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叶儿抢着猫儿前头收拾好了碗筷,连桌子都不让猫儿擦那么一下,而让着罗虎去擦,猫儿觉着好笑不已,却也没去争抢,由着叶儿来,外面原本便阴郁的天这时也下起了雨来。
猫儿有些个担心上山的罗鹰,这下雨天路滑,连那山上的那些个大路都时常的摔伤人,更遑论罗鹰又是去山上捕猎的,走的更是那晴天都相当不好走的小林间,且说着正所谓上山容易下山难,下山都是些下坡路,一个不稳便会受了不小的伤,罗鹰以前还与猫儿开过玩笑,说从山上最快捷的下山方法便是脚步不稳,跌倒随后从山上直直的滚下来。
猫儿的心神渐渐有些个不稳,忍不住的站起身来到屋门口站着望着门口的方向,恨不得罗鹰立时便推开门回来家里,但站在门口,猫儿并未看见罗鹰的归来,反而是看到了正被雨水冲刷的那块田地,因着是刚种的种子,在土中还不是很牢固,被这雨势冲刷很容易便会让前两天的劳作付诸一炬。
猫儿便立时顾不得自己,冲出屋子,到了仓库内寻了一张旧床单,随即又冲入了雨中,来到了田边,顾不上自己被雨水冲刷,掸开了床单趁着雨水还未真正将种子全冲出土外时将整块地都盖在了床单下,好在这床单够大,开的田地又小,这一盖还是够得,但为了放置这风雨把被单弄开,猫儿连忙在附近寻了些大石头,压住四个角,不让着床单轻易的翘起。
叶儿在厨房内收拾好碗筷后,出了厨房便见着了正在雨中舀石头压住被单的猫儿,经不住大喊了一声“猫儿~你在作甚!!”便连忙的抛入了雨中,向着猫儿跑去,猫儿听到了叶儿的喊叫,正好也压好了床单,便准备起身也想向着叶儿走去,意外便这么的发生了。
雨大路滑,这田地里的土又是被送过的,最是容易打滑,猫儿没有注意脚下,起身时一脚不小心踩在了衣摆上,加上土软路滑,便一下向着旁边扑去,双手先接触到了地面,被擦伤了不说,那腹部更是被原本捡来却没用上的石头给撞了个实打实,立时便开始了绞痛。
叶儿慌张的看着猫儿便在自己眼前这么倒下了,慌忙的跑到了猫儿的身边,想把猫儿扶起来,奈何猫儿疼的没有什么力气,全身的力气都瞬间消失无影,叶儿自己也是个哥儿,便是身子骨再好也没有什么大力气,根本扶不住整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了自己身上的猫儿,叶儿望着猫儿疼的有些抽搐的身子焦急的大喊着“虎子!!!!快来啊!!!猫儿跌倒了!!!快来啊!!!!”
正在屋内擦着桌子的罗虎一听叶儿的喊叫,连忙丢下手中的抹布,几步冲出了门外,一眼便望见了倒在地上的猫儿与正尽力扶着猫儿的叶儿,冲过去便接过了正疼的脸色发紫,浑身抽搐的猫儿,抱着猫儿几个大跨步进了里屋,将猫儿放在床上后便交由了跟过来的叶儿“叶儿我去找赵叔,你先帮着猫儿把身上的衣服换了,别再冻着了!”说完便跑了出去,连油伞都忘了取。
叶儿费力的帮着猫儿脱下身上沾湿的衣物,因着猫儿疼得厉害,整个人都有些蜷缩到了一起去,整个力气都用来抱着肚子了,因此想脱下猫儿的衣物不是那么的容易,再脱到猫儿的亵裤时,叶儿忍不住红了眼,便只见猫儿那因潮湿而贴在身上的亵裤上,此时慢慢的渗出了血红,眼泪开始吧嗒吧嗒的掉“猫儿~你再坚持一下~虎子很快便带着赵叔来了~你和宝宝都坚持一下~”
猫儿疼的有些不知身外事了,只觉着肚子绞痛不已,似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誓要将自己腹内的所有都搅烂一般,并且还觉得整个人都有些个昏沉,头开始涨涨的闷疼,呼吸也有些个不再那么顺畅,原本被雨水打得冰凉的皮肤也慢慢的发出了热气,同时还感觉到了身后似有什么东西流出一般,猫儿虽不知那是什么,却是觉着异常的心慌,眼泪不自主流了下来。
将猫儿整个脱光后,叶儿寻了干净的衣服给着猫儿换了上,并且舀过被子将猫儿裹了个严实,虽是想去烧些热水,一会赵川来了给猫儿用,却是不敢再离开猫儿一步,生怕再出了什么意外,便是今日之事都不知要如何与罗鹰交代。
