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兰遇绿+番外——猫老师
猫老师  发于:2013年09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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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遇兰笑得温柔。

小绿猛地停下脚步:“名字,这是我们的契约。所以,你就算死啦,我也会从三生石上找出你下一世来,逼你履行契约。只要名字不变,我们的契约就在。”

折遇兰抬起某只快埋进土里的脸蛋,满意地看到红得滴血的色泽,唇齿交合,细细厮磨。

“唔……你这呆子作甚么!后面……唔……”

“后面没人。”(后面只有鬼*^__^*)

13.剧终

曲曲折折的羊肠道上,淡淡暮色中现出两个身影。高些的那个拽着缰绳慢慢站定了,并排走着的少年偏过头,也停下来。青衣书生踌躇着开了口:“小绿,要到了。”美貌少年应了声,依旧疑惑。书生低头道:“送君千里终有一别。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就此别过吧。”

小绿不知怎么就像被天雷轰了个透顶,一道犀利划开了所有这些日子来的混沌:本来就是搭伙走路而已,自己究竟在奢望些什么,还是说不知不觉眷恋起凡人的温度?这样子,不就和老头子没两样了吗?真可笑……空幻沉静的声音又响起了:人妖殊途,到底情难。何况人心漂浮……不过,这大概只是单方面的奢望,到底算不得情吧。所以我没有输……对吧?

折遇兰眼角瞟着花容煞白还强撑无事默默点头的小绿,一阵心悸。他几乎就要伸手搂过来,又生生忍住了:眼看都到了家门口,再容他这样装傻下去,可不是白疼了他。心里如是思量,嘴边还是溜出一句:“这样灰溜溜地连个枕边人都没带回去,指不定母亲怎样呢。”

小绿扯了扯嘴角,袖子一翻,一阵风起挟着他。

折遇兰独自捏紧了缰绳:下的是怎样一步险棋自己心里明镜也似,不过没必要死心眼,看样子待留几后手不是?

八贝勒府。

此地有茂林修竹,流觞曲水。确是个清净去处。

午后亭子里怏怏闲坐着两位美人。

到此为止都还算精致画卷,可惜被那沿着曲折长廊走来的男子破坏了。这男子着石青四爪正蟒补服,戴顶金龙二层。显是将将下了朝,还未换下朝服,便急急忙忙赶过来的。八贝勒在京城以爱好美人闻名,本人却长得实在不敢恭维。便便横肉挤得原先还算清秀的轮廓惨不忍睹,这一身肥膘倒也算不得惊人死不休,只是看着庸俗猥亵,教人倒尽胃口。

小绿原先还疑心孟婆一语成偈,累得那呆子和绿娘去做来世夫妻,如今看来只是杞人忧天。市井不有言:姐儿爱钞,妞儿爱俏么?只怕是那娇滴滴官小姐嫌弃糟老头,瞧上粉面俏郎君罢了,并不值得忧心。

如意儿不愧是风月场里打滚出来的,便是对着这样脸孔也能发痴发嗲:“爷今儿也过来啦~如意儿好忧心夫人那边呢。”

贝勒涎着脸馋视小绿,嘴里还忙着跟如意儿调笑:“心肝儿,八爷在此,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叫宝贝忧心。”

小绿侧过头躲开那种被癞蛤蟆盯住的恶心感觉,殊不知被误认为娇儿含羞掩面,惹得癞蛤蟆色心大动,竟欺上前来动手动脚。

如意儿开始还帮着挡几下,后来看小绿无动于衷的样子索性跟着浑水摸鱼摸两把。

小绿寻思自己黄泉路上该是把话讲清楚了,那呆子的反应也绝不……冷淡。怎的没过几个时辰就一副正人君子道貌岸然的跟自己“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了呢?想破天也没这个道理啊!忽的想起折遇兰临走前最后那句话,难道说……不行,这样东想西想不是个头,要不,去问个清楚?

正胡思乱想,胸前传来不适感。不知何时,那癞蛤蟆爪子竟突破了层层阻碍,摸上了那一片白玉胸膛。小绿一阵恶寒,抬脚踹晕了蛤蟆:“如意儿姐姐,等得了空儿再来瞧你。”

如意儿微微颔首,目送小绿消失在云层中。然后轻勾眼角笑得妖媚:“横着两个俏君郎都飞了,连这么个提钞银票都险险勾走。这世道真是没有我们女人活路了。”

荒郊野岭,只闻夜半鬼哭声。小绿在偌大个林子里奔走寻找,心里发狠:呆子你若再不出来,我便……忽然感到一股微薄妖力袭来,凝神细看:竟是书生跟琵琶。再也忍不住:“你们两个干什么了?!”比起疑问,更像是责问。

折遇兰也有些诧异:“小绿!?”

“没得媳妇,老太太那里不是好交代的。本大爷就勉强帮你一帮。”

“嗯。”

“咳,总、总之,我就跟你走个过场。之后你自己再想办法!”

