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紫寒跟戒空师傅又聊了几句,戒空师傅便离去了。
龙明烈坐到司徒紫寒身边,倒了杯茶,小饮一口,问:“你们是在说你弟弟的事吗?”
司徒紫寒一脸凝重地说:“是。不过,时间越来越紧迫了,我必须赶在红煦十八岁生日前,把那该死的血魔给震压下去。”
“血魔?那是什么东西?”龙明烈听到不属于他理解范畴的东西,疑惑地问。
司徒紫寒深吸一口气,说:“这东西,我以后会跟你说的。我们该回去了。”
说完,司徒紫寒头也不回就走了,龙明烈把茶喝完,追着司徒紫寒跑出去。一路上,无名寺里的和尚对着这看似鲁莽的小子窃窃私语的,但他们更多地是跟司徒紫寒打招呼。
离开无名寺,司徒紫寒才放松下来,他转身对气喘吁吁的龙明烈,说:“焓冽,等下,你跟我回司徒府。”
听到司徒府,龙明烈的精神就来了。那个传说中的司徒府,传说中的司徒红煦就要出现了。
骑上骏马,策鞭,向明城司徒府出发。
他们在一座华美的大宅子前停下,守在门口的家丁应许看到司徒紫寒兴奋地跑过来接应,“大少爷,你终于回来了。小少爷,这两天天天在奴才耳边叨念着,你看,今天他特意差遣小的在这里等大少爷。”
说着,应许抬头看到司徒紫寒身后的龙明烈,问:“大少爷,有客人?”
司徒紫寒对应许说:“你把这两匹马牵到马厩,好好养着。”
“是,大少爷。”应许恭敬地回着,司徒紫寒和龙明烈消失在大门处,他才起身,转身去安置马匹。
司徒紫寒带着龙明烈刚步入前厅,龙明烈便看到一个小娃儿扑进司徒紫寒的怀中,嬉闹着,“紫哥哥,你终于回来了。想死红煦了,对了,你有没有给我带礼物?听娘亲说,这次,你还去了西域,是真的吗?……”
司徒紫寒听着司徒红煦一连串的问题,先是眉头紧锁,然后眉头放松,让司徒红煦离开他的怀抱,“红煦,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教养了,你没看到有客人吗?”
司徒红煦嘟着嘴,一脸不爽地看着司徒紫寒,虽然他的脸色不是很好,但说起话来,还是很有礼貌的,“紫哥哥,对不起。”
司徒紫寒忽视了司徒红煦脸上的不满,微笑着,说:“这才对。”接着,他开始介绍龙明烈,“这位是焓冽,是哥哥在京城的好友。”
“焓冽,这个是我弟弟,司徒红煦。”
司徒红煦抬眼看着龙明烈,那双明媚的眼睛带着无辜和天真,那是龙明烈没有的。司徒红煦撇着嘴,说:“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龙明烈看着比他矮上一大截的司徒红煦,他很喜欢眼前这个可爱的娃儿,特别是那双美丽的眼眸,当司徒红煦抬眼看着他的时候,这种感觉很熟悉,仿佛这时注视着他的是那双曾经出现在他梦中温柔的血红色眼眸,那人叫什么名,他已经记不清了。
司徒红煦见龙明烈没应他,而是一脸呆样的看着他,他转过头,对司徒紫寒说:“紫哥哥,这人真的是你朋友吗?怎么这么没教养?连别人的问好都不应声。”
见司徒红煦生气了,龙明烈才回过神,他连声说抱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刚刚走神的。”
司徒红煦摆了摆手,说:“算了,你是紫哥哥的朋友,我不能说你什么。”
突然,龙明烈上前,抓住司徒红煦的手,认真地说:“你好,我叫焓冽,很高兴认识你。”
司徒红煦被龙明烈的行为吓到,他甩开龙明烈的手,倒退几步,一手放在胸前,一手指着龙明烈的鼻子,说:“你吓到我了。”
说完,司徒红煦便跑开了。
龙明烈见自己把人吓跑了,转身,对司徒紫寒耸耸肩,说:“对不起,吓着你弟弟了。”
司徒紫寒笑着说:“没事,他在跟你闹着玩呢。”
这话刚落,一个青衣丫鬟跑过来,气喘吁吁地说:“大,大少爷,你回来了。有没有看到小少爷?我刚刚还听到他的声音,怎么一转眼,人又不见了?”
