组队去修仙 下——达生
达生  发于:2013年10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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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认出了竟是同门,下手时便先软了一分;心中又有着顾忌:这位与同在队伍中的某某正是亲戚/好友/同峰/嫡亲师兄弟……我这刀若是劈下去,砍坏了尸身,某某嘴上不说,心里会不会怪我?会不会影响以后师兄弟之间的安定团结?这样一想,用的灵力便又减上了一分。

面对敌人还挑挑拣拣只杀不认识的面孔,下手时犹犹豫豫竟然还要思前想后,如此一来,原本大好的形势又有着向对方倾斜而去的趋势了。

杜辰四人倒是没有这样的顾忌。他们到天池派不过月余,认识的人只限于本峰上的那十来个师兄弟。虽说本门弟子都穿着同款的制服,可那些尸傀身上的衣服早就撕得破破烂烂,勉强蔽体罢了,又被血染得黑红,哪还看得出来?

脑子没那么多弯的——如杜辰,根本没想那么多,还是想怎么杀就怎么杀。好久没杀怪升级了,看到经验条刷刷得长果然好爽啊!

脑子转了好几个弯的——如沧海,心里也只是犹豫了片刻,转眼就下了决定:继续砍,不仅要砍,还要狠狠的砍,最好一刀了结。到时候先推说刚入门不认识,再举证:没有破坏尸身,把头再缝上不就完整了?

虽然杜辰四个没手软,可到底是少数。其他弟子们是退了又退,一退再退,场中这便僵持了起来。

天上的三位长老也是疲于应付。

元婴期尸傀还保留了生前的一些技能,会使用法宝,几个一群涌上来,本就难以对付了,谁知这阴尸竟还带了个化神期的尸傀!虽然只是化神前期,却也不容小觑,阴尸又在后方虎视眈眈。双方输赢也在两说之间。

本想着若是弟子们速战速决了,虽不指望他们分担压力,也好在旁助阵。没想到眼角余光一扫,自家弟子竟然落在了下风。这却又是怎么回事?

瘦高个长老这一分心,漏了个破绽,差点被对方法宝劈到,连忙收敛心神专心对战,暂时将下方的弟子放在了一旁。

僵持了许久,弟子们的心情渐渐从激动中平复,事情也出现了转机。

首先发难的竟然是最开始叫弟弟的那位杨师兄。这位杨师兄此时已是头发散乱,下唇被咬得鲜血淋漓,目眦欲裂,眼中充血。他突然往前踏出一步,高举起灵剑,冲着身前面目狰狞、不断抓挠的弟弟,凄厉的高喊:“阿弟——你好走!”

便是一剑,带着刺耳的呼啸声,狠狠砍下。

旁边人还想拦,却没拦住,又道:“杨师兄,这……”

杨师兄却已然将哀伤化为了悲愤,眼中怒火灼灼燃烧,回过头厉声说道:“他早已死了!死了!当日我们都看到了,魂牌已碎,是断然活不回来的了!”

一言惊醒梦中人。

元婴期以上若是身死,逃得元婴出去,还可转修散仙。化神期以上元神出窍,还可夺舍他人。金丹期的修者却又有什么办法?死了便是死了,魂牌碎裂,就代表着魂飞魄散。

其他人还在愣愣的,却见杨师兄几剑将自家弟弟尸傀砍倒,见那尸身不再动弹了,又上前小心翼翼的捡拾了,摸出一个储物囊仔细的装了起来。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即便是死了,又怎能让亲人身体受魔修糟蹋!个个化悲愤为力量,不仅不再留手,出招反而更加凌厉起来。一时间气势如虹,尸傀队伍节节败退。

眼见着尸傀大军被砍的砍,收的收,一会儿的工夫,人数竟然与天池弟子这方持平,还在持续减少中。胜利在望之际,魔修那方又出了阴招。

尸傀被压制在了林边,从包围变成了被包围。杜辰还没来得及高兴,只听得一阵唰啦啦的响声,茂密的树丛间倏地飞出无数条长鞭,向着天池派弟子们缠去。定睛看去,俨然是各种藤蔓和树木的根须。

这情景又是怎么闹的?植物竟然与僵尸配合无间,简直毁三观!

