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观沧哭丧着脸:“没,没记错的话,应该就是一个叫桑寨的地方,我……我当时总听人说起这地方,那时太小记错了也可能。”被老妇人锐利的双眼紧盯着,楚观沧很没骨气的颓了。郝赫有些不太高兴,楚观沧抖得太厉害了,他知道楚观沧胆小,第一次见的时候就知道,但大学里之后那几年他其实开朗了好多,现在又……可也不能跟一行将就木的老人干上,郝赫只好把人保护性的圈着,低声说:“别紧张,我在呢。”
楚观沧红着鼻子点点头。
老妇人看了他们一眼,转过身又威严地开口:“叫什么?”
“楚,楚……”他还没说完老妇人“嗯……”的一声,他不由得闭了嘴。
“当真姓得楚?”老妇人情急之下又回转身面向楚观沧。
楚观沧恍然大悟般回:“我,我糊涂了,我原本姓得苏。”
老妇人点头:“这就对上了。”垂垂眼:“我那姐姐,跟的那人就是个苏姓,你该是我姐姐底下的。是孙子
还是外孙子?“
“我,我不知道。”
“罢了,送他们走吧。”后面一直站在老妇人身边的那个领久思一行进来的女人抬抬手指着来路示意他们跟上。
这谈话不过五六分钟,再回去,就需要走夜路了。
当真不是故意的吗?
几人都挺纳闷,那女人却在这时开了口:“我是族长的小女儿,我大姨她……当年气死了我外婆,所以我母亲一直不能谅解才会这般对待你们,请见谅。”
郝赫没想到她却是个好说话的,当下开口询问:“你们桑家女人当真都这般长相?”
“也不全是,但我大姨她却是长得最像我们桑家祖先的那一个,至于这位,他是男子,这的确是头一回。有人来报的时候母亲当时就气得发晕,才不准他进桑寨,后来听说他是男子,才让人把他请了回去。”
走到寨子大门口,那女人就不能继续往前了,可她也没转身离开,欲言又止看着同样看着她的一行人,最后咬咬唇,扶着门框对楚观沧说:“我大姨她和我母亲是孪生姐妹……”这话她说的很轻,章宛筠听了倒抽一口凉气。
那女人羞恼地看了眼章宛筠又继续道:“我们桑家女人长得几乎一模一样,那年我大姨被捉回家的时候被发现有了身孕,之后都是我那被藏起来的母亲出面才蒙混了过去。她们,我们桑家犯了族规,私留了这对双生子,就是靠着我们桑家独一无二这同脸不同人,一般人是很难分出来的,所以那些年她们都是不同时出现,出现的不一定是同一个人。再后来……大姨她生了对双胞胎……其中一个大姨带着走了,另一个被留在了桑寨,他就是瓦吉。”
原本被看得不好意思的章宛筠这回连冷气都抽不上了,身子直接晃了晃。
那时她正离家,可是把桑寨搅得乌烟瘴气那人的名字她却是知的,想不到……
“那件事之后瓦吉就失踪了……你说你是桑寨的,那你会不会是……”说到这,那女人抬头看了眼众人,施了一个桑寨礼仪:“希望你们不要说出去,毕竟桑寨已经没有多少人知道了,我告诉你们也只是想帮个忙,请你们保密。下山请当心些。”
然后那女人便走了。
几人久久回不了神,楚观沧在想难道那人就是失踪的瓦吉?
“走吧。”先一步行动的反倒是郝镜里这个置身事外的。
然后其他人便纷纷行动了起来。
在半山腰的时候天就完全黑了,郝赫牵着超级近视的楚观沧走最前面,一手
提着那女人给的灯盏,郝镜里断后,也没断后一说吧,这路虽弯弯绕绕,极隐蔽,但是挺宽敞,几个人都是挤成堆就着郝赫手里的灯走路。也是这样久思还有他爸妈才发现光线低微到一定程度,亦微会看不见。
久思蹲下身对亦微说:“上来,还有一些路就到了,前面石头太多,你看不清,我牵着你也不行,乖,这点路不会很累。”
亦微是真看不清,他还没在这么暗的时候走过路呢,犹豫着摸索着久思的肩膀爬了上去。郝镜里走到久思一边,提防他们踩漏了。
亦微用嘴唇不停的亲久思的脖子:“累吗?”
