇子轩辕水寒捉了毛笔正皱了秀气的眉毛盯了摊在案上的字帖。擎了笔管的手几次试图落下,却犹豫着找不到下笔的方式和方法。这也怪不得水寒,轩辕亦那笔狂傲霸气,率性妄为的草书实在不适合给人当做字帖临摹。犹豫了半晌,水寒最终叹了口气,掷了手中的狼毫转身问立在案边研磨的青年,“喜子,你确定这是父皇送来的字帖,不是他给哪位大人的题字?”

“回主子,这确实是皇上亲自留在书房的字帖,皇上临了还叮嘱了,一定要主子细细临摹仔细揣摩。”喜子见水寒问便低声回应。几年间,原本十几岁的少年也出落成一名俊朗的青年。四品太监的身份也换成了四品侍卫,官职变了,任务却没有任何的变动,依旧陪伴水寒左右,随时听候吩咐。

仔细揣摩?水寒低头看看那满页龙飞凤舞的朱红,饶是跟在轩辕亦身边多年,见惯了亦式草书,眼前的这些字他也只认得差不多一半,要他怎么揣摩?

歪了头想了一下,水寒忽然提高了声音,“父皇在哪呢?”

“回九殿下,皇上现在御书房。”几年的时间,宫内的暗卫都习惯了这父子俩没事父皇找皇儿,皇儿找父皇,自觉的现身在殿内的长条大案前。

“哦。”水寒应了一声表示知道了。那暗卫便重新隐了身形。

水寒知道了轩辕亦在御书房,便卷了那本轩辕亦写的字帖,带了喜子出了偏殿,直奔御书房。

御书房前当值的侍卫和太监们也早就对水寒时不时的来找轩辕亦见怪不怪了,看水寒远远的来了,便都双膝跪了,“见过九殿下。”

水寒点了点头,撩了袍服的前摆,迈上了台阶。身前喜子推了御书房虚掩的殿门,然后闪到水寒的身后。

御书房内,轩辕亦正和朝中两位大臣议事。其中一位大臣是水寒见过的,户部尚书柳如云。一身一品朝服与往日的便服相比倒是多了几分郑重严谨,少了些许倜傥。看水寒迈步进来便撩了袍服向着他双膝跪了,“柳如云见过九殿下。”柳如云身后原本站了个一身四品官服男子,大约十八九岁的年纪,皮肤白皙,手里拿了一本奏折似是正在奏事,看柳如云忽然转身跪了,便收了手中的奏折,跪在柳如云的身侧。

“嗯。”水寒应了一声便往御案走去,“父皇。”

“寒儿来了?”一看见水寒,轩辕亦那微皱在一起的剑眉立刻舒展开来,手肘支在御案上,单手撑了下颌,笑意盈盈的冲他招招手。

水寒见轩辕亦冲自己招手,便走到了御案前。

“早上才别过,这么快就想父皇了?”伸手捏了捏水寒的脸蛋,滑滑嫩嫩的一如从前,轩辕亦凤目一暗。

听轩辕亦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来,水寒先是一愣,接着一张清秀的小脸便垮了下来,憋屈了半天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张张嘴,“你先忙。”

似是从未见过父子俩这般的相处模式,跟在柳如云身后的青年不由抬了头,多看了两眼这传说中备受恩宠,却又从未在外臣中露过面的九皇子。

“呵呵。”看水寒一脸的郁闷,轩辕亦忍不住轻笑出声,示意柳如云身后的那名官员继续。

那官员重新翻开手中的折子,继续奏事。看他奏事,水寒转身带了喜子绕到御书房后面的内殿去了。

内殿里,早有当值的小太监站了一溜伺候着,看水寒随意捡了张太师椅坐了,便又有小太监端了清茶上来。

水寒接了茶盏,揭了顶盖,一股清香飘进了鼻孔。闻见那淡雅的茉莉花香,他的嘴角便轻轻的扬了起来,一扫不久前给轩辕亦调侃的郁闷,抿了两口。

这御书房内用的茶叶都是各地的贡茶,尤其这茉莉花茶,因为是水寒的最爱,轩辕亦便亲自捡了最好的备在这里。半盏茶下肚,水寒脸上的笑意更浓,连带着眉眼也弯了起来。放了茶盏,靠了太师椅的软垫,单手支了下颌,手肘放在扶手上,水寒便伴着御书房内奏事的声音打起盹来。

迷迷糊糊的不知道过了多久,御书房内奏事的声音停了下来,一会,便有脚步声自殿门口响起。水寒开始并未在意,直到眼前忽然一暗,他才有所察觉,便睁了眼睛,“父皇。”