司徒紫寒指着司徒红煦消失的方向,说:“他往那边跑了,你快去找他吧,要不然,那药又要凉了。”
“是,大少爷。”青儿缓了缓气,向司徒红煦离开的方向追去。
这时,司徒紫寒对龙明烈,说:“你没有吓到红煦,这是他刚刚听到青儿喊他,所以,假装被吓到,跑了。”
听到这个事实,龙明烈有些吃惊,问:“他为什么跑?”
说到这个,司徒紫寒哈哈大笑起来,“我这弟弟什么都好,就是怕吃药。只要到这吃药的点上,准时跟大家伙在司徒府内玩捉迷藏。”
龙明烈笑了,“紫寒,你弟弟很可爱。”
司徒紫寒拍了拍龙明烈的肩,说:“你是因为不熟,才会说他可爱,等你跟他混熟了,你就该说他可怕了。”
说着,司徒紫寒便带龙明烈熟悉司徒府。
另一侧,司徒红煦还在跟他的贴身丫鬟青儿玩捉迷藏游戏,看来,今天的药真的要凉了。
今日,龙明烈早早地起来,昨天司徒紫寒介绍说,司徒府中有一处美景只有天蒙蒙亮的时候才能见着。为了看到景色,龙明烈强迫自己早起。
他来司徒府已经好几日了,除了第一次跟司徒红煦见过面,之后便很少见到这个司徒二公子了。
走到绿荫的小道上,清晨的凉意还未褪去。耳边传来鸟鸣声,一声两声三声,然后越来越多,声音越来越大,接着,鸟鸣声连成一串,像悦耳的音乐,惹人喜欢。
站在小道上,听着鸟鸣。朝阳的光辉洒在地面,一切都是如此美好。
突然,林子里传来一声巨响,把林中欢唱的鸟儿们惊起,飞向空中,然后慢慢散去。
接着,一个孩子的咒骂声从林子边缘传来,“吵吵吵,我让你们吵吵吵,老子要睡觉,要睡觉,你们知不知道,睡眠不足,会死人的……”
龙明烈从惊吓的状态解脱开,便看到司徒红煦披着外衣,一边走一边咒骂,那骂的内容,还真不好听。
司徒红煦走近,看到龙明烈,先是脸上表情一僵,然后缓和,跟龙明烈打招呼,“早上好。”
龙明烈微笑着说:“早上好。”
“刚才,你都看到了?”司徒红煦小心地问着。
龙明烈点点头,说:“大概吧。”
司徒红煦双手合于额前,说:“请不要告诉紫哥哥,我又把那群鸟赶走了。”
“我不会说的。”龙明烈爽快地应下。
司徒红煦说了声谢谢,便离开了,说是回去补睡眠。这是奇怪的说法,龙明烈摸着脑袋想。但这是司徒红煦单独跟他说话。
也许是个不错的开头吧!
第13章
烈日当头,司徒红煦坐在后花园的亭子里,品尝着青儿送上来的糕点,目光掠过湖面,注视着对岸的绿树,出神了。
龙明烈来到凉亭,坐在司徒红煦的左手侧,随手拿了块桌上的糕点,问:“干吗呢?发呆吗?”
过了许久,司徒红煦都没理会龙明烈,龙明烈丝毫不觉得被忽视,他继续说:“你每天早晨都是鸟语林赶那些鸟,很辛苦吧!”
