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损友——我的小Q
我的小Q  发于:2013年10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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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帅哥,您真是太会演戏了

路天说得如此坦白透彻,我想装作没听见看来似乎不太可能。

不过我还有一个绝招:装傻充愣!

我对准他的左肩击了一拳,笑说:“哥们,你在和我开玩笑吧?”

按照正常情况来说,一般人都明白,这算是一种委婉的拒绝。可惜他的大脑回路和正常人不一样,竟然一本正经地回答我:“没有啊。”

我不死心地继续劝说:“换地方住就跟搬家似的,毛巾、牙刷,各种生活用品,样样都得备齐。你看,这决定太仓促,我都还来不及准备。”

“这还不容易解决?咱哥俩谁跟谁啊,你不嫌弃我,我更加不会嫌弃你,有什么东西大家一起用!”路天说得特别理所当然。他都不嫌弃我了,如果我还要矫情,一而再再而三地找借口,反而显得有些无理取闹了。

很久以前,当我看了周星驰演的九品芝麻官之后,曾不止一次想像男主角那样练就一身能让死人复活的斗嘴功夫,无奈我这人天生说话不利索,并且脑子里的词汇有限,便把这一项宏伟大计搁置在脑后。此时碰到了强劲的对手,我开始后悔自己当时为什么没能坚持到最后。俗话说勤能补拙、笨鸟先飞,如果我努力了,起码现在还可以和他较量一下,总不至于被他说得哑口无言,只能含着泪默默地答应那些无理请求。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咱们先去健身,等运动完了,就回家休息。”

路天一锤定音,连半点反对的机会都没给我,就把这事儿给定了下来。

其实我并不怕多养活一个人,只是突然带一个大男人回家,我怕我妈见了会误会的。

至于原因,还要从我刚上大学的时候说起。很早我就知道了自己的性取向,当时认为是一件丑事,便在心里暗下决定,要把这事儿瞒一辈子。以我的高考分数本来可以去一家好点的大学,但我填志愿的时候选择了本市的一家二类大学,因为我不想去外地读书,和一群人朝夕相处,我怕一不小心被人发现了我的秘密。除了上课以外,我根本不在学校里逗留,每天教室家里两点一线,虽然有点乏味,但一直以来都过得很平静,平静得不起任何波澜。直到有一天,一声惊雷,炸乱了我的生活。十七八岁的男孩子对性的渴望还是比较强烈的,我不敢与别人讨论这种话题,就把希望寄托在网上,有段时间放学一回家我便把自己关在卧室里,一头栽进网路世界搜索各种性知识,逛同志论坛、下载G片,我一下子了解了许多平常接触不到的事情。有一回,我正躲在卧室里看G片,房门突然开了,我还来不及遮掩,就被我妈抓了个正着,于是我便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出柜了。最开始我妈根本接受不了这个现实,她问我能不能改,我说这是天生的,改不了,到现在我还记得她那忧伤、失望和无奈眼神,令我感到心酸难耐。接着长达两年零三个月的冷战开始了,虽然我们在同一屋檐下住,但她就是不理我,不管我怎么讨好她,她全当没看见,自己忙自己的。说实话,那两年我过得挺难受的。我五岁的时候,父母就离异了,我妈独自一人把我拉扯到大,我都还没孝敬她,却深深地伤害了她,我觉得自己真不是个东西,当时还产生了厌世的心理。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她突然想通了,她开始找我谈话,主动了解关于同性恋方面的知识。每一个同志,最希望得到家人的理解,我妈这么做,无疑是给了我很大的精神安慰,我又振作起来,好好生活。我妈对我另一半的要求不高,她说只要不带一个娘娘腔回来就行了。工作之后,我下了班还是像上学一样老老实实地呆在家里,不出去结交新的朋友,我妈竟然开始着急起来,也许她怕我孤老一生,总是叫我快去谈一场恋爱,免得在家里闷出病来。我妈似乎特别关心我的感情生活,平时公司里的同事打电话给我,她都要问长问短地问半天,现在突然把路天带回去,她不误会才怪!

