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文(生子)上——八豆
八豆  发于:2012年08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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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旧没有起身,直到那妇人又端了饭菜进来,陆忆文才陡然发觉已经一个上午过去了。

陆忆文吃了午饭,还是决定硬着头皮去看看。他衣襟里一直藏着那张纸,陆少游偷偷写了又被他发现的纸。

陆忆文原本一直很清晰的思路被陆少游的搭救弄得紊乱了。出于报答的心理,陆忆文在之前的思考中曾想过是否应该用自

己来回报他。但还是被自己否决了,既然陆少游不知道自己发觉了,他也没必要戳穿,何况要他跟一个男人……

既然如此,他便只当陆少游救他一命,而陆少游不知道的,他也不用提起,否则两人都会难堪。

“少爷?”陆忆文走到床边,看陆少游还没醒过来,不知为何觉得浑身轻松。果然是这样,即便想好了,还是无法释怀。

但陆忆文也不打算回避,坐在一旁安静等他,若是醒了,不说什么,一同以往就可以了,他和陆少游之间只多了救命之恩

,没有其他。

时间过得很快,肆无忌惮地流淌,陆忆文不知何时从衣襟里掏出那张纸,展开来。

他从小就是陆少游的伴读,一直到现在似乎都不认得陆少游的字过,因为太守本分,不想去顾及其他的事情,好比这次,

也想一并跳过。

陆少游的字不同他给自己的感觉,没有飞扬跋扈,没有嚣张气焰,反而是圆润的,温和的,却含有年少的豪放不羁。陆少

游才十七岁,是年幼的,说不定过些年他就想通了,哪天回头来看这件事,会觉得自己可笑也不定。所以,喜欢一个男人

这种事,果然还是陆少游年轻所致的。因此,他没必要觉得自己要对此负责,要给个交待,他只要心安理得地过他的日子

,陆少游总会想通明白的。

陆忆文舒心地将纸折叠回去,放到灯盏的火舌上烧,就让一切随着它的消失而过去好了。

在狭小的房间里,除了陆少游躺着的床,唯一能摆设的就是床头的这盏灯盏,灯火近看显得格外耀目,燃烧的火舌在纸片

上没停留多久就开始肆意地燃烧起来,似乎过不了多久就会灰飞烟灭。

“忆文……忆文!”耳旁突然出现陆少游的喊声,陆忆文措手不及地打灭正在燃烧的火焰,急忙将纸张收入衣襟,慌张地

转头看陆少游!

陆少游头上冒出层层冷汗,虽然仍在睡梦中,情绪仍旧十分不稳定。他眉头紧锁,表情十分痛苦,嘴里不断地喊着自己的

名字,时轻时重。

“少爷?少爷!醒醒!”陆忆文试着叫醒他,但陆少游看来更加痛苦。

陆忆文放弃了将陆少游叫醒的打算,还是准备出去叫那妇人来看看,但他正准备起身,手却突然间被人一把抓住!

“忆文!”陆少游大喊一声,抓着陆忆文的手势前所未有的用力,陆忆文原本手上就有伤,好不容易重新包扎的手伤似乎

又重新开裂了,绷带上染出了血迹。

“少爷别怕,我在这里哪!”陆忆文忍着痛,用另一只手盖在陆少游抓着自己的手上安抚陆少游不安的情绪。

“忆文你快逃!他们要追来了,快逃阿!”

陆忆文霎那间顿住,心里又升起一股暖意。没想到陆少游做噩梦都还想着自己,更出乎意料的是,他在梦里的选择似乎跟

现实一样。

“没事了,我们得救了,我们安全了,我们还活着。”陆忆文在陆少游梦外说着,似乎这样做陆少游就能听见,而事实上

,在陆忆文不断重复这些话后,陆少游的情绪也开始稳定了起来。

好一会儿,陆少游握着陆忆文的手力道变轻了,却还是一直握着,陆忆文陪在床边,也任由他握着。

一直到陆少游醒来,陆忆文还保持着这个动作,人却不知在何时悄悄睡去。

陆少游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便是陆忆文,虽然陆忆文睡着了,但看到自己握着他的手而他似乎也没有反抗,心里甚是温暖

。总感觉两人之间的距离因为这件事情走近了不少,他的希望又进而增加了几分,似乎再努力下去忆文的心就会属于他了

。但在遇见山贼的时候,他真的没考虑这么做忆文会不会对他更好这个问题,只是发自本能地保护,并没有对此怀有期许

,所以现在的陆少游更多有的是感动。

陆少游企图想起身给陆忆文披条衣服什么的,因为现在已经很晚了,屋里只有点微弱的烛光照亮室内,再加上又是秋季,

陆少游怕陆忆文给冻着。但即使是轻微的动作也扯到后背的伤口,疼得呲牙咧嘴,陆少游只得放弃。

房间静谧的安静,昏黄的烛光映在陆忆文的侧脸上,勾勒出他脸庞的线条。陆忆文原本就很好看,陆少游得意地自我陶醉

着。

第二日,陆忆文醒来便见到陆少游睁着他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看,一时间被吓了一跳。

“阿,忆文,你醒啦!”陆少游高兴得没有一点伤势很重还在休养的模样。

“嗯。”陆忆文原本还想多说些,却在出口前被一个字代替,他已经想好了,他与陆少游只有救命之恩,不用多说逾越两

人身份的话语。

“你的手怎么了?!”陆忆文松开了陆少游的手,手心里因为昨晚被陆少游紧紧握着裂开的伤口暴露了出来。

“没什么,就是点伤罢了。”陆忆文赶紧把手藏在身后,“倒是少爷,你的伤很重,需要好好休息。”

陆少游陡然想起自己握着陆忆文的手握了一晚,脸色立即暗了下来:“是我昨晚捏的?”