“听紫寒说,那些鸟是你要他养的,怎么,现在你不喜欢鸟儿了吗?还是……”
司徒红煦转过头,看着龙明烈,冷淡地说:“不管你的事。”
龙明烈近距离地看着司徒红煦,就是这双眼,这双美丽的眼眸,让他想到了很久很久以前做的梦,梦里的人也拥有这么一双美丽的眼……想着想着,龙明烈的手不自觉地伸出,捏着司徒红煦粉嫩的脸颊,“红煦,你的眼睛是我看过的最美丽的眼睛,是那种让人一眼看过就难以忘掉的美丽眼睛。”
司徒红煦最讨厌别人说他的眼睛好看了,本来就长着一张男女莫辩的脸,再叫上这双眼眸,这张脸看起来让人生气。他是男的,货真价实的男子,虽然年龄上还不能称为男子,顶多算是男孩。
司徒红煦挣脱开龙明烈的魔爪,怒视着龙明烈,说:“你这个怎么这么奇怪,蹂躏别人的脸,还能说出这么煽情的话。”
龙明烈愣了一下,久久才说:“对不起,我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
司徒红煦站起来,指着面前的湖,说:“建议你去那里泡一下,让自己清醒起来。本少爷可不是你说玩就玩的。”
司徒红煦的话让龙明烈笑了,“红煦,你真可爱。”
司徒红煦撇过头,不去看龙明烈的笑脸,这个人真奇怪,明明是紫哥哥的朋友,却老喜欢在他身边打转,连青儿都说他跟他比他跟紫哥哥更像好朋友。
“你,不要趁紫哥哥不再府里,你就可以嚣张了,司徒府还有我司徒红煦在,你就乖乖地当你的米虫吧。”司徒红煦指着龙明烈的鼻子,说。
龙明烈听了,脸上的笑加深了,红煦,这个两年前一直在他耳边萦绕的名字的主人居然是个这么可爱的人,虽然有时候性子有些古怪。这个跟他完全相反环境长大的孩子,真的很可爱。“红煦,我这么叫你会不会太唐突了?”这时,龙明烈才想起来,从一开始他就红煦红煦地叫他,都没征求过名字主人的同意。
司徒红煦摆摆手,说:“叫就叫吧,名字只不过是个称号。”
对于司徒红煦有时表现的过于早熟,龙明烈疑惑地问:“红煦,你真的只有十三岁吗?”
司徒红煦看着自己,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虽然,我的身高已经两年没见长了,但我的年纪还是一年一年地往上长。所以,本少爷的年龄不是虚报的。”
“红煦,你说话的方式真特别。”龙明烈笑着说。
司徒红煦抬头,侧着脸,望着万里无云的天,小声地说:“我,本来就不属于这里。”
因为习武的缘故,龙明烈的听觉比一般人敏锐,但司徒红煦的话让他更疑惑了。当他想问点什么的时候,司徒红煦的贴身丫鬟青儿出现了,“青儿见过小少爷、焓冽少爷。”
接着,青儿撇开礼节,大步地走到司徒红煦身边,叉着腰,说:“小少爷,你忘了我今天早上跟你说的事了吗?”
司徒红煦一脸无辜地看着青儿,根本想起来早上青儿跟他说过什么,许久,他想到了,他拍着脑袋,惊呼,“啊,完了。青儿快,穆先生到了吗?”
青儿对司徒红煦,说:“已经在花亭等候多时了。”
穆慈,司徒红煦的茶艺先生,是个对茶艺很严格的老师傅,对司徒红煦这个徒弟更是加倍严格。至于原因吗?据司徒紫寒说,司徒红煦第一次上穆慈先生的茶艺课时,得罪了穆慈先生,致使穆慈先生对司徒红煦严格要求。
这是龙明烈后来听司徒紫寒说的,至于真正的原因,大概只有穆慈和司徒红煦明白吧。
跟在司徒红煦和青儿的身后,龙明烈也来到花厅,去见传说中可怕的穆先生。
司徒红煦整个人趴在桌子上,一副快死的样子,脸上的表情像在哀吊自己的不幸似的,在一旁看戏的龙明烈憋笑都快憋出内伤了。
最后龙明烈安慰司徒红煦,“红煦别担心,没事的,我会帮你的。”
司徒红煦起身,两只手抓着头发,苦恼地说:“为什么我的课业老师这么严格?穆先生也就算了,连教琴艺的庄师傅也那样,最郁闷的就是季师傅了,每次都挑那种最难的古文教,每次走的时候又要我写诗作画,等他下次来的时候拿给他看,我又不想上京赶考。”