“再亲亲就不累了。”
其他人:“……”
不累是不可能的,久思骗亦微呢,还有挺长一段路,虽然亦微人小,但那几十公斤也够喝一壶的。
等走到了久思托着亦微屁股的手也麻了,站在旅店里,也不把人放下,郝镜里翻着白眼虚虚拉开一点久思的手臂,久思蹲下身把亦微放地上,然后保持着那背人的姿势站直,手臂放松还需要一会儿,亦微眼睛红红的看他,他虽然看不清,但是时间感还是有的。等到走廊里了,啊啊叫着就去啃久思的嘴,章宛筠并段闲知默默扭过了脸,这还没进房间呢。
郝镜里倒是看了他们好几眼,直想笑。
要问亦微的话,他会说:“我都忍着进了走廊才亲的,哼。”
久思的手臂虽然还涨得难受,但总算好些了,两人洗完澡躺在床上,虽然很累,但是不想闭上眼睛。
“久思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久思。”
“久思我好喜欢你啊。”
“我最喜欢你了久思。”亦微边玩着久思手指边嘀嘀咕咕反反复复这么几句话。
久思一张俊脸老严肃摆在那里,亦微说一句他沉稳地“嗯”一声,内心小人都笑地上去了。
几个人都睡到很晚才醒来,伤心的伤心,伤身的伤身。
亦微的两条腿灌铅了似地走一步生疼,不运动的后果,久思心疼地看龇牙咧嘴的亦微,提议:“开学以后我们也抽空去打打球,亦微喜欢什么?”
“喜欢看久思打球。”亦微扭曲着一张脸回头。
得,这货想起那段久思篮球加训自己跟楚观沧请了假去看他练球的日子了,这俩宝贝。
“那亦微以后陪着我打球不是更好吗?”久思没放弃。
亦微想了想:“嗯。”清脆的一声。
挪挪挪,挪到久思身边,身子一
歪躺久思身上,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那会儿,他躺久思身上边打针边睡觉一样,只是那时候久思偷偷的把手盖他肚子上,这时候久思宠溺的滑着他的脸。
严格算算他们相亲相爱了有快整三年了。
高一春游的第一个吻开始,早恋了呢!久思羞羞地想。
自己和亦微怎么就能这么顺理成章呢,自己没有纠结过对方是个男孩子,亦微也同样没有,自己第一次吻他的时候,他……
“唔,唔……”回过神的时候久思已经在吻亦微的嘴了,那就……继续吧。
久思弯着身子,亦微则尽量往上仰着脸,两个人都很用力地靠近对方,再近一点,再近一点……
第二天原地复活的几人就到思源县城做了车回F省,途中段闲知的电话响了,章宛筠手紧了紧,段闲知挂了后,对她说昨晚你母亲服了药,躺进了那夫妻墓,今天发现时已经……摇摇手,章宛筠闭上眼睛没说话,隔了一会儿头靠进段闲知怀里,却没哭,母亲应该早就决定好了吧,她的眼里原来是这,我现在懂了。
生不能同时,死后定当同穴。我想陪着你,我想你也陪着我。
久思见段爸神色,压着亦微脑袋没让他听见。
两天后他们回到T市,隔天就是大年夜了,这个年过的太忙乱,久思邀请亦微一家来骆家祖宅一起过,人多热闹些,也让年的喜气冲淡那些惹人伤怀的。
章宛筠实在没精力,便答应了,段闲知有些缺心少肺,跟着去了,至于亦微吗,进家门才半个小时,等骆家派车来接久思了,颠颠跟着人走了。
章宛筠目送儿子离开回头哀怨地看段闲知,也不知道像了谁。
段闲知躺沙发上不一会就打起了小呼噜。
章宛筠:“……”
罢了,这些天其实最累的还是这娃娃脸男人吧,头一回见岳父岳母,可是……哎。给他拿了条厚毯子盖身上,让他歇歇,自己转身做饭去了,连失双亲,章宛筠现在还静不下来。
第四十九章:归来
西音最近忙着发一篇自己的新作,有些焦头烂额的感觉,久思领着亦微进门的时候她正穿着大睡衣,束着头发拿着个水杯出来倒水,看见他们了也只是打个招呼就要往上爬,然后就突然僵硬地转过身,尴尬地打招呼:“回,回来了?”