健完身出来,已经是晚上八点了。路天叫我在门口等他,没过多久,我便看见他推着一辆自行车走了过来。

他拍了拍后座,笑道:“走,哥们载你回家,咱们连车费都省了。”

我有些诧异,我家离这儿很远,骑车回家起码要花大半个小时。运动过后本来就累,我怕他太辛苦,就想让他把车寄存在健身房里,我们再坐公车回家。可想法还没说出口,他就开始催促了。

“小圈,你傻愣着干嘛?快上车啊。”

“算了吧……啊嚏……”话没说完,我就打了个喷嚏。

之前健身房里开着暖气,出来后温差太大,所以感到很冷。

见状,路天马上把外套脱下来,披在了我的肩上。

我看他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运动衫,就问他:“你不冷吗?”

他的手明明在发抖,却还笑着调侃。

“等会儿骑车载着一个大胖子,就跟做苦力似的,哪还感觉得到冷。”

这话听起来像是在挖苦我,其实我明白,他是为了让我安心。

我想把外套还给他,不料他停好车,走到我面前,帮我把衣扣挨个扣上了。

他比我高大半个头,平视我只能看见他的下巴,线条优美,精致有型,比我的双下巴不知道要好看多少倍。我在心里问自己,这个人外表出众,身边肯定不乏追求者,可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扣好了。”路天跨上自行车,冲我喊道:“我们走吧。”

这次我没有犹豫,直接坐在自行车的后座上。

寒风刮在脸上,又冷又痛,但我的心却是温暖的。

到了我家楼下,路天非要为我妈买点礼物,我叫他别这么客气,他却说,第一次去我家,总不能空着手上门吧。他这人太固执,我怎么劝他都不听,结果我们就提着水果篮上楼了。

这是我第一次带人回家,虽然我俩没有特殊关系,但我还是感到紧张。敲开门,我还没来得及做介绍,路天就冲着我妈喊了一声阿姨,接着把水果篮塞进我妈手里,开始套近乎了。他说唐突登门打扰心里觉得挺不好意思,他说他父母去了外地家里没人管他所以来我们这儿借宿几天,他说他特别勤快有什么脏活累活都交给他,他还夸我心地善良见他连个吃饭的地儿都没有便好心收留了他。一阵忽悠过后,我妈挺同情他的,嘴上不停地念叨着,这孩子真可怜。我在一旁默默地当观众,表面云淡风轻,内心却波涛汹涌,这人真是太会演戏了!

好在路天还有点自知之明,他知道骗吃骗喝是要付出代价的,不用我提醒,吃完饭后就到厨房里洗碗去了。

这时,我妈突然凑到我身边,压低声音问:“他是你对象?”

我猜到她误会了,赶紧解释:“不是。”

我妈似乎没听见我的话,继续嘀咕:“这孩子不错,懂礼貌,又勤快,嘴也很甜,而且长得也很帅,你要和他好好相处。”

我满脸黑线:“我们只是朋友。”

我妈也是个自说自话的主儿,压根没把我说的话听进耳朵里:“帮我把他的生辰八字要来。”

我纳闷:“您要他的生辰八字干嘛?”

“拿去算一算啊,看看你们合不合适。”

……

我就知道不应该把他带回家!

路天收拾好碗筷,就坐在沙发上陪我妈看电视聊天。其实他挺会讨长辈的欢心,明明和我妈是头一次见面,却没有一点生疏感,一直耐心地听我妈说些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的小事。

时间一溜烟儿的过了,很快就到了睡觉的点儿,我担心的事情也随之而来。我家不大,才两室一厅,根本没有多余的客房给路天住,可来者是客,我总不能叫他去睡客厅吧?