“放心,琴棋书画这些东西,我都略懂,可以帮你应付这些老先生的。”龙明烈继续安慰着。
这两人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慢慢地了解了对方的性子,找到了相处的方式。
司徒红煦转身,抓着龙明烈的左手,说:“谢谢,幸好还有你,紫哥哥离开司徒府的那段日子,才是我最痛苦的。我娘简直就是把我当成过家家的玩偶,任意玩弄。”
龙明烈自由的右手覆上司徒红煦的手上,说:“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司徒红煦听了,笑着点了点头,说:“是,红煦和焓冽是好朋友。”
“焓冽,你说你这次要去哪里?”司徒红煦再次确认地问。
龙明烈微微仰着头,望着房梁,说:“去城南。”
司徒红煦听了,眼珠子一转,脸上露出打着小算计的笑,说:“城南啊,我想想那里有什么东西,我想要的。”顿了一下,司徒红煦大喊,“对了,城南的印花纺,听说那里的布匹很好看,你就帮我买几匹回来。我让青儿找师傅做衣裳送给我娘。”
“还有还有,记得帮我买书回来,还有,让我再想想……”
看着这样的司徒红煦,龙明烈忽然觉得自己是个幸福的人,虽然待在那个华美的牢笼很不自由,但如果他想出去,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还是可以出去,可以看到的。而红煦,这个小他三岁的男孩,从六岁开始就没再出过府,没见过外面的世界,除了听别人讲述,外面的世界对他来说,全然是陌生的。
等司徒红煦把事情交代完后,司徒紫寒已经站在门口等候多时了,他不耐烦地说:“红煦,你要什么直接跟紫哥哥说,不要每次都麻烦焓冽帮你带。”
司徒红煦听了,怒视着司徒紫寒,生气地说:“紫哥哥只关心你的小媳妇,根本没把我这个弟弟放心上。你说去杭州要给我带那里的名产,结果,你一回来就往丽城跑,你不要以为我一直待在府里,什么都不知道。青儿都告诉我了,你把买的东西全送给小竹了,连我的份也给了小竹。”
听着这么一大段的控诉,司徒紫寒无话可说,上次,他真的有些过分。“对不起,红煦,紫哥哥下次不会了。”
司徒红煦哼了一声,撇过脸,说:“没有下次了。”
看着司徒两兄弟拌嘴,龙明烈觉得很有趣。在他住的地方,没有人会这样跟他说话,而在这里有个司徒红煦天天跟他吵架斗嘴,虽然有时很气,但这样平凡简单的生活就是他想要的。
“紫寒,我们可以走了吗?”龙明烈好不容易找到插嘴的地方,问。
司徒紫寒点点头,说:“可以。”
临走前,司徒红煦抓着龙明烈的手,警告道,“如果你忘了我要买的东西,我会……”免费附上一段红煦式的阴笑当送别语。
龙明烈再三表示会买,一定记得。司徒红煦才放他走。
青儿走到司徒红煦身边,看着渐渐远去的两人,说:“小公子,你还是这么喜欢斗焓冽少爷玩。要是哪天他知道你是在耍他,到时候,焓冽少爷该生多大的气。”
司徒红煦抖抖肩,说:“到时候再说呗。而且这招是我从紫哥哥身上学的,要怪就让他去怪紫哥哥教坏我。”
青儿听了,不禁地摇头,司徒两兄弟是标准的表里不一形,套司徒红煦的好友杜明的话说,得罪谁都不要得罪司徒兄弟,那真的是生不如死啊!
看着面前的龙明烈,司徒红煦疑惑了,他跟杜明花了一年多才成为朋友,花了两年做好朋友。而跟龙明烈,才短短的三个月,他们就是好朋友了。
记得第一次看到龙明烈,他就觉着这个人看起来好骄傲,那眼那眉随着主人的讲话飞扬着,很碍眼又恨吸引人。从第一眼,他就明白焓冽这个少年不单纯,能跟他哥哥司徒紫寒做朋友的人绝对不简单。但焓冽身上又带着淡淡的忧愁,跟年纪不相符的忧愁。有时,他很想去问司徒紫寒,这个焓冽在京城是什么身份?但每次都被他压下来了,他知道了能做什么?