久思内心小人真为这妈感到汗颜,不过久思自己面上倒还是那副样子,亦微回到家算是彻底放松了,现在只想拉着久思回久思的大房间美美的睡一觉。
“怎么回来也不说一声啊。”西音除开最开始自己这身扮相的尴尬,之后就放开了,反正是自家儿媳。
“跟爸打了招呼。”久思拉着亦微上去看了眼自己邋遢着的母亲。
西音听了撇嘴:“跟我说多好啊,我还能给你们准备吃的呢,你们最近走这十来天,我又学了……”
没等着她说完呢,久思接了一句:“明天亦微家和我们一起过年,妈你……准备准备。”亦微看着狂抓头发的久思妈咯咯笑地两粒不甚明显的尖牙都露出来了:“嗯,阿姨喊我妈帮忙。”
西音甩着水杯就去打电话,哇哇叫着:“明天吗?是明天吗?明天大年夜了咩?”
“喂,亦微妈吗》我是久思妈啊,明天过年来咱家一起过呗,你看我们一起为大家做顿好的,这样……巴拉巴拉”
于是正事说完,西音女士电话里和亦微妈拉起了家常,当然已经进房的久思他们是听不见了。
亦微欢呼着奔扑到久思的大床上,使劲拿被子揉脸,呜呜跟小狗一样叫着,太舒服了,骨头都软了。也不怪亦微不住自己房子,他跟久思这住的时间占绝大多数,回家就跟度假似的,住个一天两天,时不时还拉着久思一起,章宛筠已经很淡定了,拿他当回娘家呢。
第二天一大早亦微妈就跟久思妈凑一块包饺子的包饺子,炖菜的炖菜,年菜早一天在西音杀到骆氏绑架了骆钦后买好了。
西音一冲进去指着骆钦鼻子骂:“你就扣吧,不知道明天过大年了啊?陪我去买菜。”骆钦抚额,员工早放假了,他这老板当得太敬业,当真是忘记明天大年夜了,所以没说西音什么。当然他也不知道西音是一个半小时前才意识到要过年了。
饭菜准备好的时候是下午三点,骆彦秋准点到了跟往常一样。三十的人了没谈过恋爱,催着也不婚,是骆家老四,最小的儿子,小时候体弱险些夭折,后来又发生了一些事……骆征和乐芙女士待他是最好的,送他的骆氏股份就不少,而且他不担职位,清闲的一个人物,喜
欢旅行,在明果湾停的那艘游轮“秋雁号”就是几个哥哥姐姐合着送的,他倒是挺喜欢,久思少时常被拉着出航。
因为骆彦秋还没有成家,所以他过年的那几天都是在几个哥姐那轮着过。当然了无一例外的每年的大年夜那晚他都会选择来骆家祖宅过,也就是他大哥骆钦这儿,他比较喜欢久思这孩子,严格了说应该说很喜欢久思的那张脸吧,让久思叫他彦秋小叔。知道他有个同性小情人也是今天过来的时候,西音特地跟他提的,这个妈是觉得他们两肯定就这么一辈子了,迟早是要知道,她来说会更好些。这妈真积极……
骆彦秋听见了,没说什么,只是在饭桌上多看了几眼被久思照顾着吃东西的亦微几眼,咬咬筷子,又瞄了眼侄子的脸,倒也般配,做出如是结论。久思让亦微跟着他叫自己彦秋小叔,也很和善地应了。
骆家老爷子骆征在当年犯病后就把职务托给了自己的儿媳西音,再之后不久就陪着自己的妻子去了大洋彼岸。今年原本是打算携伴过来常住一年的,也好赶上新年,结果乐芙女士染了风寒,耽误了些时日,恐是年后才能到了。
所以这些年来,骆征也许是听说过亦微的名字,但却是没有见过人的。亦微不管事,没见到就没想过。