望着疼的有些个昏阙的猫儿,叶儿的眼泪不停的掉,觉着时间过得很慢,似是过了很久后,罗虎才带着赵川回来了。
赵川扒开哭泣不止的叶儿,看了看猫儿的脸色,连忙的拉过猫儿的手把起了脉象,随后面色一紧“叶儿!你快去烧些热水!猫儿的孩子是留不住了!再留便要损了猫儿的身子了,虎子,你速去把你赵阿么喊来!随后快去找罗鹰!叫他快些回来!!快去!!”说完便抽出了怀中随身的银针,在烛火上烧了烧便连忙的施针为猫儿暂时缓解痛楚,也让猫儿稍稍清醒些。
叶儿与罗虎接了赵川的话,连忙的便去做事了,猫儿也在赵川施针后慢慢的缓了过来,望着面色严肃的赵川,眼泪却是没曾断过,刚才赵川的话他都听见了。
“赵叔……”“猫儿你听赵叔说,你这孩子是留不住了,别怕,赵叔不会让你有事的!”赵川保证着,同时也严明了是保猫儿的决定“不要……赵叔,不要,我的宝宝!!救救我的宝宝!!!!”猫儿有些个激动,止不住的悲伤让猫儿大喊出声,正在厨房烧着热水的叶儿听着了,忍不住在厨房痛哭了出声。
赵川让着罗虎去叫的赵阿么很快便带着家伙事儿赶了过来,让着猫儿在厨房熬了些催产与伤风的药,然后帮着赵叔按着猫儿施针,暂时稳定了猫儿颇有些激动的情绪,随后端着那催产的药骗着猫儿喝下“猫儿,这是伤风的药,你被雨淋得已经有些发热了,这样对宝宝也不好,乖~来~喝了它~有你赵叔赵阿么在呢啊~乖啊~~喝了保证你明日便又健健康康的了啊~~”
此时敏感异常的猫儿却没有那么轻易的相信“那我的宝宝呢?!赵阿么!!求求你们救救我的宝宝!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摔着的!都是我的错!救救我的孩子!呜呜!求求你们救救她啊!!!”猫儿哭的有些个声嘶力竭,双手紧紧的拉着赵阿么的衣袖子。
赵阿么看着这样的猫儿很是不舍,他也曾失去过一个孩子,且因此伤了身子的元气,导致直至今日都没有再怀过身孕,养痣的颜色更是变成了浅灰色,自是知道作为一个阿么明明知道自己的孩子要没了却无能为力的那种感觉,却也更知道若是猫儿再拖下去,怕是会落得与自己一般的下场。
强硬着将催产药喂入了猫儿的口中,猫儿因着虚弱无力,根本没法反抗,只得流着眼泪眼睁睁的看着药汁入口,勉力的闭上喉咙不想咽下,却被赵阿么在喉见一按,那药汁硬生生的下了肚,猫儿悲伤的哀鸣着。
喝了药的猫儿躺在床上不住的哭泣,赵阿么与赵川在一旁哄着,却无甚效果,慢慢的,药效上来了,叶儿烧的热水也烧好了,舀着木桶提进了屋内,赵川便开始让着赵阿么着手给猫儿流胎了。
罗鹰今日的运气算是不错的,上山不久便打到了一窝山鸡,瞧着天色已有些阴郁便准备收拾东西回家了,反正自己要打的东西已经打到了,走到快山脚下时天便下起了雨,罗鹰连忙的想跑去附近下一个给猎户们休息的屋子里避避雨,谁知才到山脚下便被人拦住了。
又是上次城里的那个人“少爷,上次的事您考虑的怎么样了?”“你们很烦啊!如果我想好了自是回去找你们的,别再来烦了!”说着罗鹰便甩开那人,头也不回的走进了雨里“少爷,相信很快您便会相好的”那人在罗鹰身后说着。
经过了这事,罗鹰原本想在山脚避避雨再回家的想法便淡了,反正已经湿透了,不如快些回家,暖暖身子搂着猫儿多亲热亲热,况且看这雨下的架势,怕便是等到晚上,那雨也不一定会停。
走至半路便遇上了慌张跑来寻罗鹰的罗虎,罗鹰拦住连伞都没打的罗虎“虎子,你怎地憨到连伞都不打了?”打趣着,但罗虎的一句话便让罗鹰瞬间如雷劈顶。
“哥!你快些回去看看!猫儿刚摔了一跤,怕是要流产了!!!”罗鹰原本抓着猎物与工具的手瞬间松了开来,也不去管他由着他们掉在地上,随后拔腿便跑,想着家中而去,猫儿!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身后的罗虎捡起罗鹰掉落在地上的东西,忙不迭的跟在了罗鹰的身后跑去。