招架几个回合,杜辰四人也渐渐发现了,这树木的背后显然有人操纵。攻击的间歇,沧海忽然开口:“我想大家是不是忘记了一件事情,这魔修显然不止阴尸一人,其他人或许正在何处隐蔽着,随时准备偷袭大家也说不定。”

他这话并没有在队伍频道里说,周围的天池弟子听到了,个个神色一肃。更有人将此话说与了其他人听,于是在削砍敌人的同时,所有人都提高了警觉。

午后的林间,极为诡异的蒸腾起了雾气。那雾气涌动的极快,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便已然浓得看不清周围一米方圆。杜辰四人紧紧的靠在了一起,仍觉得对方的脸有些朦胧。

周围的人声变得遥远,一切都逐渐被雾气吞没,世界仿佛只剩下了波谲云诡的迷雾,雾中只剩下了他们自己。

“快看地图!”桑田突然叫了起来。

系统地图并没有被雾气糊弄,清楚的显示了他们所在的位置。然而现在所在的地点显然并不是之前的林间空地,而是转移到了丛林之中。团队中其他小队成员的圆点也散落在了林间各处。毫无察觉的就被换了位置,真是通天的手段。

“是迷阵。”两位阵法大师下了结论。

能不能破?

阵法大师解释道:“光破阵自然不难,怕的是阵眼处有人操纵。若是操纵者的修为高于我们,那么破起来就会非常困难。”同时表示,还需要实地勘测一番。

沧海从包裹里摸出了一根长长的布索,让每人隔一小段握着。四个人排成一列纵队,杜辰领头,沧海殿后,两个女生在中间。浓白的雾气缓慢流淌着,充斥着整个空间,厚重的如同一堵墙壁迎面撞来。走路时几乎能踩到前面人的脚后跟,眼前却只有模模糊糊的影子。

也不知走了多久,沧海和通心粉在路上破了几处辅阵阵眼,眼见着雾气就淡了下去,也能看得清前路了。不过这一路上居然十分平静,并没有遇到什么攻击。只是每次当他们接近同团队成员的地点时,却又看不到半个人影,应该还是阵法在作祟。

根据阵法大师指的方向,杜辰带头绕过几棵大树,抬眼瞧见在不远处的树下立着一个白衣身影。

“可算遇到同门了!”杜辰顿时激动起来,快走了两步,却又猛的停下了脚步。

不对劲。这人虽然穿着白衣,看起来和门派制服很像,可是那头墨绿色的头发……这异世界的人好像没人染头发吧?

他脚下一停,身后的三人也奇怪的跟了上来,站在杜辰身旁一望,也见到了那人。再看等级——并排三个问号,心里都开始打鼓了。

杜辰已经想明白了,脸色剧变,他双手张开往后一拦,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你们快跑,沧海,你、你一定得逃出去,快去找长老们!”

沧海又怎么会不明白他的想法呢,只是这阵法不破,又如何逃得出去。沧海心下转了几转,低低开口道:“我和小粉想办法破阵,你们俩尽量缠住这人,多跟他废话拖延时间就行。”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杜辰和桑田对视一眼,慢慢走上前去。其他两人躲在后面掏出阵盘,刚才是怕惊动操纵阵法的人,所以才按部就班的破阵。现在大敌出现,时间不够,只能用暴力了。

树下的那人正仰着头,背着手悠闲看天。听到动静也不回头,只淡淡说道:“你们可算是来了。”

杜辰听了这话脚下又是一颤,心知摆出这种装X的高人状的,都必定难缠得很。只见那人慢慢转过头来,相貌倒是十分的斯文俊秀,只是一双眸子里,两个黑瞳仁大得吓人,几乎看不到眼白。

那人对着走过来的杜辰和桑田挑眉一笑,不显半点风情,倒是十分诡谲:

“在下此次邀请几位过来,是为了感谢几位当日对在下后辈的关照。”

64.风流云散(四)

此人长相古怪,微微一笑就笑出了恐怖片的效果。再听他一开口,说话的声音也极其诡异。每说出一个字都仿佛是哮喘病发,随时随地从嗓子眼里往外倒着气,让人听着别提有多难受了。

