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在晃过鼠标之后戛然而止，电脑上的网页还开着，上面那张帖子的标题赫然写着“我是受方，为什么每次跟男朋友做

爱后都会拉肚子？”

浏览器的标签栏里并排开着几个网页，什么《gay做爱十大姿势》，《谈gay片做爱方式》，标题都朝着越来越惊悚的方面

发展。

“啊……”王之涵惊呼了声，直立起身子。

跟在他身后的时彦显然丝毫不知道羞耻两字何解，反而走过来坐在椅子上点着那几个网页抬头看他：“你拉肚子是因为做

完后没把精液弄出来，我以前都不知道这个……”

王之涵脸上又是火辣辣地一阵，讷讷地说不出话来。

时彦接着点开那个《gay做爱十大姿势》的帖子，鼠标往下滑了下：“我觉得这个应该很爽，我们晚上试试吧。”

甚至都不是询问的语气，完全笃定王之涵会答应一样。

“什，什么呀……”就算是两个人做过了，也不好就这么明目张胆地讨论这个吧？王之涵已经被他的厚脸皮给弄得完全无

措了。

“还有这个……你趴着应该也会舒服点。”时彦接着研究。

王之涵差不多都要忍不住转身出去时，手机也正好响起来，深深舒了口气，看看屏幕上的名字，赶紧接起来：“喂，妈。

”

老妈的声音也立马传了过来：“王之涵，你就不知道给你老娘打个电话？”

“啊？我……”王之涵支支吾吾，脸上却又忍不住有些烫烫的。

最近这段时间，时彦的出现把他弄得手忙脚乱的，确实也没想到过给家里打电话。

“死孩子！这周末回家来吃饭吧？都出去一个多月了，也不知道回来一趟。”王妈妈那边的声音配合着语气，也显得可怜

兮兮的。

其实哪里有一个多月，从家里搬出来到现在，也不过二十天左右。

“回去？嗯嗯，好……”王之涵本来就被老妈说得有些内疚，听她现在说起来，顿时也觉得想家了。

其实也不是怎么恋家的人，大概是从小爸妈忙的不能怎么管他，王之涵虽然文静，但是一点都没有影响他的独立性。

只不过，大概是一个人的时候太多，反而更珍惜跟家人之间的感情。

想到他们的时候，就会觉得温暖。

“嗯……周末休息两天……周五就回去？……好吧，嗯，好……”

嗯嗯啊啊地挂了电话，才发现刚被他哄好的时彦现在一张脸又拉了下来。

王之涵轻咳了两下，才开口：“那个……我这周末要回家住两天。”

时彦撅着嘴：“我没聋，听见了！”

撅嘴这动作，要是换成别的男人，大概会让人使劲的恶寒一把，但是时彦好看的脸配上这表情，硬生生地把恶寒给变成了

可爱。

好看的人连这种小细节都是占了优势的。

“但是周末不是周六才算的吗？为什么你周五就要回去？”时彦皱着眉头抱怨。

王之涵为难地看着他：“我妈说的……我一顺口就答应了……”

“你就是猪脑子！”时彦气哼哼地。

王之涵这下也气哼哼的了：“什么呀，我哪里像猪了。”

“哪里都像！”时彦使劲瞪了他一眼，王之涵只有讷讷地沉默了。

但是心里竟意外地有些甜丝丝的。

从来没有人骂过他猪。他一直觉得，只有很亲近的人，才会那么肆无忌惮地当面说“你笨的像猪”之类的话。

即使被埋怨像猪，其实有时候也是件很幸福的事情。

但是幸福也肯定只有他这么觉得，时彦的脸色从他接过电话后就没有好过。

一直到洗完澡躺到床上，还抱着电脑玩游戏。

连自己提议的说要试试XX的某种姿势都没了兴致。

小孩子闹起脾气来好像都是这个样子，王之涵讨好扯了扯他的袖子，也被使劲甩开。

“那个……陶冶他好像很少回来住啊。”典型的没话找话说。

时彦冷哼一声：“怎么？想赶我回去睡？”

“没有……”王之涵满脸黑线。

时彦显然也只是在没事找事，淡淡瞥了他一眼又转过头去。

王之涵却是更加躺不住了，也坐起来跟时彦并排：“那个……我，我可以早回来一点的。”

只淡淡的一句，时彦一直紧绷着的表情就好像一下缓和下来：“那到底是什么时候回来？”

“啊？周日……早晨吧？”在时彦的紧盯下，就要出口的“中午”给硬生生的拗成了“早晨”。

最后还不确定的语气稍微上扬了下，听上去好像就带了些不满意还可以再商量的意思。

真是没出息透顶。

但时彦好像还是不太满意，眉头皱了皱：“周六晚上吧……我不想出去买饭吃。”

“可是……”王之涵想再争取下，但那厮立马恶狠狠地瞪过来，他只有缩了缩脖子，老实地答应，“那我尽量吧……”