“呵呵,让寒儿久等了。”轩辕亦坐了水寒身边的太师椅,端了水寒撩在一边的半盏茶一饮而尽。

“啊……那是……”看轩辕亦端了自己剩下来的茶水,水寒想阻止。

“什么?”轩辕亦放了已经空了的茶盏问。

“……没什么……”喝都喝了,自己总不能说那茶盏是他用过的吧……水寒看看已经空掉了的茶盏,再看看不明所以的轩辕亦再一次郁闷起来。

“呵呵,难道寒儿还在为刚才的事生气么?”看水寒不说话,轩辕亦忍不住又伸手捏捏那张清秀的小脸。

又捏自己,水寒忍不住冲了轩辕亦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十三岁的水寒身高已经到了轩辕亦的腋下,就是轩辕亦也不能随随便便说拎到怀里就拎到怀里抱着了。可是从孩童时期养成的亲亲小脸,捏捏脸蛋的小习惯却未改变,习惯成自然,虽然翻了个白眼,水寒却也由着他捏了。

“呵呵。”看水寒瞪他,轩辕亦再次轻笑出声,曲了右手的食指,又蹭了蹭那刚才给他捏了的小脸,“寒儿找父皇什么事?”

“刚才的议事……是不是出了什么不好解决的事情了?”虽然只是瞬间,水寒却也没错过,刚进殿门时看到的轩辕亦那紧锁的眉毛。

“寒儿,今年恐怕是个大灾年啊。”听水寒问起,轩辕亦收了脸上的笑意,微叹口气。

“父皇?”微扬了小脸,水寒对上了轩辕亦略簇眉毛的俊脸。七年之中,还是第一次看轩辕亦如此心事重重。

“呵呵,父皇会解决好的。”看水寒原本清澈见底的双眸里现在写满了毫不掩饰的担忧,轩辕亦的心忽然就飞了起来,“不说这些烦心的了,寒儿跑到御书房来找父皇,有什么事么?”

呃……听轩辕亦问,水寒便把揣在怀里的那本字帖拿出来,放到两人之间的小几上,“这是父皇写的吧?”疑问的句子,却是肯定的说法。

“嗯。”轩辕亦点点头。

“是要寒儿临摹的吧?”依旧是用肯定的口吻说出疑问的句子。

“呵呵,是。”轩辕亦摸摸鼻子,回答的有些心虚。他的寒儿怎么今天有点怪怪的,不着痕迹的瞟了眼立在水寒身后的喜子,轩辕亦冲他打了个问号。

喜子看轩辕亦瞄他,就低了头回避了轩辕亦的目光。

“那么……寒儿临了这本字帖之后呢?”微微挑了挑秀气的眉毛,水寒把身子探过去一点,盯了轩辕亦的一双凤目,“是不是还要寒儿帮忙批奏折啊……”

“呵呵……”轩辕亦干笑两声,伸手就扯了扯水寒的脸蛋,“寒儿真聪明……”

“不要……”

“咦?寒儿不要临么?这字帖父皇可是写了很久……”轩辕亦看看小几上的字帖,又看看水寒,一张俊脸瞬间便垮了下来。

“我不要替你批折子……”看轩辕亦满脸幽怨的盯了自己,一滴冷汗顺着水寒的额角滑落下来,这人果然是轩辕静的兄弟,那神情跟自家静皇叔装可怜的时候好像啊。

“呵呵……那寒儿是说要临父皇的字了?”听水寒说是不要替自己批折子,轩辕亦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不如寒儿来御书房临字吧,父皇的字有些不好认……”

你也知道自己写的字不好认啊?水寒翻了个白眼却也没说什么。

见水寒不说话,轩辕亦便全当水寒默认了每日来御书房习字,心情不是一般的好,“寒儿……今日天气不错,父皇带你出宫去吧。”

……

庙堂:太庙的明堂。是古代帝王祭祀、议事的地方。借指朝廷。

第二章:街市

“寒儿,今日天气不错,父皇带你出宫去吧。”

“不要。”水寒撇撇嘴收了小几上的字帖打算离开。

“不要?为什么?”轩辕亦还以为自己说了要带水寒出宫他必会高兴的跳起来,哪想到人家一个不要就把自己顶了回来。

“没意思。”年前也曾坐了轩辕亦的銮驾随了他出宫围猎。原本想的是终于能出了那道大红的宫墙看看外面的天下了,却忘了自家父皇是一国帝王,銮驾出宫自然要黄土垫道,净水泼街,关门闭户……结果水寒掀了车辇上的棉帘透过糊了细纱的窗子望出去,却只看见了关门上板的酒楼和大门紧闭的商家。

“乖寒儿,这次和年前不一样。咱们轻车简从,隐藏了身份出宫,转转集市,买些寒儿喜欢的小玩意……晚上再去你静皇叔府里蹭一顿饭去。明日不上朝,天晚了,咱们就住他府中可好?”