仔细想想,他说的这话其实也是很有讲究的。

首先,此人明显不是正道修者,可是杜辰几人何曾与魔修有过瓜葛?呃,帝微姑且算一个,难道是帝微的熟人?赶紧问了小约,很快得到回复:从没听说过这个人。小约还很着急:“遇上高等级的魔修了?来找你们麻烦的吗?能不能打得过?”小约虽然是强援,可惜远水解不了近火,目前只能靠他们自己。

再者,古人说话都喜欢拐弯抹角,“感谢关照”这样的话,可以当成字面意思听,同样也可以反过来理解。传统武侠中也曾提过,明明双方结下深仇,一方上门寻仇之时,嘴上却反要说成是报恩。

杜辰受到金大侠的熏陶多年,心中自然也想到了这一层。可是他怎么也想不出在何时何地如何与魔修结过仇怨,只能僵立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搭话。

桑田脑子转了几转,还记得要拖延时间,便勉强微笑道:“见过前辈。请恕晚辈愚钝,不知前辈此言何意?”

那人往桑田方向瞟了一眼,仿佛忽然间见到了什么稀奇的事物,正眼打量起了她来。那对黑眼仁从上往下来来回回仔细的把桑田扫描了好几回,一边看一边还发出好像喘不上气来的嗬嗬笑声,只把桑田看得浑身好似浸在了冰水里,手脚都不由自主的打起颤来。

杜辰心里也有些发怵,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仍然战战兢兢的挡在了桑田身前。同时语气虚弱的在队伍频道里说沧海:“喂,大哥你们俩快点啊,这老色鬼正用极其猥琐下流的眼光看你老婆呢,呃,这眼神太有穿透力了,堪比X光,我觉着我这小身板有点挡不住啊。”

沧海听得手里一抖,差点掉了阵盘。他赶紧伸手抹了抹刚刻好的线条,凑近了仔细的瞧了瞧,才咬牙切齿的说道:“求别乱说话打扰我做事行吗?”

通心粉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手里的阵盘,嘴上还不忘损两句:“确实,这话太影响安定团结了,哪个男人听了都得坐不住——难道是桑田姐的魅力太大,把BOSS都给吸引住了?”

桑田无力扶额:“大敌当前,你们能有点紧迫感吗?”被杜辰挡着,给他们几句话一岔,身体倒是有些回暖了。

“这不是因为太有紧迫感了吗,要是再不说点什么轻松的,我的手都要握不住刻刀了。”通心粉仍旧面不改色的刻阵盘,一滴汗正从她光洁的额头上滚下来,落到微微颤抖的右手上。

频道中一时沉默了。

杜辰想了想,还是顶着那双诡异眼珠的压力,清了清嗓子说道:“您、您老有什么吩咐?这个,男女授受不亲,您,就跟我说吧?”

那人看着杜辰眯了眯眼,眼睛还是盯着他身后的桑田,似笑非笑的说道:“在下名叫鹿渊,与诸位本来也不相识。不过前些日子我去了趟家中后辈住的地方,用了回光溯影术,这才知道诸位对小儿们曾经颇多关照。本人既然来到了这里,自然要对诸位做一番感谢。”

杜辰听着还是没怎么明白,僵笑着道:“还请您老明示?”

鹿渊貌似脾气很好,还耐心的解释道:“我适才已经说了,我叫鹿渊,白鹿的鹿。”

这下所有人都明白了。杜辰脸上的冷汗刷的就下来了,之前没说清楚之前,结果还在两说之间。现在这话一出,基本就等于是判了他们死刑了。谁又知道那群白鹿妖死了还有长辈来追债的?怎么办?小约不在,要是团灭真的就得死了……

杜辰已经讷讷的说不出话来。桑田躲在他背后也是满脸煞白,她回头看了看埋头破阵的两个人,指甲死死掐着掌心,脑子飞快的转了起来,又鼓起勇气与鹿渊辩解道:

“那、是那群鹿、呃、妖,先强占了人类的矿洞,还吃了许多矿工。我们也是受了拜托,才会去……”

鹿渊又对着探出头来的桑田笑了笑:“你也见过那座山,是不是很像只鹿的形状?那是数万年前我族中一位大乘期的老祖宗在那处陨落,留下的本体化成的山峰。在下原身便是只白鹿,打小在那山中长大,一千年前晋了化形期之后,才离了那里。白鹿山这么些年来都是我们鹿妖的地盘,何来强占之说?明明是被人类霸占了才对,我们族人将它夺了回来,又哪里不对了?”