独自纠结了一会,正当我决定委屈自己去当厅长的时候,我妈抱着一床棉被开口说话了。

“小全儿,今晚你们两人就在一起挤挤吧,明天我再去买张折叠床。”

5、帅哥,您那鼾声挺有节奏

我有点想不通,一个才见过几次面的人怎么突然就成为了我的好哥们?

看着路天摊开四肢一脸享受地躺在我的床上,答案似乎呼之欲出。

由始至终,他根本就没把自己当成外人。

我问他:“你和别人在一起时也是这样吗?”

他反问我:“哪样啊?”

“嗯……神经大条。”

“有吗?大家都说我这人心思挺细腻。”

……

我感到无语。

他那神经就像立交桥墩一样粗壮,谁要说他心思细腻,这点我还真没看出来。

我突然这样问他,其实是想和他讨论一下为人处事方面的问题。这个话题很深奥,导致我无法清晰地组织语言将心中的想法表达出来。在我看来,我和他只能算得上是稍微有点熟悉的陌生人。我只知道他叫路天,目前是我的健身教练,其他事情一无所知。同样的,除了我的名字、职业,他对我的事情照样是一无所知。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能够坦然地与我相处,而且还能大大方方地住在我的家里。换做是我,即使在亲戚家里,也无法将身心完全放开,总是小心翼翼,不敢作声,我不喜欢这样的自己,所以我很羡慕他的性格,直率,没心机。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做,虽有些鲁莽草率,却又有些单纯洒脱。我希望哪天能像他那样,轻松生活,潇洒做人。

胡思乱想了一通,我还是没将心中的想法问出来,倒是突然很想了解他的事情。

我又问他:“路天,你到底是做什么的?健身教练?不太像吧。”

“说实话,你别骂我,我还真不是健身教练。”路天从床上坐起来,冲着我嘿嘿直笑。

“我早就猜到了,哪有健身教练像你这样不专业的,什么都不懂,只会依葫芦画瓢,见人家做什么,就带着我做什么,根本提不出一点建设性的意见。”

“别把我说的这么差劲,我是那家健身房的常客,什么样的运动方式我没见过?做起来不比谁差,你跟着我锻炼起码可以把肥减下来。”

“那你为什么要冒充健身教练?”

“当时我觉得你太搞笑了,居然连跑步机都不会玩,就想逗逗你。没想到那小妞也挺配合,我就那么随口一说,她居然答应了。于是我就顺水推舟,做了你的健身教练。”

“你们这是在欺骗消费者,我有权利去消费者协会投诉你们。”

“别,人家一小姑娘出来打工也挺不容易,要告就告我吧,我坐在这儿等你的传票。”

看着路天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我竟然一点也不生气,相反,又一次体会到了轻松自在的感觉。缘分这东西真的很奇怪,像是有人在冥冥中操控着一切。如果我不喜欢冯逸,就不会为了他而减肥;如果我不减肥,这辈子都不会踏入健身房;如果我不踏入健身房,就不会遇到路天;如果路天正经一点,就不会跑来找我搭讪;如果前台小姐稍微有一点敬业,就不会在一旁推泼助澜。这么多如果,促成了我们的相识,要是遗漏一个环节,今天我与他就不会坐在这里促膝长谈。

这一晚我们聊了很多关于自己的事情,从兴趣爱好到理想抱负以及对未来的构想。路天的理想比较不着调,他想开一家自行车行,以运动车型为主,自己修理,自己改装,不用请助手,一切全靠自己,有生意的时候就去守一守,没事就关门回家睡大觉。我说像他这样做生意车行迟早会倒闭,他却不以为意,他说他喜欢骑自行车,所以就想从事与其相关的行业。可惜他爸说他这是不务正业,就冻结了他的银行卡,想断了他的后路,让他乖乖去过朝九晚五的白领生活,他为了自己的理想,决定与他爸斗争到底,没钱就过没钱的日子,无论如何也不会妥协,最后他就顺理成章赖上我了。