“蹭饭啊……”水寒听轩辕亦说轻车简从就扬了嘴角,待听说一国之君要带了自己的皇子去王府蹭饭,眉眼都弯了起来。

“你静皇叔时不时的就进宫来蹭饭,来而不往非礼也,咱们当然也要蹭回去啊。”看水寒眉眼弯弯的,轩辕亦便知道这孩子心里面想的什么,勾了手指蹭了蹭他的脸蛋。

“好,去换衣服,父皇等我。”应了声,水寒便往殿外走。

轩辕亦目送水寒离去,看他出了御书房的院子,微扬了声音,“红叶备车吧,顺便通知了静,就说朕今日有事晚一点过去。”

“是。”一声低低的回应,隐在暗处的红叶便飞身离去,自去安排轩辕亦和水寒的出行。

……

飞岚帝国帝都落凤城北城因为是皇城所在地而成为王公贵族聚居之地,一条宽阔平整的石板路把朝中各重臣的府邸与皇宫的金銮殿连接在一起,每日早朝文武大臣的官驾都是由这条石板路抵达宫门。

南城居住的则多是富商巨贾或在这落凤城中有一定名望的人,因此城南的建筑虽不及城北巍峨雄伟却也屋挑飞檐,错落有致。

东城则是平民居住的区域,和城南相比又差了一层,虽是如此,青砖灰瓦的一房屋一排排一幢幢的也还干净整齐。

西城则是落凤城的商业区,市井之中酒肆茶舍,店铺勾栏各居一处,期间还有数不清的小贩或推了车辆,或提了筐篮沿街叫卖。从清晨到黄昏,整个西城都是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好不热闹。入夜之后,喧闹的商业区回归宁静,便又有沿了穿城而过的息凤河河岸分布的大大小小的青楼勾栏开门迎客。河道中,又有装饰华丽的花船掌了七彩薄纱糊成的灯笼沿河穿行。

午后,城西一条专卖小吃的街道上一名十三四岁的少年正在各个摊位见穿行。少年一身月白缎缂丝暗花长袍,外罩月白纱衣。满头的乌发给一根云纹的白玉簪束了一半,剩下的散发和额头上的碎发随着微风飞扬起来。一张白皙干净的瓜子脸,秀气的眉毛,清可见底的双眸,笔挺的鼻子,红润的双唇,认真算起来也只能算是中人之上的相貌,但是略显平淡的五官搭配在一起看起来却十分的舒服。尤其是笑起来时那略微扬起的嘴角让整张脸变得生动异常,仿若一颗掉落到沙粒中的珍珠一般,闪着异样的光彩。

少年身边,跟了一名年近三十的青年。修长挺拔的身材,一身水色暗云纹长袍,外面罩了同样颜色的素纱衣。一头青丝给一支紫金簪束了,发梢披散在肩头。俊美异常的面孔,两道剑眉下一双丹凤眼,流转的眼波中透了股凌厉与霸气,举手投足间隐隐带出了些许刻意掩藏的君临天下的气势。

这两人的身后,另有一名青年和一名年逾四十的中年人前后而行。青年脊背挺直,一身藏青色窄袖缂丝长袍,没有纱衣。一根墨玉簪束发,俊朗的面孔上没有一丝表情,一双漆黑的眸子不着痕迹的扫视着四周的环境。

跟在他身后的中年人,微弓了有些发福的身子,垫了脚尖,笑眯眯的跟在身前的青年和再往前的并肩的两人身后。

单就这一行人的衣着穿戴来看必是非富即贵,只是少年左手里的糖葫芦,烤肉串和捏在右手中给麻纸包裹了,有些发黏的琥珀核桃,和走在最后中年人手中拎着的一只装满了各色零食小吃的篮子怎么看都和这些人的身份不太搭调。不过,这一行四人显然并不在意这些,逶迤着沿街而行。

在落凤城中经商的小商小贩们自有其看人的本事,瞄瞄那看不出来什么材质的缂丝锦袍,再看看走在最后中年人手中那个装满各色小吃的大篮子,就知道这些人必是不吝金钱的主,也都想揽了这几个人的生意,看他们一路走过来,都亮了嗓门,毫不吝惜口水的大声吆喝着。

“云片糕啊……好吃的云片糕……”

“糖雪球,酸酸甜甜的糖雪球……”

卖力的吆喝声在吸引了半条街行人的同时,也成功的吸引了这一行人。于是……类似的对话便时不时的传来。

“父……爹,我要这个……”

“糖雪球?这和糖葫芦差不多吧……”

“这个是什么?”

“山楂糕……寒儿要么?”

“嗯……还要这个……”

“好……蜜糖麻花要么?”

“要……还要这个……”

“好。”

直到……

“我要这个……”

……

“爹?”

“寒儿你确定想要?”不是很确定的声音。

“嗯,怎么了?”充满疑问的声音,“不可以么?”

“不可以。”不很确定变成了十分肯定。

“为什么?”

“因为闻起来不好。”

“可是……看起来很好吃。”

“寒儿,寒儿忘记了,我们是去别人家做客的,而且,你静叔叔不喜欢这味道。”

“是么?”一声低叹,人却立在那里不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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