桑田顿时噎住,咬着手指拼命想对策:“这个……您老的话确实不错,可是这天地本应是天下所有生灵共有的,谁能说哪片土地从来就是他家的?谁又能说哪块地方以后也永远都是他的呢?”

这话说得仿佛有些强词夺理,可是仔细一想却也不是全然没有道理。

鹿渊愣了愣,随即又嗬嗬的笑了起来:“小娘子说话倒是有点意思。这个姑且不论,只是你们杀了在下那么多儿孙,在下来报个仇也不算过分吧?”

听到这话的所有人顿时都是一抖。这魔修虽然一直以来说话态度似乎挺不错,但是大家都明白他的不怀好意。然而这有商有量仿佛闲聊般的口气——好像说的不是生死大仇,竟是朋友间讨论晚上去哪吃饭一样。

桑田趴在杜辰背后露出两只眼睛,又大着胆子道:“可、可是那群鹿妖先杀了人类,才叫我们去帮忙的。再说最后还有只母鹿,我们可没动手。”

鹿渊仿佛面对后辈一般,面带赞许的点了点头:“不错,各位确实仁义之心。不过,孩儿们杀了人类,诸位为那些人报了仇,在下再来为我那快要化形的曾孙和其他孩儿们报仇,也是天经地义的。一码归一码,他们那么多条的命,抵上你们几个的,这买卖你们也算不得亏。”

这到底是在说杀人还是在菜场买菜?人头是大白菜按棵算的吗?

鹿渊说话的口气越和蔼,四个人的冷汗淌得越快。

桑田已经有些撑不下去了,她不时用眼角瞟着在后面捣鼓的两个人,急得把指尖都咬出了血来,自己却丝毫不觉。

杜辰索性破罐子破摔:“那您老就给句话吧,您这就是打定主意要以大欺小,把我们几个后辈留在这里了?”

其他三人心中按赞,老大威武!这话说的有点意思。如果这白鹿精当真如同他表现的那样讲道理、自重身份的话,说不定能搏来一线生机。

那双黑溜溜的眼仁漠然的扫了杜辰一眼,似乎有些不满他的插话,接着又转回了桑田身上,语气更加温和的说道:“嗯,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不过,若是平日里,我也可叫个后辈来与你们放对。此时却是有些难办。”

鹿渊托着腮,苦恼的想了想,半晌一拍手道:“那便让你们与这林中的阵法先过过招吧,后面两位不知破解得如何了?”

四个人心中又是一凉,原来人家早已把他们的小动作看在眼里,想必是觉得胜券在握,只是不说而已。

鹿渊又转而对桑田说道:“小娘子,你果真要帮着这几人与我作对不成?你曾恢复过真身,想必也知道自己血脉不同。我刚才已然看得清楚,你这血脉与一般的妖血后人不同,极为淳厚,天赋也十分特别,在下想来想去,或许应是皇族后裔。你可要知道,这几万年来,人妖之间不共戴天,若是有一日你被人揭发了出来,恐有性命之忧啊。”

桑田恍然大悟,怪不得这人对她态度一直这么好,原来是把她当成妖修后人了。

鹿渊见她神色微变,以为她意动,便继续劝说道:“你身体中的妖血尚未完全觉醒,等到了咱们那边,自然有法子将它激发出来……”

这边鹿渊还在絮絮叨叨的劝说着桑田,队伍频道里忽然爆发一声大喊,由于太过高兴连音调都有些变了:

“成了!”

眨眼间,雾气如同潮水般退去。周围世界恢复成一片清朗,系统地图上,无数圆点霎时间开始快速移动。

鹿渊一挑眉:“却是小看你们了,没想到竟然解开得如此之快。”他又向远处望了一望,微微摇头,“时间不多了。虽然为难,却也不得不食言一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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