“不行！敢不回来你试试！”时彦依然不依不饶。

王之涵只能期期艾艾地答应了，重新缩回自己被子里，心里却有些忿忿不平。

哪有人这样的。

时彦完全不理会他别扭的表情，目的一达到就喜滋滋的关上电脑躺下，很快就厚脸皮地钻进王之涵的被子里，手脚并用把

人抱在怀里：“那我们试试下午回来我说的那个姿势吧……”

王之涵的脸红得快要滴血了：“什么呀……你这人……唔……”

话很快被精虫上脑的某人堵在了嘴里，等再次意识清明的时候，好像已经是在试用了N个姿势的很久之后了。

这种人真是……王之涵昏睡过去之前只来及想到这半句。

21、回家

其实家离住的地方也不太远，上次遇见弟弟的地方，大约就在家跟公寓的中间。

王之涵周五下班还特意早些回了公寓，想给时彦做完饭再回去，但是一直到饭跟菜都出了锅，打电话过去才被告知晚上有

活动。

于是又用保鲜膜把菜封好，放在冰箱里，在床边留了字条让时彦明天自己热来吃，才又重新出了门。

回到家时天已经黑透了，家里还一个人都没有。

王之涵黑线了一阵，又迈步向自家超市走去。

他是不该期待老妈能做一桌子菜在家里等他的。

不过好在家里离小超市也就一两百米的路，王之涵推开门进去，正在门口收拾的人反射性的就笑着说了句欢迎光临，在看

清进来的人是谁后，又露出个更大的笑脸：“之涵哥回来啦？”

跟他打招呼的是一直在超市里打工的肖成，跟王之修一样大，却比他听话懂事得多，见了人就温温暖暖的笑，人也长得干

净好看，被王妈妈封为镇店之宝。

“嗯，还在忙啊？”看他正忙着往里面收拾东西，王之涵也赶紧过去帮着一起搬，“怎么就你自己？”

他们家的超市虽然不算太大，但多少也请了几个人，现在这个点正是收摊的时候，按说他们也都应该在这里帮忙。

肖成还只是笑，收银台里面的小隔间里就传来哗啦啦的一阵麻将声。

两个人无奈地对视了一眼，王之涵就推开门进了小隔间。

“之涵回来啦？快快，帮老妈玩两圈，今天都输给你爸了！”王妈妈看见他进来，抬头对他招招手。

王之涵叹口气：“爸妈，肖成自己在外面收摊的，你们还玩。”

“收摊？”王妈妈看了看放在桌角的手机，惊呼，“都这么晚了？”

几个人赶紧把麻将收起来，收摊的时候王妈妈还偶尔抱怨：“快收摊等你的时候才想玩一会儿嘛……本来想等你一起收摊

的，谁知道你回来这么晚……”

王之涵自然是哑口无言。

他回来的确实太晚了。

等超市收拾好关了门，一家人又在路过的小饭馆里打包了吃的带回家，路上王妈妈还唠叨：“原来想等你回来做饭的……

现在又要吃外面的。”

“……”王之涵继续沉默，如果老妈知道他在回来之前还特意给别人做过饭，估计得骂他不孝了吧。

他自己也突然觉得有些微微的内疚。

三个人到家的时候，王之修也已经晚自习回来了，等他们一进门就煽动着鼻子凑上来：“怎么？是在外面买的吃的？不是

说今晚老哥回来做饭吗？我晚饭都没吃饱”

“……”王之涵于是又承受了一道哀怨的目光。

乖乖的拿出碗筷，把买的饭连着塑料袋一起套到里面，又老老实实的端到饭桌上。

很久没和家人在一起吃饭了，就这样坐在一起，感觉还真是温馨。

不过温馨显然没能持续多久，王妈妈就清清嗓子开口了：“之涵啊，你大学毕业两年了吧？”

“嗯？嗯……”王之涵头皮一阵发麻。

“今年也都二十六了吧？”王妈妈继续慢条斯理地问。

王之修在一旁幸灾乐祸地嘿嘿笑起来，王之涵瞪他一眼，老老实实的回话：“嗯……”

“谈恋爱了没有啊？”王妈妈的语气里就料到他会回答没有一般。

王之涵心里一动，愣了下，才接着开口：“没，没有……”

嘴里的饭好像一下没有了味道。

“你看你都多大了……”王妈妈的脸上顿时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见过谁都奔三十了还连个女朋友都没有的？”