陆忆文顿了顿,瞥开正对着陆少游的视线 :“嗯,很快就会好的,少爷不必担心。”

陆少游原本以为他们两的关系能因为这次事情更好一些,但看到陆忆文还是这副模样对待自己他就心酸,就来气!

“陆忆文!!”

“是,少爷何吩咐?”

“给我过来!”

陆忆文不敢不听命令,乖乖走过去,却不想陆少游在自己接近的时候一把拉住自己的手往自己怀里拉!陆忆文脚下没站稳

,整个人倒在床上,摔在陆少游怀里!

陆忆文即刻想起陆少游那张纸上写的内容,而现在这个形势,陆少游的动作,无疑更给了他压迫感,陆忆文害怕那件事的

发生,他奋力地甩开陆少游的手,一把将他推开!

陆少游原本只是想将陆忆文拉过来看他手上的伤势,没想到陆忆文那么蹩脚,竟然自己摔了过来,最后毫无防备的陆少游

被陆忆文用力推开的力道甩在一边,重重地牵扯到伤口,痛苦地脸色陡然刷白!

“少爷!我不是故意的!”陆忆文见状大骂自己胡思乱想,现在的陆少游怎么可能对他做那种事,反而自己的行为只会再

害苦陆少游。他急忙过去扶陆少游,着急地询问。

“你神经病阿!”陆少游不买他的帐,自己分明疼得要命,还不忘嘴上,“自己摔过来还像个大姑娘一样,我会吃了你啊

?!”话一出口,陆少游就后悔了,因为陆忆文原本担心的模样僵得跟个什么似的,连伸出来要扶他的手也缩了回去。

“对不起,我去叫人来给您从新看看。”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陆少游一向注重面子,只得停在那里,把脸转向一旁。

第10章

陆忆文站在门外,房间里的妇人和一个中年男人正给陆少游做新的包扎。

陆忆文紧靠在墙边,还没重新处理的手上,渗出的血染红了绷带,经过一夜以后几尽干涸。

他又动容了。

分明已经想好了的,而刚才的反应连自己都吓着了!既然他给自己设定的地位只是随从,也不必做这么大的反应,何况如

果被陆少游看出破绽,发现自己知道了他的想法,陆少游会怎么做?说不定会借救他一命的机会借题发挥,要他“报恩”

陆忆文越想越不能容忍,原以为这些年来自己的心情已经变得心如止水了,没想到陆少游让他如此狼狈!他要离开陆少游

身边,只有这样才能不被约束!

“少爷,您好些了吗?”陆忆文适时地进去,陆少游已经重新包扎好了伤口,正坐在床上与那妇人交谈。

那妇人见陆忆文进来,视线注意到了陆忆文的手上,叉腰道:“你们两个怎么回事!真是浪费我家药材!在有下次就给我

滚出去!”

“别这样嘛,怎么说也得等我能动了以后吧。”陆少游尴尬地笑道。

“不管你们了,爱干吗干吗去!”那妇人扔下这话便带上边上的药箱随着那中年人离去。

室内只剩下陆忆文和陆少游两人,陆忆文感觉非常难熬,一直在陆少游身边那么多年,两人独处的机会数不盛数,但陆忆

文还是首次觉得呼吸如此困难。

陆少游一人在床上,不看陆忆文一眼。他不知道如何跟他说刚才的事,是他自己脾气不好,而且陆忆文陪了他一晚上,自

己醒来又对他大吼,他在陆忆文眼里的形象恐怕要大打折扣了!

“那个……忆文……”

“是,少爷有何吩咐?”

“今天天气真好哪!”陆少游想对他道歉的,还是拉不下脸。

“厄……”陆忆文看下窗外,“是啊。”

“厄……”

“……”

两人个怀鬼胎,室内又是一片寂静。

“那个……我们出去走走吧?”陆少游提议道。

“可是您的伤。”

“是啊……”陆少游又是尴尬地笑,气氛再次陷入僵局。

“要是不介意,我可以背您出去在院子里坐一会儿。”

“唉?!”陆少游惊喜地看着陆忆文,“可以吗?”