第53章
罗鹰三两步便甩开了罗虎,焦急的向着家的方向冲去,还未达家门便听到了猫儿悲戚的哀鸣声,立时顾不得其他,冲进家门后便直直的向着自己与猫儿的睡房而去。
一把推开阻在面前的房门,不顾被他突然冲进来有些吓到的赵川赵阿么与叶儿三人,罗鹰一眼便见到了正被叶儿与张阿么合力按躺在床上颤抖着身子却还是奋力的挣扎不住哭喊的猫儿,趁着几人有些个愣神,罗鹰一把挥开按着猫儿上身的叶儿,手上的力道不似平日里的玩闹,幸是叶儿反应灵敏,才不至于跌倒,却也才那么堪堪的站住了脚。
罗鹰一把抱过悲鸣的猫儿,护在怀里“猫儿~不怕~我回来了~猫儿~我回来了~~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放你一人在家的~猫儿~~对不起!!!”猫儿在罗鹰怀内也一直的哭喊挣扎,直至听到了罗鹰的声音,这才睁开眼睛,将整个身子蜷缩入罗鹰怀里。
“鹰~鹰~你快救救我们的宝宝~快救救我们的宝宝!!!呜呜呜呜~~~我知道错了~~~真真知道错了~~赵叔他们说宝宝救不了了~我们一起求求他好不好~~我会很乖很乖的吃药的!!不会再种田了!!不会再乱跑了!!只要宝宝回来我什么都不要了!!求求你救救他好不好!!不要不要他好不好~~救救他好不好!!!”猫儿哭喊着,像是抓到了救命的稻草般的紧紧地抓住了罗鹰的衣襟,眼中溢满着泪水,同时不断流出的泪水也在猫儿俊俏的脸蛋上留下了浅痕,猫儿却顾不得已是被泪水占满的眼眶,强自睁大着眼一直一直满怀期冀的盯着罗鹰看。
罗鹰望着这样的猫儿,眼中满是心疼不舍与愧疚“不怪猫儿~不是猫儿的错~猫儿~乖~冷静一点~乖~~~有我在呢~~啊~~”哄着猫儿,同时也收紧了手臂,将猫儿紧紧的抱在怀中,似是一道围墙,不让任何人碰触。
这时,那刚才喝下的催产药在猫儿体内起了效应,猫儿腹中又是一震的抽疼,忍不住的在罗鹰怀里弯下了身,同时,控制不住流出的血水更多了,猫儿的感觉很是强烈“啊!!!!!!!!!”忍不住的大声悲鸣着。
“猫儿?!!猫儿!!!!这是怎么了!!!!赵叔!!!!”罗鹰焦急的喊着一旁的赵川。
赵川瞬间反映了过来“这是刚才给猫儿喝的催产药起了作用了,小鹰!现在事情紧急,赵叔便跟你直说了,你这娃娃是保不住了!我们现在须得努力抱住猫儿的身子!快些!别再护着猫儿了!你这不是护他!是害了他啊!!须得快些将猫儿肚子里的那个娃娃流出来,索性还小,没成型好流!!你也别太伤心了!抱住了大人,这娃娃日后定是还会有的!!快点决定吧!!不然在这样至这胎流而不顾!猫儿光是流血也会流死的!!!!小鹰!!!!”罗鹰是早在很久前便做好了心理准备的,虽说还是悲痛异常,却也能够让自己做出冷静的判断。
猫儿听着了赵川的话,又是不住的将自己向着罗鹰的怀里缩起来,紧紧的抓住罗鹰不放,罗鹰伸出双臂,将猫儿按住“赵叔,要怎么做!!”“哎!!!你快点把猫儿放平!!!压住便好!我来为猫儿施针,让着猫儿一次性将胎儿流个干净!!缳儿!!你去把猫儿的大腿打开按好了!随时注意流出的情况!!!”赵川吩咐着,赵阿么连忙将猫儿蜷缩起的脚硬是拉了过来,罗鹰也帮着强将猫儿放平。
猫儿有些个不可置信的望着罗鹰“鹰……”随即又开始大力挣扎起来“不要!!放开我!!!放开我!!!!!我的宝宝!!!不要!!!!!”疯了一般的不断地乱动着,闭着眼睛也不再看向罗鹰。
“小鹰~快把猫儿按住!!这样我下不了针!!!!”赵川喊着,叶儿站在一边舀着烛台方便赵川烤针,望着不住挣扎的猫儿,便是娇弱如猫儿,在面临丧子之时,也是使出了平日里好几倍的力气,愣是让赵阿么有些拉不住猫儿那纤细的双腿了。
望着这一幕,叶儿的眼泪更是连着串的掉落,目光一抬更是看见了那平日里刚毅如山的罗鹰,此时强按着猫儿,满面的悲伤,眼眶发红,随即便掉下了一滴滴的泪珠,却强忍着不哭出声,因着他现在必须坚强,为了猫儿,他也必须坚决!