“嗯。那我们先去祭拜爹,再去见娘。嗯,还要布置新房……”

“喂,搞清楚哦。我看看就走哦。别的我才……”

“嗯。”

“喂你这呆子到底有没有听我说啊——”

“嗯。”

某腹黑美人在怀,心里暗笑:去找了空幻琵琶方晓得小绿是存了这个心思的,还在苦恼怎么哄他回来,没想到这么可爱自投罗网了。

——正文完——

番外

崇祯十年。

京都鸿泰酒楼。

一群青衣士子围着一篇檄文指手画脚,义愤填膺。

楼上雅间,有人挑开帘子眯着眼细细看。对面长者紧皱眉头:“彦卿啊,好端端的瞧那些晦气东西作甚么?”那人立刻抽回挑开帘子的折扇,双手拢回袖里,白净无须的脸上带出恭敬神色:“回叔父,侄儿想见识见识帝都学子的学识人品。”

雅间两人衣料款式上等,腰间环佩交叠,吃穿用度都是不凡,言语间也自成气派。然而,若有士子猛地向上望见他们,只怕也并不会很恭谨。不,再加上先前叔父说的话,只怕会暴跳如雷:“无耻奸商,胆敢侮辱斯文!糟蹋圣贤!”

不错,正如这一身靛蓝长袍显示的,士农工商,商人便是再有家底,也不过是有两个铜臭钱的贱民。虽说在鄂州老家还敢捡着正红薰紫穿,天子脚下无论如何也是不敢造次的。

叔父轻蔑地瞟了眼楼下犹自聒噪的士子书生:“这些只吃饭不做事,闲了就骂街掐架的饭桶。阉党也好,太监也罢,不都是崇祯年初都料理好了的吗?这样翻来覆去讲,烦是不烦!”声音大了些,楼下那窝跳蚤果然听明白了,立马转移炮火哄过来。叔父摆着一副老脸,并不开口。

彦卿却是知道叔父生气了。他暗暗苦笑:自己明明知道叔父脾气,偏偏好奇挑开帘子,惹下这堆麻烦。还是快点解决了吧,过来是迎亲的,沾上晦气东西就不好了。

彦卿快步走出雅间,在廊上站定,作了个揖:“诸位先生大概误会叔父了,他老人家意思是说阉党小人玩弄权术,蛊惑君主,一时嚣张,到头来挫骨扬灰,不得善终。这是不安于命的下场。小到一身穷达,大到兴衰荣辱,这都是上天注定的。各位在这里一逞口舌之快,就能改变大明命数吗?”

他这番话说得不卑不亢,疏明有序,噎得那窝酸腐跳蚤一肚子火发不出。

谁知一个褐衣短打的少年挤上前来,抬着头气冲冲道:“阉党倭臣,事关国计民生。若是只听从上天安排,听之任之,我大明朝廷百官,千万学子要之何用!我等饱读诗书便是为我天朝补足气数。晨门曰‘是知不可为而为之。’武侯曰‘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成败利钝非所逆睹’此圣贤立命之学,公等可识?!”

其实这少年将“一逞口舌之快”换为“饱读诗书”,是有偷换概念之意。彦卿站得高,微微笑着瞧那少年因义愤而闪亮澄澈如星辰的眸子,起伏剧烈的胸口,没有再开口。微微一拜,掀帘进屋了。

满脸庆幸的众人抹了一把冷汗,没有再痛打“落水狗”。其中先前嚷得最凶的翠绿袍子看清少年短衣打扮,抬起下巴矜傲地说:“这位,请问怎么称呼?”也难怪他这样态度,一般士子都着长袍,只有穷苦贫贱人家才作短衣打扮。事实上,这位东林党领袖家少爷觉得自己肯开尊口,已是天大的面子了。

那少年似乎并未察觉出态度差异:“敝姓李,李云岩。”

再次见到这少年,他已有微小功名在身了。

但又有什么意义呢?这江山舆图都换了稿,作为靠山的东林党也七零八落。李云岩受了伤。但比起胳膊上那些许轻伤,彦卿觉得他黯淡无光的眸子更成问题。彦卿把他藏在深山宅里躲避清兵追捕,妻子杜氏小心地汤药伺候。

杜氏温婉可心,照顾周到。李云岩眸子逐渐清亮,只是会时不时随着杜氏身影转悠。

李云岩走的前一天,和彦卿喝得烂醉。这样的陈年好酒竟然辣得他流了泪:“什么清流!什么君子!不都跪在了旗人的马蹄下!什么国家正义,都是放狗屁!都是为了自己头上的顶戴花翎!”

送出门的时候,彦卿看着那双阴郁的眸子,心里清楚鸿泰酒楼里那宛若星辰已然逝去。然而他还是有些不舍。接过杜氏怀里的孩儿:“彦卿是我的字,我姓折,名维桢。妻子杜氏,名若兰。因此,我这个男孩儿叫折遇兰。老弟,到头来,你若得了女孩儿,给我作儿媳妇吧。”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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