“当然。”陆忆文回以一个笑容,陆少游霎时沉浸在其中。

秋季早晨的阳光明显没有夏天来得刺眼,虽说秋风萧瑟,却在一片暖阳里被消融得干净。

“天气真好啊。”陆少游面朝椅背地躺在藤椅上,姿势怪异,笑容里却是满足的惬意。

“嗯。”陆忆文坐在一边的矮凳上,和陆少游一同坐在门前。屋檐的投影射下来,与撒落的阳光一起形成一条分外明显的

界线。

房屋四周是土墙,矮矮的到人胸前,院内种植了些蔬菜,正是成熟的季节,绿油油的一片,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着一种烘

烘的香,偶尔有几只麻雀停歇在墙边的柿子树上唧唧地叫几声。

两人都浸没无言,却没有任何因为没有话题带来的不适感,各自享受着这从未认真感觉过的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早晨。

过了很久,陆少游都觉得自己要被它融化了,才懒洋洋地看着前方道:“忆文阿,你说我们要是单单过着这种生活怎么样

?”

“什么?”陆忆文沉醉其中,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你不用屈居人下,我不用考功名利禄,我们就过着早出晚归的耕种生活,就像……”陆少游指向院子一边的厨房,从这

里可以从窗户看到里面的妇人正在批评她丈夫做饭时的种种缺点,在外人看来却是温馨至极的,“他们一样。”

“可以吗?”陆忆文好奇,已经走上去的人生路怎能随人愿,想改变就改变的呢。

“当然可以拉!”陆少游吸一口气,接着是一大堆的话,“我先去考个功名当个官,等我赚了足够的钱就回乡,自己买块

地造个房子,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安待地慢慢过了,不用去管别人的死活。”

“别人的……死活?”

陆少游表达能力似乎有些缺憾,立即把头转过去,“反正就是那个意思啦!”过了一会儿再小心翼翼转过来,“你说可好

?”

“嗯,好啊。”陆忆文微微笑道。陆少游的想法很少有人能有呢,他们都过于追名逐利,最后被利益熏心。

但是,陆少游就真能经过官场的俄考验,而不迷失方向吗?他爹就是个实例,最后得到的是家破人亡,陆少游能免得了吗

陆忆文没有把他的想法说出来,毕竟他已经决定要离开他了,之后陆少游要往哪里走,都与他无关。

“忆文阿,这次回去以后,我的伤你帮我照顾吧。”

“不找大夫吗?”

“是啊,”陆少游动了动,果然趴着不如躺着舒坦,“要是找了大夫家里人会当成是十万火急的大事,烦死的。”

墙边的柿子树上,随风飘下一片树叶,在空中转了几个圈,最终落地。

“而且……老爹会担心的。”

陆忆文肃然看向陆少游,他还是趴在那里,两眼望着院里看的出神。

“别以为我是长不大大少爷,这种事我还是知道的。”陆少游似乎自言自语,这些话却是说给陆忆文听的,“要是你也会

这么做的,对吧?”陆少游说着,转过头来,正对上陆忆文的视线。

陆忆文没有逃避,浅浅地点头:“是的。”

“那就这么说好了,不能告诉其他人啊。”

“好的。”

那么,等陆少游的伤好了,就离开吧。

不然……陆少游平时做的点点滴滴在此时的陆忆文眼里被不断地放大。不断地自我警告,又不断地动容——他真的不知道

能撑到什么时候了。

过了不少时日,妇人在一日里将外面采来的一支桂花插在房内,溢了满室的芬芳。

陆少游的伤好的差不多了,除了每日要涂抹的膏药以外,大体已经痊愈,陆忆文区最近的城镇上找到陆家店铺的分店,用

陆少游的名字支出了一笔钱给妇人与他的丈夫,两人便再一次踏上了回去的行程。

回到景德镇,进了家门,等待两人的不是一群人拥上来说“想你啊”,“你瘦了阿”等等关心人的话,而是陆培命人在陆

少游一进门就把人绑起来,连同陆忆文两人扔进柴房里。

陆忆文关心陆少游有没有牵连到伤口,陆少游对着窗外的陆培中气十足地大骂。

两人你来我往,陆少游终于知道,原来乡试的成绩早出来了,自己榜上无名不说,还这么晚回来,陆培要好好教训他一顿

第二天,陆培继续他以前教训陆少游的戏法,给他吊起来拿冷水泼,陆少游背上的伤虽然好了,却还在休养,经不起陆培

的折腾。陆忆文首次让人掉下眼珠地给陆少游求情,说两人晚回来自己也有责任,不能只罚陆少游一个。

陆培吃惊地嘴里可以塞一个鸡蛋:“忆文阿,从小到大,少游移受罚,你不是都在边上看得高兴的吗?怎么,变性了?”

陆忆文干巴巴跪地上看着陆培:“回老爷,我们在路上遇到了……”

“不准说!”陆少游被吊得老高,扯着嗓子喊。

陆忆文转头,干巴巴看了眼陆少游,又转回去:“回老爷,我们遇到了小偷,值钱的东西都没了,为了回来只得求助路人

相助,两人寻得了足够的银两才能回来的。”

陆少游松了口气,挂在那里,不像之前那样大喊大叫死命骂人了。

陆忆文从来听命令办事,给人的感觉就是个好孩子,陆培自然猜不到陆忆文会撒谎,陆培将吊着的陆少游又是一顿狗血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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