西音战战兢兢跟老爷子报备的时候,心里直抖,越洋电话那头的骆征遮着电话跟乐芙女士嘀咕了几句,乐芙女士掩着嘴笑回了几句话,骆征笑脸还是那笑脸只是僵了些:“知道了。”
西音挂了电话,这“知道了”是什么意思啊,抖了抖,怎么感觉毛毛的。
乐芙女士也没跟他说什么,就是提了提他当年背着自己给苏轻微递空白支票的暴发户行径。骆征对救了自己儿媳还有孙子以及儿子的行为是从心里感激着,当年一调查苏轻微后,包好信封就把人给约了出来,其实他那时出于保护儿子的心理,头脑一热就去了。
乐芙女士等他把这一系列行动完成了,跟他说:“怎么你不知道自己儿子其实很喜欢西音吗?”
骆征瞪大眼,配上那天生的笑脸,乐得乐芙女士没忍住可劲捶被子。
“是,是,是吗?啊,那他不是喜欢那苏小姐?那我……”
骆征这辈子做的最尴尬的就那事了,简直就是添乱,好在苏轻微没有怨恨他,还……
骆家世代经商,放之整个T省也是根基深远,在骆征手上时虽是小企业,但那会儿跟他比的可是H国的巨头,乐芙女士嫁他多特家族原先并不看好,但是仅仅几年时间,骆
氏风生水起,成一时神话,到西音手里时,平定了那些不安分的占股者,骆钦掌手时,已是无人能撼动其主导者的地位,骆氏当是骆氏,近几年那些别姓散股每年拿拿分红就够可乐了,所以骆氏一直很太平。可以说只有骆氏成员兄弟同心,骆氏永远不会到别人手里去。
骆钦自己占了百分之六十五的股份,骆彦秋其二百分之十五,二子骆惊声原先有百分之五的股份,不过他送给自己大哥管理了,自己一心一意当着那大文豪,他说自己是雅人,不惹这世俗尘埃。三女骆梓是个钱迷也有百分之五,拿分红拿到手抽,自己开着一家颇有名望的私诊,亦微的手就是她给弄好的。所以骆氏的散股只其百分之十,只为扩大骆氏影响力才散出这些股份。
骆氏董事长的固定股份就是百分之六十五,骆征给定的,谁愿意挑大梁,谁得这股份。
骆钦十八岁进入骆氏,二十岁和郝家联姻,对西音却是一见钟情而不自知。当然了骆钦是绝对不会告诉西音自己比之她或许更早就爱上她了。
西音虽然是军政要员唯一的女儿,但她却如大家闺阁,长发及腰,面施薄黛,在校园里却是一个捧书少女。骆钦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正抱着一本书快步走着赶着去哪里,骆钦和她擦肩而过时眼睛不由跟着她飞舞的长发,身子又顺着眼睛转过身看着她消失在树荫的背影,风流才子独爱美人,这个骆钦为自己对西音的悸动找的借口。
而西音爱上骆钦却是因为第一面见他时,他正闭着眼睛靠着石椅上睡觉,风华绝代……
看,我转身看你时你看不见我的双眼,你为我停驻时我却闭上了双眼。
一见钟情的故事时有发生,只是你或许正在错过……
骆钦并没有刻意在校园里寻找西音的影子,但当他在校长室看见西音时心下无疑是惊喜的,但……
“骆钦过来,这是我的四女,你们年轻人认识认识。”他在一瞬间就沉下了脸,因为昨晚骆征找到他对他说了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