我觉得路天有点像不知人间疾苦的大少爷,理想固然重要,但它却不是生活的基础。就像他说的那样,开家车行,想守就守,不想守就关门,那每个月的房租、水费、电费、杂物费从哪来?试问有谁不想呆在家里吃喝玩乐不做任何事情?但现实很残酷,不出去做事就得饿肚子,说句难听的,无所事事的人,总是被大家瞧不起。

我问大少爷,你爸叫你去哪儿上班,他给我指了一条路,叫我哪天下班有空就去走一走,到时候自然就知道了。我以为他不想说,就没放在心上,谁还不能有几个秘密么。

话匣子一旦打开就难以关上,我们从晚上十点聊到凌晨三点,最开始坐着聊,由于天气太冷,就窝在被子里聊,后来什么时候睡着的,我都不知道。我所担心的事情全没发生,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我居然会和一个大男人躺在同一张床上睡觉,并且没有一点别扭的感觉。我很感谢路天,他让我体会到了友情的温暖。不过他有一个毛病,令我感到苦恼,我没想到他睡觉居然打呼噜,而且声音还挺大。当我睡得正香的时候,朦朦胧胧中听到了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就像有人拿着鼓槌在我耳边不停地敲打,直到把我敲醒。认清了声音的来源,我有点烦躁,用力踹了他一脚,世界总算安静了,可没过几秒,那恼人的呼噜声再次响起,吵得我根本睡不着。我用手捂住耳朵,却还是能听见,没办法我只有继续踹他。这晚我的心情一直随着他的呼噜声跌宕起伏,就像坐过山车一样,忽上忽下,难以平静。好几次我都觉得他像是接不上气了,“咕”一下吸气之后半天没点动静,害得我在一旁干着急,生怕他断了气,直到听见他“呼”地一声把那口气吐了出来,我这才算是缓了过来。我有种不祥的预感,如果天天和他睡在一起,我迟早会神经崩溃的。

第二天早上起来,他喝了许多水,他还在纳闷,为什么这么口渴。

我故意阴阳怪气地嘲笑他:“你嚎了一夜,嘴巴不干才怪!”

梳洗完毕之后,路天要骑自行车送我上班,他说吃我的住我的,总得为我做点什么。

我没有拒绝,他折磨了我一夜,应该作出补偿。

我准奏,命他为我的人力车夫。

我们武装好自己,围巾帽子手套一样也没落下,顶着寒风向公司前进。

到了公司门口,路天叫我在原地等他。我都来不及问原因,他就跑得没影了。

大概过了十来分钟,我看见他拿着两个葱油大饼朝我跑来。

跑近了,他递了一个大饼给我,笑说:“瞧我这糊涂,差点忘了我们还没吃早点。”

一直以来都是我给别人买早点,现在突然有人这么对我,我真的打心底里感动着。

我啃了口大饼,笑得很开心:“味道还不错。”

“那当然,老字号了,喜欢的话,我明天还给你买。”

我想对他说声谢谢,但又觉得这么说太见外了。我问他,你准备去哪儿?他说去健身房玩一会儿到了中午再来找我吃午饭。接着他就催我快点进公司,我犹豫着,站着没动,好像有种依依不舍的感觉。突然他走上前伸手在我嘴唇上摸了一下,我感觉像是被电到了,身子不由自主地一抖,然后诧异地望着他,想在他的脸上寻求答案。

“你嘴上沾着葱花。”他把手指伸给我看,指尖上果然有一粒葱花。

我感到尴尬,只好冲他傻笑几声。

他捏了捏我脸上的肥肉,像是在安慰我:“快进去吧。”

“嗯,下班之前我给你打电话。”

“好的。”

在我转身的那一霎那,目光蓦地对上了一张冰冷的脸。我不知道冯逸什么时候走过来的,心里突然变得慌乱起来,也许他看到了之前的那一幕,与我对视两秒后便走进了公司。我觉得他似乎在隐忍着什么,不断滚动的喉结证明了他有话想对我说,可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出口。我很想追上去问原因,双脚却像生了根一样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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