猫儿依旧不住的挣扎喊叫着,却也被罗鹰使力按紧了上身,动弹不得,心中的悲痛更是深刻,他甚是不明白,为何罗鹰刚刚还护着自己与孩子,却在下一刻这般轻易地便随着赵川的话去做,虽是为了自己,但罗鹰却还是如此轻易的放弃了自己与他的孩子。
猫儿知道罗鹰的苦处,知道罗鹰的无可奈何,却是更加的无法原谅自己,但此时此刻,猫儿却只得依靠罗鹰,睁开双目,祈求的眸子看向上方的罗鹰“鹰!!!你救救我们的孩子吧!!救救他吧!!!不要……”话断了,因着猫儿见到了罗鹰无声哭泣的脸,知道了罗鹰亦是与自己一般的悲痛,与罗鹰内心深处深深的无奈与挫败,这些都写在了罗鹰的眼内,随着热泪落在了自己的脸上。
“猫儿,乖~~不要怕,很快便过去了,一切都会好的,我们很快也会再有孩子的,我知道我这么说很是无情,但是,对我来说,孩子可以有无数个,我却只有一个你啊!!!猫儿,为了我,求你放弃这个孩子吧!!!求求你了!!!!”
猫儿知道,罗鹰往日虽说有些个油嘴滑舌爱耍滑头,但内心却总是那般的坚韧,遇到什么事也总是沉稳以对,而这样的一个人,此时哭泣着求着自己,对自己说“我却只有一个你”便是在这个情况之下,猫儿亦是感觉到了无比的温馨,但与此同时,猫儿更是想到原本自己与罗鹰应是会幸福的迎接自己肚子里的这个孩子降生的,却因着自己只顾着那个田地,不顾着下着大雨便向外冲,忘了自己的身子,又是淋雨又是踩滑,而意外的要失去了,此时想想,种不种地对自己来说算什么?与自己的宝宝相比算什么?
猫儿在内心深深地责怪着自己,却也知道现在已是来不及挽救什么了,悔恨与无奈充斥着猫儿的心内,猫儿渐渐放松了身体,大声的哭了出来“呜呜呜呜呜呜呜!!!!”
赵阿么感觉到了猫儿的放松,看着悲鸣着的猫儿,虽感到了猫儿的悲痛欲绝,却也知道现在应当做的是什么,迅速的抬起了猫儿的双腿分开固定好,从锦被中望去“当家的!快出针!!!!猫儿快撑不住了!!!”
赵川一直注意着猫儿那边的状况,随着赵阿么的喊叫,立时便出了针,一针针的扎在了猫儿光裸的腹部,随着赵川的针,猫儿渐渐感到了腹中的异常,似有什么东西大股大股的从后穴流出了体外,想到了那是什么,原本刚放松了些的身子又是紧绷起来,却也未曾有多大的动作,只是想尽力的留住他一会,却无力的只能让他这样流走……
半个时辰过后,经过赵阿么与赵川的仔细检查,确定了猫儿腹内的胎儿已经流尽了,猫儿自身也无甚大碍,接下来便是身体上的调养了,猫儿也因着流胎的打击与疲累而昏昏睡去了,但众人心中都清明着,猫儿真正的伤,不在身上,而是在心上。
赵川让着赵阿么收拾好东西便先行回去取些药来,自己去了床边拉了拉罗鹰“小鹰啊,出来,叔跟你聊几句话,叶儿,你也跟来,须得给猫儿熬些补身的药,不过,这次猫儿的元气,倒是没伤多少,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但是猫儿一会若是醒来……”叶儿有些个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