“……”王之涵沉默地往嘴里扒饭。

在家住的时候，这个话题基本上每周都要提个两三次，他也通常都是以不变应万变，沉默一会儿，自然就躲过去了。

“正好，你李阿姨昨天给我看了她同事家女儿的照片，我觉得小姑娘长得还挺漂亮的，还教书，人应该也挺不错，明天我

约好了，就一起去吃个饭吧。”王妈妈接下来的话可完全不像沉默下就能躲过去的。

王之涵一口汤没喝进去，全都呛进了嗓子里。

“哎呀，你个死小子怎么这么不小心！”几个人的饭里全被他喷了个遍，好在也都快吃完了，王妈妈想通知的事情已了，

只又唠叨了一句，就着手收拾开桌上的残局。

“妈，明天还是算了吧……我还有事……”王之涵咳着还不忘挣扎。

“周末有什么事？”王妈妈显然是不信的，瞪了他一眼，就端着碗去厨房刷了。

王之涵只好把求情的眼光投向一直沉默不语的王爸爸：“爸……”

王爸爸沉重地看了他一眼：“儿子，我也觉得，你都这么大了……你老爸我跟你这么大的时候，你都会打酱油了！”

求救无门，一直到洗完澡躺到床上，王之涵还是一副悲戚的样子。

“哥，你不是有女朋友了么，怎么不给老妈说，还那么逊去相亲。”王之修在另一张床上开口问。

王之涵叹了口气，没有搭话。

“不会是找的男朋友吧？”王之修开玩笑的问。

王之涵倒抽了口冷气：“你，你胡说什么啊！”

接着就暗暗掐了自己一把。

怎么就老这么不长记性呢？

王之修本来也只是顺口开开玩笑，听见他欲盖弥彰的回答，顿时从床上坐起来：“不是吧……哥，你真的……？”

“什么呀……”王之涵紧紧攥着拳头，依然嘴硬，“胡说什么呢，还不睡觉，不是还要上早自习吗？”

王之修好像还很怀疑的样子，王之涵已经一下把台灯按灭了：“快睡觉吧。”

房间里顿时蒙上一层黑暗，王之修也重新躺回到床上，但是语气里还是带着些疑问：“那你干嘛不敢告诉老妈……你女朋

友知道你去相亲不给你吹了才怪。”

王之涵被他的话说的心里一颤：“什么呀……你知道什么，谁给你说我有女朋友的，别瞎猜。”

“明明就有……上次遇见你我一提就那脸就红了……我还不知道你？”王之修还在那张床上嘟嘟囔囔。

王之涵实在是不太会说谎，害怕自己再说下去又暴露更多，只能沉默下来。

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调出时彦的名字，想了想，还是发了个短信过去。

“睡了吗？”

等了一会儿，那边还是毫无动静。

看看时间，也不过才十点半，想到他下午说过晚上有活动，那应该是没听到手机响吧。

把手机放回去，想到第二天的相亲，王之涵不禁轻轻叹了口气。

闭上眼睛，却一点睡意都没有。

刚刚弟弟开口问，那瞬间他真的有把一切和盘托出的冲动。

但是终究还是没有。

22、相亲

最后也不知道多久之后才睡过去，第二天一大早就被老妈挖了起来。

王之修早就去上课了，爸爸也去了超市。

明明是约的中午吃饭，才七八点就被老妈拎着出了门。

先是被塞到一家理发店，把一直都随意得紧的头发给弄了个造型，又被老妈拉着逛了一阵子商店，到中午的时候，形象已

经跟早晨睡眼惺忪的样子大不相同。

王之涵自己照镜子都觉得有些不太习惯。

作为男方，自然是要比女方早到的，老妈拉着王之涵早早到了饭店，进了包厢等着。

王之涵无精打采地坐在座位上，随手在桌子上拿了张餐巾纸，在手里折来折去。

突然又想起时彦送他的那朵纸玫瑰，更是有些坐立不安。

但是已经来了，再回去肯定也是不太可能。

郁卒的半趴在桌子上，直到被一直絮絮叨叨个不停的老妈一巴掌拍起来：“看你这是什么样子！人家小姑娘肯定看见你也

不想坐下来了！”

王之涵赶紧听话地坐直，但心里免不了暗暗对上一句，不想坐下就好了。

女方果然是姗姗来迟，离约定时间过了都十几二十分钟了，才出现在包厢门口。

王之涵连忙站起来：“李阿姨好……”

李阿姨自然就是那个媒人，那女的也是跟着她妈一起来的，看上去文静得很，一直拉着她妈的手，不怎么敢抬头。

“之涵啊，这就是菲菲，这是陈阿姨。”李阿姨进来就开始介绍。

王之涵赶紧打了招呼，也开始有些局促不安。

他本来就不太擅长跟陌生人打交道，何况是相亲这种情况。

五个人都落了座，就有服务员拿着菜单敲门进来了。

点菜这事自然是让给女方先来，王之涵抬起头，正好对上服务员的目光。

这服务员是个男的，剪个刺儿头，还挑染过，跟文静的长相倒是不怎么相配，左耳上还戴着个亮闪闪的耳钉。

好像是有些面熟，但是一时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王之涵只能仓促地对他笑笑，又赶紧低下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